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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相经-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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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秉觉得这名字奇怪,便细瞧他一眼,果然这女子衣着虽是中原扮相,但装束和中原人却打有差别,便道:“赫拉姑娘似乎不是中土人士。”
那女子一听便笑出声来:“乌赫拉是我的名字,我姓图尔治,可不姓乌。哈哈!我是黑水靺鞨(mohé)族。”这一口中原官话字正腔圆,倒不像外族。(靺鞨族即女贞前身,现满族。)
李秉正觉不好意思,连连道歉。却见那墨家老三墨染湖走上前来。“这位兄台,刚才无意间听到兄台说是邯郸商君门门下,请问兄台也是收到消息来益州助拳的么?”
吕臻见是刚才率先出手的三人之一,心中钦佩,回答的事情竟然是毕恭毕敬,先点头行礼,才说道:“在下确是商君门下。不过却不是来助拳的,我们二人是前去嘉州赴丧的。不知兄台说的是什么消息。”
墨染湖也佩服这人的侠义,当下也不隐瞒:“在下‘南墨家’墨染湖。我们兄弟三人日前收到消息说,吐蕃密宗暗中派人去勾结安东川度使‘张懿’,想要联合侵蚀我大唐国土。我们兄弟三人便来此处,想要从中破坏。本以为一无所获,就要回去,谁知道今晚却撞见他们。”
天下墨家原本只有一家,全在江南道巫州(今湖南黔阳)。只因隋朝时期一部分墨家人劝说隋文帝杨坚“非攻”不成,竟想殊途同归,以投靠隋朝,助其天下统一以达到非攻。这一部分人不再被墨家接纳,便在河南道登州(现山东蓬莱)自立门户,也以墨家为名。江湖上便称他们为“北墨家”,以前的墨家则唤作“南墨家”。
吕臻听他来自南墨家,心下更是钦佩:“人人都说南墨家肝胆侠义,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知兄台准备如何处置这几人?”
李秉闻言,不经意间扫过那三个喇嘛一眼。年老的喇嘛已经闭目养神,小喇嘛却在偷听三人对话。两人目光碰在一起,那小喇嘛不仅不怕还狠狠瞪李秉一眼,扭头过去,不再看他。
却听墨染湖说道:“这几人什么也不说,他们很可能就是我们找的那些人,即便不是,吐蕃密宗的人也放不得回去,我们打算带他们回墨家大营,细细审问再说。”
李秉闻言,却想:吐蕃若是勾结东川,那么来使定然要掩人耳目,不可能穿着喇嘛服,更何况刚才这几人汉语都说不流利,怎么看也不是吐蕃使者。他本把这想法说出来,却又心道:即便他们不是使者,也和侵犯我李唐脱不了干系。不如由得墨家三人去处置,说不定还能掏出什么秘密来。
墨染湖见重要事情说的七七八八,便换了话题,说道:“阁下是法家商君门,刚才又说是去嘉州赴丧。可是蜀风商会有什么重要的人去世了么?”
吕臻也大吃一惊:“阁下还不知道么,蜀风商会的会长‘姜承乾’日前被人刺杀,死在自己家中啦。”
李秉本来和安子要去蜀风商会报信,这时又想起在官道上碰到的那批车马队伍,几乎和墨染湖同时失声叫道:“什么,蜀风的会长被人杀了!”
