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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月-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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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案当然是没有异议,既然立储的事情已经提到了桌面上,那么给其他皇子分封王爵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只是是否就藩,全由皇帝自己决定了。

    皇帝大手一挥,说道:“那么诸位爱卿就开始谈论此事吧,尽快定出个章程来。”

    。。。。。。

    在朝臣们费尽心思的时候,皇城内的梧桐宫迎来了一位客人,正是六皇子梁佋,他的眉角有着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红艳艳的,似乎随时都能流出鲜血的模样。

    为梁佋带路的自然是他的熟人,昨日前往八王府的韦公公。

    这位韦公公着实不简单,花费了二十载的光阴,从一个毫无根基背景的小内官,爬到了如今从四品上的内侍省少监,掌管着内侍省小一半的权势。

    据说这位大太监原本并不姓韦,只因办事伶俐又懂时势,故而入了前朝韦贵妃、也就是当今皇帝陛下的生母的法眼,被赐了韦姓,自此以韦氏家仆自居。

    皇帝的生母只在兴庆宫住了五六年的光景,便得了急病,不几日就撒手人寰,所以如今宫内只有一位皇太后,也就是前朝皇后,当今皇帝的嫡母。

    外界有传言,这位从四品上的大太监只听从韦氏一族的命令,就连皇帝都难以指挥得动。

    韦公公对着六皇子梁佋桀桀一笑,声音尖锐地说道:“杂家就知道六皇子是个聪明人,不会让杂家多跑一趟的。”

    梁佋的脸色微变,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只觉得衣衫与皮肤相接处湿湿黏黏,很是难受。

    韦公公呵呵一笑,再不多言,只是在前面无声地走着。

    至于背后的六皇子梁佋,抬起衣袖擦了擦鬓角并不存在的汗珠,态度恭谦地跟在大太监后边,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待入了梧桐宫的大殿,只见韦贵妃一身华丽衣衫,尽显尊贵气质,正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喝着早茶。

    梁佋见此情景以后,深深施了一礼,嘴里恭敬地问候道:“梁佋见过贵妃娘娘。”

    韦贵妃放下茶杯,嗓音温和地说道:“是小六啊,自己找个地方坐吧,待我喝完早茶,一起叙叙话。”

    梁佋并没有依言坐下,而是神情肃穆地站在那里,头颅微微低了几分,好似一个犯错的孩子一般。

    韦贵妃轻轻一笑,那张保养得极好的脸颊,如同鲜花一般盛开,屋内的华贵物件瞬时失了色彩。

    笑罢以后,韦贵妃娇声道:“你这孩子忒认生了,到了韦姨这儿还如此拘束,放轻松些,就当是在自己府上,不要有任何的压力。”

    梁佋很是拘谨地笑了一下,朝着一处椅子走了过去。

    即便是得了韦贵妃的特意叮嘱,梁佋依旧不敢踏踏实实地坐在那里,只是将半截屁股搭在花团锦簇的蜀绣垫子上。

    对此,韦贵妃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宠溺与温情。
………………………………

第一百零二章…谁可为储君

    一盏热茶饮尽,韦贵妃挥手斥退多余的宫人,只留了宫女秀宁在一旁侍奉。

    等殿内清静下来的时候,韦贵妃对着六皇子梁佋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做。

    梁佋战战兢兢地往前挪了几步,很是乖巧地坐在韦贵妃下手处的绣墩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韦贵妃以衣袖掩嘴,很是娇媚地笑了一声,轻声斥道:“你这小子,我与你母妃是为手帕交,哪能不知道你那顽劣惫懒的性情?怎好意思在我跟前装出一副正经模样,不嫌害臊吗?”

    梁佋的脸颊微微泛红,急忙站起身来,很是客气地解释道:“贵妃娘娘身为后宫之主,梁佋不敢放肆。”

    韦贵妃摆了摆手,示意梁佋如此,之后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轻声问道:“你有多久没来我这梧桐宫拜谒了?”

    刚刚坐下的梁佋又站起身来,低声回道:“大概有两年时间了吧。”

    韦贵妃嘴角一翘,柔声说道:“你倒是记得清楚,浑不似偲儿那般忘事,别看他长得又高又大,还是一副孩童心性。”

    梁佋神情古怪地说道:“九弟有一颗赤子之心,不似我等俗人。”

    “赤子之心?”韦贵妃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他呀,整日里不是读书就是习武,数月之中难得见他一次,真是让人头疼。你若是有空,便帮我劝劝他,你们的年岁差不太多,兄弟之间或许有更多的话题,你的劝诫想来还是能够打动他的。”

    梁佋收敛神情,认真说道:“我尽量劝劝吧。”

    韦贵妃很是欣慰地笑了一下,随即话题一转,颇为严肃地问道:“小六,你觉得你们几兄弟中,谁最有资格入主东宫?”

