缘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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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百里氏、百里弄玉，见过大人。”

　　　　那男子的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指着他惊讶又羞窘的道：“你就是百里弄玉？”

　　　　弄玉忍不住腹诽，面色却不变：“在下正是。”

　　　　男子本想立即道歉，可既然人家重新束了发，那便是不想让自己过于尴尬，当即学着他的样子行了一个不算规矩的礼：“啊呀，在下龙简，见过……呃……弄玉公子。”

　　　　这下轮到弄玉这方惊讶了，眼前这个衣着普通、行为举止大大咧咧的的人竟是太子？跟自己想象的太不一样了。

　　　　他笑着道：“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太子龙简，在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了。”

　　　　龙简闻言颇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啊呀，哪有什么‘名’，你太过奖了。”

　　　　弄玉在心里白他一眼，客套话不知道啊，还不好意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惊奇的问：“太子怎么只身一人前来，您的车驾扈从呢？”

　　　　“他们还在后面路上，我是先来探路的。”龙简转身，“这会儿应该就来了。”

　　　　弄玉正奇怪他一个太子亲自探路，目光不由得随他走，就见官道上黄尘飞扬，一辆马车插着招展的旌旗，后面随着好几十骑马的侍从，正逐渐靠近。

　　　　他正想让小吏去把那队人请来好双方进行正式会面，身边龙简忽然扯起嗓子一声长呼：“喂，叔夜，我在这里――”

　　　　他这声喊得突然，身边的弄玉差点没被他的大嗓门震聋，心下顿时明白方才的那声长啸也是他发出的。

　　　　身后侍从见状纷纷议论：一个太子，竟然不顾身份当众呐喊，果然是蛮夷之邦来的人，真是太无礼了。

　　　　龙简一边喊还一边招手，丝毫没注意到别人的眼光。

　　　　车驾后面忽然冲出一骑，马上骑手挥手示意其余人止息，剩余的扈从立刻勒马停缰，不见有一人喧哗，弄玉心下称奇，这人看来身份不低，竟能号令这些人，做到令行禁止的程度。

　　　　众人纷纷下马，那人带着所有人往这边走来，站在长亭中渐渐看得清他的眉眼，是个面色黧黑的年轻小将，举止间比这个太子还要沉稳，比他的表面年纪看起来老练，弄玉甚至怀疑他和自己身旁这人互换了身份。

　　　　那小将还未走近，便向弄玉一抱拳，歉意的笑道：“御史大人，太子不懂事，莽撞前来，不知可否冲撞了大人？”看来这人倒是个明白人，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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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玄二十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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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简甚为不满，在一旁小声的道：“死叔夜，一来就间接问我的罪，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那小将耳力非常好，听到他的言语立刻一记眼风扫过来，他立刻敛声屏气，端肃了面容。

　　　　龙简是太子，琼国除了琼侯再没有比他身份更高的人了，那叔夜自然身份比他低，可龙简却如此怕他，也不知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叔夜态度礼节都无可挑剔，弄玉心下顿时风光霁月，笑着道：“哪里？我与太子相谈片刻，甚是开心呢。”

　　　　“那便好。”

　　　　“太子一行鞍马劳顿，想必甚是劳累，在下已为太子和大人安排了住处，诸位前去歇息一晚，明日我们再一同上路如何？”

　　　　“如此甚好，有劳大人了。”

　　　　两人又互相寒暄几句，然后双方人马互相见了礼，便一起浩浩荡荡的向城中而去。

　　　　龙简上了车，立刻掀开车帘招手叫叔夜过来，叔夜快马赶上他车驾，见他愁眉苦脸，扬扬眉峰：“又闯祸了？”

　　　　“我方才把那个人当成女人了。”龙简哭丧着脸。

　　　　叔夜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你不会是把人家给怎么了吧？”

　　　　“胡说什么呢？”龙简白他一眼，“我就是看见亭子里有个人看起来挺不错的，就过来跟他搭讪，可谁知道他竟然就是颉国御史，还是个男人。”他说着望向前面锦绣包裹的车驾，摸着下巴，道，“一个男人长得那么好看，琼国没一个女人能比得上他。”

　　　　叔夜的马鞭毫不客气的落在他头上：“真是个没眼力的，人家一身锦袍，还带着这么多人，不是来等候我们的，难道是来踏青的？”

