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异人行-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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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衍依旧沉默，只是放在几上的手越发握地用力。

　　　　沐昀闭口不再劝，沉默在亭子中流淌。

　　　　赵衍身上渐渐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发酵，这莫名的情绪被徐来的晚风缓缓流淌成悲伤，弥散在这假山亭间，浓的化不开的悲伤几乎凝滞了微风，使人莫名眼眶发涩。

　　　　沐昀受不了这凝滞了的气氛，也有些不知所措，结巴了一句：“衍……衍哥，你……”

　　　　“父王在两年前已经过世。”赵衍沉默的够久，似乎难以承受秘密的沉重，欲找人倾诉，用比微风还有轻柔的声音，吐出来的话却不啻石破天惊。

　　　　沐昀呆了呆，险些以为自己耳背，下意识揉揉耳朵，不敢置信地喃喃一句：“姑……姑丈两年前过世了？不是说只是身子欠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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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隐秘惊人

　　　　顺义王对于大齐来说是怎样一个存在，恐怕大齐朝人尽皆知。多年来正是因为有顺义王据守国门，北方的胡虏才无法越雷池一步。可想而知，若大齐朝若没了顺义王，北方胡虏必将长驱直入，中原花花江山届时狼烟四起，民不聊生，太祖辛苦打下的基业将毁于一旦。

　　　　这么一个人，如今在这偏远小城，他的亲生儿子亲口道出他已过世两年，别说沐昀不信，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都难以相信。

　　　　沐昀的脑袋一阵阵迷糊，待要不信，但谁家子女无缘无故诅咒自己的父母呢？待要相信，如何解释理应是天下震动的大事，却瞒得密不透风？

　　　　“可……可是……可是……”沐昀无法表述内心的想法，他想问姑丈怎么去逝的，想问如何瞒住朝野上下的，想问胡虏何以没有趁机进犯的……

　　　　种种疑问在舌尖盘旋，赵衍身上浓重的悲伤令他吐出来的话语不成句。

　　　　“三年前父王奉旨入京，在禁中与皇上共饮几杯……”赵衍声音听不出喜悲，淡淡说着。

　　　　沐昀立刻理解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失声惊呼：“他疯了！他这是要做什么？”

　　　　赵衍依旧淡淡道：“舒敏用尽手段勉强保住父亲一命，星夜赶回北疆，遍请名医，依旧缠绵年余，不治身故。胡虏虎视眈眈，皇帝时刻想收回北疆兵权，父王过世的消息没敢明发，所性军中上下皆忠心耿耿，大家一起将这消息瞒下来。”

　　　　沐昀简直不知怎样表述内心的愤慨与痛恨，豁然起身，在逼仄的空间里如同困兽般踱步。

　　　　“他到底怎么想的？到底怎么想的？你和太妃都留在京中做质了，他还不放心！他是白痴吗？失心疯了吗？”他咬牙切齿地不知怎么发泄心中的悲愤。

　　　　“失心疯？不是是嫉妒！从少时高祖时常当着众人夸赞父王起，他就被嫉妒糊了眼，蒙了心。”

　　　　赵衍的情绪却没被他影响，或许也曾经愤恨欲死，曾经的愤恨也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时隔经年，当时毁天灭地的愤恨已经被时间消磨成灰烬，剩下来的是灰烬之下，如同山腹中隐藏的滚烫岩浆，表面风平浪静，却致命之险。

　　　　“父王的存在如鲠在喉，提一提，想一想都令他如蚁噬般难受，只有除去了才能身心舒畅。在他心里，大齐没了父王，还有其他将领可抵御外侮，即便这些将领没本事守不住北疆，又有什么关系呢？胡人劫掠一番就会离开，受苦的不是他。何况”

　　　　赵衍停顿片刻，接着道：“当初高祖与祖父情同骨肉，曾有意将皇位传与父王。”

