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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胆琴心长歌行-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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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海见状,却是将双手合十,很是诚恳地道:“宗海先谢过林施主此番星夜造访,为我青龙寺传达如此重要的消息,先前所为,还望林施主见谅,此事毕竟关乎重大,我也不得不慎重一些,为表歉意,这件小玩意赠予林施主,也是感谢林施主多年以来的布施以及今日传信之恩,还望林施主不吝收下。”
说着,宗海竟将自己手腕处一串黄灿灿的佛珠取下,递向了男人,男人一见,反倒是吃了一惊,心中那股愤怒顿消,反而有些揣揣不安起来,竟似有些犹豫。
毕竟宗海乃是青龙寺的二把手,青龙寺主持便是他的师兄,其地位尊崇,便是当今天子见了,也会尊称一声“宗海大师”,他时常戴在手上的佛珠,自然也不是什么凡物,就算材质再普通,日夜受到佛法熏陶,为其大威力所渗入后,自然也有无穷妙用,如今只怕已不是等闲法宝能够媲美了。
以男人的身份地位,寻常的玄品法宝自然是不缺的,但眼前这东西,却是可遇不可求之物,任凭谁见了,都会心喜,更别说此物还代表着一份与青龙寺的香火情,有朝一日若真有了难处,拿这东西找上门,青龙寺必然会鼎力相助,故而他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在宗海的面前,竟连最寻常的客套虚伪都省却了。
男人当着宗海的面将对方赠予的佛珠戴在了手腕处,顿时便感觉有一股股细微的暖流从中渗入了自己的体内,暖流并不太过炙热,但胜在源源不断,绵绵不绝,每时每刻都在帮助他修缮体内的暗伤,强化体魄,温养神魂。
那种感觉,就似劳累了一天之后,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坦,凡人若是常年佩戴此物,即便是没有修行过,也不会再为疫病所扰,男人这下顿时欢天喜地地道:“多谢宗海大师赠宝!”
解决了一桩因果,宗海这又才道:“林施主深夜前来,想必对于此事也有一番安排了,不妨直接说来。”
刚得了宝,男子自然不可能藏着掖着,更何况这本就是他今日来的主要目的。
“不敢欺瞒宗海大师,此子行事乖张,在长安城中树敌颇多,欲置他于死地者,亦不在少数,此行我也只是个说客而已,却不是想拖青龙寺入局,只是此子如今身份复杂,以防万无一失,宗海大师若也能一起出手,那此事便稳当了!”
宗海不是傻子,相反,他是个极聪明的人,而面对聪明人的时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自作聪明,那样只会被人看破并且产生反感,男子显然清楚这一点,故而他直接将背后见不得光的事也全盘向宗海托出,点名自己只是个说客,也有人想杀李轻尘,想要与青龙寺合作罢了,这样的话,反倒显得坦诚,更容易取信于宗海。
宗海这一年都未曾离开过青龙寺,寺庙内的僧众自然也不可能去看什么武道会与演武,故而他并不清楚李轻尘到底是什么人,此刻顿时皱眉道:“此子年岁如何,修为如何,其他人又是谁,为何要杀他?”
男子见对方已经动心,赶忙趁热打铁道:“且教宗海大师放心,此子年岁不过十六七,三品入境的修为,他身边还有一少女,亦是三品入境的修为,乃是一名从鹳雀楼中叛逃的刺客,除此二人外,其他应无更多帮手,而欲杀他者可就多了,请容在下为宗海大师慢慢道来。”
宗海闻言,不由得暗叹一声,十六七岁,三品入境,这已是世间最顶尖的天才了,只可惜,正因为如此,他反倒又多了一个必杀的理由,不然待得此子成长起来,密宗在中原大行其道,可还有他们的活路?
