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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月-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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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孝武一饮而尽,一脸恳求地看着孟然。
孟然只是面无表情,不言也不语。
周孝武放下酒杯,慢慢走到一旁,竟是直接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哀求道:“只要您放过梦婵,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孟然轻轻端起眼前的酒杯,低声问道:“真的什么都可以吗?包括死亡?”
周孝武重重地嗯了一声,满脸道不尽的悲壮惨烈。
孟然微微颔首,喝了杯中酒。
“你有什么遗言吗?”
孟然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周孝武摇了摇头,笑道:“该享的福都享了,也没留下什么遗憾,唯一觉得不太满足的也许就是亏欠梦婵太多。”
孟然放下酒杯,语气冷淡地问道:“你为祸嘉兴多年,只觉得亏欠一人?对于别的百姓,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那些被你欺负的商贾、女子,你就没觉得亏欠吗?你有何脸面说你只亏欠一人?难道只有你有父母亲人、兄弟姊妹,别人就没有吗?”
周孝武很是苦涩地笑了一下,低声说道:“说这些有什么用?不过是用一条命去抵债罢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孟然气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周孝武只有一条命,他若是打定主意偿命,又能如何?一条性命真的可以弥补那些错事吗?一条性命就能修补那些受辱之人的伤痕吗?一条性命就能让那些破碎的家庭完整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就在孟然犹豫不定的时候,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厅堂里,与周孝武并肩跪在地上,她的脸颊上挂满了泪水。
孟然见到此景,苦笑一声道:“两位起来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私设公堂,这个罪名我担待不起。”
周孝武迟疑了一下,扶起一旁的侍妾梦婵,随后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候孟然的发落。
孟然伸手示意二人坐下。
等周孝武及梦婵坐好以后,孟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周兄,过去的事情我们无从改变,那就从当下开始,你不要再想着一死了之,这样太便宜你了。从此刻开始,你要弥补你以前做的错事、坏事,直到你自己觉得还清为止。
你若是觉得自己可以做到,那咱们就继续喝酒;你若是非要坚持从前的那种生活方式,我只能送你走了。”
周孝武勉强笑了下,低声说道:“若是能够做个好人,谁又愿做个被人戳脊梁骨的坏人呢?只是贤弟你。。。。。。”
孟然直截了当地说道:“那就行了。至于你我之间的事情,就此揭过吧,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度之人,但也不愿斤斤计较。”
周孝武将眼前的空杯倒满,一饮而尽,就这样连续喝了八杯。
孟然拿起另外一壶酒,将自己的杯子斟满,与周孝武对碰了一下,认真说道:“既然周兄答应了,就要好好做,莫要让我失望,也莫要让嫂子失望。”
周孝武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将酒壶的壶嘴对着嘴巴,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分不清那脸上的水渍是酒还是泪痕。
………………………………
第九十三章…天刀诀十式
午时过半的时候,梦婵扶着半醉半醒的周孝武挪出了孟府,缓缓上了马车。
孟然静静地站在自家府邸的门口,看着那辆匀速前行的马车,怔怔地出神。
只见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侍妾梦婵撩起裙摆下了马车,朝着孟然的方向走来。
孟然眉头一挑,对着向自己走来的倩影笑了下,温声问道:“嫂子,可有什么事情?”
梦婵对着孟然福了一礼,声音轻柔地说道:“多谢孟公子抬爱,我只是小小的侍妾,当不起嫂子的称谓。”
对于梦婵的回答,孟然没有争辩,只是轻轻笑了下。
梦婵显然是有什么话要对孟然说,却一时没有打好腹稿,只是在原地攥紧衣角,白净的脸颊涨得有些红晕。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鼓足勇气,对着孟然说道:“孟公子,我家公子以前是有些混账,但有一些无法与人言的苦衷,希望您莫要看轻了他。他虽是对你有着敌意,但私底下没少夸赞你,很是佩服您的为人。。。。。。”
梦婵说了几句后,眼眶里已是湿润一片,声音微微哽咽,她强行忍住就要掉落的泪水,语气颤抖地说道:“打扰孟公子了,我先走了。。。。。。”
不等孟然挽留,梦婵已是顺着来时的方向去了。
等周府的马车消失在南湖巷里的时候,孟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脸凝重地回了厅堂。
此时厅堂里已然多了两道身影,正是李浩然与耿护院。
李浩然瞥了心情不佳的孟然一眼,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问道:“好酒好菜也没能让你高兴起来?难道你又瞧上那小子的侍妾了?”
