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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来分个上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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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长歌和苏妖孽都是在最惨淡的境遇里挣扎沉浮、甚至还能一步一步爬上高位的人,有些问题看得远比他萧随意透彻。
而这是刻在他们骨子里最深处的东西,早在苏妖孽进入随意楼之前,甚至早在他遇到肃王之前。
在这个最不合时宜的时刻,萧随意看着苏妖孽苍白的容颜,突然就明白了某些他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就算他愿意抛开所有的身份、恩仇、情义不谈,他面前的苏妖孽依然是不可接近。那段他没有参与、并且永远不可能参与的岁月,足以把任何血肉之躯腐蚀得只剩一副白骨,残破不堪却风雨岿然。
他还差得远。
那个刹那萧随意终于顿悟,某些困扰他很久的疑惑豁然开朗。
――数日之前,他曾经问祝生苏妖孽会不会喜欢,祝生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直到现在,萧随意才终于想通,祝生说的……是对的。
他喜欢的人是地狱黄泉里的一副白骨,纵使他能把无上的权柄捧到那人面前,那人都只会笑着说谢谢,因为他早已把自己炼成了琉璃。
仿佛有一道闪电劈开了萧随意的心,然后无穷无尽的火焰从裂缝最深处燃起――他终于明白了隔在他和苏妖孽之间的东西是什么,随之而来的是得到他的强烈渴望,强烈得他几乎沉沦。
肃王被萧随意眼睛里突然燃起的火焰吓了一跳,“萧楼主……莫非是想反悔?”
――萧随意虽然把兵刃扔了出去,但是众所周知,随意楼的楼主是用剑的高手,那柄短刀在他手里跟没有也没太大差别。萧随意如果真想走,单凭肃王妃一个人定然拦不住,所以在确认萧随意彻底失去行动能力之前,肃王心里也没有底。
此时局面虽然极为不利,萧随意的心情却莫名地好,像是某个困扰多年的问题一朝开悟般畅快,连着他先前为什么十分愚蠢地选择回来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于是看着肃王,微微一笑说道:“王爷难道还打算等着我把自己绑了然后走过去?”
肃王的脸色说明他正是这么想的。
萧随意微微挑眉,“王爷厚爱……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肃王:“……”
……随意楼里出来的都是神经病,我懂了。
萧随意向地上的苏妖孽扬了扬下巴,“先把他解开再说。”
“你想多了。”肃王妃一哂说道:“苏三这种人,不直接废了他一双手已经算很给面子了,还敢解开?解开了看着你们一起逃走么?”
萧随意听到肃王妃说“你们”,心想果然这件事中间还有问题,苏妖孽和肃王府的关系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紧密。
他于是说道:“那总该让老三说句话吧?”
这个要求倒不算过分,不过肃王想起了苏妖孽先前那两句差点就能翻盘的话,还是迟疑了片刻,这才取出苏妖孽口中塞着的经幡。
刹那间,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苏妖孽的脸上,洗耳恭听。
苏妖孽看着萧随意,许久,终于有些沙哑地缓缓说道:“我让你滚,你会滚吗?”