………………………………
二十 剑指星月故人铭
待客栈一切都收拾完毕,已是戌时末刻。店老板知道不少人还饿着,让后厨做了些酒菜端上来,虽然简单些,对李秉这样的“饿人”却是雪中送炭。
他原本没想收钱,可吕臻心知这老板人善,不愿意在让他破费,当下掏出一锭五两银子来,嚷着今天结实了这么多好汉,打心底高兴,定要喝个不醉不归。
当时还没有钱庄银票,普通人家用吊钱铜板,银锭子虽也流通,生活里却不常见。当时一斗米只要五文钱,五两银子足够一个三口之家半年的用度。吕臻出手如此阔绰,让李秉也吃了一惊。安庆方似乎是出于习惯,看吕臻出手阔绰,居然下意识的瞟了一眼他的钱袋。
江湖汉子大多爽朗,三两杯酒下肚,这大厅的气氛便热闹起来了,有名号的互相报了名号,没名号的便表达一下崇敬之情。你敬我,我敬你,很快酒过三巡,大多已喝的微醺。只有墨染湖开头喝了两碗后,便道身体不适不再饮酒,还不时瞟两眼那三个喇嘛。李秉看在眼里,便知这人实在是心思缜密,谨慎小心。
待到大部分侠士都喝爽快了,已是三更时分。安庆方倒是喝的高兴,却又不胜酒力,三两杯下肚,便早早趴在桌上睡着了。李秉只得背他回房,两人同住一间,分睡两床。
他也敌不过吕臻的热情,何况乌赫拉在一边也一个劲劝酒,多喝了几杯,现下也面红耳赤,略觉得难受,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开始想今天客栈里谈话。
若真如吕臻所说,吐蕃商人和姜承乾密谈之后,姜承乾第二天就死于家中。如此说来,吐蕃确实有莫大嫌疑。谈话内容自不必说,定是吐蕃来劝蜀风商会归顺的。劝和不成,怒极杀人也是合情合理。倘若真是如此,吐蕃和中原江湖的梁子就结大了。
李秉原本不是江湖中人,也知道蜀风商会的影响力之大。抛开门下几千弟子和伙计不说,他们在黑白两道也都有些关系,更何况蜀风商会与天下门派为善,会长被杀,说不定会引得天下绿林人士对吐蕃群起攻之。吐蕃走了这步棋,实在是算不得高明。
想来想去,李秉忽然被自己一个想法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吐蕃杀的人,那又当如何?但除了吐蕃还有谁呢?难道是杀了云起宗三人的那人么?李秉还未醒酒,略微动脑,便觉头疼,不再去想,起身趴在窗户上吹凉醒酒。
看着窗外月明星稀,此刻倒是想起自己的武功来:“今天那前辈好生奇怪,度我真气之后,凭空消失不说,还留下了他的佩剑”。转而又念及今天真气随心而动的感觉,当下借着浑身酒劲,竟抽出宝剑在房中练起剑来。
“星行夜归”“一天星斗”“众星拱北”三剑练完,还不觉过瘾,便翻出《阳月剑诀》,借着月光学起“月四剑”来。一招“清风朗月”正应了此时情景。李秉心随意动,只觉此招此时使起来十分顺手,连耍几遍,大喊畅快。
看着窗外皓月当空,李秉一人在房中,竟生了思乡之情。又提剑耍起从小练习的“李家剑法”来,这剑法是李家子弟从小学来强身健体用的,虽然招式粗浅,但却是他爹爹手把手亲手教的,此刻耍来,小时候学剑情景犹在眼前。
自离家出走已有三月余,不知道爹爹还好么?姨娘还好么?
也不知练了多久,李秉精疲力竭,总算醒了酒意,只觉的经脉中真气顺畅,从头到脚连成循环,十分舒畅。
“原来进入‘定络境’如此简单!”这是李秉倒在地板上睡觉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
翌日。
李秉醒来时,天色还只是蒙蒙亮,宿醉之后,脑袋真是涨疼。
看着自己此刻已经脱掉外衣,躺在床上,心里正纳闷,瞧看着安子端了托盘进来。
“你醒啦!店老板请了些粥给大家,说是酒后暖胃,我吃着味道不错,便给你也端了一碗。”
李秉敲了敲太阳穴:“安子,是你扶我到床上的么?”
安子也不看他,径直走向窗户,把晾在外面的衣服拎起来,丢在李秉床上:“除了我,还有谁,早上起来看你还躺在地上,衣服上也全是酒气,就帮你脱掉,扶你上床了。”
李秉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妥,想着被一个男人脱衣服,总感觉怪怪的。好在他现在脑袋还晕着,也不多想,跟安子道了声谢谢便穿衣起来。
“李大哥,你得快一点了。吕臻他们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会了。”
李秉略感意外:“他等我们干什么?”
安子把木桶里的水倒入铜盆,准备留给李秉用,又说道:“你不记得了么,昨天他听说你也要去蜀风商会,邀请你同行,你答应啦。他们俩在楼下等你呐。”
李秉哦了一声,似乎记起来是有这么回事,穿好衣服,便走过到脸盆前,浇水抹了把脸。这一沾水顿时清醒不少。
不等他端碗喝粥,却听楼下传来两声惨叫,紧接着便是墨染湖的声音,大喊道:“快来人!”