孟然虽是已经习惯李浩然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还是被气到了,狠狠地蹬了一眼这个为老不尊的老头儿,愤愤道:“前辈是吃的太饱了吗?”
李浩然哈哈一笑,挑衅道:“要不我陪你过几招?消化消化腹中的饭食?”
孟然听到这个,顿时泄了气,很没有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没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
一旁的耿护院开口说道:“孟然,你是在为周孝武的事情心绪不宁吗?”
孟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耿护院想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不过既然你已经选择给他个改过的机会,那就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要再被这些不该有的多余情绪蒙蔽心智,影响意气。”
孟然勉强笑了下,轻声说道:“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我怕因为自己的选择酿成日后的悲剧。”
耿护院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重重地拍了下孟然的肩膀,沉声说道:“既然已经选了,就不要后悔,要勇于承担,不要再有杂念。”
孟然轻轻嗯了一声。
李浩然则是乐呵呵地笑了一下,上前走了几步,将周孝武送来的长盒依次打开。
第一个长盒打开以后,里面躺着一把样貌古拙的长刀,刀柄上放着半本刀谱,纸张的成色古旧泛黄,想来是一件不世出的秘籍。
李浩然没有立即翻看刀谱,而是随手拿起长刀,只听‘呛啷’一声,已是拔刀出鞘,如秋水般阴森清冷的刀刃沐浴在秋风里,透着一股淡淡的杀气。
李浩然面色一肃,只是轻轻一挥手中长刀,一张实木椅子便‘咔嚓’一声,齐齐地分成了两半。
“好刀。”李浩然由衷地夸赞了一句,对着孟然说道:“孟小子,你的刀到了,不用再想着找名家锻造了。”
孟然很是无奈地瞥了李浩然一眼,略带不满地说道:“前辈,您要试刀也不用对着椅子砍啊,那都是花银子买的,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自知理亏的李浩然翻了白眼,没有计较孟然的怪话,只是将手中长刀抛了出去。
孟然接过长刀以后,左手手指轻轻搭在刀身上,一股莫名的森寒顺着手指往上蔓延,他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孟然将手中长刀挥舞了几下,随后细细打量,在刀身上发现了两个浅浅的字迹,仔细琢磨一番后,确定刀身上的字迹为‘春归’。
对于这个发现,孟然喜出望外,随即对着长刀轻声说道:“春归,好名字,我一定不会埋没你的。”
一旁的李浩然接话道:“这把刀真心不错,品质尤胜我师门宝刀百辟,真的是好大的一份礼物啊。”
孟然收到入鞘,很是肃穆地捧着长刀,一副欲要交给李浩然的意思。
岂料李浩然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嗤笑了一声,闷声道:“这算什么?丢了师门宝刀,然后再带一柄品质更好的神兵回去?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孟然欲言又止,却又不知如何劝解。
李浩然很是洒脱地摆了摆手,将长盒中的半本刀谱拿了起来,翻开了一页,只见第二页上有着三个古篆大字…………‘天刀诀’,李浩然继续翻阅,将半本秘籍仔细地研读了一番,随后递给了耿护院,说道:“耿兄弟,你看看这本刀谱有没有掺假。”
耿护院接过以后,一页一页地翻阅,很是小心翼翼。
许久之后,耿护院微微抬头,一脸凝重地说道:“这刀谱想来是真的,只是缺了最为紧要的后半部分,着实是可惜。”
李浩然倒没有觉得可惜,轻声叹道:“此人能够写出如此精妙的刀诀,他的修为必定不同凡响,再不济也是那个时代的天下前十,只是为何如此籍籍无名?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本天刀诀。”
耿护院接过话茬,沉声道:“确实如此,我也从未在江湖上听过这本秘籍。”
李浩然摇了摇头,把心底的念头按下,将刀谱递给了孟然,交代道:“这本刀谱就交给你了,好好练,不要让它蒙尘。前三刀重势,四五六刀重意,第七刀难以参悟,第八刀杀气最重。
刀谱中提及的第九刀,你若是用心参悟,有生之年或许有悟透的那一天;至于原作者所提及的理论第十刀,你就不用琢磨了,非是我等凡人能够参悟,或许就连作者自己也没有想明白。”
孟然很是恭敬地接过刀谱,郑重其事地放进怀里,认真回道:“前辈放心,我一定会用心学习的。”
李浩然嗯了一声,继续打开第二个长盒。
长盒里躺着一柄通体紫色的古剑,李浩然瞅见是把宝剑,顿时兴致缺缺,一脸不耐地扔给孟然,嘴里说道:“呶,这把古剑也是你的。”
孟然接过以后,苦笑道:“我不会耍剑,给我干嘛?”