　　　　龙简摸着自己的头。委屈的争辩：“我哪知道他们颉国的衣服是这样的，这么漂亮，我以为只有女人才会穿，况且。刚才他没扎头发的，那么长那么亮的头发，把我眼睛都晃瞎了。”

　　　　“把你眼睛晃瞎算了。”叔夜没好气的道，“临行前千叮嘱万嘱咐，叫你别闯祸，没想到你还是闯了。”

　　　　龙简趴在车窗上眼巴巴的看他：“叔夜，怎么办啊？他不会讨厌我的吧？”

　　　　“传闻中，颉国御史百里弄玉素来为各国使节所称道，他之所以能得到如此高的赞誉，不仅是因为他的容貌风姿在六国间无人能比。更因为他长袖善舞，接人待物总能叫人宾至如归。他方才没有丝毫怪罪你的意思，反而非常有礼，这就说明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叔夜给他吃定心丸。

　　　　“那万一他只是因为我是太子才没有表现出来呢？万一他心里讨厌我而没说出来呢？”

　　　　“他主动接近我们，肯定不是‘仰慕’你这么简单。”叔夜低着头。因为背光而显得眼神有些阴暗，“既然别有所图，肯定不会轻易因为这件小事和我们翻脸。”

　　　　“别有所图？我能有什么让他图的？”

　　　　叔夜看着前面在视线中逐渐清晰起来的城阙，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一行人到了弄玉安排的客寓，卸下行李和贺礼，安置好车马，龙简便大大咧咧的第一个往里走。叔夜正想出声制止，他却“哎呦”一声，捂着右肩朝一个年轻人吼：“小子你干嘛呢？门这么宽你偏偏跑过来撞我！”

　　　　那年轻人正好从门口出来，步履匆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撞到了他。其实龙简也不是非得要为这件小事计较，只是他嗓门极大，样子便有点凶巴巴的。

　　　　那年轻人却也并不畏惧，只淡淡的一拱手，道了“抱歉”便即离去了。

　　　　龙简犹自在那人身后。自言自语道：“好沉的力道。”

　　　　后面的弄玉看见那人高而瘦，线条坚毅沉稳，嘴唇抿成一线，目光却是冷极，足以将人看得不寒而栗。

　　　　看他的年纪和琪瑛差不了多少，可是周身的气势却全然不同。很特别的人呢，他在心中下定论。

　　　　将个人的住处安排好，弄玉留了个心眼，故意和大堂里的小厮搭讪：“你们这里临近沧、颉、琼、华两国国境线，平日里想必都有各种各样的客人前来吧？”

　　　　那小厮见这个客人生得极美，出手又大方，对他便多了些好感，于是知无不言：“可不是，就说前阵子，来了个年轻人，住在我们这一个多月了，每日里早出晚归的，也不怎么爱搭理人，一句话从来不会超过三个字。”

　　　　“哦？难道就是方才出门的那一个？”

　　　　“就是他，今日倒是难得，这么晚才出去。”

　　　　“你可知他住哪个院？他方才将我朋友撞了，我可要找他算账去。”弄玉笑了笑，那笑容将那小厮晃得眼花缭乱，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就住玄二十三院。”

　　　　天边一枚缺了的月亮在云层里露出半边脸，洒下几缕清寒的月光。

　　　　弄玉栖身在玄二十三院门口的一颗大树上，一边监视着里面的动静，一边感叹自己真是越活越掉价了，居然干起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来。

　　　　晕黄的灯火将一个人影投射在窗户上，似乎是在低头思索或者仔细观看什么。那个年轻人在月亮东出时回来，用过饭沐过浴之后便一直坐在那里，似乎不急着安寝。

　　　　耳边响起细碎的嗡嗡声，弄玉挥手打开那些讨厌的蚊虫，继续盯着人影，不过片刻，嗡嗡音再次响起，细碎绵长，似乎永远不会止息，弄玉使劲挥舞着手臂，专心对付起蚊子来。

　　　　衣袂窸窣声一闪即逝，窗户上的人影消失了。

　　　　弄玉暗叫糟糕，急忙闪身跃上屋顶，借着朦胧的月色看清一个极快的身影向东北部纵去，他连忙御风跟上。

　　　　年轻人似乎并未发现自己被人跟踪，起起落落的越过了大片大片的楼阁和民居，接着出了城，直接闪进城北的树林里。

　　　　那城墙少说也有十几丈高，那年轻人却只借了一次力就轻松飞过，而弄玉则叫苦不迭，好几个起落才攀过去，好不容易进了树林，正想歇口气，眼前却半个人影也没有了。

　　　　他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四处搜寻之后也没有发现，明明之前还看得见那人的影子，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了呢？

