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斗:素颜倾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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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句话，就是沈如庭每次在被燕儿找到的时候，已经演变成口头禅的一句话。。

“三少爷，飞星此次来，是奉二少爷的命，请您去茶庄。”

经常出入烟花之地，燕儿已经习惯了，她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番沈如庭都听厌了的话。

沈如庭眼珠一转，将桌子一掀，就要乘乱逃出去，却没想到在半路就被人拦腰抬起，像个麻布袋似的。沈如庭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会是这样，燕儿既然是来捉他的，自然会带上穆青了。

穆青，是他的好大姐兼好二哥沈如颜三年前在出行的路上捡回来，记忆尽失，寡言少语。却有一身的好功夫，沈家上下，无一人是他的对手。沈如颜给他赐名为穆青，做了个侍从带在身边，也方便行走江湖。这穆青也是奇怪，平日里一副冷脸，别人说话都是爱理不理的。对沈如颜却是毕恭毕敬的，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言听计从，从不多言，也不像燕儿，喜欢问这问那的。沈如颜自从有了穆青，那真可谓是如虎添翼，生意做得更是风生水起了。

不过，沈如庭猜想，在他大姐眼中，穆青最大的用处，就是帮着燕儿拦他回去吧。

燕儿走上前，一边替穆青打开窗户，一边说道。

“别又弄坏了人家的窗户，二少爷特意交代过的。”

穆青点点头，背着沈如庭，踩着一个凳子，一跃而起，从二楼跳到了一楼，把沈如庭直接丢进了早就在楼下等着的马车之中，锁上了马车的门。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直看得人叹为观止。只要是常逛青楼的人都知道，只要是沈哲翰身边的飞星来这烟柳巷找沈家三少爷，就有好戏看了。

这出戏，比戏台上那千篇一律地嗯嗯呀呀不知道要精彩多少倍。

燕儿不慌不忙地走下楼来，走上马车，就坐在前面，穆青等她坐稳了，才驾的一声，将马车开远。

第九十九章　澄妆影于歌扇　散衣香于舞风

沈家茶庄

沈如庭在燕儿和穆青的双重监视下，不得已到了沈如颜的房间，房间里却是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沈如庭耸耸肩，说道。

“你们看吧，没人。”

燕儿白了沈如庭一眼，找了一个经过的工人，问道。

“可知道二少爷去哪了？”

工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回答道。

“刚刚有贵客来访，二少爷正在会客厅会见客人呢。”

燕儿道过谢后，又带着两人来到了会客厅，在老远的地方就听到一阵阵的丝竹声从会客厅里面传出来，然后就是觥筹交错的声音。。

待几人走近了些，才发现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歌舞了。五六位舞娘在大厅中央翩然起舞，沈如颜正坐在上座，向客人敬着酒。

除去舞娘，大厅里一共有四人。一位是作为主人的沈如颜，一位是超凡脱群的俊俏公子，是燕儿素未谋面的。还有两位中年男人，燕儿却是认得的。

他们是负责程家茶庄的两位，只听命于程文轩和程老爷。她在程府见过这两个人，还曾经为这两个陌生人为什么能够自如出入书房问过其他的丫鬟。。

程家茶庄派人过来，意欲何为？

燕儿让穆青好好看着沈如庭，从大门的一侧走进了房间，想先问过沈如颜之后，再作打算。

虽然是从旁边走过，但那些舞娘起舞时，还是带起了一阵香风，直冲入燕儿的鼻中。燕儿轻咳了几声。经过了那些舞娘，绕到了沈如颜的身后。

这舞娘化妆如此仓促，看来这场宴会安排得很急了。想来也是，她作为沈如颜的贴身婢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场宴会，那自然是临时起意的了。

燕儿屈下身子，在沈如颜的耳边，小心地低语道。

“公子，人带回来了。”

沈如颜点点头，朝着燕儿摆摆手，燕儿会意，仍不动声色地退下去了。

出了会客厅，燕儿和穆青商量道。

“公子说把三少爷先带回房间，等他忙完了，自来处理。”

穆青点点头，就要带着沈如庭离开，就听见沈如庭不小地嘀咕声。

“不许我逛花楼，自己还不是在这里大办宴席。不一样的是寻欢作乐。”