李秉不多想,也不走正门,一跃从窗户跳下去,循着声音向后院狂奔,不少江湖人士也闻声赶来。
还未进去,他就瞧见墨染湖和一个蒙面人在缠斗在一起。他腰间已经中了一剑,那蒙面人见已经打草惊蛇,也不逗留,一剑打退墨染湖,便要一跃飞上屋顶。墨染湖情急之下,一爪抓出,本想留住那人,奈何只撕下一角衣服。
李秉走到后院中,眼前的景象却吓的他魂飞魄散:吕臻和乌赫拉颈部中剑,倒在血泊之中,显然已经气绝。旁边的一辆马车上,老喇嘛和青年喇嘛倒在车厢入口,全身依旧被绑着,但似乎也已身亡。
墨染湖见蒙面人已经走掉,一手捂住腰间伤口,匆忙跑向马车,掀开门帘一看:那小喇嘛却还活着,只是被吓的不行,眼里已经有泪花涌出。
李秉走上前,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递给墨染湖,让他止住伤口流血。又细细观察两个喇嘛的尸身,均是一剑穿胸二死。还不等他问道是怎么回事,墨染湖闭上眼睛,长叹一声。转头对着赶来相救的众人低声说道:
“我想着夜长梦多,担心吐蕃收到消息派人来救他们,便决定一个人先押送他们回墨家,让大哥在此照顾二哥养伤。我向客栈老板找了马车,又让吕臻他们帮我把三个喇嘛抬进马车,还未弄完,那蒙面人就从楼顶跃下。吕臻二人见他不怀好意,上前阻止。谁知那人武功奇高,只是一招便杀了他们二人,之后又冲向马车。
我本以为他是要救人,谁知他竟然一剑刺死青年喇嘛。本来看他第二剑要向小喇嘛下手,可那老喇嘛忽然运气弹起身子,替他挡了一剑。我冲到马车前面,本想挡住他。奈何那人武功太高,只是一招就伤了我的右腰,若不是我躲闪及时,恐怕此时已是他的剑下亡魂了。还好你们及时赶到,要不然这最后一个活口也要被他灭了。”
墨染湖说了这许多,李秉却一句没听进去,径直走到吕臻两人身前,看着他们眼睛还大睁着,便蹲下身子,用手合上他们的眼睛。
昨晚两人还把酒言欢,还想着吕臻豪爽,值得一交,此时却已经是阴阳两隔。虽然只是相识不到半天,但此时李秉心里却有说不出的难受。都言江湖危险,他现下却有了亲身体会。
墨染湖也走过来,看着两人亡故,心中悲痛不已。仗剑单膝跪地,对着两人的尸体深深低头鞠躬:“兄弟,是我害了你!”
李秉正要安慰他,却瞧见他手里从那蒙面人身上撕下来的布料。他本觉的这料子的花纹似曾相识,伸手摸来,更是感觉熟悉,只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是在哪里见过。
忽然他一个冷颤,看着墨染湖捂在腰间的那一块布,低声说道:“原来如此!”
………………………………
廿一 乐山青苍浸岷江
所谓嘉州,山嘉水嘉,冠绝天下,以得其名。
嘉州往西不远,有一寺名曰“凌云寺”,坐落在岷江、沫水、若水三江交汇口一侧的乐山上。寺庙简陋,除却几间厢房农舍,便只有峭壁上的一座凉亭了。
凉亭悬空而立,倒是不大,仅有四根立柱,一条横梁罢了。里面一桌两凳,全是实木制造,泛着浅红。相传这凉亭只用了一棵小叶榕的树干制作成而,树根就地被雕成亭里的桌凳,倒是颇为奇特。凳子上的年轮依旧清晰可见,数来这树已百岁有余。
门口的左右两颗立柱上分别雕刻着半片短诗,连起来是曰:
“寺出飞鸟外,青峰戴朱楼。抟壁跻半空,喜得登上头。”
狂草字迹,潇洒风流。
立柱顶上挂着一块木匾,做工倒是比亭子精细的多,看木料的颜色,这匾额似乎是后加上去的,匾上亦是狂草,上书:“凌云踏澜”,落款写着“岑参”,还有一枚方印在侧。
踏澜亭的桌上此时放着一个白玉茶壶,两只玉杯,再无别物。亭里站着一个年轻人,二十有余,一身白色锦绣衣,手里握一把正黄长扇,扇叶正面上用小篆描着“惊蛰”二字,反面写着:“万物出乎震,蛰虫惊而走。”正是惊蛰节气名称的来源。
白衣公子倚在木柱上,看着对面的风景,背后另一人自山间小道大步走上来。他与公子年纪相近,但却是肩宽背壮,面相坚毅,显然是习武之人。这人身着浅黄武袍,手提青铜长剑。穿着倒是整齐,只是衣角下方被撕掉一块,断开的绒线露了出来,甚是扎眼。
武士抱拳正想说话,却听那公子头也不回的说道:“赶了一夜的路,先坐下歇歇吧。桌上是方丈珍藏的仙毫新茶,喝起来略苦,但却解渴的很。”
武士也不再说话,径直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看着另一个杯子也空着,便也给他斟满了。这口茶入嘴,确实略微发苦,但幽香弥漫,好不提神。
那公子依看着对面的山水,轻轻拍了一下亭子立柱道:“令徽兄,你知道对面大佛的故事么?”
