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异人行-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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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衍丢个眼风过去，心道这丫头平时跟他装傻佯懵，见到她的亲生父亲反倒真傻了。

　　　　洛明光接收到他的眼风，暗自垂头嘟嘟嘴巴，行大礼道：“是女儿不懂事，伤了父亲的心，父亲勿怪！女儿拜见父亲，多年没在父亲膝下，让父亲大人挂心了！”

　　　　洛宴斋的心不由有些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想起她这些年受的苦，也是真的有些难受，弯下腰笑中带泪道：“快起来，快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是啊，二妹，快起来，父亲怎么会怪你？父亲日夜盼着你回来，头发都愁白了！”洛明玉忙在一旁掺一把。

　　　　洛明玉这样说了，洛明光只得再次道：“是女儿不孝！”转过身又跟洛明玉见礼，“见过姐姐。”

　　　　沐昀在一旁笑道：“没认错就好，小爷也算没白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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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

　　　　回头招招手，一直候着的两名婢女打扮的少女恭顺地近前施礼，沐昀比着苗嬷嬷道：“这位苗嬷嬷，是我们府里的老人了，这两个是染霞和霜色，在家母身边伺候，妹子初初回家，身边连个得用的都没有，便送了她们三个给妹子使唤。”

　　　　染霞十七八岁，鹅蛋脸，身材微丰，果然像苗嬷嬷说的，相貌端正，很稳重的模样。

　　　　霜色年龄小点，一双大眼极灵活，脸盘儿小小，透着活泼劲。

　　　　苗嬷嬷带着两人跟洛宴斋施了礼，然后在洛明光面前拜倒参见，算是正式认了主。

　　　　洛明光有模有样的叫起。好在有苗嬷嬷教导了两日，不然洛明光真不习惯别人在她面前跪来跪去。

　　　　洛宴斋大喜过望，大长公主哪知道他一个不起眼的五品小官是谁？定是沐大公子对他的二丫头另眼相看，大长公主才爱屋及乌。

　　　　想着这个女儿在外多年，还不知经历了什么事，原本按他母亲的意思，决不能认下来。但她是由顺义王世子和长公主的长子一路护送回来，那意义就不同了。

　　　　因这点交集，也算是和二位攀上点关系，可如今的情形比他预想的还要好，有了大长公主的垂青，今后一来二去的不就关系越走越近了吗？

　　　　这念头在心里一转，嘴上忙谦恭几句：“小女何德何能能让长公主殿下费心，改日让她母亲带着去公主府磕头谢恩。”

　　　　沐昀浑不在意道：“谢恩就不必了，她是小爷认下的妹子，小爷照顾一二也是分内之事！好了，小爷的差事也办完了，这就要走喽！”

　　　　沐昀给赵衍说一声先走一步，转身要走又回头向洛明光道：“妹子……”

　　　　吐了两个字突然发现洛明光屈膝跟他道别，看他的眼神很是不舍，心里一软，走回去放软声音道：“妹子，有事叫人去找我，或者少什么缺什么都告诉我，有哥在，没事啊！”

　　　　扭头又向洛宴斋道：“拜托洛大人照顾妹子，妹子要是受了委屈，小爷可就将人接走了！”

　　　　洛宴斋满脸堆笑，心里越发欢喜，不知说什么才好：“哪里哪里，不会不会！”

　　　　来接沐昀的有三四个少年郎，应该是他的朋友，在旁边等了一会儿了，闻言接腔道：“昀哥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妹子，今后有人欺负你了说一声，爷保准揍得他满地找牙！”

　　　　其余几名少年纷纷嚷嚷，说着跟他相似的话。

　　　　洛宴斋眼神闪了闪，微笑着冲几位略拱拱手。

　　　　洛明光向着少年们福身行礼，直起身来，道：“昀哥尽管去吧，我要回家了还能有什么事！”只不过京中规矩大，在想之前那样言笑无忌就不方便了。

　　　　“那哥走喽，乖乖的啊！”沐昀边转身走，边嘱咐：“染霞、霜色，好好伺候你们姑娘！”