萧随意:“不会。”
苏妖孽:“……白痴。”
――先前所有的心思算计口舌都因为萧随意的一时脑抽而白费,而且萧大白痴还看起来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苏妖孽面上却没有多少失望或者不甘的神色,只是淡淡地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萧随意现在仍然处于开悟后的亢奋状态,伸出双手,直到被肃王妃用绳子在手腕上紧紧缠了几圈、确认他挣脱不开之后,萧随意看上去仍然心情很好,这让肃王爷忍不住怀疑随意楼是不是还有什么计划。
――很快萧随意就知道了,亢奋不能当饭吃。
………………………………
第三十七章 ·地道
苏妖孽闭目斜靠在角落里,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以及门轴转动的低沉声音;也不睁眼;随口说道:“一个时辰整,时间掐得这么好;真是辛苦王妃了。”
――一个时辰之前,在肃王彻底控制住他和萧随意之后;鲁王启动了机关,地藏菩萨像横移而开;露出了下面漆黑的地道口。
然后他和萧随意便分开了。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肃王绝对不会允许他们有串通口供或者商量怎么逃亡的机会;换做苏妖孽自己在肃王这个位置上,也会这么做。
随后苏妖孽便被关在了一间漆黑的石室里。
苏妖孽夜间作案已久,虽然石室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也能轻易地辨认出这里放着的东西――两大缸清水,以及大量干粮;甚至还有一些草药。
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做什么用的。
――鲁王身份虽然尊贵;生死却也不过是皇帝陛下一句话就能决定的。所以像他这样的人;在自己府上暗中挖一条地道出来,只不过是天威难测之下留条后路的做法罢了,并不能由此认定他不臣的心思。
而在地道中储备一些生存必需品,也算是惯例了。
苏妖孽迅速做出这个判断之后,也就确认了另一个事实――肃王根本没有打算让他们两个活着出去,就算之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也必然会让他们口不能言、手不能写。
地道这种重要的地方,断然不可能泄露出去。
而同时,鲁王竟然敢让肃王接触自家地道这一点,也十分让人深思。
――如果事先知道二王的关系紧密到了这种地步,随意楼绝对不会制定出这种可笑的离间计划来。
苏妖孽下意识地开始反思自己情报系统的不足,旋即想起如今随意楼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于是微嘲一笑。
先前他从房顶上飞身而下击杀肃王时,身上就已经被侍卫的刀剑划出了几道口子;此后又被肃王用渔网上的倒钩撕出了许多伤口,再加上肃王忌惮他的神偷的名声,锁链用的十分粗暴,这让他身上伤口的疼痛愈发难忍。
苏妖孽垂眼,稍稍活动了一下脚踝――他双脚被上了沉重至极的脚镣,先前又被肃王逼着走了一段路,脚踝早已青肿不堪,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痛。
――如果淤血不能及时化开,他真的有可能废在这里。
苏妖孽双手已经被完全锁死,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先试着化开脚上的淤血。他勉强活动了一下脚踝,却被一波接着一波的疼痛弄得疲惫至极,什么心思都提不起来。
那一刹那他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兴致――就算能化开淤血又如何?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个时辰,居然还会关心手脚能不能保住……
在死寂一般的黑暗中,苏妖孽竟然笑了一声。
这都多少年了……多少年了,自己第一次有了放弃的想法,真是好笑。
他闭上眼,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斜斜靠在墙上――现在虽然睡不着,能稍稍休息保存体力,也是好的。
肃王妃微微一惊――她是看着时间来的,没想到苏妖孽在这种情况下,对时间的估算依然如此准确。
她反手锁上门。
苏妖孽睁开眼――在这样的黑暗里,他的眼睛竟然明亮得惊人。
他和肃王妃在黑暗中的视力都不受影响,二人默然对视,许久之后,苏妖孽终于开口问道:“……我师父呢?”
――这里只有肃王妃和他两人,谅也没人敢来偷听,所以苏妖孽问的很直接。
肃王妃淡淡说道:“这里。”
苏妖孽一怔,却见肃王妃从宽大华美的深红色长袖中伸出手,手里是――
一个骨灰匣子。
苏妖孽垂下眼睑,沉默,许久之后说道:“……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吧。”
“怎么死的?”
――肃王妃一惊,没想到苏妖孽竟然能这么平静地问出这句话,仿佛死的只是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路人,于是忍不住说道:“你潜入随意楼,还有今天的事,都是为了救你师父,现在他死了――你就这么一句话?”
苏妖孽抬眼,淡淡地又问了一遍,“怎么死的?”