李浩然嗤笑道:“你不是要上无量山修行嘛,不拿剑可不成,总不能巍巍道宗出了个御刀飞行的怪胎。”
孟然脸色古怪地笑了下,说道:“那也不急于一时,到时候再说吧,万一道宗瞧不上我呢。”
李浩然瞪了孟然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什么斤两我不知道吗?要是连你也被道宗拒之门外,那那些山上的牛鼻子个个都是天仙转世、圣体道胎了。”
孟然挠了挠鬓角,一脸不好意思地问道:“我真的有这么优秀吗?”
李浩然翻了个白眼,左脚已是抬了起来,对着孟然的屁股就是一脚,笑骂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孟然嘿嘿一笑,并不计较李老头儿的动手动脚,轻轻拍打了几下屁股上的灰尘。
许久没有说话的耿护院忽然开口说道:“既然日后注定是要修道的,以后这刀法还是要少练,多打坐修炼内息吧,毕竟刀法与道法不通,若是学得久了,怕是会对日后的修道有影响。”
孟然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刀剑,眉头微微蹙起,一脸难以取舍的模样。
耿护院继续说道:“兵器只是身体的延伸,内息体魄才是最重要的根本,日后你的基础打好以后,用刀或者练剑都不是不可以。”
孟然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应道:“我知晓轻重了,耿叔。”
耿护院拍了拍孟然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那在抵达道宗之前,不要再拔刀了,就好好修炼内息,借此养意。”
孟然虽然不明白耿护院的意思,但还是顺从地点头称是。
随后的时间里,孟然将刀剑及秘籍放好,又吃了一些已经放冷的饭菜,缓缓踱去了后院。
前院厅堂里,一直练刀的李浩然慨叹道:“唉,真是可惜了,如果孟小子专注于练刀,将来未必不能成为一代刀宗,享誉江湖数十载。”
耿护院既不摇头否认,也不点头称是,只是轻声地说道:“一切都未可知,有如此天赋,学刀或者练剑都是信手拈来。只要能够抗过未知的命格,再活上二十年,出人头地、轰动江湖只是迟早的事情。”
李浩然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我年轻那会儿只觉得自己的天赋惊人,但跟孟小子一比,简直是家雀自比雄鹰啊,五个李浩然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一个孟小子。”
耿护院笑了下,说道:“天赋是天生的,至于后天的成就,还是要归根于勤奋与机缘,若是没有吃苦耐劳的性子,也没有好的修炼功法,再好的天赋都只是空中楼阁,不值一提。”
李浩然不以为然地说了句,“这世道就是如此啊,有些人一出生就站在了高处,有些人穷极一辈子也只是在山脚徘徊。。。。。。”
秋风里,声声叹。
………………………………
第九十四章…密室与宫闻
京城某处幽静的府邸里,几位富贵逼人的男人围坐在一处昏暗的密室里,坐在上首的赫然就是早间朝会位列武官第二位的韦善会韦国舅,他正一脸肃然地看着眼前的几人。
“诸位已经坐了半天,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一个脸色黝黑、双眸中灵光闪动的人站起身来,对着韦善会拱了拱手,恭敬说道:“大人,要不要借此事将二皇子拉下水?”
