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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姑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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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魁星恼得额纹和眉间皱纹尽现。
  怒目环视圈围过来的寨民,他边粗声道:“当初要不是我拉了石霸天一把,重用他,给他当后盾,会有你们‘霸寨’吗?现下‘霸寨’吃香喝辣了,就这么翻脸不认大恩人,说不过去吧?再有,你们……你们……咦?”目光烁了烁,忽地停顿在某一处。
  跟着,他两眉微拢,阴晦的眼一瞬也不瞬的,嘴角竟勾着笑。
  “云仙……当真是你啊!”
  云仙?
  谁是“云仙”?
  “我找得可辛苦了,原来你逃到这里来。”
  逃?
  为何要逃?
  众位寨民们心中一团迷雾,纷纷不由自主地望将过去,去看那位“西岭”来的恶客究竟跟谁说话。
  力千钧同样抬眼瞧去,忽地沈眉眯目,呼息陡重。
  那个被唤作“云仙”的姑娘,正是他最最心爱的那一个!
  此时,姑娘小脸惨白得无丝毫血色,唇咬得死紧,看得出来极端惊惧着,却仍直挺挺立在那儿,不退不避,如绽在风雪中的一株岩花。
  “没听过吗?‘云仙掌上轻’啊!在江南花街柳巷的温柔乡里可是挂头牌的女师傅……哈哈哈,说女师傅是好听了点,讲白了也就是个好有身价的女妓,光请她舞一曲就得花上大把银子。据说她那招‘掌上轻’很了不起,身姿曼妙如飞仙,浑身香得要命,然后纱裙这么飘啊飘的,飘得男人那话儿挺得半天高,恨不得扑上去强压了她!”
  “我可是花了大笔钱财才赎了她的身,整整付上三大箱全条!她好样儿的,竟然半途脱逃,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呕才怪!”
  “那大雪天的,竟然没冻死她,算她走运……呃……哈哈哈,不是,是算我皇魁星运势好,天都帮我,失去的东西又给找回来啦!”
  结果,白日闯寨的人马没被石云秋下令扫将出去。
  皇魁星一行十八个人外加十八匹座骑皆被安置下来。
  对此安排,“霸寨”寨民们虽然个个气怒难平,伹事情牵扯到早被众人视作“霸寨”一分子的姑娘,再如何恼火,也只能咬牙暂且按捺住。
  今晚月色晕黄黄的,把周围的云丝染出宝蓝色的流光,星儿闪闪烁烁,或密或疏地布缀着整片穹苍。
  走进小石屋的脚步声未刻意掩去,是她早已熟悉的,那人正徐稳地靠近中。
  她没动,连头也没回,仅静静坐在屋后石阶,夜风把她颊面都吹冷了。
  一件羊皮软披风罩上她双肩,好暖,暖得她禁不住逸出轻喟,鼻中钻入属于男性的粗犷气味,同样也是她所熟悉的。
  “我请大娘和婆婆们先回去了,她们留了一些野菜粥,让你肚饿时吃。”
  “我不饿……”仿佛许久不曾启声,嗓音竟低微嘶哑。
  “人总会饿的,等会儿饿了再吃。”力千钧嘴角一拉,露出两排牙。
  今日她被人认出来后,寨中的女人们简直跟护着小鸡免于鹰爪攻击的母鸡没两样,团团将她护住,留下三名快嘴在帮主大人的默许下与皇魁星对骂,其余的则簇拥着她,或拖、或拉地把她带回小石屋。
  有大娘和婆婆们陪着她,他也比较能定下心神与对方人马周旋。
  浓眉略挑,他目光在瞥见姑娘拥在怀里的东西时不禁湛了湛,搔搔头道:“这束花花草草……嗯……已经被踩得乱七八糟了,你还一根根去拾了回来?”
  云婉儿也敛眉瞧了怀里花草一眼,淡淡勾唇。“大娘和婆婆们有帮我拾。”
  力千钧内心暗叹。
  他原是厚着脸皮、鼓着勇,摘来一大把花草送姑娘的,结果寨中闯进恶客,亦掀起另一波事端,把他的如意算盘全搅翻,而在他跳去挡对方人马时,大把花草都不知被抛哪儿去,她竟是拾回来了。
  姑娘受到极大的惊吓。
  尽管她外表仍自持着,不哭不避,苍白脸色和微颤的唇瓣多少已泄漏心底惊惶。她这逞强的模样,教他恨不得紧紧拥她入怀,替她遮风挡雨。
  但是啊,事情并非全是坏的,至少他已明白她心结所在。
  头一甩,他站起来走离她身畔,然后迳自取来他用惯的那根斧头,在距她约莫三大步的斜前方开始劈起柴片。
  他劈得很认真,一根接着一根,姿势流畅,像是在这个风月清冷的深秋夜里,他来到这儿只为了帮她加件披风、多劈一些木柴。
  云婉儿微怔,眸子直盯着月光下那高大身影。
  熟悉的男人、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声音……
  咄咄咄……咄咄咄……
  云婉儿神魂渐宁,一些话,深埋着的话,竟能极自然地吐露出来。
  她如若叹息般轻语:“那位皇大当家说的话……全是真的。”
  咄!
