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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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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雎暗道,原来他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看来这几年的御史不是白当的。
最后两个“你好”语气悲愤莫名,他说罢双手一分,将自己衣袍下摆撕下一截,神情语气皆淡然道:“今日我与你百里煜割袍断义,从今往后再相见。也只是路人。”
他将那断袍轻飘飘的抛在地上,仿似将两人昔日的恩情抛在地上,对方的冷酷绝情便再也伤不了自己分毫,转身走了。
景雎看了看弄玉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百里煜,正想去追,却听身后之人如叹息般的道:“算了,让他走吧,他认罪了,也就算了。”
出来时已是夜暮时分,弄玉眼神茫然的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唇边笑容一漾,折身上了马车,驶向城东华灯初上的夜市。
日头一落。在农田里干活的庶民们立刻趁着夜色归家,吃一碗粗糙的米饭后早早歇息,那些王孙公子们,自然有消遣的好去处,酒楼、赌场、茶肆、风月场。斗鸡走狗,喝酒狎妓,不一而足。
锦衣坊大厅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板娘正与客人高声调笑着,眼角却时不时的往门口瞟,看看有没有什么贵客到来,好早点上前迎接。
这锦衣坊是曲安有名的欢场。从来不乏有钱有势的客人,不过这几日朝堂内许多高官纷纷落马,弄得那些大人们都没有心思来看望自己相好的姑娘了。
老板娘心猿意马的调了许久的情,见还没贵客上门,百无聊赖之下正想离开,眼睛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往这边走。她便立即换了一副见到财神爷的模样迎上前:“哎哟,就说今晚我怎么右眼皮总是跳啊跳的,还以为有什么捡钱的大好事,早知道是弄玉公子要来,我该早点叫姑娘们都过来候着啊。”
那老板娘说话声极大。楼上楼下的一干人纷纷顺着她望去,一见到弄玉那勾魂摄魄的脸立刻眼睛都直了,可也只能吞吞口水趁机多看两眼,并不敢上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如今颉国谁人不知那弄玉公子乃是颉公的人?
对于这些人心中所思所想,弄玉心知肚明,好在他早已习惯了他人的目光,当下也不在意,只是笑道:“多日不见,老板娘的风姿可是又卓然许多了。”他笑意盈盈,似乎那个一夕之间失去所有、与兄弟反目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别人。
老板娘伸出酥手轻轻推他一把:“公子不光是人长得好看,一张嘴也是甜到心头,难怪颉国的男男女女无不为公子折腰。”
“老板娘也与我不分伯仲啊。”弄玉眼神一眄,眼底光彩流动,“今晚可有什么别开生面的节目?”
“这个啊,公子来的可早了一两日,过两天我这会新来两位姑娘,要与原来的花魁姑娘同台竞技,分个高下。”老板娘说到此处神秘兮兮的凑近他道,“实不相瞒,那新来的两位姑娘可都还是雏儿,公子要是喜欢……”
“哦?是么?”弄玉露出非常有兴趣的表情,“看来今晚我来了就不能走了,否则错过了好戏可怎么办?”
“可不是嘛,弄玉公子就留在我这吧,保管姑娘们把服侍得舒舒服服。”
锦衣坊的大厅与阳春雪的主楼笙箫楼构造差不多,都是中央一个十丈宽的云台作为歌姬舞姬献技之用,楼上则是围绕着云台分布的雅阁,客人从楼上可以将楼下的情形一览无遗。
老板娘见弄玉抬脚就要往楼上走,忙不迭的在前引路,想将他引到平日里常去的那间雅阁,谁知弄玉却道:“今日想换一换角度,就到那间好了。”说着一指面前这间屋子。
老板娘顿时堆起笑:“哎哟,我的公子啊,您没见这间屋子关着么?那是早已有客了,还是去往日的那间吧,那里好。”
“老板娘有所不知,这里面坐着的,可是我的故人呢。”弄玉笑意盎然,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话,雕花木门从里应声而开,里面一个侍从躬身道:“我家大人有请公子一叙。”
老板娘一愕,随即笑着道:“原来两位是朋友,弄玉公子可还需要些什么?我叫人送过来。”
“一桶好酒,我常喝的那种。”弄玉说罢跨门而入,侍从在他身后将门关上,将老板娘探究的目光彻底隔绝。
绕过一扇屏风,弄玉向里面的人含笑致意:“大人有礼了。”
那人是个与他年岁相当的青年,华服披身,饰以美玉,在华灯下的一双眸子异常亮烈,其实于他来说,这不过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第一眼看上去略微熟悉,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而他之所以进来,不过是因为,在众多投向自己的目光之中,这处的目光最为强烈最为肆无忌惮罢了,而他恰好身无分文,正好叫这个胆大包天的人,替他付了酒钱。
那人闻言笑问:“弄玉公子认识我?”