　　　　得，跟丢了，只能打道回府。

　　　　方一转身，就发现一个影子立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

　　　　月亮彻底被云层遮住，夜色愈发黯淡起来，弄玉看不清那人的脸，只听到他问：“御史大人丢了什么吗？”

　　　　翌日清早，艳阳高照。龙简惬意的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正好看见隔壁的院门打开来，笑着打招呼：“早啊。”

　　　　“太子……早。”弄玉忍不住打了呵欠，原本连在一起的三个字便断开来。

　　　　龙简见他眼下有明显的青色，问：“你睡得不好吗？”

　　　　“是啊，这客寓里蚊子太多了，吵得我睡不着。”

　　　　“蚊子？怎么我房里没有呢？”龙简奇道。

　　　　“你不招蚊子喜欢，当然感觉不到了。”弄玉道，说着往他身后看了看，“叔夜起了吗？一起去用朝食吧。”

　　　　“吱呀”一声，身后的另一扇门也开了，叔夜也是呵欠连天的往外走。

　　　　“怎么？你昨晚也被蚊子吵得睡不着？”龙简问。

　　　　“不是。”叔夜抬手在自己面前扇了扇，似乎想赶走瞌睡虫，“我是被你的呼噜声吵得。”

　　　　“我睡觉打呼噜啊？怎么从来没人跟我说过？”龙简愈发奇怪了，“再说了我们又不在同一间房，我怎么会吵到你？”

　　　　“你呼噜声跟打雷似的，隔着墙我也听得见。”叔夜白他一眼，随即和弄玉一同去了大堂。

　　　　“是吗？”龙简挠着自己的后脑勺，疑惑的道。

　　　　既然是立储大礼，又是六国臣子难得齐聚一堂的大事，除了祭天的祷文和三牲礼之外，食物器皿之类的一应物事也都要准备好，下榻处也要提前收拾齐整。

　　　　因了帮忙布置，昭离整日忙得团团转，庄祈问：“又不是你自己的儿子立储，你这么上心做什么？”

　　　　“好歹我也算半个娘，总要为阿启做些什么，况且我也是一国之母，万一下面的人怠慢了各国使臣，岂不是丢了你的面子？”

　　　　庄祈无奈摇头：“就你想得周到。”

　　　　一车又一车的蔬菜和鱼肉从宫外运进来，经过内侍查验是否新鲜之后便立刻有小厮上前搬进厨下。

　　　　宫道上往来穿梭，皆是忙碌的黑色身影。其中一个小厮搬着一筐萝卜，顺手擦了把汗便继续往前走，忽然听到一个略带冷淡和威严的声音：“你，站住。”

　　　　他立刻停步，转头见是仪态端荣的王后，连忙放下手中的竹筐行礼。

　　　　“你是新来的吧？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正准备去找公良乐核对酒器是否齐全的昭离见了他方才的那个细微举动，心中疑惑顿生，于是停下来问他。

　　　　“回王后的话，奴叫阿喜，来了一个多月了，还在杂役房做事。”那小厮神态恭谨，毫不慌乱的答道。

　　　　昭离仔细盯着他的脸，紧紧的蹙着眉：“我好像之前在哪见过你。”

　　　　“奴出身卑贱，若能得见王后一面，也是奴几世修来的福气。”

　　　　“阿熠——”身后传来公良乐的声音。

　　　　昭离这才想起自己要办的事，道：“行了，你去做你的事吧。”

　　　　“是，王后。”小厮行礼后，便搬起那竹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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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伉俪情深

　　　　“我遍寻你不着，不想你却在这。”公良乐笑着走过来，比起往常，那笑容里多了些许飞扬，这让他不再是那个病弱的白衣隐候，反倒像个正常人，“酒器已经送来了，你去看看是否有缺漏。”

　　　　“你不过来找我，我都差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了。”昭离笑着道。

　　　　“方才你是在做什么？”

　　　　“我无意间看见一个小厮，觉得挺像以前见过的一个人，就问了他几句。”

　　　　忙碌了一整日的公良乐乘着马车回府，侍女上前来问他是否要沐浴，他摆摆手：“我先躺会儿。”