  劈柴的声音陡止,斧头劈落后,直接立在木桩上。
  瞅了定住不动的男人一眼,她微微笑。
  “我是在‘飘香院’里长大的,那地方是江南数一、数二的花楼,鸨母手段高,识得黑白两道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七岁时就被带进去了,从打杂的小丫头做起,然后成为伺候挂牌姑娘们的小婢,这其间还得天天练身段、学琴学舞,也得习字读书,常是一天睡不上三个时辰。冬天时候很惨的,身子冻得僵硬,十指和腿全都不灵活,弹不准琴师傅要求的音色,又或者跳不出舞师傅要求的姿态,总要讨来一阵责罚……”
  沈而稳的脚步声再次走近,她定定看着,然后发现自己被拥进男人结实温暖的胸怀里。
  他抱得好紧,下颚抵着她的发心。
  她听见那强而有力的心跳,眼眶蓦地发烫了,缠绕在胸臆间的幽叹又一次逸出唇瓣,竟有几分自嘲。
  “……嬷嬷说,我很有跳舞的天分,不仅骨架匀称柔软,记性也绝佳,常是看过一次便能把舞步完整演练出来……十三岁那一年,嬷嬷让我全心全意跟着几位舞师傅学艺,我没什么想法,日子过一天是一天,怎样都成……力爷,所以你该瞧不起我的,如我这种姑娘啊,跟着谁一块儿过活没多大差别,只要付得起银两,卖笑卖艺卖身,来者不拒。当初那位皇大当家看上我、赎了我,我便跟他去,哪里都行,无所谓……”
  “真无所谓,你为何要逃?”
  力千钧语气微绷,稍稍推离怀中人,不允许她回避地扳起她的脸。
  “那时天寒地冻,雪积得厚厚一层,你人生地不熟的,连件御寒袄子都没有,却仍要逃,跟送死没两样,这就是你说的无所谓吗?”
  云婉儿浑身一颤。
  “婉儿,告诉我,你为何要逃?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捧着姑娘的雪脸,他近距离锁住那双雾蒙蒙的瞳,热息拂暖她的颊。
  为何逃……为什么……
  习舞。
  卖艺。
  以她绝妙舞姿当作手段,待嬷嬷将她“云仙”的名气闹腾大了,再由男人竞相开价标下她的初夜,破了处子身,然后便如“飘香院”里的姐姐们,开始挂牌接客,替“飘香院”赚来大把银两——只是嬷嬷后来改变这做法了,因为抵挡不住人家三大箱金子摆在眼前的诱惑,便把“云仙”提早卖出。
  而她呀,不是早就甘于这般运命,再无奢望了吗?
  为何逃……为何……
  眼前近在咫尺的男性面容如此熟悉,熟悉到教她心痛。
  对他,她不愿舍,不要舍,想一辈子在一块儿,但这样的梦她敢作吗?能作得成吗?会不会到最后仍一场空,什么也握不住?
  颤抖着,她试着要笑,神态却楚楚可怜,终是低语:“……当时,那位姓皇的大当家赎了我,我跟着他们一行人离开,马队一直走、一直走,离江南好远好远了……那一天,他们在林子里扎营生起火堆,要我跳舞助酒兴,我跳了,舞不到一刻钟,有十来个男人忽然起身围在我周遭,手舞足蹈像也随着我起舞似的,却是一个把我推过去,另一个又把我推向别人,他们……他们又搂又抱又亲,拿我玩乐……后来是那位大当家恶声恶气要他们收敛,说我是他砸重金买下的,要玩也得他先好好玩过再说……”
  合了合睫,难启齿的事如今都已说出,她脸色黯淡,眸子却闪着莹泽。
  “我以为可以的,以为忍忍就过去,无所谓啊,反正跟谁都没关系,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有什么差别呢?有谁要这身子就尽管取去……取去吧……”轻笑,鼻音已浓,珠泪滚在眼眶中。“但是啊但是,原来我还不够认命吗?所以才会明知有可能是死路一条,还是冒险逃向那片无尽的雪原,就算真死在雪地里,也觉得自己死得干净、一了百了……是吗?力爷,我逃了,其实是为了让自己死得干净些,就为了这个吗?”
