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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唐局-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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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尺木的确不认得眼前大汉的来历,摇头道:“不知。”

    那大汉把肩上大刀掠在手中,用两指抚着刀刃,言道:“我乃是唐门的唐见义,江湖上的朋友抬举,人称‘唐门第一刀’,便是我了。”

    唐门诸房向来以暗器、毒药见长,唯有这第五房的唐见义自幼不愿沾毒摸器,他另辟蹊径,练了一身硬气的好刀法,凭着手中一口环首大刀,在外面赢下了一个响亮的名头。

    魏尺木道:“那魏某就来领教领教‘唐门第一刀’的手段如何!”言罢,魏尺木跃向空中,使出墨家《天志刀法》的第一招“见小忘大”,一挥八刀劈向唐见义。

    唐见义见魏尺木虽然一挥便出了八刀,刀锋却是不显,心中哂笑不已,暗道此子班门弄斧,口上却是猛喝一声:“看刀!”一声喝罢,他也挥舞着手中的环首大刀,跃在空中。

    魏尺木与唐见义两人在半空之中短兵相接,一触即开。那两刀相撞之时,魏尺木手中“雁尾”墨刀却是刀芒突炽,把唐见义的环首大刀团团裹住,只听得“咔嚓”两声,唐见义手中的环首大刀便断作三截,连同唐见义一同跌入了水中。

    船上众喽啰见状慌乱不已,连忙把唐见义捞上船来。唐见义心中更是吃惊,他万没料到陪着他闯荡江湖二十年的宝刀竟被魏尺木一举毁坏,他自己也因此力道失衡,没能退到船上,以至于如此狼狈。

    唐见义又羞又怒,更痛惜佩刀被毁,当下喝令道:“来人,放弩,给我射死他们!”

    船上众人得了令,便扭动机括,一时间百弩齐发,矢飞如雨,一齐射向魏尺木与洛侠。魏尺木一边剥落射来的飞弩,一边叫道:“唐见义,你若射杀我,怎么与唐见微交代!”

    唐见义闻言,狠狠唾了一口,骂道:“去你娘的,我是他堂哥,杀了你又能怎样!”

    魏尺木身在小舟之上,多有不便,更兼那飞弩力道非轻,他与洛侠两个应对起来也颇为吃力,正无奈间,忽闻一声轻叱传来:“住手!”

    那大船船头上来一人,那人一身绿衫,手执香卷,正是“女夫子”陈其鸾。

    唐见义见了陈其鸾,狂姿立改、傲性顿收,连忙下令喝停了弩手,在一旁恭敬道:“陈姑娘怎么来了?”

    陈其鸾哼道:“自然是来接唐公子的朋友。”

    唐见义自然能听出陈其鸾口中的不悦,暗悔自己鲁莽,忙赔笑道:“原来是见微的朋友,真是失礼了……”

    陈其鸾不再理会唐见义,向着魏尺木与洛侠叫道:“魏少侠、洛姑娘,且随我来吧。”

    魏尺木早瞥见了陈其鸾,也听见了她与唐见义的谈话,心道,“这唐见义好歹是唐门的子侄,怎么对陈其鸾这般恭敬?”此刻听见陈其鸾呼唤,便与洛侠一同跳上大船。

    魏尺木却是有所不知,这唐门第五房在唐门之中最为没落,年轻子弟都不出彩,这唐见义的父亲又多病在身,这一房便没有什么分量的人物,以至于在门中渐渐没了地位,否则他堂堂第五房的大公子也不至于沦落到在这船上值守,而唐见微是门主唐放的独子,不出意外也是将来唐门门主的继承人,他哪里敢怠慢分毫?这唐见义本就一直追随着唐见微,对其交往诸友多有留意,不曾知道有魏尺木这号人,这才对其出言不逊。

    唐见义也向魏尺木赔礼,笑道:“适才多有得罪,还望魏少侠不记唐某前过!”

    魏尺木笑道:“哪里,哪里,是在下多有得罪才是。”

    唐见义闻言,面上微红,羞赧不堪,只得干笑几声作罢。

    陈其鸾领着魏尺木与洛侠上了岸,只见那岸上尽是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营帐,多如蚁聚。到了唐见微处,“剔骨道人”离恨子、“黄泉引路人”廖魂芳等人俱在,唐见微见了魏尺木与洛侠两个,自是心中欢喜,问道:“尺木老弟与洛女侠怎么肯来弊处了?”