　　　　虽然浑身没有一处是舒服的，可他心里却有着以前从未有过的喜悦，只是因了，庄祈将立储的准备事项全部交给他，而他这几日则一直和昭离在一起。

　　　　单单只是见到她，他就无比的满足了。

　　　　月华静静的从轩窗洒进房内，他闭上眼回忆着白日里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惬意的差点要进入睡眠，如果不是那声突然响起的叹息的话。

　　　　“谁？”公良乐猛地惊起，见有一人背着月光立在窗边，单薄的身子，看不见脸。

　　　　“您是在为自己能和王后待在一起而高兴么？”

　　　　那人用非常年轻的声音一语道出他心中最隐秘的事，他心中一惊，惊惶的问：“你是谁？”

　　　　“我是谁？”那人冷笑一声，“您可以过来看看，我是谁。”

　　　　公良乐惊疑不定，那人似乎看出他的担心，道：“我不会伤害您，我只是来见一见故人，你难道不想见见我这个故人么？”

　　　　听他如此说，公良乐终于下定决心，一步步走过去，近了。近了，那人模糊的脸庞逐渐显现出来，眉眼，脸部的线条。逐渐和记忆里的某张脸重叠起来。

　　　　他一惊：“是――你！”

　　　　临近大礼的日子，各国使臣都陆续抵达江囿，公良乐行接待之职，颉国那边的人则全权交给昭离。

　　　　首先到的，自然是原本就在沧国的弄玉以及和他同行的龙简叔夜。

　　　　昭离立刻安排安排小吏前来搬运行李和牵马，以及分派住所，不想早已率先抵达的华国使臣听到响动推门出来，身后跟着一袭白衣的公良乐。

　　　　“不知这位是？”华国使臣见到一身宫装梳高髻的昭离很是疑惑，怎么有人出访别国还携带女眷的呢？

　　　　“这位乃是我沧国国后。”公良乐笑着介绍。

　　　　“大人有礼了。”昭离含笑行礼，道出个中应由。“因了族兄前来，我王特地让臣妾前来迎接呢。”

　　　　“哦，原来如此。”使臣恍然大悟，早就听闻沧国王后备受沧王宠爱，她一个女子却能抛头露面。沧王对其恩宠之盛，可见一斑。他接着转向目光炯炯的瞧着众人的龙简：“那这位是？”

　　　　“哎呀，我是琼国龙简，使臣有礼了。”龙简立刻笑呵呵的上前打招呼，只是口中话虽说的并无错处，只可惜，他千不该万不该在同时一拳打在对方肩上。彷如故旧相交。

　　　　对方是文臣，哪里受得了他的拳头？何况何况两人本就不熟悉，这样的动作实在太出格。使臣被他捶得几乎站不稳，又不知道其实他是性情使然，便怒道：“真是蛮夷之邦来的不通教化之人，粗鲁至极！”

　　　　龙简听人当面骂自己。自然生气，道：“我不过是和你打个招呼，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不通教化之人’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我看你才粗鲁呢。”

　　　　“嘿。你这人还反咬一口。”华国使臣圆睁双眼，似是不敢相信，“罢了罢了，我不住这地方了，我还是走吧，与这种人为邻，没得辱没了自己的身份。”随即转头对公良乐道：“御史大人，劳烦你替我再安排别处。”

　　　　眼见事态愈发严重，公良乐忙劝：“大人，龙简太子自小在军中长大，直来直去惯了，他只是想和您交个朋友，并不是对您有什么恶意。”

　　　　龙简还要争辩，一旁叔夜连忙拦住他，对使臣抱歉道：“原是我们不懂礼数冲撞了大人，在下替太子给您赔礼，还请大人见谅。”

　　　　昭离见势不好也笑劝：“大人，这是六国的重臣们聚会的首例，想必日后也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又何必为了一件无足轻重的事伤了和气？”

　　　　既然有这么多人相劝，使臣也不好再发作，便缓和了脸色，但显然是不想多待，便对公良乐道：“大人若有事可以先行离去，我有些疲惫，想歇息片刻。”

　　　　“如此，我便不打扰大人安歇了，大人请。”公良乐恭谨的将那使臣请入房间，又细心的关好门。

　　　　“我们也想先休息休息，养精蓄锐好观礼呢。”叔夜和昭离寒暄几句后，很有先见之明的找了个借口带着龙简离开了。

　　　　公良乐如释重负的对昭离笑道：“希望这几人住在一起的这几日不要再出什么岔子。”

　　　　昭离唇边带笑：“龙简太子只是太直爽，他不会计较的。”