弄玉摇摇头,坦然在他对面坐下:“不认识。”
“那公子方才在门口说,在下与公子是故人?”那人也不恼,继续笑问。
侍从早已斟满了一杯酒放在弄玉面前,此刻他便举杯一饮而尽,笑道:“大人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那人眼神一亮,随即替他斟满酒,笑道:“一见如故,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呢。”
两人对饮,很快将原来的酒喝光了,而侍女送过来的,后来要的那桶也见底之后,弄玉终于不动了。
他趴在案上,轻声自言自语,似乎已进入梦乡,而对面那个青年也面色潮红,用手掌撑着自己,慢慢挪到他身边,抓住他手腕,道:“弄玉……公子,你可知,我对你,不仅是一见如故。”
弄玉没看他,低声笑了笑:“难道还有一见钟情?”
青年缓缓俯身,趴在他耳旁,将灼热的气息吐入他耳中:“公子既知道我的心意,不如……”
他一只手慢慢伸向弄玉颈畔,弄玉却忽然头一歪,整个人软倒在地,长长的黑丝如海藻般铺了一身一地,他眼神迷离的望着眼前的人,唇边带笑,勾魂摄魄,颠倒众生:“觊觎我的人很多,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你,是最大胆最直接的一个。”
青年也笑了,双手撑在他身侧,整个人将他笼罩住:“我只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说着抬手将弄玉脸上的发丝拨开,接着便不安分的抚上他的脸。
对方却猛然打开他的手,闭上眼,脸上笑容褪尽,仿佛再也不想虚与委蛇:“别忘了你我的身份。”
青年哈哈大笑:“你的身份?君上身边的红人?颉国的御史是么?可今日大司马收了你所有的财物、田产、地契、商铺,君上他可曾说过半句话?弄玉公子,你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御史了,你什么都不是了!”
听到最后,弄玉全身的血都冷了下来。他被没收家财的时不过刚刚发生,锦衣坊的老板娘对他态度依旧,这就表示这件事尚未传出来,可这个人是如何知道的?
他睁眼看了看上方那人,忽然记起来,自己冲进大司马府的时候,和百里煜商议事情的官员,就是他,因为是新晋的官吏,职位不是很高,他便没有太在意。
哪知这个人却并未离开,听到了他们全部的争吵过程。
“弄玉公子,你失去了所有,又不再被君上所宠信,不如就跟着我算了,反正都是做男宠,跟谁都……啊!”青年话还未说完,忽然发出一声闷叫,原来是弄玉一脚踹在他小腹上,令他疼痛难当。
弄玉缓缓起身,脱开那人的包围,眼如寒冰。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旧花魁
青年坐在地上仰头狠狠盯着他:“我好心为你着想,你却恩将仇报,你这个小人!”
“好心?”弄玉冷笑一声,“不过是想满足兽欲,何必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真是虚伪到恶心!”
“好!说得好,既然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却还敢上来,那就由不得你了!”假面具被拆穿,青年怒极反笑,“来人,给我把他绑了!”
几名侍从一拥而上,原本弄玉练过剑术,可他此刻手中空无一物,又喝了酒,身子有些立不稳,眼前的人影千百重,他看不真切,脚下一个踉跄摔进某个怀抱之中。
那青年邪笑着捏住他的下巴,道:“还是落入我手里了,弄玉公子。”
“咚咚咚。”震天的擂门声打断所有的邪念歪思,青年拧眉半拖般拽的将弄玉按到床榻上,拉下隔开外面视线的帘幕,吩咐侍从:“看看是谁。”
侍从依言开门,看见华灯下一双桀骜不驯的眸子泛着冷意,顿时就有些怯了:“请问公子找谁?”