沈如庭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凉意就袭入他的骨髓。他回过头，就发现穆青正在用他那一双万年寒冰眼盯着他。

“不许对公子不敬。”

饶他沈如庭再怎么吊儿郎当，也不敢惹穆青。只得乖乖地跟着燕儿去了沈如颜的房间。

沈如颜仍在会客厅款待着客人，程家茶庄的人，沈如颜不用问也知道是程文轩派过来的，嫁给程文轩近两个月了，他终于做了一件人做的事。

另外一位，是跟着程家人一起过来的，据程家茶庄那两位的说法，他是北方望族慕容家族的准家主，此次南下，就是想找人合作，开拓他们的家族生意，沈家茶庄正值多事之秋，有了慕容承宣的帮忙，相信很快便能走出困境，这也是他们程家茶庄表明诚意的方式。

“未知沈老板是否有一位和您长得很像的妹妹？”

第一百章　楼前相望不相知　陌上相逢谁相识

沈如颜正在向着众人敬酒，没想到慕容承宣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她和沈如诗虽然都是姐妹，可是却没有一点相像，沈如诗更像二娘一点，瓜子脸，丹凤眼，美中带艳，艳中带魅。常常有嫉妒沈如诗‘镇上第一美女之称’的人会在背后里说她是狐狸精转世，其实也不是全无道理的。但是她脸型却更多地继承了母亲的柔美，和沈如诗的盛气逼人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

就算慕容承宣的眼光再怎么不好，也应该不会认为沈如诗和他长得很像才是。

“慕容老弟莫不是看上沈家的女儿了？那我不得不夸你好眼光了。。谁不知道慕容家出人才啊，男孩儿俊，女孩儿俏。”

宴席上，有人喝高了，说出来的话也有些醉意。不过俗语云，酒后吐真言。那位口不择言的，倒是说出了事实。

莫容承宣连忙推辞道。

“哪里，我只是和沈家小姐有过一面缘分，见到了沈公子，这才想起来，随口问问，随口问问。”

沈如颜实在是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和慕容承宣有过‘一面缘分’了，不过她还是带着笑容回答道。

“我猜想慕容兄说的一定是家姐吧，哲翰和家姐系一母所生，年龄又生得近，相貌中确实有许多相似之处。”

提起沈如颜，那两位来自程家的人也有了兴致，问道。。

“哲翰兄口中的姐姐，可是不久前嫁入了程家，当今的程家二少奶奶？”

沈如颜点点头，往口里猛灌了一杯酒。慕容承宣听得，也不免露出了惋惜，懊悔的神色。

“要说起我们这新二少奶奶，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酒喝多了的人，最突出的特点就是话多。这不，那位就开始揭沈如颜的老底了。幸得一同来的人拉住了他，言多必失，他们还是双双向沈如颜致谢之后，起身请辞了。

慕容承宣见状，也站起来，准备和两人一起离开。

沈如颜只得起身，将三人送至门外，一番推脱之后，三人分别上了马车，离开了沈家茶庄。

慕容承宣的马车离开不久，就在路旁停了下来。树丛中，响起了一阵树叶摩擦布料的沙沙声，不久一群黑衣人就出现在慕容承宣面前，那黑衣人都单膝着地，齐声向马车内的慕容承宣请安。

“公子。”

慕容承宣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冷冷地问道。

“我让你们查的事，可有结果了？”

为首的黑衣人回答道。

“沈家一共九十八口人，其中有三十六位奴婢，五十三位奴仆。沈家老爷有一位原配妻子，和一位姨娘。沈家大少爷沈如铭，二少爷沈哲翰和大小姐沈如颜皆为正房沈林氏所出，二小姐沈如诗和三少爷沈如庭皆为侧房沈陈氏所出。沈家就只有两位小姐，二小姐骄纵蛮横，但因为容貌出众，人称‘镇中第一美女’。”

慕容承宣点点头，照理说，这样详细的数据，他应该满意了，但还是有点疑惑，遂追根究底问下去。

“关于大小姐沈如颜的消息呢？”

提起沈如颜，那黑衣人就有些为难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只知道沈家大小姐于两个月前因为沈程两家的娃娃亲，嫁给了程家二少爷程文轩为妻，至于嫁人之前的情况，属下等实在是打探不到。”