    梁佋的心脏疯狂地跳了起来,脸上却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轻声问道:“贵妃娘娘此言何意?”

    韦贵妃很是随意地打量了梁佋一番,红唇微启道:“你尽管说便是,就当是说个闲话,解解闷儿。”

    梁佋还要继续拒绝,无意间瞥见韦贵妃眼底的一缕寒芒,急忙将就要出口的委婉拒绝收回,很是顺从地开口说道:“梁佋年少无知,若是有说错的地方,请贵妃娘娘海涵。”

    韦贵妃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一会儿,慢吞吞道:“无妨,你只需将你的想法说出便是。”

    梁佋低声说道:“那梁佋放肆了。”

    之后的时间里,无需韦贵妃催促,六皇子梁佋已是缓缓开口,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广平郡王,也就是大皇子梁俶,他喜好武学兵法,年少的时候曾在西北边军之中历练,所以性格颇为刚烈直爽,只是如今天下承平已久,需要的是性子温和安稳守业的太子,而不是征伐四方性烈如火的带兵之人。

    另外,大皇子虽然在西北边军中有些势力,但蛰伏京城多年,已与那些往日旧部有了生疏,再加上其在政治方面缺乏应有的敏锐嗅觉及基本素养,刚直的性格多多少少得罪了一些实权朝臣,很是不得朝臣的喜爱与拥戴。

    他母亲虽然是正一品的淑妃,但如今年纪已大,近些年来只是吃斋修心,并不得皇帝陛下的宠爱,再加上她的母族只是江南的小士族,并不能提供什么帮助,所以大皇子梁俶注定与九五之尊无缘。

    南阳郡王,也就是二皇子梁儋,是皇帝陛下的嫡长子,最有可能入主东宫承袭大宝,但他性格温和,甚至是有些软弱,虽然很得一些文官士子的看重,但却不合皇帝及几位中枢要臣的心意。

    如今中原及江南繁华富庶,惹得北地的契丹部落及西北边陲的羌人部落很是眼红,这两大游牧民族时不时地南下打草谷,虽是没有如前朝那般发生大战,但也不是那么让人放心,所以未来皇帝的心肠不能太过柔软,否则怕是会酿成难以计量的大祸,甚至累及大梁百年基业。

    二皇子的生母,也就是早已逝去的韩皇后,她的母族虽然实力雄厚,但韩氏一族向来低调,并不参与中枢大事,只是尽力维系地方势力,俨然是一方诸侯模样,所以二皇子梁儋入主东宫的机会也并不大。

    安宁公主,也就是三公主梁淑,一介女子,自然没有成为储君的机会。安宁公主的生母早逝,因其外形酷似皇太后当年早夭的女儿,故而将其抚养长大,所以在后宫之中很有权势,就连韦贵妃也让其三分。

    安宁公主曾在十六岁的时候下嫁卢氏世家子卢明月,两人婚后恩爱有加,可惜卢公子的身体不好,未能撑上几年,也就未曾留下子嗣。对此,卢氏家主并未有所怨言,而是在公共场合说过支持儿媳妇再嫁的言语,并表示卢氏一族是她的避风港,若是有人欺辱安宁公主,就是欺辱范阳卢氏一族。

    范阳卢氏作为老牌的世家之一,自然是不敢有人轻视的,故而安宁公主孀居以后,未曾惹出什么风波,只是在京城的公主府居住,偶尔会回皇宫陪伴皇太后,以及侍奉自己的父皇。三公主虽是低调,但势力不容小觑,她若是有心支持哪位皇子,那么便足以影响整个天下的局势。

    四皇子梁倓,皇帝陛下的嫡次子,才华横溢、聪敏绝伦,性情温和待人有礼,很受朝野的喜爱,皇帝对其也是颇为关注,但他曾多次表示自己并无入主东宫的志向,外人难以知其真实想法。

    梁倓与安宁公主年岁相近,两人关系很是要好,在三公主梁淑下嫁卢氏子时,曾亲自率领贴身护卫,将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送到了河东道范阳郡(又称幽州)卢氏。