　　　　沐昀心头剧震，原来还有这个缘故，难怪皇帝心心念念要除去顺义王！

　　　　按下心头的惊诧，小心道：“后来为什么……”

　　　　赵衍明白他的意思，“是太后。”

　　　　“外祖母？”

　　　　“他自幼见弃于父母，高祖与太后将他养大，视作亲生。”

　　　　这话沐昀明白，既然视作亲生，谁会不想把位置传给亲子？外祖母反对姑丈继位也是作为母亲的私心。再往不敢想处想，皇帝继位，太后是太后，若顺义王继位……

　　　　太后一力拥立皇帝登基，可是，皇帝又做了什么？

　　　　沐昀脸上的悲戚无以遮掩，为顺义王、为赵衍、为每一个用鲜血铸就了大齐基石的将领、为皇室的公主们、也为他自己的母亲，更为他的外祖母……

　　　　他的外祖母贵为太后，只因跟皇帝在一件事上有了分歧，皇帝便赐了侧室给他的父亲，把他对太后的不满发泄到太后的亲生女儿，他的母亲乐阳长公主身上。

　　　　他想起这些年母亲搬到公主府跟父亲老死不相往来，想起他作为翼国公府嫡出长子却迟迟不能立世子，想起太后青灯古佛不问世事……

　　　　他困兽一般不知该如何发泄心中的愤懑，一拳击在柱子上，咬牙道：“我真恨不得杀了他！外祖母这么对他，可他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他是怎么对待母亲的……”

　　　　他阖目片刻，回头盯着赵衍的方向，双眼闪着光，压下声音的道：“衍哥，你走吧，你去收拾姑父的部将，我在京里尽可能帮你，等你回来的那一天！”

　　　　他说的隐晦，赵衍却知道他的意思，缓缓摇头，垂眸道：“军中……有刚叔、有开叔、有陆先生坐镇，我这时候去不去没多大关系。陆先生对外假称父王有恙，只接见高阶将领，李先生也假做一日三问诊，不虞短时间拆穿。再者祖母她老人家经不起长途奔波，还有阿粼……他时日无多了。”

　　　　沐昀缓缓情绪，像被抽空了浑身力气似的，塌着腰回到石凳上坐下，哑着声线道：“粼哥……他还有多长时间？不是说蟒生草有用吗？”

　　　　“蟒生草……李先生只说偶然听一位风尘异人提过一句，不知到底有没有效！”赵衍的声音不像先前的平静，终于带出些艰涩来。

　　　　耽搁了一天，需要准备的用品已经准备充分。

　　　　翌日早起，洛明光在浣花院用过早膳，依旧换上自己的衣物，把准备好的用品裹巴裹巴，做成个包袱在身上一背，出门去隔壁找两位小爷。

　　　　范橘腰上挎了兵器，在院门外等候。

　　　　洛明光跟范橘略微颔首，没有进院，也在旁边候着。她这边刚到，赵衍和沐昀便已经从门口出来。

　　　　二人脸上依旧是往日惯有的模样，属于沉重的、悲伤的、无奈的、愤懑的，种种情绪掩藏在心底深处，前夜的对话，如同做了一场苍凉的梦。梦醒了，他们依旧是京城中一等一的、无需任何努力便已站在顶端的、被无数人羡慕仰视的贵族公子。

　　　　赵衍一身玄色箭袖紧身衣，腰上挂着把细长的兵器，刀柄悬垂着金色流苏。利落的打扮和身上的冷兵器，使他看起来英姿勃发，又轩昂冷峻，尤是夺人眼球。

　　　　洛明光的目光从美男身上收回来，投向另一位美男，这位身上穿着一身不知什么材质的冰蓝色直裰，腰上束以腰封，外边依旧罩着薄如蝉翼的惮衣，往清晨小风里一站，衣袂飘飘，直欲乘风。

　　　　这两人一俊朗一柔美，妥妥小攻与小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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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所谓世子

