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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天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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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枫舒了口气,“这就对了。”

    “什么?”

    “当年我重伤躺在山崖底,那个位置,恰巧距鸿苑山庄不远。。。。。。”

    “哎呀!行了,想这么多干什么?”许子宁寻了清凉药膏点在李子枫的太阳穴上揉捏着,嘀咕着,“再这么想下去,你迟早会疯的。”

    李子枫轻轻佛开许子宁的手,“可是我真的。。。。。。”

    “哎。。。打住!”许子宁摆摆手,走到外屋随手拿了个苹果啃起来,“再说下去,你是不是又该告诉我你小时候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

    “喂!”李子枫快步走过去,“你知不知道这苹果没洗!”

    “什么?咳咳。。。。。。”未来得及咽下的苹果肉卡在嗓子内,许子宁一通猛咳,最后还是喝了李子枫递过去的茶水才缓解下来。

    “大师兄,你不能这么害我。”

    李子枫无奈,又不好说什么,只是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

    “哎呦。。。”

    秋日的山间,天气变化多端,刚刚还放晴的天空,逐渐阴沉下来,秋风拂过,带起树枝哗哗作响,又吹落了为数不多的枯叶,不多时便飘起了的绵绵细雨。

    望山崖位于后山西侧,是整个后山地势最高的地方,山势陡峭、壁立千仞。周围的山峰若隐若现。不远处天空几只孤雁扑朔着翅膀飞过。李子枫站于一处还算得上平坦的空地上,凝望着脚下的一片苍茫,任凭绵绵细雨落在脸上,融进衣服里。

    每当阴雨天,那年在尚清苑醒来时的无助就会涌进心里,泛起一阵酸楚,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似乎某些东西也随着那段记忆一起丢失了。

    这时,一把伞适时地出现在头顶,李子枫回过神,连忙行礼,“师父。”

    欧阳泽点点头,看着李子枫双眸中闪过的一丝忧愁,心里忍不住叹气,这个徒弟,平日里处理文件一丝不苟,办事雷历风行,帮忙打理门派事务又是一把好手。这么些年过去,欧阳泽从未提起从山脚下把他救下时的情景,可即便是这样,还是避免不了他寻找过去的心思,而且他一旦钻起牛角尖,不费些时日怕是拽不出来,此时阴雨连绵,心知他会跑到这来入神,才寻了过来。

    沉默许久,欧阳泽才开口问道,“可想起什么了?”

    李子枫迟疑半晌,张了张嘴,终是没能说出什么。他能看得出来,欧阳泽在提起鸿苑山庄时,刻意隐忍的情绪,那仿佛是。。。仇恨,而对于这个情绪的缘由,欧阳泽一直又闭口不提。因此,在一切未明之前,自己不能开口说什么。

    思忱过后,李子枫垂下眼帘,“没有。”

    欧阳泽沉沉地叹口气,将面前之人脸上微微变化的神色尽收眼底,但也没再追问下去,“想不起来就别较劲了,当心伤神。”

    此时,李子枫真想再说一遍那年在尚清苑醒来的第一句话,‘我怕’。可毕竟已经长大,不再是个孩子,有些事不能任由着自己来。但有些事,他恨不得立刻查清,那就是他的过去,想及此,内心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但这想法只能埋在心里,暗中执行。

    想及此,李子枫强行将思绪拉回来,随即接过欧阳泽手里的油纸伞,试探着问道,“师父,您到此处寻弟子,是有事吩咐?”

    欧阳泽深邃地笑笑,“这两天趁着空闲,你先好好休养,过些日子,待门派里热闹起来,有你忙的。”

    “啊?”李子枫挑挑眉头,不明就里,但看欧阳泽淡定的眼神,似乎想到了什么,会心一笑,“师父放心,弟子明白。”

    鸿苑山庄

    雨下得大了,淅淅沥沥。秋风袭过,凉意顿起,一名黑衣男子穿过亭子长廊,走到房间前停下脚步,将湿漉漉的油纸伞立在墙根处。

    轻轻推开门,初入房间,一副泼墨山水的屏风映入眼帘。绕过屏风,一条茶案稳稳的摆在屋子中央。一名身着深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坐于茶案前,悠然地抿着茶,见黑衣人不请自入,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给他对面的茶碗斟满茶水,示意他坐下。

    热气蒸腾着升起,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令人心爽神怡。可此时黑衣人却没有那种闲情雅致。

    “据线报,王壮已经交代了来此处与您谈话的消息。”黑衣男子眉头微蹙,“爹,在这么下去,怕是衡山派要对鸿苑山庄动手了。”

    “急什么?”中年男子依旧悠然地品茶,似乎不为对面之人的情绪所影响,“急急火火的,做不成大事!”