    从未出过京畿之地的四皇子,在千里跋涉以后,得了一场大病,险些积重难返,幸得安宁公主衣不解带地照顾,才得以康复,可见姐弟之间感情之深。

    因此,若是四皇子有九五之志,那么安宁公主及其背后的皇太后、范阳卢氏,皆会是他手中的重要助力。

    五皇子梁仅,一个很没有存在感的皇子,他母亲是正一品的燕德妃,为人体态沉静、举止幽娴、擅长女红、诗文俱加,年轻时候很受皇帝陛下的宠爱,因为一起许多年前的宫中秘事,失了皇帝的宠爱,但也未曾受到过分的责罚,依旧住在倾云宫里。

    燕德妃的母族颇为显赫,虽然没有外戚韦氏一族那般权倾朝野,但也是威震数州。燕德妃的祖父叫做燕北荣,地方官吏出身,后来辗转成为河南道青州知府,自此以后便未曾离开青州,只是在当地经营,才有了后来的青州燕氏一族的威名。

    燕德妃的父亲是为长子,早年弃文从武,曾在北境虎贲军中待过一段时间,立下了不小的战功,被先帝敕封为正四品上的忠武将军,只是后来伤病发作,不得已回家疗养,这一养,便是十数年,直到去世。燕德妃的几位叔父也很有本事,有在地方做官的、也有去边境为将的,所以燕氏一族虽然不像七宗五姓那般显赫久远,但也十分了得。

    五皇子有着这样的背景,却依旧在京城里声名不显,归其原因,则是因为他自幼便离开了京城,前往西北边陲的大佛寺修行,至于其中的缘由,又是皇室的一桩悬案,少有人知。

    所以,想来多年未曾现世的五皇子,并没有什么觊觎储君之位的心思,不然的话,他怕是早早就出现在京城这一滩浑水之中了。

    七皇子梁佺,皇帝陛下的嫡三子,出生的时候难产,导致生母韩皇后早逝。因为这个意外,愚孝的二皇子一直很是厌恶、甚至是愤恨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梁佺出生之时便九斤六两,只是有些痴傻,到了三岁才开口说话,五岁之时才能够简单地说上那么几句话。但他天生神力,体内有着一股子用不完的蛮劲,或许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他健康的体魄,未曾给他一个聪慧的脑袋。

    若非遇到一个神秘的游方道士,或许七皇子梁佺还是那般痴傻,在道人的悉心教导下,梁佺开始开窍,虽是不能熟读《论语》《春秋》等典籍,但也慢慢知晓人伦、明白忠孝仁义。

    七皇子对游方道士的话语很是信赖,被其灌输了他日为将,辅佐哥哥梁倓的理念,故而与四皇子的关系极好,平日里的相处很是融洽,以至于梁佺在师父游方道人离开京城以后,长时间住在四皇子府上。

    因此,以七皇子的头脑天赋,只适合做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而不是龙椅之上的皇帝。

    永乐公主,也就是八公主梁冰月,她孝顺友爱、乖巧懂事,深得皇帝陛下的喜爱,但身为女子,自然也是无缘帝位,毕竟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女子登基为帝的先例,本朝虽然礼教开明,但也绝不会允许有这类事情发生。

    梁冰月虽然受宠,但她的生母仅为正二品的昭容,且无显赫的母族撑腰,只是居于较为偏僻的怡月殿,数月难见皇帝一面,她性子清冷、不争不抢,或许这也是她最好的生活方式了。

    九皇子梁偲,虽然刚刚及冠、搬入八王府没多久,但已头角峥嵘。为人喜文好武,既擅长骑射,又兼涉文史,平日里与人待物尽显分寸,很有未来储君的德行。

    十皇子梁侗,与九皇子年岁相仿,也是刚刚及冠,搬入八王府没多久,便已在京城中闯下了诺大的名头,只是此名非贤名,而是恶名。

    梁侗无辜殴打八王府甲士、宦官,欺凌婢女,纵马横行街市,无故欺辱官员,多次非法,很是不得人心,这样的恶徒,想来也是没有机会入主东宫。
………………………………

第一百零三章…午后游南湖

    等梁佋说完一大通话以后,早已是口干舌燥。

    韦贵妃撇了一旁侍立的宫女秀宁一眼,秀宁盈盈上前几步,将桌上的一碗凉茶递给了六皇子梁佋。

    梁佋接过以后,被没有急着啜饮,而是站起身子道谢道:“梁佋多谢贵妃娘娘赐茶。”

