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盗混元枪-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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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惊无险，总算没有让这帮亡命徒闹起来。

　　　　祭拜缅怀完祖师爷，还真的到了午饭的时间。

　　　　这要是学生我面对面跟您各位说这段儿书的话，那我就非得卖弄卖弄，来个《报菜名》的贯口活。

　　　　反正呀，这顿饭跟大伙预料的一样，比往常还要丰富百倍！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草里蹦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就这么说吧，天上飞的，除了塑料袋儿；地上跑的，除了塑料袋儿；草里蹦的，除了塑料袋儿；水里游的，除了塑料袋儿……

　　　　总而言之，四个字的评语，叫饕餮盛宴。

　　　　贾百川也真是豁出去了，就是这一顿饭，救活了整个山东的厨师界。

　　　　酒足饭饱，品茶吃点心，稍微眯瞪一会儿，醒醒盹儿，就到了下午时分。

　　　　台上是一帮年轻的后生，都是海山镖局的新人，新进门不久的弟子。他们负责开局垫场，耍几套花拳绣腿，翻几个跟头，暖场助兴。

　　　　这个时候呢，“东霸天”贾百川就要再次显示他主人翁的身份，要走到嘉宾席中，与前来的各路好汉们，一一客套寒暄。

　　　　“您哪儿来的？哟，山西？好地方呀，关二爷的家乡，忠义英魂故里。一看您就是红脸儿的汉子，中交！招呼不周，多多见谅！”

　　　　虽然名字还是叫“泰山擂”，但事按照惯例来说，头一天是不打擂的。头一天一定要空出来。

　　　　如果头一天里，客人上台挑战，那就等于给主家砸场子，是对其莫大的侮辱与挑衅；如果主家在台上邀战，那就是对所有人的侮辱，正应了那句话“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久而久之，凡是立擂摆擂的，都要遵从这个规矩。

　　　　既然不准打擂，那这一天该怎么度过呢？

　　　　当然就是要由立擂者，或者说擂台官，负责准备一些表演性质的节目。一般来说，就是展示自己的能耐，炫耀自己的功夫。比如翻跟头呀、银枪刺喉呀、胸口碎大石呀……

　　　　既然是和平盛会，海山镖局也表现得非常热情，不断地邀请台下的英雄好汉们，上台献艺。

　　　　中国人一般都是很含蓄的，特别是大庭广众之下，都表现的很谦虚，不肯上台献丑。

　　　　这也是贾百川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他有自己的应对，事先安排好了群众演员，装成看热闹的百姓，也到台上翻几个跟头，打两趟拳脚。

　　　　也真有人想故意卖弄一下，放着好好的台阶不走，纵身一跃，直接跳上两米高的擂台，先博得一片碰头彩，再来几个空翻、再来个鲤鱼打挺……

　　　　总是自己的人自娱自乐，也确实寒碜了一些。

　　　　“东霸天”贾百川不断地发出真诚的邀请：“交流学习嘛，不要拘谨，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在他近似于哀求的鼓动劝说下，总算有几个脸儿薄的人，给他赏了脸，打两拳踢两脚，没有让东道主太下不来台。

　　　　就在一片热闹中，西路兴盛镖局姗姗来迟。

　　　　一听说兴盛镖局的来了，贾百川慌不迭地要亲自迎接。却没想到在西路叱咤风云的兴盛镖局，只来了两个人：总镖头孙静渊，大徒弟“下山虎”董虎。

　　　　“哎呀，久仰兴盛镖局大名！有失远迎，望请见谅！来来来，快快这边请！”

　　　　孙静渊也赶紧道歉，“早就该来拜访，无奈路途遥远，还望海涵！”

　　　　兴盛镖局入席，就见擂台之上，又上来一位好汉。此人身量不高，用现在的标准看，也就是一米六左右。看上去很是健硕。

　　　　书中代言，这名矮壮的青年，正是“东霸天”贾百川的得意弟子――“小二郎”武材。

　　　　由于这一天没有安排双人对抗，只是单人的功力表演。“小二郎”武材甩开臂膀，绕场一周，有点儿跟蒙古摔跤似的，算是他的亮相。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普通百姓看来，这有什么稀奇的？甩着胳膊，跳两下，这算什么本事？还不如翻跟头的好看。

　　　　虽然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但百姓们还是给予了热烈的掌声。老话说，重在参与嘛。您觉得他表演的不好看，那您上去露两手。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