景雎勾唇一笑,亮出手中刻着威猛狴犴的令牌:“奉命抓人。”
那令牌是颉国司寇身份的象征,侍从自然知道,再开口时语音就有些颤抖:“敢问大人,要犯是谁?”
“自然在这间屋子里。”景雎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跨门而入。
方才的对答尽数落入青年耳中,颉国的司寇岂是能轻易得罪的,忙不迭的掀帘出来拜见,脸上潮红已转为苍白:“司寇大人……”
景雎自在食案边上坐了,讥笑道:“我说公子去了何处消遣,却原来是在这寻欢场醉生梦死。”他望着幽暗的帘幕内,权当身边那个卑躬屈膝的人是个摆设,言语神态,竟是丝毫也未将这个新晋的年轻官吏放在眼里。
里面半晌没有回应。景雎便一眼横过来,眸色冷厉:“本官奉命办案,你在这站着做什么?”
青年官员立刻赔罪:“大人恕罪,下官这就离开。”没敢再多说一句。带着人仓皇逃离。
雅阁内只剩两人,帘内忽然响起呢喃低语,景雎听不真切,皱眉问:“你说什么?”
像是没听到他的问话般,弄玉依旧保持着低低的调子,喃喃自语,景雎霍然起身,掀开帘子,几步走到榻边,见那人斜躺在榻上。青丝委地,嘴唇翕合。
他俯身倾听,听见他反复呢喃:“我有五花马……我有千金裘,那又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五花马,千金裘……良田千亩。家财万贯,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他一翻身,头埋在被衾之中,声音是喉含鱼骨般的哽咽,“阿煜,你竟半点不念旧情,没给我留丝毫退路。我们那么多年的兄弟……”
离开的时候他仪态甚是潇洒,以为他不在乎,却原来是在乎的。其实若不在乎,又怎会伤筋动骨?
如果是自己,这种时候该会去找君上试图说情,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总之,他是与伤自己的人势不两立了,无论如何也要让那人付出同样的代价,被人算计了就自怨自艾自暴自弃,这不是他景雎的行事风格。
景雎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起来。正想将他骂醒,看到他脸上纵横的泪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竟,哭了。兄弟之情对他来说有这么重要么?若换作是自己呢?他没有兄弟姐妹,自然无法体会被至亲伤害的痛。
原来倜傥成性、嬉笑怒骂皆能颠倒众生的弄玉公子哭起来是这个样子,一语不发,无声落泪,叫人看不出半点迹象。
风月场是个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地方,正因为这个特点,它也是探听各方动向风声的好地方。
景雎是在得知昭离将阳春雪作为秘密的情报点之后才得知这点的,而这几日来锦衣坊探访的结果,也让他对这点深有体会。
对于弄玉的事,外界的人知道后,说什么的都有,然而众口一词的,是他们对这位御史的评价,越来越不堪入耳了。
“景公子,我家公子有请。”一名侍从躬身出现,道。
“你家公子是?”景雎惊讶,他在锦衣坊行事向来低调,这里该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公子请看。”那侍从手往左上方一指,景雎顺着看过去,看到一张倾城的脸趴在雅阁的窗沿对着自己笑。
他便随侍从上楼,七拐八绕的找到那处雅阁,在弄玉对面坐下,淡淡道:“身无分文的人,居然来到这逍遥。”
“还不是为了答谢司寇及时出现,保住了在下的晚节。”弄玉笑嘻嘻的,与那晚黯然神伤的他全然是两个人。
景雎一挑眉:“你知道我出现过?”难不成他是装醉?