肃王妃沉默,片刻后,像是终于无法忍受苏妖孽的说话风格,冷冷说道:“年轻的时候受伤太多,自然老死的。”
“……哦。”
肃王妃只觉得仿佛有一口气梗在自己胸口,呼吸无论如何都不顺畅,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苏妖孽淡淡说道:“你想问什么,可以问了。”
肃王妃:“……”
仿佛是知道他在说什么,苏妖孽说道:“王妃带着我师父的骨灰来此,应该是想着我知道师父的死讯之后心神不宁,能趁机多问出点东西来吧?想法自然是很好的……”他看着肃王妃,“所以,问吧。”
看着苏妖孽一脸“问得出来算我输”的神色,肃王妃忍不住低声喝道:“这是你师父!好歹也有十几年的情义在,你怎么可以这么无动于衷、冷血无情至此――”
苏妖孽淡淡截道:“王妃这是第一天认识我?”
肃王妃一窒,苏妖孽的目光在石室里那两大缸清水上转了转,又落回肃王妃脸上,“我一直冷血无情,抱歉了。”
无论如何,苏妖孽的内心终究不是他说的那样平静――他对秋路的感情十分复杂,复杂到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去回想。
……何况如果不是因为欠了秋路一条命……
事到如今,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做过的没做过的他都认了,肃王妃却突然告诉他师父其实早就死了,那个和他恩恩怨怨扯不清楚、却始终还欠了一条命一直没还上的老头早就死了……
――但是,他心里想什么,都能让肃王妃看出来的话,他也不用姓苏了。
对哦,他本来就不姓苏。
他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肃王妃沉默,片刻后,淡淡说道:“撇开秋路不谈,其实我来找你,是另有一件事问你。”
“王妃可能找错人了。”
肃王妃摇头,“与随意楼无关……只是有些事情,肃王府想不明白,只好来问你。”
“肃王府都想不明白的问题,王妃真是抬举我了……请问。”
“陆双城。”肃王妃看着他,认真说道:“――也就是莫白雨,到底是谁的人?”
苏妖孽有些惊讶,“不是你们的人?”
肃王妃摇头。
“程霜潭向我隐瞒了莫白雨还活着的消息,而程霜潭是你们的人,这一点毫无疑问――不然你也不可能知道易温酒的事情。”
“我事后问过他,他说那件事不过随手而为。”
“这就奇怪了……”苏妖孽皱起眉头,陷入了思索,下意识地想屈起手指敲一敲什么东西,然后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根本动不了手指。
他抛开了手指的问题,仔细地回想了一遍莫白雨的所为。
肃王妃识趣地没有打扰他的思考。
一炷香之后,苏妖孽睁开眼,看着肃王妃说道:“两个可能,一是为了权,一是为了钱。莫白雨曾经想从我们手里截下流霞山庄的生意,说明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凶险――”
肃王妃突然插口问道:“钱和权有什么差别?”
苏妖孽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觉得这确实算不上多么机密的东西,于是解释道:“其实很好理解,王妃想一想就明白了――为了钱的话,他手下的杀手死得比较快;为了权的话,他自己死得比较快。”
肃王妃有些明白了,“你是说陆双城只是想从中牟利?”
“或者他背后的那位。”苏妖孽淡淡补充道。
肃王妃若有所思。
“所以,”苏妖孽继续说了下去,“谁都知道西湖吴家的事有肃王府插手,莫白雨却似乎对此无所畏惧,只能说他背后那位大人,一定是一位爱财如命的主儿……或者就是说,他一直以商人的思维思考问题,完全没看到这件事背后的凶险。”
肃王妃展颜一笑,“苏公子以为这位大人会是谁呢?”
“我对京城不熟,”苏妖孽淡淡说道:“王妃就不要为难我了。”
肃王妃看他神色,知道他心中肯定已经有了推论。不过她还不想这么快就撕开脸皮,何况她此来还有更重要的问题,无论如何,苏妖孽已经给她指了一条路出来,于是没有再追问下去。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半晌肃王妃打破了沉默,说道:“莫白雨之后,京城里杀手这一行再也不是只有你们一家,何况现在――我说句实话,苏公子莫怪――何况现在随意楼离彻底完蛋也不远了,等随意楼一倒,苏公子觉得这些小鱼小虾会怎么样?”
苏妖孽沉默半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肃王府也想插手这门生意?”