  “婉儿!”力千钧心痛低喊。
  铁臂锁紧,他再次搂紧她,那力道重得像要在她身上烙痕,想把她护着、掩着、藏着、珍惜着,不让风霜雨雪再欺侮她。
  “好累……”埋在那宽阔胸膛,嗅着那温暖气味,云婉儿浑身宛如被抽走气力,整个瘫靠过去,喃喃说着:“我要的不多,真的……我的愿望很小、很小的,我只是想过寻常人家的生活,想平平淡淡地过日子,粗茶淡饭也甘之如饴。来到‘霸寨’这两年,是我活至现在过过最好的日子,我想活着,想在这里过活……这里的人很好、很好,他们……他们……”
  突地,她又一次抖着双肩、浑身颤栗,恍恍然道:“不行的,我要是留下,会出事的,会给寨里的人带来麻烦。那些人……他们不会善罢干休,力爷——”她猛地抬起小脸,泪在流,眼睛却瞠得圆亮,仿佛没意识到自己在哭。“我得走了,要逃啊!”
  “你能逃去哪里?”他沉声哑问。
  她定定瞧着,摇了摇头,却说:“只要离开这儿就行,逃得远远的,再也别回来……我不在了,他们就不会再跟‘霸寨’为难。”
  说是风就是雨的,她挣扎着要站起来,柔躯却被力千钧牢牢困守。
  “力爷……”
  “你逃远了,从我怀中逃开,我怎么办?”
  咬着唇,云婉儿迷迷糊糊瞅着他直掉泪,心痛如绞,当真是割舍不下。
  力千钧俯下头,宽额抵着她的,深深叹气。
  “傻姑娘,你还不知吗?你已经逃得远远的,逃到我怀里……到嘴的鸭子我怎可能放手?你想再逃,别痴心妄想,那是不可能了。”
  第八章
  “咦……你来啦?”感觉到夜风奇异波动,男人从炕上翻身坐起,刚醒,头发乱乱的,冲着出现在炕边的母骡笑了笑。
  母骡踱得更近,白毛鼻头顶了去,这会儿不蹭他的肩臂或胸口,而是轻触着躺在内侧睡着的姑娘的腮畔,蹭掉她的泪痕。
  “呼噜噜——呼噜——”
  男人搞不太清楚是否身在梦中,是真醒,抑或醒在梦里?即便疑惑着,对于母骡“呼噜噜——”的哼声仍一下子便了解其意。
  他耳根热了,讷讷解释。
  “姑娘在我怀里睡着,流泪睡着,我把她抱土炕……她睡得不太安稳,直揪着我的衣,我舍不得拉掉她的小手,才、才爬上炕陪睡的。”只陪着睡,他手脚很安分啊!
  母骡抬起大骡头,又哼声。
  “什、什么?!骂我没好好把握机会?!你……你真是我家的春花吗?这种话你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呼噜噜……”
  “负责?我当然对她负责啊!”用力猛点头,只差没指天咒地,目光再瞥向沈睡的秀脸儿时悄悄覆上柔色。“她是我罩的,我很乐意负这个责。”一辈子。
  “她说她不好,其实是不知道自个儿有多好。春花,你知道的,不好的那一个是我,我根本没姑娘所以为的那么光明磊落……我很久没当恶人,但这一次势必得再当一次。”
  抬起头时,那张刚峻的脸在夜里绷了绷,一向爽朗笑开的宽嘴此时微勾着,似笑非笑,神情说不出的阴晦沈郁。
  “呼噜噜……”母骡将头偎近。
  “好春花,这是一定的,总得把事做绝。”
  他是恶人。
  恶人不做明事。
  春花昨夜来过。
  云婉儿从睡梦中幽幽醒觉,眼皮有些儿浮浮的,想是昨晚流泪入睡,茫茫愁,哭得不能自己,把眼睛哭肿了。
  她记得男人强而有力的拥抱,记得他在她耳畔柔软低吟的小调。嗅着他身上教人安定的气味,深埋内心的底蕴一波波急涌,逼着她面对,那是最真实的自己。然后,她睡沉了,有谁温柔触着她、轻搔着她……
  不是谁,是春花,她来了,慧黠的大黑眸好近地对着她眨动,翘长的密睫都快扇到她脸颊,仿佛对她言语,安慰着她。
  “我很好,春花……我只是不想寨里的人为我惹麻烦。我不能害怕,就算真怕,也得面对,我只是……只是怕自己最后要舍不得他……”
  母骡不语,鼻头在她颈窝轻嗅。
  她心痛,心也暖。
  “你走远了,而我也走远,没人陪在他身畔,该怎么办?”