　　　　洛明光心头转着污念头，突见小受同志一脸嫌弃地走近，两根手指拎着她的袖子：“怎么还这个打扮？昨日不是说廖家那婆娘给你送衣服了吗，怎么，不喜欢？不喜欢告诉哥一声，哥给你买呀！”

　　　　他这样的举止倒叫范橘大感诧异，这位小爷的性子他还是了解几分的，那样的出身，兼之相貌出众，历来骄傲得紧，何曾跟个女子这般亲近到毫不避嫌的地步？

　　　　他不由认真打量洛明光几眼，干巴巴一团腌菜，哪哪都看不出奇特啊？

　　　　洛明光扯回自己的衣袖，不满回讽：“我这身打扮刚刚好，倒是小爷您，又不是去相亲，您打扮这么骚包，不怕山路上荆棘挂破了？”

　　　　范橘被她的话逗得险些失笑，怕闹了小爷，忙低头掩饰。

　　　　沐昀垂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惮衣，“不就一件衣服嘛，坏了就仍了！”

　　　　“不是扔不扔的问题，您这样的打扮沿途就跟荆棘两个抢衣服了，什么时候才走得到地方？还有，您二位……”以下颌点点赵衍：“您二位带着华丽丽的大宝剑，是真的要跟野兽拼命吗？还是去表演舞剑？”

　　　　剑因只能直刺，真正杀敌时不如刀实用，一直以来都是用作礼仪或一种身份的象征，再者便是舞者用来增加乐舞效果的道具了。她虽对这些不了解，但前世偶尔看过一篇论述剑的象征意义的文章，所以才有这样的反应。

　　　　“华丽丽的大宝剑？”沐昀疑惑地重复一遍，看着自己手中的武器突然哈哈大笑。

　　　　范橘好心解释一句：“洛姑娘，这不是剑，是刀！”

　　　　洛明光一愣，便知道自己大约是闹笑话了，强撑着想捂脸的冲动一脸尴尬的站着。

　　　　她难得有这样没见识的时候，沐昀很是稀罕，拍拍她的脑袋，故意打趣：“我可怜的妹子，长在这穷乡僻壤，都给养成小傻子了。”

　　　　扳回一局，他心情十分愉悦，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边笑边转过身：“爷回去换衣！”

　　　　洛明光揉揉自己的鼻子，看着他的背影嘀咕：“刀不都是弯的？哪有长的跟剑一模一样的刀！”

　　　　赵衍略略勾勾嘴角，摘下腰上的兵器递过去，道：“借你长长见识。”

　　　　洛明光斜睇他一眼，这是笑话她没见识了？这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必定先噎人。

　　　　范橘在旁边险些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先前沐昀对着小姑娘的态度，他还不是十分惊讶，毕竟沐昀时不时三不着两。但这位顺义王世子，京城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冷漠寡言，对人爱答不理是出了名了，偏偏京城女子疯了似的稀罕他，哪天谁若是得他一句话，都都在同伴中被羡慕嫉妒恨许久的。

　　　　这么个人物竟然主动跟这小姑娘搭腔，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都不带这么惊悚的。

　　　　范橘再次打量那小姑娘，左右看都是一根腌菜，没什么特别的，要说特别，不就是黑了点、瘦了点、矮了点、头发黄了点嘛，难道这两位爷好这一口？

　　　　洛明光双手接过刀来，一手攥着刀柄，一手握着刀鞘，使劲一拉竟然没拉开！

　　　　赵衍轻咳了一声，单手把刀抢过去，然后握刀柄的手轻轻一抽，铿锵一声金铁摩擦的声音，刀刃便被拔将出来。

　　　　这么轻松？明明方才很难拔的！这货定是故意看她出丑，才分明很吃力，却故意装作轻松的样子。

　　　　她发现沐昀是表面恶劣，这人是内里恶劣。

　　　　这刀刀身直长，一侧开刃，顶端斜切，果真不是双面开锋的剑。若是装在刀鞘中，都是细长的长相，的确不好分辨是刀是剑。

　　　　刀刃寒光迫人，冷气森森，一看就知道是把好刀。

　　　　洛明光不由露出艳羡的神色，拿着这么一件兵器应该很有侠女范吧？

　　　　赵衍道：“喜欢？”