　　　　有懂摔跤的，看过之后也是频繁点头。这叫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好，有传授！得到过真传！”

　　　　绕场一周后，“小二郎”武材又表演了一下单手倒立之类的小把戏。这就是专门给外行人预备的。

　　　　咱还是那句话，内行看什么？看你的步法、身眼，举手投足、甚至一个眼神、手势，就知你功夫练到了什么段位。只有外行，喜欢更激烈的感官刺激。

　　　　就在台下一片喝彩声中，有那么两声极为不屑的冷哼声，显得尤为刺耳。

　　　　“小二郎”武材就有些不高兴了，心说谁这么不懂事？即便我练得不好，也不必奚落于我呀，不服气咱俩明天练练。他就拿眼顺着声音，往人堆里偷瞧。

　　　　拿眼珠往下这么一找，就跟这位刚坐下的“下山虎”董虎对上眼神了。

　　　　只见“下山虎”董虎抱着肩膀，微微摇头，肩头微颤，鼻子里出冷气，眉目表情之间，似乎流露出极端的蔑视，“哼，就这个呀？这算什么本事？”

　　　　毕竟都是年轻人，“小二郎”武材这会儿觉得有点儿脸热，有点儿下不来台，心说得了，甭管你是哪儿来的乡巴佬，我呀，给你亮一手绝活，让你好好的――瞧瞧！
………………………………

第一百一十二章　砸场子

　　　　“小二郎”武材露了两手基本功，没想到人群之中，偏有人嗤之以鼻。年轻气盛的“小二郎”要展示两手绝活，堵一堵这张臭嘴。

　　　　只见他摊开手掌，把五指分开，撸起袖子，好让大家看好他手上的能耐。巴掌着地，手掌轻抬，就用这五根手指头做支撑，提气运功，脚尖离地。

　　　　单手五指倒立！

　　　　力量与技巧的完美融合，还有骨密度的精彩展现。

　　　　台底下又是一片叫好之声。

　　　　再瞧“下山虎”董虎，把嘴往旁边一撇，“哼！雕虫小技！”比刚才更加不屑一顾了。

　　　　笑也分多少种。有气出丹田的“哈哈”大笑、有会心的微笑、有皮笑肉不笑、有冷笑热哈哈、还有似笑非笑……“下山虎”董虎这次用的，就是充满蔑视和鄙夷的冷笑。

　　　　“小二郎”武材收了势，向四周作揖，强作欢颜，灰头土脸地跑回了后台。下台之后，先打听给他捣乱搅场子的人是谁，究竟有什么来头。

　　　　还没等给海山镖局的兄弟们解释完，就见台底下有人一个健步蹿上了擂台。回头一瞧，“哟！就是他！”

　　　　只见“下山虎”董虎已经站在了擂台中央，活动了几下手脚，往台下拱手施礼，“列位――献丑啦！”拉了一个架门，打了一趟拳，又在一片叫好声中，也来了一个单手倒立。

　　　　单手倒立起来，“下山虎”董虎大喊一声“嗨――”手掌抬起，五指着地，就跟刚才的“小二郎”武材一样，单手五指倒立。

　　　　又借着台下的叫好声，逐渐抬起了小拇指和无名指。三指禅！

　　　　“下山虎”董虎是洋洋得意，闭了眼睛，接受着大家的恭维和吹捧。当他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忽见东道主贾百川正跟自己的师父孙静渊窃窃私语，不知所言何事，只见师父孙静渊是连连点头。

　　　　再往后一瞥，刚才被自己挤兑下去的那个矮子，也在跟身边的人秘密耳语，而这些人正用一双双毒辣的眼睛瞪着自己，一个个是咬牙切齿，看那意思，就跟想冲上来把自己撕了一样。

　　　　“嗨！”董虎忽然明白过来了，“哎，怨我！我这就叫砸场子啊！刚才师父还教育我来着，说要我务必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要任性胡来。咱们初来乍到，人生地疏，在人家地盘上，我抖的哪门子机灵呢？”

　　　　自知理亏的“下山虎”董虎，不敢再招摇卖弄，甚至都忘了行礼，便匆匆下台，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师父归来。

　　　　自打师徒二人来到这里，那“东霸天”贾百川就像新婚小别之后的恋人，缠住孙静渊就不放，仿佛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也正因他们俩在一旁低声密谋，这才导致“下山虎”疏于看管，贸然砸场。