    韦贵妃轻轻一笑,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多礼,赶紧喝茶吧。”

    梁佋颇为拘谨地笑了一下,大口大口地喝着已经凉透了的茶水。

    喝完以后,梁佋用衣袖抹了抹嘴,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到桌上,顺势坐回刚才的位置上。

    梁佋的屁股尚未坐稳,就听到韦贵妃说了一句极其诛心的话语:“小六啊,你刚才说了那么一大通,怎么单单未曾提起你自己呀?难道你也有着入主东宫的想法?”

    梁佋的屁股下有如放了一个火盆,立时跳了起来,急忙否认道:“梁佋不敢,我只是觉得自己文不成、武不就,难以启齿而已。前有贤良聪慧的四哥,后有文武兼备的九弟,梁佋实在是不敢有多余的想法。”

    “不敢?”韦贵妃反问了一下,语气很是清冷地说道:“是不敢,还是不想啊?”

    梁佋斩钉截铁地说道:“既不敢,也不想。”

    “哦?为什么?”韦贵妃饶有兴致地问道,好似对梁佋的回答充满了兴趣。

    梁佋轻轻一笑,恢复了身为皇子该有的气定神闲,缓缓说道:“治理国家乃是大事,非儿戏也,我平日里自由自在惯了,若是把我关在宫墙之内,我自己都会不喜欢的,更何况别的。

    另外,若是坐上了龙椅,怕是就成了这天底下最辛劳勤奋的人儿,我自幼好逸恶劳,最受不得操心与辛苦,自然不愿去争这储君之位。”

    韦贵妃嫣然一笑,继续问道:“那你觉得谁最终能够入主东宫?”

    梁佋想也没想便回答道:“自然是九弟了。九弟天资聪颖,文武俱佳,又有上护军及韦氏一族的翘楚辅助,一定可以坐稳东宫之位的。”

    韦贵妃喜笑颜开,面容如盛开的牡丹一般,雍容华贵美丽大方。

    过了好一会儿,韦贵妃收敛笑容,轻生嗔道:“你这孩子就会说笑,就算偲儿再优秀,也不会成为储君的,毕竟自古便有立长不立贤、立嫡不立庶的规矩,你这做哥哥的只需跟他好好亲近便是,这些闲话就不要多说了。”

    梁佋很是顺从地点了点头,低声应道:“梁佋一定多跟九弟亲近。”

    韦贵妃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满脸笑意问道:“那你之后有何打算?是去地方就藩,还是留在京城享清福,亦或者做一些别的事情,为朝廷建功立业?”

    梁佋想了几息,很是圆滑地说道:“全凭父皇的安排,若是安排我去就藩,那我就去;若是安排我留在京城,那我也无话可说。”

    韦贵妃的眼神微不可寻地冷了一下,声音微微抬高,问道:“不准备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吗?”

    梁佋颇为苦恼地笑了一下,说道:“我太知道自己的性子了,实在是不堪大用,所以也没有奢望能够在史书上留下一个篇幅,也不希望后人看到如此惫懒的我。”

    韦贵妃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声音有些生硬地问道:“可有想过留在京城辅佐偲儿?”

    梁佋的神情很是凝重,语气认真地说道:“若是父皇令我留在京城,我一定做九弟的马前卒,帮他扫清障碍;若是父皇令我出京就藩,那只能时刻保持联络,做九弟在京外的援手了。”

    六皇子的这番回答虽是有些模棱两可,但也让韦贵妃放松了心神,减少了那么一丝杀气。

    话说到这份儿上,也是时候结束了,只是这段名为叙话、实则试探的交流,该由谁或者该以怎样的方式结束呢?