在他最关心的部分，却回了一句打探不到，这样的结果，又怎么让慕容承宣称心。

一百零一章　浪荡如庭在劫难逃　默契主仆一激奇效

第“难道沈如颜还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再去打探，只要是关于沈如颜的，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虽然那几个黑衣人就是有种沈如颜就是凭空出现的感觉，但是在主子的气头上，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得领命，顶着秋雨，又飞身隐入了夜色之中。

车夫没有多问，扬起了马鞭，马车复有扬长而去。

坐在一摇一晃的马车上，慕容承宣又想起了在七夕客栈的楼上，初见沈如颜的那一回。

夜色甚深，他没有看清她的面容，只是从阁楼上，看到了一般女子没有的坚强与机智的清瘦背影。。

在暗黄的灯光下，就只有她一人将背挺得笔直，骨子里透出一股不输于人的傲气。

就像他一样。

那一刻，他就决定了，定要查出她是谁来，他走遍了大江南北，还没有哪一位女子，能让他如此上心。

虽然，现在就算她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一定认识，但是他相信他们之间的缘分绝不仅仅止于那惊鸿一瞥。

他从来不等待缘分，只会创造机会。

沈如颜送走客人之后，正想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突然想起还在房间里等着她的沈如庭，只得揉了揉酸痛的肩，往房间走去。。

“二哥的房间还真没有一点女人的样子，就跟她那个人一样。”

沈如庭又在折磨燕儿和穆青的耳朵了，沈如颜摇摇头，推门而进。

穆青一直都双手抱胸，死死地盯着沈如庭，见到沈如颜进来了，这才有了一丝变动，半弓腰向沈如颜行了一个礼。

沈如颜点点头，穆青会意，走出房间，临走还不忘带上房间的门。

“二哥，你以后要找我就派个仆人去通知我一声就行了，也不用每次都要麻烦燕儿和穆青啊。”

沈如庭嬉皮笑脸地站在沈如颜的面前，他单手撑着书桌，将身躯的整个重量都放在了那张并不大的书桌上。虽然沈如庭如此浪荡，但是有一条标准他却是一直都坚持着，那就是在沈如颜做男装打扮的时候，不管有没有外人在，都一律称她为二哥。这是沈府不成文的规矩，对这一条，就算再怎么放浪形骸的他，也坚持遵守。

“你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来告诉我你有多狡猾，你以为现在就凭你简短的一句话就能抹杀掉你‘一年的努力’？”

沈如庭也不生气，只一味地笑着，他像失去了骨头一样歪歪扭扭地走到书桌不远处的红木椅上，整个人无力地窝在了椅子中。

“二哥，你这次找我来，是不是又想劝我接手沈家的生意啊？”

沈如颜却是笑着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让燕儿帮她把账本拿过来，她和燕儿就在他面前算起账来。他沈如庭算是被彻底无视了。

“二哥，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出去了。”

沈如庭试探着问着，见沈如颜没反应，于是打着胆子，猫着腰拉开了房门，正准备走出门去的时候，却被突然出现的长剑吓得连着退了好几步。

“穆青，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第一百零二章　夜长争得薄情知　春初早被相思染

沈如庭也没想到穆青还会守在房外，他不解地望着沈如颜，控诉道。。

“二哥您老千辛万苦把我叫过来，不告诉我是为了什么事，又不许我走，你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我交代你做事，你会做吗？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呆着就行，什么都不用做。”

沈如庭脑筋一转，连忙说道。

“人有三急。”

哪里想到沈如颜早就料到了他会有尿遁这一招，她翻看着账本，头也没抬。。

“让穆青陪你。”

穆青听到沈如颜的话，挽起了袖子，就准备像在红袖楼一样，把沈如庭拦腰抱起的时候，被沈如庭拒绝了。

“不用了，说说而已。”

就穆青的那个气势，就算他真的想去如厕，也会憋住。

沈如庭就在整间房子里上串下跳，翻翻这个，看看那个。这房间也是奇怪的很，居然连一本消遣的东西都没有，既没有棋局，又没有书本。。就只有几个唐三彩并一个齐人高的大青花瓷瓶摆在房间靠窗的那个角落里，其他的，也就没有什么好说，好看的了。

沈如庭岂是闲得下来的人，在东翻翻，西找找无果之后。就拿起了桌上的砚台，搬过了一张桌子，将头趴放在桌子上，一圈圈地磨着墨。

“飞星，你说这账目怎么总是对不上头啊。”