肃王妃微微一惊,没想到他的推断如此敏锐。片刻后她轻轻哼了一声,道:“是我,不是肃王府。”
苏妖孽撇过头去。
肃王妃执着地看着他,“随意楼没了之后,那么多杀手总该有个去处……那些小鱼小虾都不成气候,在苏公子眼里,我如果在这个时候插手,有多少把握?”
苏妖孽淡淡说道:“立场不同,王妃何必多问。”
肃王妃听了这句话,也没有动怒,只是站起身来,从一旁拎了一坛酒过来,放在苏妖孽面前,“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苏妖孽干脆闭上眼。
肃王妃也不客气,一坛酒照他身上就泼了过去。
――苏妖孽原本满身的伤,这坛酒一泼,顿时一阵撕裂般的尖锐剧痛。他低下头去,不想让肃王妃看到自己的神色,岂料肃王妃却扳起了他的下巴,看着他黯淡的双眸,说道:“……又不是多少重要的事,何苦呢?”
苏妖孽沙哑说道:“那也不是你有资格知道的。”
肃王妃突然松开了他,站起身来,说道:“莫非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远的不说,眼下就还有一个萧随意,顾跑得虽然快,总也会留点痕迹下来,换一个人问会轻松很多――你觉得呢,苏公子?”
苏妖孽抓住了肃王妃话里的某些信息,“顾跑了?”
肃王妃看着他,半晌,很不想承认地说道:“……跑了。不过,”她话锋一转,“反正我家王爷说的那些话,半个王府的侍卫都听到了,你难道还指望他会回来救你?”
苏妖孽摇头,“我没有那个意思。”
“――其实很简单,有些事情只要仔细想想就能想通。”肃王妃接着先前的话题说道:“这种活儿得罪的人太多,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背后怎么可能没有点手段?――单说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官府的人找你们的麻烦,这一点,那些小鱼小虾们就做不到吧?”
――肃王妃说的不错,这种事情只要仔细想想便很容易想明白。随意楼手里沾着无数鲜血,还能不怎么安稳地活到现在,背后的牵扯确实很深。
他们和宫里的那位陛下,或者说,陛下身边的某几位公公,关系很好。
天子脚下,就算看起来再怎么混乱不堪,最终的能保一方平安的人始终只有龙椅上的那位――这是萧随意的父亲很早便领悟的道理。
随意楼的上一任楼主姓萧名凌,原是萧家不受宠的幼子。萧家官宦世家,萧凌整日看着父亲往来应酬,看着自己的哥哥们摇头晃脑地读着经书和史书,他心思又仔细,自然很快便摸到了在京城生存的道理。
然而萧凌确实是不务正业。
他的哥哥们在领悟这个道理之后,都义无反顾地投入了朝堂的斗争中去。只有萧凌,先是跟着狐朋狗友们混了几年日子,然后网罗了一批杀手,随意楼由此有了雏形。
――然而与普通的杀手头子不同的是,萧凌在寻找业务水平较高的从业人员的同时,还没有落下另一群人。
那就是陛下身边的公公们。
萧凌的这种行为,自然很为萧家人所不齿。在又一次的剧烈争执过后,萧凌彻底与萧家断绝了关系,从此只当对方是路人。
然而不巧的是,又过了几年,萧随意的祖父不慎一着失手,被人抓住机会群起而攻之,多年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的功名毁于一旦,最后只能带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回了老家,不久之后便因为忧郁过度而去世了。
这几个儿子之中自然不包括萧凌。
那时随意楼已初具规模,诸多事务纷至沓来。而萧楼主也十分严格地遵守了当年断绝关系的诺言,真的连回去看一眼都没有。
事实上他也走不开。
――苏妖孽在随意楼待过九年,自然很清楚,当时萧凌如果选择回家祭奠父亲,只怕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后随意楼和萧家的关系渐渐淡了,到最后甚至没有人会把萧凌和萧随意与那个萧家联想起来。
然而最开始萧凌和宫里那几位搭上线的时候,还是或多或少靠了萧家的关系。
“那萧凌也是个人才……一开始的时候借了萧家的势,之后随意楼的根基,都是他一点一点打出来的。这么好的底子,”肃王妃说着叹息一声,“浪费了,确实可惜。”