　　　　沐昀这一走，范橘等侍卫也跟着离开，离开之际一个个向洛明光点头告辞。

　　　　看得洛宴斋暗暗纳罕，自家这个新归来的女儿好似人缘不错。他有消息知道跟在沐昀身后保护的都是殿前侍卫营的人，而能被太后指定的人定是亲信。

　　　　殿前侍卫营因在皇上跟前当差，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平素对他这样的五品官员都不加理会，倒是对一个小姑娘很看重的样子。

　　　　沐昀一走，赵衍自然也不好再留，在她面前略站了站，多少叮咛无法出口，最后只得道：“日后有什么难处叫人去顺义王府禀一声，受了委屈也别忍着。”

　　　　却是跟沐昀说的相差无几。

　　　　洛明玉蹲身笑道：“世子爷说笑了，二妹能够找回来，家父不知多开心呢，疼爱还来不及，怎么会让二妹受委屈？

　　　　赵衍却连个眼风都没给，洛明玉有些讪讪然，自己抿抿鬓角的发丝干咳一声。

　　　　苗嬷嬷微微勾起嘴角浅笑。

　　　　洛宴斋哪里注意到长女的尴尬，听赵衍这一句简直心花怒放。赵衍不同沐昀，沐昀还在父母膝下，只是个娇宠长大的公子哥罢了。而赵衍父亲常年不在家中，他实则已是顺义王府的一家之主，能够独当一面了。

　　　　二人虽然年龄相当，分量却相去甚远。

　　　　好么，有了顺义王世子的承诺，日后他们家还会不能跟着沾点光吗？越看眼前新认回的女儿越是满意。

　　　　洛明光被赵衍一句话说的难受极了，这一路赵衍的诸多呵护照顾，令她真心当他亲人一般，此一别男女有别，从前种种再无可能，他那般细心呵护再也不可能了。

　　　　忍不住便扁了嘴巴，强自忍泪道：“嗯，我知道了。多谢世子爷一路照拂。”

　　　　这么客套的话听得赵衍也是不好受，看她被人抛弃的小狗一般可怜兮兮，很想抱在怀里安稳一番，心里千言万语，表面却不动声色，交代靠着马车叼着根草的风十四娘道：“劳烦风姑娘了！”

　　　　他是在拜托风十四娘保护好洛明光。

　　　　风十四娘斜着他道：“用不着你劳烦。”

　　　　意思是我分内之事，不用你多事。

　　　　赵衍了然，跟苗嬷嬷交换个眼神交代洛明光一声：“回去吧！”跟洛宴斋点头示意，转身要走，洛明玉急忙叫了声：“世子爷！”

　　　　赵衍回头看一眼，明玉忙道：“世子爷不远千里送舍妹回京，请容小女子道谢！”说着屈膝一礼。

　　　　赵衍微一颔首，径自走近自家队伍，上了黑漆马车，车夫扬起鞭儿催马启程。

　　　　洛宴斋回头露出笑脸跟洛明光解释：“你姐姐就是这样，受了人家恩惠就想着立刻报答，性子真是急！”

　　　　苗嬷嬷嘴角抽抽，他家世子爷的冷面也真是无敌了！

　　　　洛明光笑着道：“人情债难尝，姐姐也是替女儿着急。”

　　　　“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启程了，你祖母在家恐怕都等急了！”洛宴斋道。

　　　　“请父亲稍等片刻，”洛明光看着远远走过来的韩釆柏道：“还有个朋友需要道别。”

　　　　洛宴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韩釆柏他不认得，礼部尚书之子韩易松他却是有过一面之缘。

　　　　韩釆柏离着十来步远，拱手道：“洛姑娘，在下先行一步，路上蒙洛姑娘照拂，改日登门再谢。”