沈如颜拿着几个账本，焦头烂额。燕儿不解，这账目明明清楚明晰得很，为什么沈如颜还会大呼对不上头。不过在燕儿接受到沈如颜送过来的，意有所指的眼神的时候，还是明白过来了，旋即就附和着。

“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少爷他……。”

燕儿故意将声音压低，又用房中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在沈如颜跟前嘀咕着大少爷的不是。还多拿出几本账本来，佯装向沈如颜指出账本的不对之处，并往往都扯到沈如铭身上，经她的小嘴一说，沈如铭倒成了暗中克扣，中饱私囊的贪污之辈了。

就在燕儿正说得起劲的时候，沈如庭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将研石往砚台里面一扔，冲到书桌前就抢过了沈如颜手上的账本。

“你们怎么能这般怀疑大哥，的确，大哥做事是有些不妥当的地方，但他做的一切事，都是希望茶庄好啊。就拿这个账本来说，他只是记录得不妥当而已，只要将各个开支分开记录，有一定的条理，账目就能清明了。”

沈如庭翻开账本，就要现身说法的时候，却愣住了。

沈如庭看了账本才知道他再一次落入沈如颜的圈套之中。

这账本条理清明，账目认真详细，最重要的事，每一笔账目的背后，写账本的人都已经批上了大红的通字，即为账目通顺，无错漏，不明之处，显然已经不是之前大哥所记录之账本了。

“二哥，你又坑我！”

第一百零三章　砌下落英风饮散　浮生常恨蓬飘起

沈如庭不满地抗议，这账本上字迹他熟悉得很，分明是燕儿整理过的账本。。既然燕儿都已经将这账本整理好了，自然也知道账目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还在这里大呼沈如铭中饱私囊，明摆着是在激他。

“我这是在帮你，你看，你明明很有能力。为什么不肯接手家族生意？”

没有苦口婆心，没有恨铁不成钢，只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沈如颜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温润玉佩，并账本交到沈如庭的手中。

“这块玉佩是她出嫁之前，托我交给你的。。我一直不还给你，就是怕你睹物思人，牵动情伤。现在见你如此放纵自己。就算到了沈家生死存亡的关头，你也还有心情出去寻欢问柳。其他的话我不多说。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为二娘和如诗考虑一下。作为一个男子汉，我希望你有所担当。”

沈如颜语重心长地拍拍沈如庭的肩，就退出了房间，留一个单独空间给沈如庭好好考虑考虑。

退出房间，沈如颜也让穆青不用再守着沈如庭，回去休息。

穆青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但还是很听她的话，转身走进夜色之中。。

燕儿安排了一间客房给沈如颜暂住一晚，待她洗漱等都弄完后，才敢开口问道。

“公子，你为什么不对三公子实话实说呢？依飞星看来，与其让三公子一直误会下去，倒不如把事实真相都告诉三公子。”

岂料沈如颜摇了摇头，只说了句不妥，便脱了鞋，钻进被窝。

燕儿还是不死心，想着再劝，被沈如颜打住了。

“燕儿，你这番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传到二娘耳里，免不了又要起一阵不小的风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人不经历点磨难，哪能成长。”

听到沈如颜这般说，燕儿这才有一点感悟。

“说的也是，三少爷现在虽然放荡不羁，但好歹以前的那种骄横跋扈的性子收了好多，至少比起二小姐来，要好相处得多了。”

提起沈如诗，沈如颜就一阵头疼，她没有让燕儿再继续说下去，转身向里，合上了眼。

翌日

一大清早，沈如颜就被燕儿吵醒了，她睁着朦胧的睡眼，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见燕儿惊慌失措地说道。

“小……公子，不好了，三少爷不见了。”

沈如颜初闻也是一惊，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随他吧，他真的不想做，谁强迫也没用。”

从沈家茶庄逃出来的沈如庭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去烟柳巷，而是绕了很远的路，去了田庄。