    唐见微之所以如此相问,自是因为他先前相邀过魏尺木等人,而那时候魏尺木却不肯前来。

    魏尺木无暇寒暄,急道:“我有要事说与唐兄!”

    唐见微见魏尺木如此模样,心知必有要事,当下也收敛起笑意,正色问道:“什么事还劳驾魏兄弟亲自跑这一趟?”

    于是,魏尺木便把遇着项吾以及百家盟之事说了一遍。

    众人听罢,各有所思。离恨子问道:“这‘百家盟’真有这般可怕?”

    魏尺木回道:“那项吾是兵家、墨家的传人,他的武功绝不在楚江开之下,像他这样的能人不知道百家盟里有多少!”

    唐见微眉头紧凑,言道:“即便只有一个,也是极难应付了,他们此刻出现在太湖是打的什么主意……”

    陈其鸾道:“自然是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

    唐见微深以为然,言道:“不错,这‘百家盟’定是想趁我唐门与盐帮两败俱伤之际,从中取利。只是,我父亲已经下了决心,明日就要攻打洞庭山了,魏兄弟,你随我去劝一劝我父亲!”

    PS:文中那首“数字信”是一朋友所作,在此引而用之。另附卓文君《回夫家书》:

    一别之后 ,

    二地相悬。

    只说是三四月,

    又谁知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

    八行书无可传。

    九重连环从中断,

    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

    千挂念,

    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说不完,

    百无聊赖十依栏。

    重九登高看孤雁,

    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

    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

    六月天别人摇扇我独心寒。

    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

    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

    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

    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

    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

第九十九章 一笑倾城

    唐见微带着魏尺木去见唐放,两人穿过许多营帐,来到其中最气派的一处,这沿路之上,明里暗里都有许多岗哨,可见防备之森严。

    到了营帐里,只见那里面坐着一个器宇轩昂男子,那男子约莫五十岁,眉目如虎,棱角分明,一身华贵紫袍,此刻正闭目养神,自是唐门之主唐放了。在唐放的身后,立着一个美妇人,正与他细细地捏着肩。那美妇人锦衣盛容,天生丽质,梳着一个孔雀开屏髻,上面插满了珠翠,眉眼慵懒,却难掩眉角一丝愁苦,像极了一只受伤而又高傲的孔雀,正是“唐门第一美人”伊倾城。

    唐见微轻咳一声,行礼道:“父亲,见微有事相禀。”

    唐放缓缓睁开双目,一眼瞥见唐见微身旁立着的青衣少年,问道:“嗯,他是谁?”

    唐见微忙道:“他是我的好友——魏尺木。”

    唐放闻言,添了几分精神,又让了座,言道:“杀了摩尼少教主的魏尺木么?果然是个少年英雄,请坐!”

    魏尺木没料到堂堂唐门之主竟晓得他的名字,当下也抱拳一礼道:“魏尺木见过唐门主。”

    唐放略一颔首,又见唐见微愣在一旁,心中不悦道:“见微,还不见过你二娘?”

    唐见微闻言,面上难看起来,左右不肯言语,眼看唐放就要发作火气,伊倾城忙道:“不碍事的,你莫难为他了!”

    魏尺木头一回听见这美貌妇人开口,其声果如天籁,他暗自思忖,“这美妇人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怎么就做了唐放的妻子,怪不得唐见微不乐。”

    唐放犹自不满,对着唐见微哼道:“你有什么事要讲?”

    唐见微略一平复心绪,言道:“父亲可曾听说过‘百家盟’?”

    唐放随意道:“不曾听过。”

    魏尺木插嘴道:“这‘百家盟’是先秦诸子百家的传人结成的一股势力,神秘而又强大。”

    唐放听了“诸子百家”四个字,便来了兴致,脸上挂着些许笑意,言道:“诸子百家么,这些老东西早已凋零殆尽,纵有些许传人又怎敢出山叨扰四方?”

    魏尺木摇头道:“百家传人虽少,可百家武功神秘莫测,已通鬼神,万不可小觑,此番出山便是趁着唐门、盐帮逐鹿之际,想要得渔翁之利。”

    唐见微劝道:“父亲,既然‘百家盟’想坐山观虎斗,不如……我们放弃攻打洞庭山罢!”

    唐放不以为意,朗笑道:“老夫为了这一日已经筹谋了多年,难道就凭这么一个若假若真的‘百家盟’,便想老夫就此罢手么?”

    唐见微急道:“魏兄弟所言定然非虚,这‘百家盟’正是想我唐门与盐帮两败俱伤之际,从中渔利!”