　　　　“韩公子言重，举手之劳，何敢言谢！请便！”洛明光遥遥颔首道。

　　　　韩采柏向洛宴斋点头致意，然后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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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进府

　　　　洛宴斋没忍下好奇，“二丫头，这位公子是……”

　　　　“禀父亲，路上遇到的，听说是大名鼎鼎的采柏公子。”洛明光恭敬回道。

　　　　今日惊喜太多，洛宴斋都不知该怎样欢喜了，又是个年轻一代的俊杰啊！

　　　　他忍不住认真打量这个长在乡野的女儿，只见她清透的一双大眼，如两颗上佳的墨玉，不染任何杂质。莹白如瓷的小脸初看有些娇憨，细细打量却有股纤尘不染的气度，偏偏有一管娇软软的声音，呖呖莺声，叫人听在耳中硬不起心肠。

　　　　而言辞谈吐不见半点粗俗，反而礼貌周全，应对得体。这真叫他有些惊讶了，这哪里像是一个奴仆能教导出来的？

　　　　他估量女儿的当口，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响，紧跟着是一道清清脆脆的喊叫声：“衍哥哥，衍哥哥……”

　　　　马蹄声喊叫声疾风骤雨一般涌过来，一行十来骑伴着这声响也如疾风骤雨一般卷过来。

　　　　赵衍的马车方走出一射之地，闻声车夫一拉马缰停了下来。赵衍从马车中出来，面向着一马当先的少女而立。

　　　　少女带着一队侍卫打扮的人一路疾奔到赵衍身边，勒住马跳将下来，向着赵衍飞扑过去。

　　　　赵衍伸手握住少女的双肩，稳住她的身形。离得远了，除了最初听到那一声“衍哥哥”，之后两人又说些什么都听不清楚，只是举止甚是亲密，赵衍甚至伸手揉揉对方脑袋。

　　　　洛明光远远看着，心底泛起来的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满心乱糟糟，烦乱地如同长满乱七八糟的干草。

　　　　“那是落霞公主。”洛明玉道：“先帝和先顺义王是异性兄弟，所以皇上待赵世子如亲侄，世子和皇子公主们处的也像是兄弟姐妹。”

　　　　她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怅然，还有歆羡，干巴巴解释给洛明光听，也似乎在解释给自己听。

　　　　洛明光淡淡“哦”了一声，再看远处久别重逢的二人，然后收回目光。

　　　　目光触及风十四娘，打起精神跟洛宴斋介绍道：“这位风姑娘是……”她想了想，斟酌下言辞道：“是女儿路上交的朋友，也是自幼被人拐了，不知爹娘是谁。”末了问：“女儿可以邀风姑娘住家里吗？”

　　　　被人拐了的风姑娘仰头翻个白眼不说话。

　　　　洛宴斋看一眼冷冰冰连个表示都没有的风姑娘，心道大约是没爹没娘没家教，也就不跟她计较。左右多养活一个小姑娘罢了，二女儿初初归来，第一次开口，总要给一个面子，一个女孩子罢了，他们家还养得起。

　　　　因而笑道：“可怜见的，风姑娘只管住下，住多久都没关系，就当咱们家多养个女儿。”

　　　　说完再看风十四娘，不喜不谢，半点表示都没有，洛宴斋不由再次感叹，没人教就是不懂事。

　　　　启程时，洛明玉要上洛明光的车，道“家里的事妹妹不清楚，趁着机会跟妹妹说说，也免得妹妹两眼一抹黑。”