  她的忧虑没有得到回应。
  意识随即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到某个虚无处,浑浑沌沌,无境无地,她迷得极深沈……
  此刻醒来,窗上细竹帘子的缝儿闪着清光,烁啊烁的,摆明着天早已大亮,而她独自一个躺在炕上,昨夜男人为她覆上的那件羊皮披风和厚棉被一块儿盖着她的身。
  抓着披风,抚着细软羊毛,她想起昨夜某些片段,双颊不禁生霞。
  蓦然间,她撑坐起来,听到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是谁在说话?
  她起身走出去,刚把门帘子掀开,聚在小厅里的一群“霸寨”女人已扬声道:“婉儿,你醒啦!来来来,先洗洗脸漱洗一下,这儿有温热的水啊!”一名大娘抢进,把一脸盆水搁在她面前,还替她将帕子绞干。
  她怔怔然地接过,好听话,人家说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全然拂逆不了。
  漱洗过后,她又被另一位大娘按坐在椅上,一碗皮蛋瘦肉粥香气四溢地摆在她面前方桌,大娘“热情”地命令她吃,她乖乖地吃了。
  “来,把这碗酥油奶茶也喝掉,一定得喝完。”又一位大娘下命令。
  云婉儿捧着碗,一下再一下地啜着,紊乱脑子直要理出头绪。
  她怯怯放下碗,眸子湛动,终于出声。
  “是了……我要去寨中大堂那里啊!今天要和‘西岭’来的那些人谈事,我得过去,他们会谈到我的事,我一定得去!”老天!怎会忘记如此至关紧要的事儿?!
  说着,她人就要起身,纤巧的肩头立马被好几只手按下。
  大娘和婆婆们前后左右团团将她围住。
  “有力哥儿出面呢,那种芝麻绿豆大的事交给咱们帮主和男人们处理就好,你乖乖待着,没吃饱喝足前,哪儿都不准去。”
  “婉儿,‘西岭’那些人闯咱们‘霸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皇魁星那老家伙总仗着咱们前任帮主年轻时曾跟过他,就这么横霸霸地以‘老大’自居,咱们给他方便他当随便,不发威的虎都被瞧作病猫啦!这次绝不能让你也被欺负了去!”握拳。
  “就是!他们这次赶着要见咱们头儿,说来说去,不就因为咱们马帮和玉家人马走通了西南域外,云秋丫头也跟玉家大爷走起婚了。我听我家男人说啊,连‘星宿海’严老大那一大群强盗也被疏通,咱们‘霸寨’可说是风生水起,旺得不得了,他‘西岭’牦牛帮见着眼红,也想分杯羹呐!”
  云婉儿听着,心里仍急,还挣扎着欲要起身,婆婆忽地一把搂了她,皱纹满布的手抚着她的发,叹气道——
  “瞧,把你吓成这模样,可怜的姑娘……莫惊、莫慌,老天爷长眼,他们‘西岭’没好下场的,早听说他们牦牛帮不好好运货、走货,运的却都是些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和小少年,把他们一个个全运往西北边,然后再转卖出去……唉,幸得那时你逃了,真被带回‘西岭’,后果不敢想啊!”
  傻姑娘,你还不知吗?
  你已经逃得远远的,逃到我怀里……
  男人如若低吟的话在她耳畔清楚响起。
  心一抽,眸眶温热温热的,她吸吸鼻子,微哽咽道:“婆婆……大娘……我、我没事……”女人们对她的恩情和爱护,她大恩不言谢,但感激之情已溢满胸中。
  “傻姑娘,嘴上说没事,眼泪掉不停。大娘同你说,咱们‘霸寨’女人尽管强悍了得,偶尔也得学着跟心爱的人撒撒娇。你别逞强,咱们让你靠,整个寨子全任你靠,不怕!”说着,心疼姑娘的眼泪也跟着掉不停了。
  “你得好好的、乖乖的、开开心心的,不为咱们着想,也该为力哥儿着想啊!他没了春花都消沉成那模样,你再有差池,他要疯的!”抓衣袖擦着湿漉漉的眼。
  “婉儿乖,莫怕呀,呜~~可怜的好姑娘,咱们壮你的胆,护着你!”