――正如她自己先前所说……在她那个位置上的人,很多问题都是相通的,仔细想一想就能明白。
苏妖孽默然。
肃王妃突然上前一步,看着苏妖孽,一字一字说道:“苏公子,如果你愿意帮忙,把以前随意楼的线转到我手上,我可以――”
苏妖孽简单截道:“不必了。”
“……你想清楚了?眼下这局面,你就算死在这里,随意楼也不见得会领你的情。”
苏妖孽懒得解释,于是用沉默表示默认。
――他怎么对随意楼,那是他自己的事,和随意楼无关。他只是不想欠谁的债。
就好比他执意要还清秋路一条命的恩情一样。
他正想着肃王府接下来会把他怎么样,却听肃王妃笑了一声,转身走到水缸旁边,伸手拖走了一个水缸――肃王妃窈窕俏丽,面不改色地做出这个动作,画面确实很有冲击力。
然而苏妖孽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因为水缸挪开之后,露出了一个洞口,光亮从中透了出来。
肃王妃拎起苏妖孽便跳了下去。
苏妖孽只觉得眼前一晃,已经被肃王妃拎着跳到了地道的下一层里。屋中很静,静得完全能把上一层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包括说话声在内。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脸复杂情绪的……萧随意。
――萧随意旁听了这么久,如果还想不明白,就真的可以改名叫萧白痴了。
苏妖孽:“……”
……他现在很想砍人。
………………………………
38。第三十八章·桌脚
除了萧随意之外,这屋中(或者称为刑室更为合适)还有两个人。肃王妃从跃下到落地的这段时间里,苏妖孽已经认出了这两个人——肃王和宫九城。
萧随意被铁链缚在柱子上; 身边一炉烧红的炭火; 身上有几道血痕和灼痕; 有些灰头土脸,不过看上去脸色倒还不差。肃王则捧了一杯热茶; 优哉游哉地坐在一边。
苏妖孽联想了一下这位王爷先前撒香灰的凶悍流氓打法,发现捧一杯热茶观刑这种行为还真是符合他的性格。
然后他就被肃王妃扔到了地上。
苏妖孽怀疑自己的伤口又被震裂了,缓了一缓; 这才看着萧随意; 说道:“你都听了多少?”
肃王:“……”
——他故意端了一杯茶坐在这里,摆下这么大的阵仗,为的就是在气势上压倒敌人,进而达到恐吓敌人的效果; 但是……苏妖孽第一句竟然是问萧随意听到了多少,全把他的布置当做空气?!
更令他愤怒的是,萧随意认真想了想; 回答道:“……从你师父那儿开始。”
苏妖孽微微蹙眉; “你既然听到了,为什么不说话?”他目光在那炉红炭上转了转,“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能忍的。”
萧随意:“……”
他还不是为了想听听苏妖孽到底是什么立场所以才一直忍着吗!他倒是想叫啊!他忍的也很辛苦的好嘛!
萧随意表示十分无奈。
肃王的一炉炭火让他彻底从亢奋的状态下冷静了下来,不过他也终于知道了——原来苏妖孽和肃王府之间真的另有隐情,原来苏妖孽先前那样说话真的只是想激他先走,原来……他终究还是在意他的。
肃王看到萧随意和苏妖孽十分有默契的同时抬头看着天花板,气得几乎从他那把喝茶的太师椅上跳起来,“打住!——萧随意,那个账本到底在哪里,赶紧交代了!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苏妖孽眉梢一挑。
——萧随意觉得自己现在大约真是心情很好,甚至还有心思嘲讽肃王毫无审讯技巧。
……但是。
他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肃王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你以为刚才那段话本王是白叫你听的?”
“你——”
“我知道你厉害,但是你能忍心看着你的苏三受苦?——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肃王说着站起身来,“场面太血腥,本王先回避了。”
“——你说过不动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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