韦善会看了说话的人一眼,问道:“宣威将军有何妙策?”
说话之人叫做林琼,早年在西北边军中立了不小的功劳,所以被皇帝赐封为从四品上的宣威将军,他在进京任职以后,积极靠拢了权势滔天的国舅大人,为西北边军一系所不耻。
林琼说道:“大皇子一直志在九五,若是知晓这个批言以后,难免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若是此时,我们再加上一把火,那么结果自然不用多说了。
到时候我们作壁上观,等他们争出个你死我活以后,做那在后观望的黄雀就好,顺势将两位皇子从储君的位子前面拉下去。”
韦善会皱眉想了一会儿,脸色缓缓舒展开来,笑道:“果然好计策,其他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关键是还有一个比较难以逾越的问题,九皇子前面总共有着三位嫡子,就算我们将二皇子扳倒了,还有四皇子、七皇子两兄弟呢,他们之间感情甚笃,非常人可比,这两人一攻一守,颇为难对付。”接话的人面皮发红,声音低沉地说道。
面皮发红的叫做萧正庭,时为从四品上大理寺少卿,为人谨慎多疑,平日里颇有妙计,年少的时候得到过韦氏一族的资助,所以在入朝为官以后,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外戚韦氏的阵营。
“那我们再想办法把这两兄弟一起赶出京城,到时候扶保九皇子坐稳储位,假以时日,就是新一代帝王。”另一个面皮发青的人张嘴说道。
面皮发青的叫做焦大石,时为从四品下的明威将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典型的没脑子类型,只是仗着年轻时候杀敌有功,后来误打误撞有了韦氏一族的回护,才得以在京城立足,以至有了今日的显赫,所以在日常的立场上,总是毫不犹豫地站在韦氏这边。
韦善会的眉毛又拧成了一团,很显然萧正庭的话戳中了他的心窝,把他心底原有的顾虑又挖掘了出来,一脸的忧心忡忡。
宣威将军林琼眼中精光一闪,缓缓说道:“大人,虽然萧大人说的有道理,但咱们应该早定决策,毕竟时间不等人,圣上还等着咱们上折子呢,总得有个法子好。”
韦善会想了一会儿,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和善地看着萧正庭,温声问道:“萧少卿有何妙计?不妨说出来让大伙儿听听。”
萧正庭对着韦善会施了一礼,很是认真地说道:“林将军的计策不错,但这执行者不能是我们,不然计划太过明显。我的想法很简单,只需雇佣一些城中的三教九流,让他们传一下双星伴月的异象,再让他们暗指其中一星就是二皇子,此计就成了。
我们只需在奏折中歌功颂德就行,暗暗提示圣上,大皇子的年纪已大,需早日分封王爵,不然实在不像话,毕竟大皇子如今才是郡王,实在有些不符祖制。”
韦善会沉吟了一会儿,大声称赞道:“萧少卿果然不错,不愧是大理寺出身,这计策一等一的妙啊。”
萧正庭只是含蓄地笑了一下,毫无半点居功的模样。
随后几人将具体细节敲定了一番,各自离开密室,乘上马车以后,朝着自家的府邸归去。
等几辆马车驶离这处偏僻的巷子以后,车厢内的贵人都换了一副面孔神情,全然不似在密室中的模样。
国舅韦善会的脸色阴沉,两道眉毛紧紧地拧在了一起,似乎是在做着什么难以抉择的决定,全然不似刚才那般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模样。
脸色黝黑的宣威将军林琼则是一脸平静地坐在车厢里,那双灵动的眼睛如平湖般不动分毫,如同一潭死水,好似刚才那个智计百出的人并不是他。
面皮发红的大理寺少卿萧正庭,毫无半点之前的阴沉模样,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一脸笑意地看着车帘一角,仿佛那里有着他最喜爱的东西。
没什么变化的则是面皮发青的明威将军焦大石,因为他真的没什么脑子,毕竟老天已经给了他健硕的体魄及悍不畏死的性子,若是再给他个聪明脑子,就有些太遭人嫉妒了。
。。。。。。
皇宫内书房里,大太监鱼朝恩小心翼翼地汇报着自己的调查结果,只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龙目之中尽是怒气。
“陛下,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鱼朝恩微微抬头,打量着皇帝梁亨的脸色。
果不其然,这位平日里极为忍耐的皇帝已是勃然大怒,浑身上下布满了杀气。
“鱼朝恩,把结果说出来吧。”皇帝梁亨声音冷酷地吩咐道。
大太监犹豫了一下,终是缓缓说道:“最后查到了玉华宫那里,老奴便没有继续查下去了,这件事的背后隐约有那位的影子。。。。。。”
梁亨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那位?怎么?在朕的面前也不敢说出来吗?你就那么怕她吗?你是朕的奴才,不是她韦氏的人,你还怕她杀了你吗?”