    说话的中年男子便是鸿苑山庄庄主李沐阳,而对面的黑衣人是李沐阳的儿子,少庄主李世杰。

    李世杰听罢,心不在焉地喝下热茶,李沐阳再次给他倒上茶水,似笑非笑道“茶要慢慢饮,才有味道。”

    李世杰瞥过李沐阳双眸中闪现过的一丝冰凉,再次端起茶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才感到苦涩早已在嘴中蔓延,直至心肺,“到底还要死多少人,您才满意?”

    李沐阳将茶碗摔在桌案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你是在质问我?又或许,你依旧在可怜你那个短命的弟弟?”

    李世杰捏紧了茶碗,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李世英,年仅七岁,就被眼前的这个人逼着摔下了悬崖,他曾哭着寻了两天两夜,终是无果。慢慢地接受了李世英死亡的事实,可更让他寒心的是,李家连个简单的丧事都没给他办。

    李世杰红了眼圈,声音哽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舍掉你的亲人,姨娘和弟弟,就是最好的例子。”

    “够了!卑贱的母子死不足惜!”李沐阳狠狠地拍了桌案,案上的茶壶茶碗也跟着颤动着,“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情绪很危险。”

    李世杰神色沉滞。

    李沐阳身子前倾,贴近李世杰的脸,一字一顿道,“收拾好你这些可笑的情绪。”随即坐回去,继续悠然地品茶,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两日后,你与暗线里应外合,潜入衡山派藏书阁盗取藏宝图及印章。至于接头方式,到时我自会告诉你。”

    李世杰双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印章是衡山派调令各武林正派的信物,丢了他,就等于丢了武林大半的指挥力,而藏宝图正是衡山派暗藏宝藏的地方,以年年作为梁景朝后备资金所用。盗取两件如此重要的东西方才经李沐阳嘴里说出来,仿佛就是在叙说自己一天的饮食起居般那样平淡。

    他也依稀记得十五年前,李沐阳曾带人潜入衡山派企图盗取,可最终因对方防守严密,以失败告终,想及此无奈地笑了笑,“您十五年前未达成的心愿,如今却要我来替您完成?只是万一我失手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您当初的好运,活着回来。”

    李沐阳似笑非笑道,“我相信你。”

    衡山派·尚清苑

    书房内一处书架形状的暗门开启,欧阳泽独自举着烛台,借着昏暗的光线走到一处密室内,密室前方正中央的墙面上,挂着一幅画像,前面放着两个灵位,其中一个灵位上写的‘胡紫韵’的名字,成了欧阳泽心中永远的痛。

    胡紫韵是他心爱的妻子,却于十五年前死于盗宝贼的手里,那时,她肚子里还怀着他们的孩子,胡紫韵灵位旁边的那个空白灵位,就是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立的,他本来已经遵守门规,极力忘掉这件事,而前不久打探出鸿苑山庄与凌夜宫企图勾结的动向时,那个凶手的脸庞再次出现在脑海里,那就是正是现任鸿苑山庄的庄主,李沐阳!

    欧阳泽看看墙上胡紫韵的画像,又掏出帕子,仔细地擦拭着胡紫韵和他未出世的孩子的灵位,最终无法控制早已溢出的泪水,心里狠狠地发誓道,“以前依着规矩,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可如今。。。紫韵,你放心,若鸿苑山庄一旦做出有损天下的事情,我一定手刃李沐阳,为你和孩子报仇!”