　　　　洛明光老实地点头：“嗯！”

　　　　“喜欢也白搭。”赵衍说着把刀夺过来。

　　　　洛明光：“……”

　　　　范橘：“……”他一定是耳背了！

　　　　“这刀叫横刀。”赵衍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在一旁解释道。

　　　　“难道横刀立马就是来源于此？”洛明光接话倒是接的飞快。

　　　　赵衍：“你想多了。”

　　　　低头将刀重新收好挂在腰上，边道：“所以你是常人懂的你不知，常人不懂的你懂？”

　　　　这话说的绕口，难为洛明光立刻懂了，想了想道：“的确如此。”

　　　　世人不知的术法的确是她的长项，还有后世那些对于古人来说匪夷所思的事情，这时代的人自然不知。至于这见鬼的莫名其妙的大齐朝，对于她来说简直两眼一摸黑。

　　　　赵衍摆弄好横刀，“所以世子什么的，也不清楚？”

　　　　“呃……这个我知道，所有山上的生物我都知道，柿子是一种果树上结的果实，果子成熟后，红通通的，绵软甘甜，可好吃了。”

　　　　赵衍挑起眉梢看着她，她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过是在报复他笑话她无知。

　　　　范橘没忍住，“噗”一声笑喷，脑补一番绵软甘甜的世子，越发收拾不住笑意。

　　　　说话间沐昀换好衣服出来，两人便不再多说，几人一起走出随云别院。

　　　　出了院门，二十来个羽林卫个个精神抖擞站在两旁牵马等候，马上驮着食品和用品。

　　　　沐昀看到马，一拍脑门：“啊呦！妹子不会骑马，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左右看看，道：“要不你坐哥后面得了，咱们兄妹也不用避嫌。”

　　　　洛明光倒也不在意男女之嫌，只不过从没骑过马，有些跃跃欲试。

　　　　“要不我试试？”

　　　　“这可不是玩笑的事，一不留神摔断了脖子，我可去哪再找个妹子？妹子若嫌弃哥，咱去雇辆马车得了……”

　　　　范橘：小爷，您有亲妹子好不？

　　　　沐昀叨叨中，洛明光随意走到一名羽林卫牵着的马旁，伸手摸摸脖子，再凑过去耳语一阵，然后小手拍拍马脖子，回头打断沐昀：“行了，它答应让我骑了。”

　　　　沐昀一噎：“它答应，它会答应……它就算答应了，可你上的去吗？”

　　　　那马身高腿长，洛明光却因为营养不良，站在那里还没马背高，怎么上去还真是个问题。

　　　　沐昀看着她的身高和马的比例，笑得幸灾乐祸：“要不哥抱你上去？”

　　　　面对豆芽菜似得小姑娘，他心里真没有男女之别。

　　　　没笑完，却见洛明光再次在马背上一拍，那马竟然四腿弯曲，跪了下来。

　　　　沐昀及众人目瞪口呆中，洛明光抬腿跨上马背，双手抓好辔头，道：“行了，起来吧！”

　　　　那马竟然真的听话撑着地面缓缓站起。

　　　　众人集体石化中，怪怪的小姑娘已经轻轻挥着鞭儿当先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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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女汉子和男妹子