平日里风光与威名集于一身的大太监只是不说话,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
皇帝越发恼怒,心底的某根神经被刺痛,继续咆哮道:“既然查到了,那就继续挖下去,竟然敢对朕的小月儿下手,真当朕是摆设吗?一定要给那位贱妇一个教训,省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整日里为非作歹草菅人命。”
鱼朝恩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低声劝道:“陛下慎言,这件事。。。。。。”
不待大太监说完,皇帝就将桌上那个自己最喜欢的砚台摔到了地上,只听‘咔嚓’一声,这个江南道上贡的佳品黄泥砚台已碎成了几半,分散在书桌下面的角落里。
梁亨的声音很是凶厉,怒不可竭地喊道:“慎言?这皇宫里到底是谁做主?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大太监鱼朝恩不软不硬地说道:“这天下自然是陛下的天下,这皇宫自然也是陛下说了算的,只是这驻扎在北地的虎贲军,却不一定是陛下说了算的。”
不过是四句话,不过是四十七个字,却能立时消了皇帝的怒气。
梁亨深吸了一口气,无声地坐回了椅子。
许久之后,世人眼中一统天下、无所不能的皇帝陛下轻轻叹了口气,语气萧索地说道:“相关人等一律处死,至于玉华宫的那个蠢货,就让她在掖庭宫过完下半辈子吧。”
鱼朝恩称是以后,试探着问道:“陛下,那位要是闹起来的话,该如何收场?”
皇帝冷哼一声,语带讥讽道:“以她的薄情冷血,又怎会在乎别人的性命?她不再去踩上一脚就不错了。”
鱼朝恩并不接话,好似并未听到皇帝陛下的话一般,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
梁亨撇了这位心腹一眼,并没有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或者附和什么,也就摆了摆手,示意鱼朝恩下去。
大太监对着皇帝陛下施了一礼,慢慢地退出了内书房。
随后的时间里,这座天底下最尊贵的宫城内多了几条无足轻重的亡魂,某处清冷残破的院子里多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正在那里对着外面的世界呐喊求饶,说着一些让人不敢去听的言语。
结果显而易见,这位失势的女人当天夜里得了重病,再也没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也没能得到皇帝陛下的原谅,至死也没想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老天爷确实是公平的,给了她娇丽的面容及丰腴的身子,却也给了她一个与胸口尺寸成反比的脑子,怪不得有人说这么一句话,‘胸大无脑’,果不其然啊。
。。。。。。
等玉华宫的消息传到梧桐宫里的时候,这位虽不是皇后,却统御后宫的贵妃娘娘只是轻轻地笑了几声,似乎那个作死的玉华宫之主跟自己没有半点干系,全是她自己犯傻而已。
韦贵妃笑意涔涔地坐在软和的床榻上,头上戴着皇帝陛下御赐的凤冠,身上披着绣了凤凰的华丽锦袍,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她吞了一口温度适中的茶后,慢条斯理地吩咐道:“秀宁,让人送那位一程,毕竟也是老相识了,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老死于哀怜之中,与其那样,不如让她早日脱离苦海,免受日后的痛苦。”
叫秀宁的宫女轻声应道:“请娘娘放心,婢子会安排好一切的。”
韦贵妃嗯了一声,继续吩咐道:“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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