    唐放道:“即便有‘百家盟’,那也只能是他‘百家盟’打错了算盘,老夫先灭盐帮,再屠‘百家盟’,也并非难事!”

    唐见微还要再争,此刻伊倾城却开口言道:“管他什么盐帮、百家盟的,咱们有‘桃夭’神毒,攻城掠寨向来不费吹灰之力,又怎么会与其两败俱伤,使他人得渔翁之利呢?”

    唐放闻言大喜,一时豪气冲天,大笑道:“哈哈哈,知我者,倾城也!还是倾城最懂老夫的心意!”

    唐见微见伊倾城这般言辞,心里琢磨不定,只见她眼中笑意似有似无、若隐若现。魏尺木也瞥见了伊倾城眼中的隐约笑意,但觉她眼中含媚而无邪、眉尖添韵而有愁,不是画中人,还胜画中人;不是天上仙,还胜天上仙,当真是不可方物、世间难寻,心中不禁赞道:“原来她叫倾城,当真是一笑倾人城了!”

    魏尺木见唐放主意已定,难以劝改,便要告辞离去。唐放忽道:“魏少侠且留步!”

    魏尺木道:“唐门主还有何见教?”

    唐放道:“魏少侠如此英杰,又与犬子交好,不如就留在敝处,将来也好在江湖中再立威名。”

    魏尺木知道唐放想要招揽自己,当下拒绝道:“魏某闲云野鹤惯了,受不得约束。”

    唐放略一迟钝,又道:“既是如此,那还请魏少侠多留几日,待老夫灭了盐帮再去不迟。”

    魏尺木眉头微锁,问道:“这是为何?”

    唐放道:“老夫明日便要攻打洞庭山,魏少侠此番离去,若是走漏了些许风声,可是大为不妙。”

    魏尺木见唐放所为的是这等事,心里长舒一口气,正色道:“唐门主但请宽心,魏某并不去洞庭山。”

    不料唐放却摇头道:“干系非小,还请魏少侠务必多留几日。”

    魏尺木眉头更紧,寒声道:“如此说来,唐门主是想强留魏某了?”

    唐放也是气势陡升,傲然道:“以我唐门的手段,想必要留下魏少侠也并不费事!”

    魏尺木听了唐放这话,嘴角冷笑不已,唐放也没有多余的言行,只是拿一双虎目静静地看着魏尺木,一时间两边剑拔弩张,就要发作,唐见微一把揽住魏尺木,忙道:“魏兄弟先回我那里吃酒,再做计较不迟!”

    魏尺木见唐见微出面打破僵局,他不忍唐见微难堪,只得悻悻随之而去。

    待魏尺木与唐见微走后,伊倾城问道:“你为何非要留住那个年轻人?”

    唐放道:“昔日他敢杀了摩尼教的少教主,今日又丝毫不惧我唐门之威,可见其武功胆气俱是不凡,若是能为我所用,那是最好,如若不然,也可以把他送给方驳,落一个大人情。”

    伊倾城听罢,心中微叹,不再讲话。唐放抚着伊倾城的手背,又道:“倾城,你找个机会去给那小子喂下‘噬心散’吧。”

    ……

    是夜,唐见微已为魏尺木与洛侠安排了营帐住下,此时的魏尺木却了无困意,他又想起白日间与唐见义交手,一举斩断了他手中的环首大刀,索性摸出“雁尾”,在帐里仔细擦拭起来。魏尺木一边擦拭,还一边感慨道:“墨家传刀果然不同凡品,真是削铁如泥、吹发立断的宝刀!”

    魏尺木正自夸着宝刀,忽闻帐外有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他以为是洛侠来了,索性头也不抬,随口问道:“你也睡不着么?”

    不料来人盈盈一礼,浅笑道:“怎么,魏少侠睡不着么?”

    魏尺木闻言乍起,再看来人,一身锦衣,头绾孔雀开屏髻,手里还端着一盘酒菜,不是伊倾城又是谁来?

    伊倾城将手里的酒菜搁下,接着言道:“魏少侠既然睡不着,不如陪妾身吃一盅酒罢。”言罢,已将酒斟满了两小杯。

    魏尺木与伊倾城可谓是素不相识,他猜不透这美妇人深夜至此的用意,试言道:“可是唐门主教你来做说客的?”

    伊倾城素手轻抬,一杯饮尽,双颊微酡,言道:“我如何肯为他做事呢?”