“原本不知道,第二日老板娘叫醒我,我才从她口中得知,接着――”弄玉举起玉质嵌银耳杯饮了一口酒,笑了,“她便向我讨要那日的酒钱。”
他的眸子水光潋滟,在华灯下熠熠生辉,虽然不是责怪的话,景雎却忍不住想为自己辩解:“我那日,没带那么多钱。”
弄玉笑出声来,亲自为他斟满酒,笑容淡了些:“由来墙倒众人推,我如今已经不是昔日的那个御史,司寇没有对我落井下石或者避而远之,还能坐在这里和我对饮,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世态炎凉,人行其中,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原来他知道得这么清楚。
景雎默不作声的将酒喝干,忽然想起众人对他的评价,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似乎是想看他是怎样的反应:“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说你是,狐媚惑主?”
弄玉一笑,眸子里华彩堪比日月星辰:“狐媚惑主?我百里弄玉是祸了国了,还是殃了民了?是结了党了,还是营了私了?”他凑上前,指着自己的下巴,笑容里忽然有了悲哀的意味,“就因为我这张脸。”
起先还不觉得,话一说穿才觉得他很是冤枉,既没有祸国殃民,又没有结党营私,就因为一张脸长得倾国倾城,就要承受“狐媚惑主的”罪名?何其无辜?
弄玉仰头再饮,又笑了:“不过我一个男人,能得到‘狐媚’的称谓,该觉得高兴才是。”话虽如此,可他的笑容里,没有半点欢欣鼓舞的迹象。
“你为何没去找君上求情?”
“原来在司寇眼里,我也是一个除了依靠君上就别无所长的人。”弄玉眸色忽然凉如秋水,那样直直的看着眼前人,直把景雎看得如同自己犯了不可赦的大罪,连忙摆手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百里煜是大司马,他唯一能听从的人就只有君上了。”
“玩笑玩笑。”弄玉笑得放浪形骸,给他斟酒,“来来来,世间从没有什么事能长留,有酒当醉,浮生尽欢,才是真理。”
楼下忽然欢声雷动,两人探头望去,原来是今晚众人期待已久的好戏开场了。锦衣坊原本的花魁一袭红装,正在云台上翩然起舞。
弄玉眼神恍然,似乎见到阳春雪原来那个花魁。他笑了笑,真是的,最近总是不经意的就会想到往事呢。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两人都没有言语,只是各自望着不同的方向。偶尔景雎会看弄玉的表情,却见他总是漫不经心,不是摩挲着自己袖子边缘的藻纹刺绣,就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窗框,华灯的光影透在他的脸上,不断变幻着,那张倾倒众生的脸却始终不为所动,仿佛周遭的热闹与旖旎,全与他无关。
景雎看着弄玉沉如水的眸子,想,既然他不喜欢这里,那又为何而来呢?他本想问一问,但后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们又不是非常亲近的朋友,有些话,是不该问的。
最后是新来的两个女子其中的一个成为新的花魁,楼下楼上的人立刻开始竞价,争相购买那姑娘的初夜,所有人的目光都如狼似虎的盯着她,而败下阵来的旧花魁站在云台靠后一点的地方,为了维持风度,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
景雎嘲讽的笑,连这风月场的花魁也有换人的时候,世间又有什么事,能逃得过“无常”二字?
云台上侍女正高声问:“各位客官,洛公子出价一千金铢,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钱的?”
向对面望去,那个年轻的贵公子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表情,那是自然,一千金铢买一个花魁的一夜,很少有哪个败家子能败家到这个程度,除了曾经的楚高阳,和现今的他。
那侍女还在高声询问,一直置身事外的弄玉忽然道:“一千五百金铢。”
众人纷纷惊愕抬首,待看清楼上之人的面孔后又恍然大悟,唯有对面那个洛公子一脸愤怒,景雎则依然惊讶。
那侍女兴高采烈地道:“弄玉公子出一千五百金铢,还有没有人想竞价的?”
“哎,姑娘弄错了。”弄玉起身笑着朝楼下一指,“我出一千五百金铢,买的是她,可不是这个新花魁。”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被捕
那个一直处在失落当中的姑娘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小巧的鼻子:“公子是说,我?”
“对,就是你。”弄玉笑着道。
楼上楼下顿时哗然,闻名颉国的弄玉公子出一千五百金铢买已为明日黄花的旧花魁的一夜,这太出人意料了!