………………………………
第二百九十六 长安伪君子
乾三笑之所以能够躲入长安镇武司中暂且避难,自然也有一份正当的理由,由裴旻牵头,将其定为鹳雀楼潜入长安一案的重要证人,自然可以留在长安镇武司内并受到保护,只不过也不能长待就是了。
左右不过二十来平,可称极为狭小的屋内,少女无意识地把玩着手中那枚算是她师门信物,一脉单传的黄金方孔钱,一张冷艳精致,更胜清秋明月的俏脸在烛光下呈现出清晰的明暗两面。
如今这世道,商贾固然有钱,但地位依然极低,大洛朝廷甚至不允许商人后裔参与科举,能够出人头地的文武两条路相当于直接断了一整条,而女人的地位又先天低于男人,不是歧视,只是事实,故而她一路走到今天,所经历的困难自然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的,其心性之坚韧,全然不输男儿。
只可惜,好不容易才算在这深不见底的长安城中站稳脚跟,便摊上了这倒霉事,过往累积的一切,尽数化为灰烬,自己如今也是寄人篱下,朝不保夕,更是连累了身边唯一亲近之人惨死当场,乾三笑如今只恨不能回到那一晚,别起那在背后操盘的歪心思,不认识李轻尘这个天煞孤星,自然也就没这些事了。
乾三笑眨了眨眼,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虞蟾呀虞蟾,可怜的虞蟾,想你本是官宦之后,大家闺秀,人生本该是一片光明,未来是注定能在阳光下自由行走,做那人人艳羡的豪族夫人,却未曾想,父亲被奸人陷害进了诏狱,一家上下,无论男女,皆被赐死,唯你年幼,侥幸逃得一命,却又被送进了教坊司,被授以歌舞,再送去雨花河,在那三教九流里也算最下贱的行当中农摸爬滚打,以取悦男子为生,一生悲苦,却从不能说一个“不字”,此生唯一一次心动,竟还是对一个女子,倒也是,毕竟你早已对男人失望透顶了不少么,所以死,对你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吧。
只不过。。。。。。
这仇,依然还是要报的,这是我的承诺!
乾三笑猛地伸手一握,将那枚造型精美的黄金方孔钱捏在手心,再一摊开手时,那枚钱币竟已消失不见,她叹了口气,正欲吹灭桌上的灯火,解衣休歇的时候,忽然间耳朵一动,眉头微蹙,赶忙站起身来,回头将一旁衣架上的显眼狐裘取下,罩住了只穿了单薄睡衣,极尽婀娜的身段,走上前,一下拉开了门。
大门一开,借着内外两种光芒,轻易地看清了来人,乾三笑顿时皱眉道:“林公子?”
眼前的不是别人,竟是一身白衣,风度翩翩,被誉为“长安侠骨”的林慕白,只是月光下,他的神色却似有些紧张,尤其是在看到乾三笑先自己一步开门的时候,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林慕白在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后,压着嗓子喊了一声。
“乾姑娘。”
乾三笑闻言,眉毛顿时往上一挑。
她如今虽是暂时留在长安镇武司中避风头,但她可没傻到用真名,不,就连“乾三笑”这个名字也不是她的真名,只是从其自家师门祖训中延伸而来,所谓三笑,即“一笑贫,二笑忠,三笑真”,算是艺名,或是诨名,毕竟出来走江湖的,本也没几个会以真名相称,更别说她一个女子了。
其本家姓柳,原名柳乾儿,在长安镇武司中用的更是化名,是为柳念蟾,总之除了李轻尘与沈剑心这少数几个人外,谁也不可能知道她就是那个曾在长安城地下坐庄开台的神秘商人乾三笑,当然,他们更不可能想当乾三笑竟然会是一个女人的名字,而且还是一个看起来如此年轻的,又如此美艳的少女,所以对方就算是手眼通天的林家大少,又如何会称呼自己为“乾姑娘”呢?
“你。。。。。。”
话音未落,林慕白一下清醒,陡然间上前两步,倒逼得乾三笑不得不先行退入了屋内,而他则是堂而皇之地闯入了乾三笑屋中,将真气外放,便把身后大门合上。
乾三笑见状,虽心中有些不安,却也未怎么伸张,毕竟这里可是长安镇武司,整个长安也没有几个会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这林家大少就算修为在自己之上,可她但凡是闹出一点微小的动静,外人都会听见,譬如那个姓沈的愣头青就还在只隔着几间屋子的演武场中练剑呢,更别说,林慕白乃是堂堂林家大少爷,更不可能以身试法。
林慕白也未多做解释,只是伸出手,将一件一直捏在手心的物事轻轻地搁在了桌上,而乾三笑低下头,定睛一看,旋即便面露愤然之色,因为太过气愤,竟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脖颈边上的一圈银白色狐毛都在随着她沉重的呼吸而微微摇曳。
她一下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林慕白,毫不客气地厉声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无怪她如此生气,因为桌上放着的,可不是其他东西,而是一枚由蓝田白玉所铸就的钱币,其款式独特,与乾三笑随身携带的那枚黄金方孔钱是一个模样,只是材质不同,并且表面也并未刻上“五财皆取”四字,而是在上下左右分别刻有“虞蟾”二字,这乃是她给虞蟾的压口钱,而对方如今拿出这枚天下无二的白玉钱,其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虞蟾的棺,被挖了!