    鸿苑山庄·李世杰书房

    李世杰走路带风,顶着气回到自己书房,气儿还没喘匀,便挥手将书案上的笔墨砚台、茶杯。。。凡是能碰到的物品全部推下去,一声声‘叮呤咣啷’的声响过后,满地狼藉。一名准备进门奉茶的仆役见状,惊得停住了脚步踟蹰着,但立即就被书房里的人下一声怒吼而出的‘滚!’给吓跑了。

    “何必那么大火气呢?”一个如同鬼魅般的声音,自书房角落的屏风后传出。

    李世杰看向屏风后颀长的身影,目光如炬,似乎要将隔开二人的那扇屏风烧穿。但少时,便将目光收回,化作自嘲的笑声喷发而出,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着,直到逼出一滴滴泪顺着眼角流下。

    那个黑影似乎不为所动,静静地等着他发泄完所有的情绪后,慢条斯理地叹口气,似是惋惜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忘不了你那个可怜的弟弟。”

    李世杰剑眉微蹙,拳头手指一紧,死死地捏着桌角,闷着胸腔内的一口气,发出沙哑的声音,“再敢提起他,信不信我让你如同这满地的残渣碎片一般?!”

    黑衣人终于按耐不住,自屏风后走出,迎着逆暗的光线,逐渐露出面目。他身材颀长而瘦削,皮肤呈古铜色,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幽暗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此人的名字,如同他的行事风格,唤作‘浮影。’

    浮影是李世杰暗中的随从及护卫,名为主仆,实则是李沐阳安插在李世杰身边的眼线,浮影存在的目的,便是明中保护、暗中监视。

    李世杰极其厌恶浮影的两副嘴脸,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除掉他,但机会真的摆在眼前时,他又迟疑了,因为浮影对他来说,还有些利用价值。他不得已,在这种矛盾中隐忍地活着,想及此,嘴角扯出一丝几不可见的苦笑,“爹在你面前,可真是好性子呢!你的任何建议,他老人家几乎都会听,包括这次可能会白白送命的任务!”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送命的。”

    李世杰紧紧地凝视着浮影的脸庞,平静到再看不出丝毫情绪。
………………………………

第5章 担责

    衡山派

    天地间最后的光线,在阴雨的天气中逐渐暗沉,直至全黑,秋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各院中已掌了灯。雨丝密布,光线昏暗,将人影在地面水洼的涟漪中拉得颀长而模糊。

    李子枫撑着油纸伞在雨中漫步而行,举着伞的手早已冰透。行至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建筑前停下了脚步,借着昏暗的灯光,凝视着正门上方的匾额上,苍劲有力的‘藏书阁’三个字。

    藏书阁听起来是收藏书籍的地方,但实则是存放衡山派机密档案的地方,此地除掌门欧阳泽及肃严长老海翊二人外,其他任何人,包括首席弟子李子枫在内,未经掌门欧阳泽允许,不得擅入,违者门规处置。因此,藏书阁周围有暗卫日夜轮守,一旦发现闯入者,即刻擒拿。

    想及此,李子枫眉眼紧缩,但下一刻,一个完整的呼吸还未完成,便有三个暗卫堵在面前,其中一暗卫上前一步,借着昏暗的光线终于看清来人,立马行礼道,“大师兄。”

    李子枫默默地点点头。

    领头的暗卫继续试探着问道,“大师兄来此,有事?”

    山间的晚上,气温骤降,沉沉的呼吸间竟有几分热气,李子枫皱皱眉,声音依旧沉稳而冷静,“最近凌夜宫恐有动作。我不放心,来此看看。”

    李子枫的眼神几不可见地闪过一丝躲闪,他没想到,如此拙劣的说辞,有一天会从自己的口中说出。

    暗卫领头者松口气,“大师兄请放心,属下等日夜守卫藏书阁,不敢有丝毫差错。”

    “好。”李子枫轻声应过,挥挥手,不过一阵风吹过的时间,那三名暗卫又将身形隐没在黑暗中。

    回到云天阁,已是戌时末,打开院门,便远远地看到有个小小的身影在院中伫立,丝毫不为落在身上的细雨所影响。

    “大师兄,你可回来了。”许子宁急匆匆地迎上,“这孩子已经来了半个时辰了,说是奉了你的命令来此找你,见你不在,便在院中一直等候,也不进屋,也不打伞,固执得很。”

    听闻说话声,那个小小的身影转过身,正是负责分送衣物的杂役弟子墨轩,墨轩见了李子枫回来,便忙上前,稳稳地行了一礼,“拜见大师兄。”

    李子枫只是微微地点了头,淡淡地说道,“跟我进来。”

    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对着还在雨中伫立的许子宁说道,“这两日任由着你偷懒,但过两天,恐有秋风吹得急,你也该打起精神,有些杂草,是时候拔出了。”

    许子宁神色一凛,依着规矩郑重一拜,“大师兄放心。”