　　　　孙静渊回来后，责备道：“何苦逞强斗胜？又忘了要谦虚内敛了？”

　　　　“下山虎”董虎自知理亏，赶紧向师父承认错误道：“全怪弟子鲁莽，行事鲁莽欠斟酌。”

　　　　孙静渊摆摆手，和颜悦色道：“好啦，看表演吧。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作为一个团队领袖，特别是率队外出的团队，假如成员犯了错误，也不要喋喋不休、没完没了的，揪住小尾巴不放，及时改正过来就是了。真想批评教育，也要等回家再说。

　　　　抓大放小，照顾团队成员的情绪，不要耽误了后期的行程、计划，不要因小失大。

　　　　师徒二人不再言语，安静地观看接下来的表演。

　　　　书情戏理，有些话咱要讲明白了，有些道理咱也得分析透了。

　　　　“下山虎”董虎，为什么一上来就要给人家砸场子？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犯了人名。他入席的时候，正赶上“小二郎”武材登台献艺。董虎一打听，说台上那人是谁呀？

　　　　旁边有人告诉他了，是“小二郎”武材。

　　　　“哦……怎么个‘小二郎’？是二郎神的那个‘二郎’吗？”

　　　　那人笑道：“您是怎么了？当然是打虎英雄武二郎的‘二郎’了。您到了山东地面，就没听过山东快书吗？没打听过武二郎的事迹？当里个当，当里个当，当里个当里个当里个当，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好汉武二郎。那武松，学拳到过少林寺，功夫练到八年上……”

　　　　这伙计先来一段儿山东快书，《武松打虎》，还是高派的。

　　　　“小二郎”，打虎英雄武二郎的“二郎”。我他娘的叫“下山虎”……董虎越琢磨，心里越不是个滋味。

　　　　很多有趣的历史人物，全都“犯地名”，比如，三国里头，“凤雏”庞统，死在落凤坡；隋末靠山王杨林，死在绝杨岭；李密，死在断密涧；北宋名将“杨家将”里的杨老令公，兵败两狼山，狼吃羊（杨）嘛……

　　　　这会儿，董虎就犯了人名，“我是下山的猛虎，你是打虎的英雄……好！够瞧的了！”

　　　　往台上一瞧，就见这位打虎的英雄，只是围着台子甩胳膊，蹦跳两下。董虎心里更加不是个滋味，“就这两下子，还敢跟我为仇作对？我刚来到山东地面，就给我添恶心、添堵？得了，我呀，先给你添个恶心吧！”

　　　　于是，“下山虎”董虎这才按捺不住心中邪火，要登台，撅人家面子，给“小二郎”找难看，让他下不来台。

　　　　现在，冷静下来之后，“下山虎”董虎就有些后怕了，尤其是当他想起来“小二郎”和那几个人的眼神之后。

　　　　那几个人的眼神中，仿佛藏着雪亮的刀子！看那意思，就好像恨不得马上就一拥而上，七砍八剁，把自己乱刃分尸在当场！

　　　　“董虎呀董虎，”他暗叫自己的名字，“你知道这趟水有多深、有多浑吗？敢跟人家东道主叫板，还打算活着走出山东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帮人也太小心眼儿了吧。无非是年轻气盛嘛，至于如此大动肝火吗？

　　　　将至傍晚，第一天的表演终于结束。

　　　　贾百川照例要招呼大家吃吃喝喝。

　　　　孙静渊师徒舟车劳顿，身心俱疲，不愿贪杯，要早一步回馆驿歇息。

　　　　“下山虎”董虎毕竟年轻，还想多贪两杯。

　　　　孙静渊轻轻说道：“为师有话，要跟你单独――细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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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夜无眠

　　　　师徒二人躲开了热闹的应酬，回到了馆驿。

　　　　刚一进屋，“下山虎”董虎就往孙静渊面前一跪，“师父，弟子知错了。”

　　　　孙静渊赶紧把他搀起，先把门关上，又招呼他坐下。

　　　　“弟子不敢。”“下山虎”董虎哪敢跟师父平起平坐呀，垂手恭立在一旁。

　　　　“哎呀，出门在外，就没那么多规矩了。来，陪师父坐一会儿，一块儿喝口茶，我有话要与你讲。”