　　　　县城离着斛漏山还有约莫五六里，太阳尚未升高已经到了山脚下。上山自然骑不的马，一众人下马，侍卫们背着用品，再留下几人将马匹送到附近人家暂时安放，然后步行上山。

　　　　当地人靠山吃山，经常进山采些野菜蘑菇，或打猎伐木以养活自己，但都限在前山。后山山高林密，道远且充满未知的危险，却是除了经年胆大的猎人，很少有人光顾。

　　　　前山也因人们时常出入，绝少有大的走兽，山路也不甚崎岖。沿着人们经常走的山道上去，走到约莫午时，沿途歇过两回，便堪堪将前山走完。

　　　　众人停下休息进食时，沐昀同着好几位羽林卫都几乎瘫了，毫无形象的向后一躺，任凭枯叶草屑沾到身上。

　　　　沐昀呼哧呼哧喘着气，不忿道：“妹子啊……衍哥不累哥能理解……那是因为衍哥他就不是人！可你为什么也轻轻松松，你是个女孩子你知道吗？女孩子就要柔柔弱弱，才会可人疼！”

　　　　洛明光坐在草地上抹把汗，回头看着他道：“女人分两种，一种是女子，另一种是女汉子。男人也分两种，一种是男子，另一种是男妹子。咱们都是后者。”

　　　　这话一说完，便是噗噗几声喷笑。

　　　　范橘赶紧把脸背过去忍住笑，怕这小爷发飙，其余侍卫也不是傻的，愣是把好好一张脸憋成猪肝色。

　　　　赵衍把拳头抵在唇边，咳得惊天动地。

　　　　沐昀撑着地面忽的一下坐起，指着洛明光，一张俊脸青了红红了青，半晌愣是说不出话来。

　　　　沐昀气成这样子，洛明光方知自己一句玩笑把人惹恼了，事实上他们还没到熟不拘礼的地步，倒是她孟浪了。讪讪一笑，补救道：“呃，我错了，女汉子是我，男妹子也是我，大公子别生气！”

　　　　沐昀冷哼一声：“小爷倒不知，你原来是个阴阳人！”

　　　　完了，又成“小爷”了，妹子也不叫了，真生气了！

　　　　洛明光连忙把身上的包裹取下，掏出里面包着的白胖胖的馒头递过去，狗腿地道：“大公子吃个馒头消消气，原谅小女子口无遮拦。”

　　　　沐昀再次冷哼一声，再奉送大白眼一枚，背过脸去不看她。

　　　　洛明光尴尬地收回手，求救似得看向赵衍。

　　　　赵衍撇过脸去装没看见，却满眼欣赏地浏览山花野草。

　　　　这货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她怎么忘了？算了，先缓缓吧，小爷的脾气她还没摸清。将手上的馒头狠狠咬一口，也不管其他人。

　　　　范橘吩咐侍卫把干粮和水分给赵衍和沐昀，沐昀这一场气导致气氛不怎么愉悦，赵衍是能不说话恨不得当自己是哑巴，其余人没胆量也没本事在沐昀面前说话，于是大家默不作声啃着干粮。

　　　　啃完干粮再略坐坐，沐昀当先站起，板着个脸，直直道：“歇够了，走吧！”

　　　　也不看众人，当先向上而去。

　　　　洛明光猜测恐是赌气呢，不是说人家是男妹子么，人家就要证明自己是男子汉。她挠挠头，发愁地跟上，心想怎么才能把这小爷哄好了。

　　　　范橘一打手势同几名侍卫跟上，在后面护着沐昀。这小爷是太后心头肉，蹭破点皮他们都交代不过去，哪能不着紧。至于赵世子爷，人家功夫好着呢，他们全都滚下山去，人家都不带脚打滑的，用不着他们。

　　　　洛明光和赵衍落到后面，凑过去掩唇小声道：“嗳，那小爷怎么生这么大气？不就一句玩笑吗？”

　　　　赵衍淡淡瞥她：“昀弟因男生女相，最恨人拿他比作女子。”

　　　　洛明光撑大双眼：“我这是踩人痛脚了？”

　　　　赵衍给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洛明光扶额苦脸：“怎么才能让这小爷消气？”