唤作令徽的武士看了一眼对面的大佛,心道这大佛不仅巨大无比,气魄雄伟,更是比例匀称,面相端庄,但却仅有从头到膝,之下的石刻还未开工。
那白衣公子不等回答,摇了摇扇子,又道:“以前这三江汇口处水流湍急,常常倾覆船只。凌云寺三代方丈,海通禅师,心存悲悯,想要借佛力镇压,筹钱新建大佛。谁知开工不久就有官吏索要财物,海通大师为维护善款,甚至自挖一眼以明志。”
他合上长扇,轻轻的敲了两下立柱:“可惜天不遂人愿,刚刚开凿到佛像的胸前,海通大师便圆寂了。其后几位方丈虽都秉承遗志,奈何五十余年过去,这佛像还是没有完成。”
说到此处,他轻叹一声:“凡事尽人事就好,其他的就听天命吧。”
令徽嗯了一声道:“三皇……嗯,公子教训的是。”
白衣公子摸了摸立柱上的毛刺,低声问道:“墨家那几人没找到他们么?”
令徽站起身,走到那公子身边:“找是找到了,却不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墨家兄弟居然擒住了他们。我发现他们之后,原本打算偷偷杀了喇嘛,却不想一击不中,再没了机会,功亏一篑。只杀了两人,最重要的那个却没能得手。墨家几人似乎要带他回巫州大营。”
白衣公子转过身来,长相却是清秀,只是右脸上居然有一道狭长的刀疤,虽然疤痕很浅,但泛着白色,十分明显。文士脸上一道这样的疤痕,总叫人觉得不伦不类。
他轻轻拍了拍令徽的肩膀:“能到这个地步,已经大大超出的我的预想,干的不错!”
令徽倒是很感激白衣公子的赞赏,谢过之后,又道:“还有一个事情要告诉公子,我在那里居然看到襄王世子殿下。他和墨家兄弟在一起,也想要保护那个人。”
白衣公子闻言也略感惊讶,却又笑道:“好一个李秉,怪不得七叔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他留下字条说是去江南,结果却来了巴蜀。哎!还是像以前一样捣蛋。”
令徽凑到公子耳边:“那我们要不要让他从中帮忙,暗中杀了那人?”
公子望着一江碧涛,沉默一阵,又道:“还是不要了,如今已经打草惊蛇,杀了那人也没用。况且我和李秉一起长大,我知道他表面虽然顽劣,骨子里却是善良,而且很聪明。这事如果告诉他,他一定猜的到我们的计划,到时候未必会帮忙不说,反而可能会从中搅局。不去管他们了,还是按原计划吧。”
令徽抱拳说道:“一切听公子安排,我即刻派人去吐蕃散布消息。”
那人低声应允下来,说道:“你去吧,就说那个人也死了,多传几个版本才会更像真的。”他说完,用扇子在手心里敲打两下,又道:“牟如赞普啊牟如赞普,你最喜欢的二儿子死在了益州地界,看你还不发兵来打?”
令徽单膝跪地行礼之后,便退下了。
白衣公子望着他下山的背影,目光略微发呆,轻轻摸了摸脸上的刀疤。
“国事要尽力,才能稳住我大唐的基业。但自己的事情也不能不上心,皇兄若是坐的稳宝座,那我便就是辅佐你一生的同母兄弟,若是坐不稳,让我抓住了机会,那也不能没有自己的倚仗。鱼令徽啊鱼令徽!有朝一日,你和你爹的势力,将是我最秘密的武器。”
说完,他提起白玉壶,一饮而尽。
………………………………
廿二 蜀风飘红染大唐
看吕臻倒在地上,李秉右手捏了捏两边的太阳穴,最终还是抑制住内心的悲凉,没有哭出来。他伸手抱起吕臻的尸身,毫不忌讳,向人群中的酒店老板问道:“请问义庄何去?”