田庄的秋色也是分外的清新可人，撩拨人心。沈如庭本无心闲庭信步，观赏风景，只因为田埂太小，无法骑马，他只得将马儿绑在了树上，下马步行。

秋色喜人啊，看着大片大片代表着丰收的金黄稻田，沈如庭的心境也平和了许多。

第一百零四章　淮南皓月冷千山　冥冥归去无人管

正值收割季节，田庄里忙碌一片。。正在田间忙活着的农人挥着镰刀，唱着古老的歌谣。村里的里长苍老而独特的嗓音传遍了整片稻田。

“稻子齐哟。”

正在田间忙活的人听到这句，都扬起了脸上的笑容，跟着应和着。

“齐哟！”

老里长又领头唱着。

“稻子香哟。”

“香哟！”

大家就这样，一边重复着手中收割的动作，一边跟着老里长唱着这些语言简单，却饱含着农家人淳朴愿望的歌谣。

沈如庭一身华服走在田间，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一阵钟声响起，却是已经到用饭的时间了。

老里长大呼一声，众人齐应，这个时候，挎着篮子，带着小孩的妇人也都来到田间，提着饭菜来慰劳辛苦了一天的相公。

沈如庭正想去老里长的田间，问个情况，却没想到背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相公！”

沈如庭一震，这个声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杨柳！

他刚走过一个稻草人，所以有着稻草人的遮挡，杨柳看不见他，而他则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杨柳的情况。。

她瘦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如果不是她那特有的甜腻嗓音，他还认不出她来。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腰间系着一块干净的蓝方格子围裙，长长的青丝被挽起，缠成一个高高的发髻，一支用竹子削成的‘发簪’别在那青丝上，在用了一块蓝色的头巾缚住。俨然是地地道道的村妇了。

她将竹篮放在田埂之上，唤着正在田间干活的相公，一位皮肤黝黑，笑起来带点憨厚的男人抬起头来，朝杨柳招招手，便踩着水泥，朝着杨柳走了过来。

“相公，先用饭吧。”

杨柳拿出饭菜，递在男人面前，还不忘拿出手帕给他擦擦汗水。

“娘子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恩，好吃。”

男人一边狼吞虎咽地扒着饭，一边称赞着杨柳的手艺。沈如庭不禁想起了杨柳做他贴身丫鬟的那一会儿，虽然她表面上是丫鬟，但也不用做什么重活，只是伺候一下她的起居就行，再加上他对她的‘特殊照顾’，至少在他的院子里，她过的，也是半个小姐的生活啊，哪里会需要洗手做羹汤，

不过，在他院子里的时候，杨柳也没有这样率真自然的笑容。

当初，她一声不响地便与人定亲，等他知道的时候，她已为人妻。他一直都在恨着她，恨她不守约定，恨她绝情。可是，现在看来，绝情的应该是他才对。

他什么都没有，又凭什么让她苦等他。现在这个男人，虽然说是畋于农亩，不能让杨柳大富大贵，但至少给了杨柳一份安分稳定的生活。反观他，一直都在说未来，却从不肯定下心来，他所食之物，所衣之服，所住之所，所用之银。皆来自家族，皆出自大姐——一个女人的支持。

他只是比别人多了几分幸运，投胎到一个好人家而已，若真要他做一位农家子，做这些活，他也不一定能做来。

顷刻，大风起兮，炊烟散逝，远处树林哗哗作响，来时的古道隐迹，蒲公英的花绒被吹起，田梗上整片整片的花英飞散。沈如庭终于明白了沈如颜对他说的那番话。

他哪有资格去恨别人，就让这恨随风飘散吧。

第一百零五章　敛尽秋山情不语　人前深意难轻诉

沈如颜正在厂房里和工人一起赶制茶叶，燕儿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说是沈如庭去而复返。。

她走出茶庄的时候，就见沈如庭正在外面候着他，恭恭敬敬的，精气神与之前，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沈如颜正在纳罕呢，就听见沈如庭说道。

“二哥，我想回来做事。”

沈如庭居然会主动提出来要回来做事，这是连沈如颜都不曾想到的事，燕儿则是早就惊掉了下巴，愣愣地望着沈如庭，就是他是个陌生人一样。

沈如颜一笑，既然已经达到了她想要的结果，又何必去计较过程是什么样的呢。

“既然是这样，那好，换身衣服，厂房里正缺人手。”

换衣服？沈如颜的话把沈如庭弄糊涂了。。

“二哥，换衣服干吗？”

燕儿则是在沈如颜的指示下抱来一套茶庄工人的上工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