　　　　赵衍装没听见。

　　　　装哑巴的人最可恨！

　　　　洛明光原地跺两下脚，恨恨疾行几步越过赵衍。

　　　　沐昀憋着一口气直走了一个多时辰不停脚，山道越往上越难走，有时需要手脚并用才行，难行还在其次，重要的是非常危险，若不小心踩空，滚下山去都有可能。

　　　　常在山上跑的洛明光都累得喘不过气，担心他累过了头，手脚不听使唤，再有个什么意外，她可难辞其咎。

　　　　趁着这段陡峭的山道告一段落，前方有好大一段地势略缓，还有可容搭帐篷的大片空地，忙在后面喊他：“大公子，歇会儿吧，实在走不动了！”

　　　　见他的身形完全没要要停下来的势头，忙改口道：“沐小爷，沐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咱们歇一歇好不好，再不歇会儿大家都要累趴下了！”

　　　　赵衍：“你能代表大家？”

　　　　洛明光：“继续装哑巴多好！”

　　　　沐昀这才停下，转过头来，一张脸绷得紧紧的，语气沉沉道：“小爷不是大哥，衍哥才是大哥。”

　　　　关注点偏移，不过肯开口就好，洛明光再接再厉：“那叫沐二哥？”

　　　　“小爷是长子！”

　　　　到底要哪样？洛明光挠头。

　　　　“那昀哥？”

　　　　沐昀臭着脸不说话，洛明光便知道这称呼他小爷满意，忙放软了声音：“昀哥咱歇歇可好？人家真的走不动了！”

　　　　她原本说话就跟蜜糖似的，这一故意放软声音，听起来道真像个小妹妹跟哥哥撒娇。

　　　　连“人家”都出来了，沐昀没忍住笑，又急忙绷住，肃着脸问：“小爷是男妹子？”

　　　　“不是！绝对不是！昀哥是真正的男子汉真丈夫！”

　　　　沐昀哼哼两声，这才大手一挥同意歇脚。

　　　　洛明光如释重负，终于把这小爷哄好了，没枉费她撒娇卖萌装可怜。

　　　　大伙就在原地坐下，补充水分。赵衍坐在洛明光旁边，喝口水再掏出帕子优雅的擦擦嘴巴，道：“挺能耐的！”

　　　　洛明光狠狠给他一个大白眼，让帮忙的时候看笑话，事情解决了说风凉话，这人白瞎了一副人神共愤的脸孔，其实皮囊下填充的是恶魔芯子！

　　　　自己灌了一口自带的牛皮水囊盛的水呼哧呼哧喘气，等了一会儿大家气也都喘匀了，道：“今天就走到这里吧！”

　　　　范橘抬眼看看天，太阳还很高，离天黑还有些时间，难道这姑娘累得走不动了？不经脑子冲口道：“不是女汉子吗？”

　　　　说完倒有些后悔，他跟这姑娘真没熟到可以打趣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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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没见过美男

　　　　沐昀看过来，挑着眉头满眼幸灾乐祸，几乎恨不得加一句，对呀，女汉子不是比男妹子厉害吗，怎么认怂了？

　　　　赵衍依旧一张死人脸，双腿微曲，两只手臂随意搭在膝盖上，大马金刀坐着。

　　　　洛明光仰头望天，再咬牙道：“由此往上一路崎岖陡峭，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直到翻过这座山头，再行一段才有一片阔朗处可供搭帐，但天黑前铁定走不到了。您若坚持赶路也行，这山上的狼虫虎豹许久没尝过人肉的滋味了，您舍身饲虎，功德大约比佛祖也不小多少。”

　　　　范橘被抢白地满脸不自在，自己不经脑子说话得罪了人，只得自认倒霉，摸摸鼻子作罢。

　　　　沐昀捶地大笑，“指不定范头领还能邂逅一只貌美如花的妖精共度良宵！”

　　　　赵衍侧头看过去，问笑得正开心的沐昀：“你到底是哪边的？”

　　　　洛明光接口道：“昀哥大约是哪边有笑话去哪边搬个大石可劲往井里砸。”

　　　　沐昀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