虞蟾当时身中剧毒,又饱受折磨,以她那羸弱的身子,自然撑不住太久,故而当场死在了乾三笑的怀中,而她区区一个青楼妓坊出来的下贱胚子,也不可能在长安镇武司中久留,故而第二日便由裴冬生出钱,将她的棺木送出城外安葬了。
而这枚白玉钱则是由乾三笑送出了一块保存已久的好玉,再由李轻尘以真火锻造而出,想当初她本是准备用此玉做一枚玉佩,在诞辰之时赠予虞蟾,以玉喻人,隽永流长,眼看只剩寥寥数月,却终究未能等到那一天,佳人已逝,便用此玉做了一枚压口钱,盼她黄泉路上,也知自己的心意。
可如今。。。。。。
挖一个死人的棺材,更何况还是一个跟这件事可以说是毫无关系的可怜人,还要取走对方身上的陪葬物品拿来威胁他人,别说是乾三笑了,就连林慕白自己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只不过话还是得说的。
“只要乾姑娘肯与我走一趟,见一个人,我林慕白可以对天发誓,乾姑娘绝不会有事,而那女子的尸身也可以重新入土为安,但若是乾姑娘不从,或是想要呼喊他人,那么后果我就不敢保证了。”
乾三笑闻言,紧咬牙关,悲愤之余,却又满是无奈。
她如何不知,对方既然敢在这时候现身,那便是有十足的把握,应当说他现身之时,便代表林家与李轻尘所言之事有关了,可她知道了又能如何,没有足够定罪的证据,就拿对方毫无办法,毕竟林家可是长安四大家族之一,纵然不如裴家,却也可以称得上一座庞然大物,不但在军方极有权利,族中更有一品高手坐镇,上门讨说法不赏你一顿板子就不错了,这就是明明白白的有恃无恐。
更何况,虞蟾的尸身。。。。。。
乾三笑这辈子在乎的事情不多,正如她自己所言,她是个真正的商人,很多事看得并无其他人那么重要,譬如荣耀,忠诚,但在有限的,被她视若珍宝的东西中,这件事,算是她的命门了。
她轻咬嘴唇,又急又气,忍不住冷笑道:“林大公子的誓言?哈,难不成是‘长安侠骨’的名号叫得久了,最后就连林大公子自己也信了?”
林慕白闻言,脸色顿时一沉,他平生最爱惜名声,也最恨有人以“伪君子”之流来称呼自己,乾三笑这番冷嘲热讽,顿时让他心生不悦,就连那仅有的一丝羞愧也抛诸脑后,转而冷冷地道:“我听人说,若暴尸荒野,任野狗啃食干净,魂魄便无法往生,只能飘荡在人间,做一个可怜的孤魂野鬼,风一吹,便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乾姑娘说话之前,不妨再考虑考虑!”
乾三笑此刻虽是气愤至极,却仍然不失理智,知道决不能让对方把握住自己的命门,便转而露出一脸不屑的模样,双手抱胸,轻哼道:“哼,不过区区一个青楼女子罢了,只是我用来刺探情报,勾引男人的货物,你以为我会在乎?只要我想,我大可以再找一大堆这种货色为我所用,你可威胁不到我,反倒我得提醒林大公子您一句,那裴家的二少爷,裴冬生可是爱她爱得神魂颠倒,痴情处连我这般铁石心肠的见了都要落泪,我倒想知道,裴家二少爷若是知道他心爱的女子在死后竟会被人打开棺材,挖出尸体,还要被人丢到路边喂狗,又会是什么反应!”