  “大娘……婆婆……”云婉儿早已泪流满面,眸子注定要继续浮肿下去。
  这一天,外头浸润在金黄色的秋阳里,淡淡山岚笼罩着不远处的高山茶园,结束收成的玉米田开阔一片,孩子们带着狗儿在休耕的田里追逐嬉戏,而“霸寨”的女人们则哭成一团。
  这一头,在“霸寨”男人们聚集的寨中大堂上,因为帮主大人没兴致留人用午饭,早早便与“西岭”的来客将该谈的事儿一举谈妥。
  对方要求当真不少,除要“霸寨”相挺“西岭”牦牛帮吃下西北高原的走货生意外,连西南域外的好处也想拿。
  更混帐的是,皇魁星似乎感觉得出“霸寨”执意要护住“云仙”的气魄,不论代价都得护住,而这一点很显然助长了他的气焰,既握得一手好牌,他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午时三刻刚过,“西岭”的人跟在自家头儿身后陆续跨出“霸寨”大堂。
  他们离开时,除了与“霸寨”谈妥往后分得的利益外,尚带走三箱金条银元,这才甘心立下一张“将江南舞妓‘云仙’归让给‘霸寨’,从此与之再无瓜葛”的字据。
  被占了便宜,无妨,讨得回来便好,而且得暗着来,不留下丝毫把柄或话柄。
  傍晚时分,“西岭”的十八骑在走了三个多时辰颠簸的土道后,决定策马入枫林,在林中起帐歇息。
  距离枫林不远处的坡顶上,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冒出,伫马观望,夕阳在其背后,将他们静静打出一排剪影。
  “你确定一个人对付得过去?”骑着枣红大马的帮主大人淡声问。
  “嗯。”巨汉低应,深目眯了眯。
  帮主大人精丽的眸子也跟着一眯,在确认那十八骑皆进了林子后,她唇角翘起,闲聊般道:“一比十八,看起来赢面小得可怜,但你向来一个可抵二、三十个,我依旧看好你。”
  随行的其他人皆无话,对头儿和巨汉所作的决定相挺到底。
  帮主大人半玩笑又道:“想想,咱们许久不当恶人,如今被逼着当恶人、逛一趟回头路,那也是千百个不愿意,但既然要当,就得恶到底。”一顿,阴狠之色浮上眉眸。
  她凉薄笑。“去吧。一个都别留。”
  巨汉没再应声,他策马跑下山坡,入枫林。
  两刻钟不到,他便策马又出。
  候在坡顶上的同伴见大事底定,有三、四个赶去帮忙把今日被带走的三箱金条银元拖将出来,众人随即扬长离去。
  自此以后,再也没谁见过“西岭”那十八骑人马……
  夜深沉。
  云婉儿今晚在第三回来到那处大石屋时,终于瞧见屋中点起幽微烛光。
  白日时候,大娘和婆婆们搂着她哭过一阵之后,很快便振奋起来,在盯着她把自个儿喂饱喝足了,她们搬来好几篓刚采收不久的葱头,一群女人家就在她屋后空地坐成一圈,拿刀取砧板,一块儿切葱末来了。因为今年葱头收成太好,多出来的葱头有些晒干储存着,有些则拿来切末,然后再下大锅油炸,捞起来沥过油就成了油葱酥,能保存很长时候。
  这一整天,她被她们守得紧紧的,生怕她真要跑去寨中大堂蹚那趟浑水,连她上茅房也有人陪着。
  直到过了中午,山子跑来传消息,她才知道“西岭”的人马全都走光,而帮主大人也领着十来名好汉出寨,当中就有她所牵挂的那一个。至于他们出寨的目的,没谁说得清楚。
  大娘和婆婆们留到与她用过晚饭后才陆续离去。
  忙了一天,她烧水简单地清洗过身子,把脸容、四肢都洗净,确实该上炕休息,但躺在炕上,她翻来覆去,有什么一直梗在心头,沉甸甸的,如何也无法合睫安睡。
  待她意会过来,人已经来到男人的大石屋前。
  但屋子里黑黝黝,里边没有人。
  找不到人,她咬着唇在山径上来来回回地徘徊,沿途几户人家都安歇了,晚夜的风拂得她长发飘乱,她不觉冷,只是静默默在自己的小石屋和他的大石屋之间游荡,隐约听到狗儿低吠和虫鸣声。
  终于,屋中燃起火光。
  她徐慢地吁出长长的一口气,才惊觉那股灼气已堵着心口一整天。
  想见他,一定得见到他啊!
  也管不了这么晚闯进男人屋子里妥不妥当,见着灯火,盼了一整日的急迫在血液里嚣腾,云婉儿步履略促地往里边去,几乎是撩起裙摆小跑起来。
  然而,燃起灯火的前厅没见着人,屋后也没有,她寻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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