　　　　“希望如此。”公良乐这才看见方才一直未曾出声的弄玉，不禁脸微红，方才一直担心华国使臣会和龙简打起来，他倒是忽略了此处还有一个人。

　　　　见他一脸公事公办的看向自己，弄玉笑了：“隐候就不必招呼我了，阿熠在这里，我就跟在自家一样。”

　　　　“那好，颉国司士大人也快到了，我便先去迎接了。”

　　　　“慢走。”

　　　　驿馆大门口终于只剩昭离和弄玉两人，好几年未见，彼此身上都有了变化，昭离见他眼角添了隐约的风霜痕迹，便知这现年他当着御史和颉国商市总管事着实不易，不过笑起来的时候却还是那般勾人。

　　　　弄玉笑着打趣道：“王后这些年来过得可好？”

　　　　“好，自然好。”昭离笑答，“不知弄玉公子身边可有佳人陪伴？”

　　　　“唉。”弄玉故意重重的叹气，“在家的时候长辈们念叨，到沧国来居然还要听你念叨，我这耳朵可真要起茧了。”

　　　　两人相视着笑。

　　　　沧国的驿馆修筑得非常大气宽阔，实则内部精致而别有洞天。

　　　　好几排厢房各自之间用花架或者山水湖石隔开了，避免了开门就四眼相对的尴尬。

　　　　昨夜下过雨，湖水长满，几乎与湖中曲折的木制浮桥齐平，两人一同站在湖中的木制浮桥上，伸手就能触到湖中才露尖角的荷叶。

　　　　昭离和他边散步边聊天，问候了家中各人的情况之后，便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两人望着深碧的湖面，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你要小心些。”弄玉忽然开口打破沉默，“原本我不想说出来让你担心，可我还是觉得让你有个堤防比较好。”

　　　　“怎么了？”

　　　　“途中我遇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我跟踪过他，只可惜被我跟丢了，虽然找不到证据，可我觉得那人不寻常，而且，因为夷陵处于四国交界处，我担心那人，很有可能是某国故意派来的。”

　　　　“你是说可能有某个国家别有用心？”得到弄玉肯定的点头之后，昭离又问，“可是这次是六国齐聚，在这样的场合闹事，那人就不怕六国起争端么？”

　　　　“这可说不准了，说不定就是有人想借此生事呢？你忘了庄骞在太子大婚典礼上被刺的事了么？”

　　　　昭离觉得他说得有理，于是点头：“嗯，我会注意的。”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弄玉问：“阿熠，沧王他，待你好么？”

　　　　“他待我很好。”

　　　　“既然他待你好，又为何要立别人的孩子为太子呢？”

　　　　“立阿启为太子的事，原本就是我们商量好的，你不必担心。”

　　　　“那我就放心了，就是怕你受了委屈也不肯说。”

　　　　“怎么会？除非我自己给自己委屈，否则谁也不会委屈到我。”

　　　　“说的也是，你这么好强的性子。”弄玉说罢摸了摸她的头，一如兄长。

　　　　“阿昭――”忽然有人唤了声。

　　　　昭离应声回首，看见步伐沉稳，不疾不徐的负手踱步而来的庄祈，有些惊讶：“阿祈，你怎会到这里来？”

　　　　庄祈笑着走过来，浑身气度不减，向弄玉打招呼，“大人何时到的？可还习惯沧国的气候？”

　　　　弄玉正自奇怪研夫人的儿子竟然能和昭离亲厚到这个程度，见他先开口，自然也要行个外臣的礼，才道：“我本就在沧国料理一些事情，因而很早就到了，没什么不习惯的。”

　　　　“如此甚好，就怕下面的人办事不利，慢待了大人。”

　　　　他礼节性的问，弄玉自然也礼节性的答：“不会。”

　　　　庄祈这才转向昭离：“阿启哭着喊着要找你，我没办法，只好过来叫你回宫了。”

　　　　“是吗？”昭离奇道。

　　　　“可不是？”庄祈笑得无奈又宠溺，“那孩子非得要见你，撒泼打滚的招数都使出来了，谁都拿他没办法。”

　　　　“这会儿他在哪里？”

　　　　“只怕还在我那哭呢。”

　　　　“那，那我跟你回去吧。”昭离为难的看着弄玉，后者立刻知晓她的意思，毫不介怀的道：“没事，去吧，公子万一哭坏了可行不了立储的大礼了。”

　　　　“真是抱歉了。”庄祈歉意的笑，拉着昭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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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