    得到想听到的答复,李子枫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走进书房,墨轩也紧走两步跟了上去

    书房内掌了灯,柔和的灯光打在身上,似乎暖和了一些,墨轩就这么傻傻地站着,任凭李子枫给自己擦干身上的水珠,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李子枫再抬头时,便看见墨轩傻傻地看着自己。

    他这才仔细地将墨轩打量一番,他头顶梳着简单的发髻,碎发随意地浮在白净的脸颊上,淡眉下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湿漉漉的,透着几分无辜。轻薄的小嘴一直抿着,似乎不知所措。

    李子枫收回神,坐到书案前,随意翻弄着几本书,任由墨轩规规矩矩地地站在面前,面色看不出丝毫情绪,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淡然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墨轩微微低下头,睫毛低低地垂着,张了张干涩的小嘴,“因为墨轩浪费粮食,打闹嬉戏,大师兄是想。。。。。。”

    李子枫皱皱眉,似是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一罪不二罚,膳房之事到此为止。我找你来,是因为你跟我刚入山门的时候很像。所以。。。”李子枫凝视着墨轩,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道,“我相信你能留在掌门身边,做好该做的事情。”

    墨轩诧异地睁圆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可李子枫根本不给他犹豫的时间,像是直接布置任务,“明日起,你每天按时去宗元长老那里学习基本的礼法及剑术,为期三个月,三个月过后参加入门考核,考核过关后,直接留在尚清苑做掌门的随侍弟子。”

    见墨轩半晌做不出反应,李子枫眉头一挑,“怎么?有问题?”

    墨轩这才回过神,连忙跪,恭敬地地施礼,“多谢大师兄抬爱,只是墨轩年纪尚小,怕。。。。。。”

    李子枫异常严肃,声音也深沉下来,“从现在起,我不想在你的嘴里听到‘怕’这个字。”

    墨轩一抖,很快又稳住身形,郑重地磕了个头,“是。墨轩定不负大师兄所望。”

    李子枫满意地点点头,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无意间选中的孩子,会在日后与凌夜宫周旋中,救了他一命。

    晨起钟鸣,下过雨后的山间,蒙起层层薄雾,李子枫收剑回鞘,不近不远地看见许魏翔站在面前,双手环臂,满脸同情地看着他,李子枫诧异,走上前正欲开口询问,许魏翔倒是抢先一步作了回答,“风侍卫刚刚派人过来传话,说掌门在议事堂等你。肃严长老和法戒长老都在。”

    “出什么事了?”李子枫眉头紧蹙,心里一沉,“是地牢那边?”

    “就在刚刚,发现被关押于地牢中的王壮,悄无声息地死在了睡梦中,像是中了毒。”

    “什么?”李子枫闪过一丝惊色,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昨夜遣了墨轩回去后,还特意去了趟地牢查看状况,一切正常,如果是清晨发现王壮在睡梦中死去,就证明他昨夜已经中了毒。

    “尸体呢?”

    “也已经送到议事堂了。”

    李子枫将手中的剑扔给许魏翔,来不及换衣服,踏着湿滑的路,疾步走向议事堂,在议事堂不远处停了脚步,略微调整了因走得太急而加快的呼吸,还没来得及问里面的情况,就被欧阳泽听不出情绪的一句‘进来’喊进了议事堂。

    雨过天依旧阴着,议事堂内显得格外阴沉,掌门欧阳泽坐于前首正位,肃严长老海翊,法戒长老严诚分别坐于两侧,下面,跪着负责在地牢看守的侍卫和法戒弟子,一共四人。一边陈放着王壮的尸体,面色安详,若不是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停滞的呼吸,倒是像极了沉睡的样子。

    李子枫稳住呼吸,上前一步到侍卫和法戒弟子身边,撩袍跪地,双手抱拳行礼道,“弟子拜见师父、肃严长老、法戒长老。”

    不出意料,欧阳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让他起身,李子枫神色凛然,不禁有些懊恼,刚刚有了眉目,却又因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断送了线索,余光瞥见身边跪着的人微微颤抖的身子,随口问道,“怎么回事?”

    其中一侍卫应道,“大师兄,昨夜您走后不久,他就嚷嚷着头晕,属下们以为他是矫情,就没理会。没一会儿,他就沉沉地睡过去了,呼吸也很正常,可谁知早上探查的时候,就发现他身子已经凉了。”

    李子枫眉头紧蹙,“那他期间吃过什么东西?”