　　　　盛情难却，洛明光无法拒绝，只得让苗嬷嬷和染霞、霜色去乘洛明玉的车。

　　　　车马起行，洛明玉却半句没提府里如何如何，话里话外都是打听赵衍的事情。

　　　　洛明光心里长草，正是没半点情绪的时候，只跟她敷衍说赵世子性格冷淡，平素不多话，二人没说过几句话不了解，胡乱打发过去。

　　　　洛明玉却借着闲聊估量着这个妹妹，越看神色越是复杂，失望在心底燎原，说好的乡下野丫头呢？清雅脱俗，行止间落落大方，没有半分没见过世面的局促，不仅如此，容貌之美，竟让她起了自惭形秽之感！

　　　　来时满满的优越感几乎都让她打击没了。

　　　　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提前一个月就预备下的衣衫，想起出门前的精心打扮，对比穿着简单的妹妹，即便再不愿承认，还是不能睁着眼装瞎子，妹妹的确比她出色。

　　　　转念又一想，她好歹读书出色，京城有几分名气，而妹妹在乡下长大，肯定大字不识一个，是个睁眼瞎。古人云女子女子无才便是德，容貌算什么！空负美貌却是个草包，也只能是玩物罢了！

　　　　这样想着，好歹心里平衡了些。

　　　　入城时暮色终于降临，天上流云翻涌，倏然来去间带走漫天艳丽的色泽。

　　　　落幕时分的神都，行人脚步依旧从容，夜生活尚未开始，行乐的人们且不着急。

　　　　即便没见过这座饱经战火的京都，即便车外各色叫卖与喧嚣，都没能让洛明光沉郁的心情明媚起来，也就没心绪去好奇马车外的景色。

　　　　看在洛明玉眼中，这般淡定自若的表现越发让她不快，多年官家千金的优越感在乡巴佬妹妹面前竟没体现出半分，这让她连谈话的**都没了。

　　　　马车直接驶进洛府大门，进了门下车，迎上来一群仆妇侍女，这个说二姑娘回来了，那个说老太太都等急了，欢声笑语，簇拥着姐妹俩一径往里而去。

　　　　院子中来来往往的下人们正在上灯，光与暗交替的光线中一切像一场梦一般。

　　　　青石铺就的甬道、草木扶苏的院落，碧瓦朱漆的房舍，还有来往忙碌的下人们，都无处不在诉说着富贵。

　　　　洛明光在这时代曾经见过的最大富贵，也不过是当初祁元县地主老财家院子了，可放到眼前的富贵里估计连个茅房都不如。

　　　　可是，但是她便宜爹只是个五品官员，在山上时听赵衍科普过，詹事府是辅导、辅助太子的机构，詹事府中都是太子的属官。

　　　　而太子，说起来真是一把辛酸泪，太子是皇后嫡出，淳和帝登基就立的太子。因为淳和三年淳和帝征南平，兵败被被人流不知冲到哪里去了。当时众将领找不到皇帝，以为已经在乱军中驾鹤西归。国不可一日无君，无奈之下不少朝臣和将领建议立刻扶持太子登基。

　　　　但是就在一切准备好的情况下，淳和帝回来了！

　　　　于是太子就悲催了，从此在皇淳和帝心中梗了一根刺，淳和帝以各种借口陆续处决了当初拥立太子时叫嚣的最厉害的几位朝臣，待太子也一日不如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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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洛老太太

　　　　偏太子是个多思多疑，小心小胆的，失了皇父欢心，提心吊胆多年，又被兵部侍郎周卫忠上书坑一把，坑得老岳父被刺杀身亡，自此身体每况愈下，病歪歪缠绵至今。

　　　　偏陈贵妃生的三皇子日渐长大野心勃勃，在一旁虎视眈眈。跟着太子的属官们跟着一个个没了奔头，心怀鬼胎的身在曹营心在汉，暗地里投靠了别人。没门路的也心不在焉混日子，等着有什么大树好让他们靠过去。

　　　　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老爹在京城的日子理应不怎么美妙才对，可偏偏瞧着阵仗，底蕴可是不薄。