那老板看着如此豪气的少年英雄就此殒命,也觉可惜。便领着李秉二人去了义庄,顺带着帮忙料理后事。另有两个年轻人,也把乌赫拉抬起来,跟着李秉走出客栈后院。
墨染湖原本也想跟过去帮忙,但有看了一眼马车,又不放心,只能作罢。墨家大哥知他心思,从人群中走到他身边,说道:“那人怕是已经跑了,这里我看着,你也去吧。”
墨染湖点头说好,又让大哥小心。刚迈出一步,却又退了回来,径直走向马车,心道:能抛下自己的生死去救别人,就算是吐蕃人,你也是条好汉。一把拉起车上的老喇嘛,扛在肩上。循着前面几人的身影,跟了上去。
这下最惨的便是那个中年喇嘛了。原本店小二应该处理了这事,可是那死相实在是有些令人害怕。小二刚一背上那人,一个腿软,竟然被尸体压倒在地上,吓得嚎啕大哭。
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大汉,身材高大魁梧,看这情况,连连摇头。径直走上前,一把抓住喇嘛的脚踝,轻轻一扬,便把他抗在自己肩上,也跟着前面几人出门去。
边境小县,原本不大,即便义庄偏远,也没几步路便到了。
李秉原想买两副好棺材,奈何身上一点银子也没有,不过这次他却放得下面子,直言向墨染湖借钱。反正都是小钱,倒也没那么多讲究。
那义庄管事只道:“只有两副现成的棺材,还有两副模子倒是做好了,只是还没有盖板,也没来的及上漆。”墨染湖只道无妨,一并买下。
义庄里有些冷,又不透光,显得有些阴沉。棺材本来就在里面停着,倒也不需要搬动。
李秉放好吕臻的尸身,碰到他的手臂,还有余温,当下又觉难受。五分伤心,五分惋惜,竟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香蜡纸钱,放在棺前的供桌上。
那中年大汉随手把喇嘛扔进棺材,也不再管,径直走向李秉,一手搭在他肩上:“李秉兄弟,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吕臻要知道你如此重义气,泉下有知,也必定十分高兴。”
李秉望了一眼这中年人,才想起原来是昨夜一起喝酒的人,昨晚新结实的人太多,这人的来头倒是想不起来了,只是记得他似乎姓严。
“多谢严前辈关心,我没事的。”
那姓严的人也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可别叫我前辈,我虽然痴长几岁,论武功,我可是跟你们差远了。我托大喊你一声李秉老弟,你就叫我严大哥吧。”
这严大哥处事倒是老道,三两句话就拉近了关系。又道:“老弟还是要去蜀风么,如是要去,此刻也该走了。姜承乾在三日前被杀,算起来,今日中午就要下葬。我得赶在下葬前去赴丧。晚了怕是不好。”
李秉沉思片刻,心道:事情虽然大致知道是谁做的了,不过总有些事情还想不明白,不如去蜀风商会看一趟,说不定又会有发现。当下便向严大哥说道:“小弟我确实要去一趟蜀风,不知道大哥是不是方便带我们二人一程。”
这严大哥略感为难:“这倒不好办了,我只有一匹马,要是能找个车来,我们三人倒是能坐下。”
一直一言不发的客栈老板闻言便走上来:“吕臻少侠两人原本是骑马投店的。他们二人死于非命,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那马儿。你若是不嫌弃,尽可以带走。”
李秉倒不忌讳这些东西,想着是吕臻的东西,倒也算是有个念想,一口答应下来。
等到几人回到客栈,严大哥催促到时间已经不充裕,三人便急忙上马出门。李秉带着宝剑,刚翻身上马,又跳下来,走到为他送行的墨染湖身边道:“墨三哥,听我一句,我虽然不十分肯定,但那个小喇嘛应该这战事无关的,还请墨三哥善待他。”
墨染湖点头说道:“我也理会的,你路上小心。”
严大哥似乎已经很着急,见李秉还要跟墨染湖详说,又喊了一声他,催着上马。
李秉本也犹豫是否要告诉他这事可能跟朝廷有关,这催促之下,便只得牵马上路,不再理会。
吕臻的马,本就是上等良驹,通体雪白,高大俊捷。李秉从小学习骑射,上马后便觉得这实在是匹良驹,不仅奔跑有力,更是聪慧无比,轻轻拉动缰绳,马儿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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