    “一日两餐就是普通的蔬菜粥和馒头,别的也没什么。”

    “没记错?”

    侍卫摇摇头,“没记错,属下们还抱怨,一个贼人的饭食会同属下们一样。”

    李子枫沉沉地叹口气,再问不出什么,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但如果当时自己耐着性子仔细观察下周围的环境,也许会避免这种意外。

    抬眼看见欧阳泽阴沉着脸,很自觉地请罪道,“师父,长老,是弟子失察,未料到地牢中可能随时发生的意外。。。。。”

    “冠冕堂皇的话就不必说了。”沉默了许久欧阳泽终于开口打破了议事堂的沉寂,随即挥挥手,示意法戒长老将负责看守的四个人以失察之过带下去责罚,严诚正欲开口,却被李子枫提前一步打断,“师父,王壮是弟子带回来的,如今他在地牢中死于非命而没有丝毫察觉,弟子愿一力承担所有责任。”

    欧阳泽听罢,眉头上挑,心里刚刚压下火气再次被拱上来,本来此事可大可小,他连日奔波,身子疲乏,因此未加详查,也还说得过去。但听李子枫刚刚说要一力承担的话,心里就堵得慌,于是不想再轻易放过他了。

    海翊凝视着李子枫,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欧阳泽,似笑非笑道,“独自承担也是一种病,得治。”

    欧阳泽眯着眼睛盯着李子枫看了许久,轻叹口气,“既是如此,那为师便成全了你。”说着吩咐道,“来人,传刑杖。”

    不多时,长凳和刑杖已经搬来,李子枫也被牢牢地按在长凳上动惮不得,欧阳泽皱着眉,又沉沉地叹了口气,终于狠下心,道,“李子枫监管不力,致使线索中断。行百杖之刑,以儆效尤!”

    百杖之刑,故名思议,便是杖一百下。是杖刑中,杖毙以下最重的的刑罚,身子底弱的,五十下可丧命。听了判罚,在场之人都不禁倒吸口凉气,甚至想不明白,不过谈不上失误的失误,掌门为何会对一向爱重的徒弟下如此重罚。浑身一个激灵,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生怕一个不小心,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而外面的行刑弟子得了命后,挥起刑杖,打了下去。。。。。。

    ‘砰!’刑杖落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场之人都不由得打了哆嗦,李子枫更是咬紧牙,忍住直逼全身的疼痛。紧接着第二杖落下,疼痛叠加,身子不由得颤了颤,但很快又被法戒弟子压下去。

    议事厅里沉寂无声,只有外面一声声刑杖落在身上发出的有规律的沉闷声,在场的执事弟子大气都不敢喘。跪伏在地上的四个人忍不住地抖着身子,眼泪冷汗混为一体顺着脸颊流下,其中一人再也受不住,抬起头膝行两步,“掌门,是弟子们监管不力,才导致王壮在牢中出现意外,不关大师兄的事,求您饶了大师兄吧!”

    见有人带头,其他三人也都跟着附和,“掌门开恩。”

    欧阳泽看着刑杖在李子枫身后一起一落,眼角抽搐,右手攥着衣襟微微地颤抖,手心被汗水濡湿,死死地擒住眼眶的泪,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恙,“并非我要打他,是你们大师兄。。。要替你们担责。”

    刑杖至半,李子枫臀腿处渗出大片血迹,脸色苍白如纸,冷汗遍布,眉头紧拧,捏着凳子的手指关节发白,肩膀的伤口再次崩裂,一滴滴血顺着伤口滴落。杖责还在继续,仿佛漫长无头。李子枫缓缓闭上眼,两滴泪,悄然滑落……

    这时,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掌门师兄大清早的唤我前来,就是为了看你如何心疼地责打徒弟?”

    话音刚落,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眼前,此人身材笔挺修长,身着冰蓝色的衣衫,雪白滚边绣着雅致竹叶花纹,腰系玉带,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高高挽起,剑眉下的一双眼清澈而深邃。

    此人手持折扇悠然挥起,行刑弟子立马会意,停下手中的动作。连忙行礼,在场的晚辈也纷纷行礼道,“拜见师叔。”

    此时,瘫软在刑凳上的李子枫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要起身行礼,被那名中年男子一个眼神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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