    魏尺木见伊倾城先饮了酒,稍稍宽心,毕竟唐门之毒驰名天下,他不能不仔细提防。魏尺木又看不上他们这‘老少配’的勾当,以为这伊倾城仗着美色,贪慕虚荣,当下暗讽道:“哦?唐门主眼看就要一统半壁江湖,可谓当今天下少见的大英雄,夫人还不如意么?”

    不料伊倾城听了这话并不生气,而是又饮了一杯,已是醉眼迷离,哼道:“他唐放又算什么英雄,在我眼里,这天下英雄,只有一个!”

    魏尺木觉得有趣,问道:“哦,那人是谁?”

    伊倾城并不隐瞒:“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师——法号‘野僧’。”她因记着野僧带她儿子唐珏逃出唐门,所以便认定野僧是这天下间的大英雄了。

    魏尺木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噗嗤”一声,开怀笑了起来。

    伊倾城见魏尺木笑她,面上微恼,问道:“你为何发笑?”

    伊倾城虽是恼了些,可借着酒气,却是更加的妩媚起来。魏尺木只看一眼,便不敢再看,他勉强止住笑意,言道:“我当夫人口中的大英雄是谁来,原来是我那个宝贝徒弟,算他不曾辱没师名!”

    伊倾城全然不信:“什么?你是‘野僧’燕大师的师父?”

    魏尺木道:“如假包换。”

    伊倾城反而是摇了摇头,轻轻劝道:“你年纪轻轻,如何尽学那些扯谎的勾当呢。”

    魏尺木见伊倾城言语忽而温柔,如生母、如长姊般的关怀口吻,心中顿觉温暖,笑道:“那野僧可是对我行了一拜三叩的拜师大礼的,非但如此,还有一个乖徒孙,唤作唐珏,他可以作证我所言非虚。”

    伊倾城听见“唐珏”两个字,花容失色,醉酒渐醒,讶道:“你说你见过珏儿?”

    魏尺木不解道:“珏儿?他是你什么人?”

    伊倾城已然是双目垂泪,黯然神伤,哽咽道:“不瞒魏少侠,我是珏儿的生母!”

    魏尺木听到这话的惊讶之色不在伊倾城之下,问道:“那唐珏少说也有十七八岁了,你不过二十多岁模样,怎么会是他的生母?”

    伊倾城解释道:“妾身已经将近不惑之年,只是容颜未衰罢了。”

    魏尺木听了这话,又想起当初在离魂宫见到的离魂宫主,也是年老色不老,心衰容未衰,心道,“这世上果有驻颜之术么?”只是他仍旧不解,又问道:“虽是如此,唐珏也是唐门中人了?那若是按照辈分,他应该是唐见微的子侄辈,你是唐见微的二娘,唐珏又怎么会是你的儿子?”

    伊倾城遮掩泪容,诉道:“妾身本是唐门长房长子唐见正之妻,只是先夫早故,自老太爷走后,唐放便做了家主,我为了保住珏儿一命,只得委身于他……”

    魏尺木听到这里,心中更是翻江倒海,莫名其重,骂道:“这唐放简直禽兽不如,夺侄之妻,杀侄之子,真是纲常乱尽,人伦毁完!”说着,便拿起案几上的酒杯,想要饮酒消怒。

    伊倾城正自伤心,忽见魏尺木饮酒,忙拦道:“别喝!酒里有毒!”
………………………………

第一百章 太湖水战(上)

    魏尺木酒才送到嘴边,听见这一声喊,连忙放下。

    伊倾城解释道:“酒里下了‘噬心散’,唐放说要么留你为他所用,要么把你交给方驳。”

    魏尺木惊道:“唐放与方驳互有干系?”

    伊倾城点头道:“他们早有往来。”

    魏尺木至此才恍然大悟,先是武林、绿林两家大战,想要一统江湖,却不知摩尼教与唐门早已算计好了,一个屠戮武林、一个袭取绿林,这一北一南,他们两个竟是把江湖私分了——可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只是,谁能想到这黄雀身后还有 ‘百家盟’这么一把弹弓呢?

    伊倾城又问道:“珏儿现在何处?”

    魏尺木道:“夫人放心,他此刻在洞庭山。”

    伊倾城愁眉不展:“可唐放明日便要攻打洞庭山了!”

    魏尺木笑道:“哪里就能这般轻易让他得手?”

    伊倾城道:“魏少侠有所不知,那‘桃夭’神毒,毒性极深,又无药可解,若非有太湖天险,盐帮只怕于半年前就要被他给一举灭掉了!”