　　　　董虎这才敢坐下，也是半个屁股擦着椅子的边儿，不能坐实了，随时准备站起来。其实这个姿势还真不如站着舒服。

　　　　“虎子呀，你也老大不小了，为师的这门生意，总有一天，要托付给你来打理。你也懂事了，多余绕弯子的话，我也不必多说。咱就开门见山，今天这个擂台嘛，其实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呵呵，我也不必避讳这些，毕竟你迟早都要知道……”

　　　　说到这里，孙静渊很谨慎地向外张望一下，又竖着耳朵静听片刻，见都无异样，这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比武打擂，基本都是花拳绣腿，点到为止，表演而已。实际上嘛，这个‘泰山擂’，就是一次——分赃会议！”

　　　　“啊？师父……弟子还是不太明白，请师父明示。”

　　　　“你也知道，咱们镖局的生意嘛，七分白、三分黑，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这个‘东霸天’贾百川呀，就是要借这次‘泰山擂’，明确划分各方的势力范围，特别是咱们这几个颇有威名的寡头，要互通有无，以至于……”

　　　　有道是，说曹操，曹操到。

　　　　正提到了贾百川，就听走廊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

　　　　师徒二人连忙闭住了嘴，屏气凝神。

　　　　忽然，门分左右，贾百川带着一帮喽啰众小，就出现在了门口。

　　　　只见那贾百川满脸堆欢，拱手作揖道：“哎呀，失礼啦！我说呢，在酒楼里找了一个底儿朝天，就是不见静渊兄长，听说是负气而走，怪我招呼不周了是吧？小的给兄长赔礼道歉、负荆请罪来啦！哈哈哈……”

　　　　孙静渊赶紧起身相迎，“哪里话！全怪我不辞而别，失礼在先。还望老哥哥恕罪！快快请进。”

　　　　二人携手揽腕，俱都是开怀大笑。

　　　　“东霸天”贾百川一挥手，身后的小伙计们就抬进来一筐筐的礼物，堆叠在窗户下。

　　　　“薄礼一份，权当是见面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哎哟，这就更不敢当了……”

　　　　贾百川紧紧拉着孙静渊的手，说道：“千万不要客气推脱。都是本地的土特产，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来者都有份儿。”

　　　　他二人就坐在屋中间，“下山虎”和其他人一样，都站立在一旁伺候着。

　　　　二人说的也都是一些务虚的话，多为“以后还要多多关照，密切合作”之类的话，毫无实际意义。

　　　　但两人仍旧说得是热火朝天，就像两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下山虎”董虎听得直想打哈欠。深呼吸一口气，使劲憋住。就在不经意间，往门口一扫，正好看见了门口那些人的神情。

　　　　他们都在上下打量董虎，眼神很复杂，说不上是愤怒还是疑惑。

　　　　在他们身后，就是“小二郎”武材。难怪刚才没有一眼发现他，他的个子实在太矮，躲在人群里，还真不易被发现。

　　　　人群的最前排，有位穿着富贵的公子哥模样的人，大家似乎对他也很尊敬。这人也在用一种刀子一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

　　　　“下山虎”董虎困意全无，立刻就清醒了，“难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他们到底安了什么心？”

　　　　“静渊兄，远道而来，车马劳顿，在下也不便多多讨扰，呵呵……告辞，告辞啦！”

　　　　攀谈几句之后，“东霸天”贾百川起身告辞。

　　　　师徒二人赶紧往外送客，一直送下楼梯，送到馆驿门口。

　　　　贾百川回头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好啦，两位留步吧！”

　　　　二人就此止步，拱手道：“好吧，那就恕不远送啦！”

　　　　目送这伙人走远，孙静渊回头进馆驿。

　　　　“下山虎”董虎转身刚要进馆驿，又鬼使神差地多往这边张望了两眼，正好瞅见“小二郎”武材和那位年轻的公子哥向“东霸天”贾百川递眼色，嘴唇蠕动，似乎在说“就是他”！

　　　　而那贾百川也突然回头，往自己这边观瞧。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热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仇恨和愤怒交织而成的箭矢，抬眼皮之间，已经飞到眼前，“嗖——”一发入魂。

　　　　“下山虎”董虎本能地倒抽一口凉气，往后趔趄一步。

　　　　“好狠的眼神！”

　　　　“怎么了？”听到异响的孙静渊回头问道。

　　　　“哦……呃……没事，被脚下的门槛绊了一下，不要紧的。”