林慕白闻言,脸色顿时一白,林家与裴家本来就不对付,他与裴家兄弟二人也一向是互相看不顺眼,只是平日里尚有家族压着,不可能真产生什么冲突,但如果这事被捅破,他几乎可以想象裴冬生的反应,必然是欲杀自己而后快,绝不会顾什么后果,更何况裴家兄弟听说上次也是因此而受了重伤,险些身死,师出有名,林家都保不住自己。
………………………………
第二百九十七章 月下人舞剑
有道是死者为大,人活在世上,临到最后,最讲究的便是一个入土为安,寿终正寝,故而也属丧葬一事的门道最多,各种仪式最为繁琐,也属此事最为众人所忌。
开棺挖尸,并且挖的还是一个无辜惨死的女人的尸首,这件事怎么想都太过恶毒,一旦传出,则必为天下人所恶,甚至连带着整个林家都要背负这种几代人都洗刷不掉的骂名,自己父亲恐怕都得从家主的位置上退下,一想到这些,林慕白反倒有些后悔了起来。
不过,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候,他头脑反倒清醒了一下,想起临行前那个满脸伤疤的丑女人的话,林慕白略一沉吟,一个字都未曾改动过,只是又重新复述了一遍,甚至连语气都在尽量模仿着那个丑女人毫无生气的语调。
“乾姑娘看来是对我有些误会,不如让我们彼此都更加坦诚一些吧,如今摆在乾姑娘面前的,是一个机会,只要乾姑娘肯抓住,那么一切就能回到从前,况且乾姑娘既非陶朱公一脉,又不是学的吕氏扶龙术,眼下我们谈的是生意,又不是道义,乾姑娘又在犹豫些什么呢?”
乾三笑其实很想要拒绝,对方并不是为了针对她而来,这是必然的事,因为她不配,这一点,连她自己也清楚,林家大少爷亲自登门,就只为威胁她这么小小的一个商贾子弟,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不值得,但也正因为如此,对方的确可能放过她,甚至正如此人所言,一切回到从前,而区别只在于,一个她口中好不在意的女人死了而已。
况且此行若是跟他走,也能得一个心安,毕竟虞蟾的尸首在他们手上,于情于理,都说得通,就算勉强了一些,但能说服她,也就足够了。
商家也分许多派系,陶朱公,吕不韦,林林总总,皆对商道有不同的解读,而她这一脉,向来是自诩为最纯粹,最商人的一脉。
眼看她低着头不说话,林慕白却等得有些着急,可他又不知道该与对方说些什么,唯恐自己多嘴一句反倒坏事,于是就这么干站在屋中干等着,半晌,乾三笑才终于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道:“我跟你走。”
林慕白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脸上也随之浮现出一丝轻松的笑容,一伸手,道:“我敢担保,乾姑娘这次一定赌对了。”
紧张的心情一放松,便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其他别样的心思。
似这等人间绝色,又如此有能力,而非单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若这次真能保下来,将来自己的主妻之位她肯定是配不上的,毕竟此女只是个商贾子弟,毫无背景,区区贱籍罢了,林家主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能服众,有名也无份,但若是拿个妾身的名份,到时候帮着自己,以及为林家掌财,想必父亲也不会太过反对。
一想到这,他看向乾三笑的眼神深处也不由得多了几分觊觎之色。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门,乾三笑在前面走,林慕白挎着剑,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这一路上却是相安无事,迎着月光,寂静无声,毕竟是早就打点好了,大人物做事,又岂能不面面俱到?
………………
与此同时,长安镇武司的演武场内,一身黑衣劲装,已多了几分干练沉稳之色的沈剑心正在为一位生了两撇极显眼的浓眉的年轻少女以及一个国字脸的小子授剑。
国字脸的这小子要比沈剑心还高上半个头,看模样瞧着有些憨傻,他姓王,单名一个奎字,算是野路子出身,因为他师父只是个修为不高,一辈子都没能闯出什么大名声的江湖客。
为了他的修行,王奎的师父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而这位落魄的江湖客其他本事没有,却看出了王奎的根骨不俗,确实嘛,他自己琢磨了大半辈子,都快翻烂了的珍藏绝学,当年他自己摸索了八年才堪堪入门,而王奎却仅仅只用三天便抓住了其中精髓,怎么说也比自己强了几百上千倍吧?