　　　　她们家里什么情况她其实一知半解，当时穿过来还是个两岁大的娃娃，家中之人不会在她面前提什么发家史，后来就被拐走了，更是不知道了。

　　　　还是后来赵衍怕她回京后什么都不知道，特意让人打听了她家里情况告诉她的。

　　　　祖父之前，洛家也就是个普通庄户人家，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出了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祖父，一举中了举。

　　　　考取举人后，祖父的汽运算是尽了，再想考进士，不是没发挥好，就是逢着改朝换代。天天你打我我打你，天下乱得一锅粥，科举一度停了。

　　　　好不容易到了大齐朝，恢复科举，祖父年龄也大了，雄心也磨没了，只得老老实实在家了教导儿子们。

　　　　好在父亲争气，年纪轻轻就考中进士。可是悲催的祖父却跟富贵无缘，在父亲辗转多年从地方混到了京师之前，早早去了。

　　　　哦，对了，父亲曾做过秣州判官。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虽不是知府，地方官员收刮起民脂民膏了岂不顺手得多？

　　　　这么想来，这富贵景象也就能理解了。

　　　　洛明光思如跑马时，已经跟着父亲姐姐不知进了几层院落，来到一处轩敞的院子。

　　　　院中灯光照耀着一处人工搭成的木架，架上开着艳丽的蔷薇花，花朵累累堆叠，正是开得如火如荼。

　　　　院中下人看到进来的一行人，一递一句往里传话：“禀老太太、太太，大老爷回来了，大姑娘、二姑娘回来了！”

　　　　门上垂着挡蚊虫的细细绡纱，灯光穿过绡纱透出屋外。两名小丫头迅速打起帘子让一行人进去。

　　　　洛明光跟着进了屋子，撒眼一瞧，嚇，好家伙，乌压压的人头济济一堂。

　　　　室内灯光亮堂堂，将上首的老妇人照得格外清晰。大约不到六十岁的年纪，头上鬓发花白，随意松松挽着，不簪任何饰品。身上衣物轻薄简单，很居家的打扮。

　　　　一张脸没个笑模样，看起来很有些严肃。

　　　　洛明光还记得这张刻板严肃的脸，正是她的祖母。

　　　　其余人她且顾不上都是谁，记着苗嬷嬷的教导，双眼不敢随意瞄。洛宴斋招手让她近前，道：“二丫头，快来见过祖母！”

　　　　她“嗳”了一声，不等她行动，洛明玉从她身边飞快窜过去，腻歪在老太太身边，如分别许久了般，亲亲热热娇滴滴叫一声祖母。

　　　　老太太一张脸如冰河化冻，瞬间露出温和慈爱的笑脸，伸手抚摸她的鬓发。

　　　　洛明光没敢耽搁，双手上下交叠在胸口，嘴里恭恭敬敬道：“孙女儿参见祖母，给祖母请安了！”

　　　　苗嬷嬷却在此时突然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微一使力不令她拜下去，嘴上道：“等等……”

　　　　老太太一双厉眼看过来，洛宴斋忙介绍道：“母亲，这位苗嬷嬷是乐阳长公主身边得用的，长公主殿下看重二丫头，特派过来照看一二。哦，还送了两个丫头过来。”

　　　　染霞和霜色适时屈膝行礼。

　　　　在坐的都知道洛明光是被顺义王世子和沐大公子护送回来的，闻言开始嘈嘈切切议论，偶尔一句两句钻进洛明光耳朵，都是在感叹她的好运道，能够得到长公主垂青至此。

　　　　但大家也只是小声议论，竟没人敢大声喧哗，只有一名小童的声音问道：“为什么长公主要送人给二姐姐？长公主很喜欢二姐姐吗？”

　　　　洛明光不由腹诽，祖母大人真是数年如一日的严厉啊，家人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也就这个大约是她弟弟的小家伙估计十分受宠，才敢胡乱插口。