　　　　孙静渊叹口气，“还是习武之人呢。呵呵，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要时刻低下你那高高在上的头颅，否则，准要吃个跟头。”

　　　　“哎，是，弟子记下了。”

　　　　“下山虎”董虎低头跟在师父身后，一边往回走，一边纳闷，心说一个出手如此阔绰的人，心胸怎会如此狭隘？莫不成，还要半夜里来放火不成？

　　　　回到屋中，董虎依旧惴惴不安，“师父，这些所谓的土特产里，该不会下了毒吧？”

　　　　孙静渊瞪他一眼，“胡说！”

　　　　“师父，您不是经常教育我嘛，要小心谨慎，江湖之上，人心叵测。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孙静渊把手指头放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示意他“小心谨慎，隔墙有耳，别乱讲话”。

　　　　“下山虎”董虎闭了嘴，心里依然嘀咕着，“他这叫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说不定，就是找个理由，说是办什么‘泰山擂’呀，没准儿就是借机毒害天下群雄！我看呀，今后他的酒席也少吃，说不定就有慢性毒药。还有，今晚一定要小心他们会上门报复。刚才就是踩点儿……”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胡思乱想，“下山虎”董虎是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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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总管大老刘

　　　　说年轻人不懂事、年轻气盛。实际上是有两层意思的，一个是事前冲动、不计后果；另一个是不明事理，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

　　　　而我们通常只记住了前者，而忽略了后者。

　　　　比如，有人开车肇事，撞了人。正常的思维，应该是查看伤者的伤势，需不需要就医，如果需要就医，就抓紧时间拨打120。但有些人呢，“想”的太多，自认为很聪明，他会想到高额的赔偿金、交警部门的相关处罚……继而想到一条解决问题的“好办法”――逃逸。

　　　　更有甚者，还将伤者杀死，再抛尸荒野。

　　　　这就是最不理智的做法。而当事人总会认为自己相当的理智。

　　　　“下山虎”董虎，就是这样不太懂事理的年轻人，他既是属于前者，同时也属于后者。事前冲动，事后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

　　　　孙静渊不愧是江湖老手，果然是静如深渊，平静如水。

　　　　而“下山虎”董虎，则是一夜无眠，第二天早晨一看，好嘛，两眼珠子通红通红的。

　　　　也有好开玩笑、好逗的，“哟，您这……赛玉兔？”

　　　　“嗨――我这是练气功练的，元气给顶的。”

　　　　“啊？什么气功啊？”

　　　　“没什么，火眼金睛。”

　　　　哈欠连天，“下山虎”董虎跟在孙静渊身后，迷迷糊糊地就来到了会场。

　　　　会场较之于昨天，已经重新做了安排：靠近擂台的几张大八仙桌、大太师椅，按尊卑长幼排列有序，上面摆放着应季的瓜果梨桃，各式的糕点。这些都是给少数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预备的。

　　　　就跟现在的婚宴一样，有流水席，有贵宾席。

　　　　现在的婚宴都简单了，基本都把姓名牌儿放在桌子上。比如“新郎同学”、“新娘同事”……来宾只需按照引导，自觉入席就可以。

　　　　要是搁了从前，“写牌子”这一招，根本没人用。不是想不到这个聪明简单的办法，而是被人笑话。

　　　　甭管红白喜寿事，总要请一名“管事的”，各地叫法还不太一样，总之，就是大总管吧。

　　　　大总管不一定非得是本家亲戚，过去每个村、每个乡镇，总有那么一两个专门从事这方面事务的人。他们精通各种礼节，通晓方圆多少里之内的风俗习惯……简单说吧，就是当地的民俗百科全书式的人物。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超群的记忆力。红白喜寿事的头一两天，本家需要派出几个人，给他详细介绍仪式当天，可能会到场的全部亲戚朋友。比如说，李桥村的李大爷，他是新郎的五舅老爷；台家庄的金满堂，他是新娘的外甥孙子……

　　　　在那个没有照片、没有录像的年代，本家只要说一遍，大总管就能熟记于胸。转天正式开宴的时候，大总管就负责给这些远道而来的亲戚们安排座位，“五舅老爷来了？来，您往这边，里屋请――外甥孙子来了？来，您是这边……”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就是招呼来宾入席吗？

　　　　这里头的功夫大了！论资排辈，尊卑长幼、远近亲疏……都不能错了，谁坐上席，谁坐流水席，以至于同一桌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