    魏尺木沉默不语,心里暗自嘀咕,“这‘桃夭’之毒果有传言般厉害么?”

    伊倾城见魏尺木不语,忽而一礼道:“魏少侠,妾身有一事相求!”

    魏尺木见伊倾城如此模样,心中猜到一二,面上仍旧不动声色。伊倾城接着道:“珏儿既然藏身在洞庭山,此番必有祸端,唐放是不会饶过他的,魏少侠既是燕大师的师父,想必手段通天,还求你念在他是你徒孙的份儿上,救他一命!”

    魏尺木虽知从唐放手里救人是千难万难,可他一是怜惜伊倾城为了儿子委身于贼,二是唐珏确是叫了他一声“师祖”,于情于理,他都无可推托,只得答应,心道,“看来还是要走一遭洞庭山了!”

    魏尺木又凑近伊倾城耳畔,轻语道:“只需如此如此,或有奇效……”

    ……

    第二日一早,浓雾四起,不见天日,山蒙其面,湖隐其心,当真有“飘飘且在三峰下,秋风往往堪沾洒”之感,至于行人目力所见,纵是对面而立,犹不相识了。

    西洞庭山,“人生堂中”,群雄毕至,左使水默率先言道:“帮主,今日忽起大雾,不知唐门是否会借机攻山?”

    水默话音方落,厅下一人起身,傲然道:“唐门一连半年都不敢逾越太湖一步,想必是知道我太湖水阵的厉害,只能在岸上虚张声势,怕是不敢来了!”这人黄须金面,手执铁鞭,正是“鞭下无生”秦玉京。

    秦玉京说罢,众人应和,“太湖龙王”史无退也言道:“我盐帮于太湖之中,横陈百舸候敌,纵立千帆待命,料他唐放也不敢稍进一步!”

    这一席话铿锵有力,听得厅里群雄神情激昂,众人都道:“有‘太湖龙王’守在此地,这天下间又有谁能渡得了太湖!”

    史无退见群雄称赞,心中十分受用。青龙却道:“不然,唐门处心积虑围困太湖,必有灭掉盐帮之心,先前不动,只是船只器械未备,乃至天时、地利都不算有利,如今过了大半年之久,想必是万事俱备,只欠雾起了,今日天时有变,不可不防!”

    厅里众人听了青龙所言,又糟乱起来。雷渊挥手压下糟杂之声,下令道:“史统领,命你严密监视太湖动静,不得有误!”

    史无退得令退下,心中怏怏。他史无退乃是堂堂盐帮的水路统领,平常自在惯了,可自从唐门打到太湖之畔,他便不曾有一日的安生,昼夜都在湖上防备,谁料这一防就是大半年,却连唐门的影子都不曾见过一个,如今帮主又让他去湖上提防,他心中如何不气?

    ……

    太湖西畔,千帆已立,百船待发,船上旗纛分明,俨然是一支水上精锐。唐放在湖边誓师:“我等在此守候半年有余,只为讨伐不仁、踏平盐帮,而今船只器械俱备,又值深秋浓雾,连日西风,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有睐于我唐门,成败在此一举——事成,我等同享富贵;事败,我等也不失为天地英杰!”

    魏尺木与洛侠都在唐见微的船上,魏尺木心道:“怪不得唐放定在今日攻打太湖,想必是料定今日起雾,想借大雾横渡太湖。既然料定起雾,他麾下定有知天文、晓地理的奇才,却不知是哪里的高人……”

    而今西风渐大,唐门众船鼓风而进。这众船齐动,方见其势恢弘,颇有“投鞭断流”的阵仗。大船足有上百艘,小船更是不计其数,其中一艘,长约二十丈,广约十丈,上下四层,如复道行空,竟是一艘极大的楼船——而这楼船,自然是唐门之主唐放所在之船。唐见微的大船就在这楼船的左侧,魏尺木、洛侠、陈其鸾等人俱在。

    唐门之船一连行出几十里,但见湖面平坦,不见一个人踪、半点船影,唐门众人正暗笑盐帮无知,忽而前头一排大船全都止而不前,非但如此,那些船只还在原地打起了回旋。

    唐见微船上,“地魔手”万庆见状,长吁一口气,惊道:“船怎么不走了?难不成有水鬼拦路?”

    陈其鸾眉头微皱,摇头道:“鬼神之说,万不可信,只是这湖中却有古怪,想必是闯入了盐帮先贤布下的水阵之中了。”

    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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