“不过我是借花献佛。”弄玉对着一众仍处在惊讶之中的人道,抛出一个更加令人惊讶的消息,“真正倾慕姑娘的,是这位景公子,所以就劳烦姑娘陪我这个朋友一夜了。”他说着将惊得怔在原地的景雎拉起来,让众人看看这个景公子的真面目。
于是整个锦衣坊都沸腾了,众人纷纷猜测这个景公子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弄玉公子花这么大的价钱。
弄玉可不管那么多,作为这场轰动锦衣坊的好戏的始作俑者,他转身就打算离开。
“你什么意思?”景雎终于回过神来,怒问。他想借此嘲讽自己么?
“我就是看不惯有女人被冷落。”弄玉笑,忽而眼中只剩疲惫,“可是今天又很累了,陪不了她,就麻烦你了。”
“你身上还有钱?”
“刚发的半年薪俸,为了报答司寇,我可是花了血本了,司寇可不要辜负我一番美意――如果想喝酒就到这锦衣坊找我,我一直都在这里。”
他说罢就走了,景雎却站在那里哭笑不得。
翌日,景雎照常去上了早朝,回府的途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昨晚他和那个姑娘相安无事共处了一夜,大清早就走了,可后来仔细一想,总觉得这件事不同寻常。
就在他快要抵达司寇府之时,身后忽然传来沉重急促却又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兵刃相互撞击的声音。他太熟悉了,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军队。
身着铠甲的军队很快赶上他并且将他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人骑在马上,展开一卷竹简道:“今早大司马府收到义举。昨夜司寇景雎曾在锦衣坊收受御史百里弄玉之贿,在此特将司寇景雎捉拿,待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景雎的脸上顿时变得很难看,昨天那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若百里煜正要追究,也是可以定罪的。他才刚刚托付给自己一件事以示信任,这么快便要借此打压自己么?
为首之人一声令下,立刻有人上前将他从马上拉下来紧紧捆住。然后丢进马车内。他没有任何反抗,他知道反抗也没用,这些人的铠甲制式他认得,他们是大司马府的卫队,多少贪官污吏都被他们投进大牢中。今日也轮到他了么?
可这些人,是不是来得太快了?才刚过早朝,他们就收到义报了,或者,根本就是弄玉不甘心,故意想把自己拖下水呢?
到了大牢内,侍卫给他松了绑。将他推入一间石砌的大牢内,接着就哐啷啷的落了锁,不出片刻,门外又响起杂沓的脚步声,似乎又有什么人被抓进来了,还听一个熟悉的声音懒洋洋的道:“喂。轻点行不行?”
那是弄玉,新法规定,行贿与受贿同罪。
“等等!”他猛然起身,透过石门上部的一个小窗看到同样被抓进来的人,厉声问。“是不是你害我?”
弄玉隔着一扇石门与他对望,似笑非笑的:“政治最是龌龊肮脏,尔虞我诈你来我往,不过是骗与被骗罢了,在这一局里,我失去了所有,而司寇却还好好的活着,不是么?”
“你什么意思?”
弄玉没有回答他,径自跟着衙吏去了另一间相隔不远的牢房。
景雎贴着门缓缓坐下,他说得到底是什么意思?骗与被骗,他骗了自己,而他也被别人骗了么?不对,不对,没这么简单,背后的人不是弄玉,他没必要设局,而弄玉,和百里煜,对了,幕后黑手,就是百里煜。
那么,是不是他亲自到司寇府来的时候,局已经开始了,后来所谓的兄弟反目,不过是演戏。可笑他还真以为弄玉是受害者,觉得他无辜可怜,原来竟也是一颗棋,用来引自己入局的棋。
白子已经将黑子尽数围堵,那么接下来,黑子的命运,又会如何呢?只可惜黑子纵然已经陷入绝境,却依旧有翻盘的机会。
景雎想到此处唇角一挑,百里煜,我在这里等着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石屋的一面墙上有一扇小窗,日影西斜的时候,石牢终于迎来了他等待已久的客人。
“大司马大人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看望我?”景雎不无嘲讽的道。
百里煜倒是毫不介意,自己在几案对面坐了,笑问:“你知道明日早朝会发生什么吗?”
“落井下石,那些人不就是会做这样的事么?”
“你很聪明,对形势和人心的判断从来没有失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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