　　　　哦，还有她的便宜姐姐应该也是祖母身边的宠儿。

　　　　洛明光向小童笑笑却不接口。

　　　　苗嬷嬷接口道：“小少爷说的对极了，长公主殿下的确十分喜欢二姑娘。”

　　　　上首的老太太撩撩眼皮，淡淡“哦”了一声，算是表示对苗嬷嬷的身份知道了的意思。

　　　　老太太这份淡定倒叫苗嬷嬷有些愕然了。

　　　　且不说洛家这样的五品官员之家，就算一品二品大员，家里的女眷听说了长公主派来的人，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这老太太倒好，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态度，若非脑子不好使，就只能说明人家宠辱不惊、性子耿介了。

　　　　苗嬷嬷不会计较她的态度，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洛大姑娘，二姑娘要拜见祖母了。”

　　　　二姑娘将来可是她们王府的主母，身份尊贵，拜自家祖母那是小辈应行的礼，她一个平辈女孩儿大喇喇杵着算什么事？她也配叫二姑娘行大礼！

　　　　进门片刻功夫，足以让苗嬷嬷看出来，这老太太大约是不怎么欢迎千里归来的孙女了，甚至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自己猜测一番，若洛老夫人真像表面表现的那样耿介，不喜二姑娘也能理解，毕竟一个在外流落了十多年的姑娘，经历过什么，清白还在不在都是两说。何况一路和两名年轻男子同行，虽情非得已，但终归有碍名声。

　　　　近百年来其实礼教并不怎么严谨，乱世之中，即便豪门权贵也避免不了颠沛流离的命运，人们对于礼教也就宽容一二。否则在逃难途中这个姑娘抛头露面，那个为安全和其他男子同行，难道都要自尽以保清白不成？

　　　　大家都有女眷，不能顺应礼教坑自家女眷，只有不约而同选择放宽礼教。

　　　　乱糟糟百余年权力更迭，就形成如今相对宽泛的风气。

　　　　但难保还有些士大夫、老顽固对这宽泛的风气反感。

　　　　若真是那样，苗嬷嬷对老夫人的行为还能理解一二。

　　　　苗嬷嬷那样说了，洛明玉依旧眨着无辜的双眼，状似不明白道：“哦，那就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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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快雪时晴

　　　　洛宴斋哪能不明白苗嬷嬷的意思，立刻沉了脸道：“明玉，下来，你杵着算什么！”

　　　　洛明玉双眼连闪，做出迷茫的表情：“爹人家历来就喜欢呆在祖母身边，今日怎么就不成了？”

　　　　苗嬷嬷都懒得跟个装傻卖痴的姑娘分辨，她在意的倒是洛老太太的态度，这样懒懒半睁半闭着眼算怎么回事？看来这老太太并非是性子耿介的老顽固，之所以这样大约是真的不喜欢流落在外的孙女刻意下她面子了。

　　　　“大姐姐，二姐姐要拜祖母，大姐姐站在旁边是不是也想跟着受二姐姐大礼？母亲教导我们，平辈之间是不需要大礼参拜的，难道我记错了？”还是方才那男童的声音，摇着小闹袋不赞成地说道。

　　　　洛明光有些惊讶地看一眼小童，再看一眼满眼温柔微笑着看他的妇人，心道，继母倒会教导孩子。

　　　　她当然也记得揽着小童的夫人，自然是她的继母丘氏。她模样没多大变化，只是脸上的青涩被岁月历练成成熟，但一如当年那样端方。

　　　　屋里不知谁嗤笑了声，洛明玉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娇嗔着跺脚：“祖母，人家一时高兴没想到这茬，看小四说的！”

　　　　又向洛明光道歉：“二妹可别误会，姐姐真不是有意的。”

　　　　洛明光眨眨眼微笑：“姐姐自然不是有意的，妹妹听说姐姐素有才名，德才兼备，怎会这么点道理都不懂？肯定是一时疏忽了。”

　　　　苗嬷嬷对她的反应很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