也正因为如此,他师父才未将他久留在身边,而是将他送来了长安,参加武道会,希望他能得到武侯们的垂青,借此加入长安镇武司中,得到更好的栽培,而他自己则在一天夜里留下了一封信和积攒了几十年的一点家当,默默地走了,独留少年在此。
至于这位曾跟李轻尘交过手的浓眉少女陆钰,则是外地豪门出身,算是武学世家了,只是家传绝学不算厉害,族中也没出过任何三品以上的高手,连沈家这种两代富商都比不得,更别说林家,裴家这等一等一显贵的大族了。
此刻二人望向沈剑心的眼神之中,皆是由衷的钦佩与敬仰之色,不过国字脸这小子王奎只是满心将他视为人品与剑术俱佳的沈大哥,单纯的崇拜而已,但少女的眼中却是多了一些倾慕之情。
事实上,今晚这授课一事,也是少女陆钰主动拉着傻小子王奎一起跑上门央求来的,陆钰寻思着,若是自己一个人单独跑来,终归还是有些羞涩,也怕自己意图太过明显,反倒让沈哥哥反感,这心思细腻处,方显女儿本色,却不是每位女子武人都是雷厉风行,豪放不输男儿。
对这二人,沈剑心亦没有想过要藏私,只是高深处自然不会乱教,毕竟若是让这二人因此变得好高骛远,耽搁了修行,反倒不美,唯有脚踏实地,才是真造化,于是便沉声道:“自我练剑之初,便重意不重术,当然,这只是两条不同的路罢了,并无高下之分,你们二人如今还未走到这一步来,倒不必考虑太多,只是我也不敢乱教,只怕耽误了你们,今晚之事,当做一个参考即可,有用便用,无用便弃,我希望你们能明白,剑道之浩渺,如烟如海,怎么走,都是路,不是我走出来的,才算是路,你们脚下的,同样也是路。”
从西北来的,皮肤微黑,为了方便习武,故而剃了个寸头,看起来有些虎头虎脑的王奎轻轻地挠了挠脑袋,模样显得有些憨傻,无怪许多人背后戏称其为“傻大个”。
“俺不是聪明人,脑子笨,就跟着沈大哥走就好了,自己乱闯,那是浪费时间哩。”
沈剑心闻言,苦笑了一声,赶忙道:“王奎,你可千万别这么想,这世上的路,没有绝对的好坏,唯有适合自己的,才是好的,你能学,我很开心,但如果你觉得不对,也记得要随时提出来,千万别执念太深,不然来日走火入魔,就危险了。”
见王奎还要再言,已经迫不及待的陆钰赶忙在一旁开口道:“沈哥哥,还是快些开始吧,我会帮他瞧着的。”
沈剑心点了点头,一伸手,握住了腰间的长剑,对面二人自然赶紧退开,沈剑心随之拔剑,一道流光便从剑鞘中缓缓流淌而出,好似那海潮月华,优美之至。
“世间兵刃千百种,我不敢说唯剑独尊,但既然是学剑者,也应当知道其优劣之处。”
说着,他将手腕翻转,手中长剑竖于胸前,伸出左手,屈指一弹,剑身便划出了一个极漂亮的弧度,再一转,挽出一个剑花,抬腿踏步,拧腰出剑!
“咻!”
剑身瞬间恢复笔直,与此同时,更有一道无形的气劲从其手臂传递到了剑身上,在这寂静的夜空下,一道清脆的剑鸣声随之响起,锋锐的剑气,直将月光都给刺破!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这就是剑道,重点不在相抗,而在不争也!”
说着,手中长剑往旁边一引,这一次,他出剑极慢,剑身缓缓划过夜空,外围的剑气竟然如水波纹一样荡漾开来,这一次,没有刺破或是排挤周围的月光,而是引导着天上落下的月光往剑尖所指处落去。
王奎与陆钰二人皆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幅美妙的奇景,以有形之物引动无形之物,仅这份修为,就远不是当下的他们所能达到的,只是王奎不过傻乎乎地看着,而陆钰则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月光下的潇洒剑客,眼中的爱慕之意,已是如此明显。
沈剑心却没看见,既然要教剑,便要专心,不然就是误人子弟,他心知自己实力还不够,教别人其实是很勉强的一件事,可既然答应了他人,便不敢怠慢,唯恐出现纰漏,误了他人终身,当下心神沉浸于演练剑道之中,全然没有意识到外界所发生的事。
“剑随心动,身随剑走,人剑合一,方成大道!”
月光下,黑衣少年舞长剑,道道月华落四方,有那痴情少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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