    韦贵妃恢复了之前的可亲温柔,对着梁佋温声说道:“你母妃的事情我听说了,心底着实有些难过,也没少埋怨你父皇太过狠心,只是你身为人子,莫要太记恨他,早些放下伤痛,不要沉溺在愤恨之中。”

    梁佋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颤抖着声音说道:“多谢贵妃娘娘的爱护,梁佋一定会好好报答的。”

    韦贵妃伸手抚摸了一下六皇子的头发,很是心疼地说道:“我与你母妃关系匪浅,没人的时候,你喊我韦姨就好,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派人通知我,若是能够帮你的,我一定帮忙。”

    梁佋迟疑了一下,声情并茂地喊了一声“韦姨”,喊完以后,不住地哽咽,似乎真的被这股温情感动。

    韦贵妃又是安抚了一阵,六皇子的情绪慢慢稳定,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梁佋便在宫女秀宁的带领下出了大殿。

    等梁佋的身影消失在大殿的时候,韦贵妃的眼神如刀子般锐利,嘴里喃喃道:“看来得花费些手段才能降服这个小六啊,没关系,本宫有的是时间和手段。”

    韦贵妃左手微微一挥,一个诡秘的影子出现在殿内,对着韦贵妃很是恭敬地施了一礼。

    韦贵妃语气冰冷地吩咐道:“盯着梁佋,我要知晓他的一举一动,若是出了差错,你还有你背后的宗门都难逃干系。”

    影子声音沙哑地应了一声,随后身形飘忽,消失在大殿内。

    等宫女秀宁回到殿内,韦贵妃已是如平常那般懒洋洋地斜倚在秀床上,语气慵懒地问道:“秀宁,你觉得小六说的话有几成可以相信?”

    娴静如水的秀气宫女想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奴婢觉得有七成是真的。”

    “哦?哪三成是假的?”

    “并无觊觎储君之心。”

    韦贵妃轻轻一笑,说道:“身为皇子,有哪个没有雄心壮志?就看他们能不能看清情形了,若是知晓分寸,懂得避让,他日我儿荣登大宝,自然少不了他们的富贵,若是胆敢做那拦路石,就休怪本宫无情了。”

    话未说完,韦贵妃已是杀气森森,整座大殿都冷了几分,仿若冬日已经提前了。

    话说六皇子梁佋离开梧桐宫的范围,只觉得周身湿黏,在一处石道上被秋风一吹,浑身上下顿生凉意,不自由地打了个寒颤。

    藏在角落里的影子将这一切看在眼底,黑纱下的嘴角微微翘起,露了个讥讽的笑容。

    。。。。。。

    千里之外的嘉兴。

    或许是昨夜的训练太过激烈,日行三杆之时,孟然犹自酣睡。

    丫鬟绿屏很是担心孟然的身体,来来回回问了耿护院及李浩然好几次,圆圆的脸蛋上溢满了关切。

    对比,耿护院只是轻生安抚她,劝她不用担心。

    至于老不修的李浩然,自然是说了一些怪话,惹得丫鬟脸颊生晕,眸含春水。

    到了巳时左右,孟然才从睡梦中醒来,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在绿屏的帮助下,孟然穿戴好衣服,洗漱了一番,方才姗姗出了屋门。

    前院厅堂里,孟然一脸疲惫地坐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丫鬟送来的清粥,很是没有胃口的样子。

    绿屏看着孟然的模样,很是心疼地问道:“少爷,您不舒服吗?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过了数息工夫,孟然才恍然回神,温声问道:“绿屏,你刚才说了什么?”

    丫鬟脸上的心疼意味更深,眼底悄悄变得湿润起来,轻声说道:“少爷,您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去安济坊找个大夫来瞧瞧?”

    孟然笑着摇头道:“没有不舒服,就是有些累了,歇一歇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绿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孟然强行打起精神,对着丫鬟爽朗一笑,故作轻松道:“真的没事,就是太累了,吃完饭去晒晒太阳,或许会好一点。”

    绿屏轻轻地嗯了一声,只是脸上的担忧并未消退。

    饭后,孟然带着绿屏一起去了后院。

    此时的孟府后院很是热闹,养伤的、闲聊的、传授武学刀法的,全然不似往日那般清冷模样。

    看到孟然出现,李浩然嘿嘿一笑,调侃道:“孟小子,我以为你午时之前不会醒呢,没想到起的这么早。”

    孟然羞赧道:“让前辈见笑了,我只觉得周身疲惫,很是不舒服。”

    耿护院不等李浩然继续说话,插话道:“第一次药浴之后的正常反应,不要担心。你今天可以休息了,明天再继续。”

    孟然应了一声,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道:“那好,我等会儿再去睡一觉。”

    耿护院微微摇头,沉声道:“不可卧床过久,最好是出去走走,等药效过了以后再休息。”

    孟然挠了挠鬓角,喃喃道:“还不能睡觉,那做什么好呢?”

    想了一会儿依然无果的孟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转身看向丫鬟,柔声问道:“绿屏,你对嘉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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