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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体滋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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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是一片湖蓝色,蓝的很透彻,比少女的眸子还要清冽,那蓝色使得周遭更加冰冷。

    光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明黄色的亮点。

    蓝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最后只剩下了满眼冷冰冰的黑暗。

    头发在漂浮着,像水草一样左右摇摆,身姿绰约。

    嘴大张着,从里面升起了一串串气泡,它们由小到大,升向那个遥远的亮黄色光点。

    手在上下摆荡着,画出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漩涡,那是一个个完美的圆圈。

    脚在来回扑腾着,激起了一段又一段细细的水流,那是一段段粗糙的拱形。

    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黑暗浓重得像是一坛制作精良的墨汁,越下沉就越是浓重。

    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寒冷刺骨得像是偷来了雪山尖顶上的空气,越浸没就越是逼人。

    这里是一片不同于我们所居住的领域。

    葛天猛地吸了一口气,醒了过来。

    他有一种令人麻痹的窒息感,那感觉就像是一个世纪没有喘气。

    墙上的挂钟指向了两点整,已经是下午了,妻子仍旧没有踪影。

    葛天回想起了刚才的梦境,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那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幕,只是不知是什么时候被记忆埋葬了,尤其是他四肢冰冷的触觉,我可以确定,他是在不断地坠入某个大海的深处,那里很黑、很冷,他的内心充满了极度的恐惧,仿佛一旦堕入了海底,他就再也无法回到那个光明的世上了。

    可是在葛天的印象里,他并没有去过大海,至少在这个他从小长到大的城市,是看不见大海的。

    也许是小时候,他的父母带他去过海边游玩?葛天丝毫没有印象。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是王从南打来的。

    “喂,天儿,你回来没啊?你没事儿吧?”王从南关切地问。

    “嗯嗯,我回来了,我没什么事,放心吧。”葛天说。

    “你查清楚啦?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咱领导可等你回话呢,你回来了倒是来个电话告诉领导一声啊,我还以为你也遇上什么不测了,吓死哥们了。”

    葛天迫切地想要跟他说,他真的撞上了鬼,可他忍住了,他只是压低了声音淡淡地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应该是没什么事儿了,别瞎操心了啊。”

    “你没碰上什么怪事儿吧?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去火葬场采访的那两个记者全死啦,你记不记得?”

    “两个都死了?你不是说就你认识的那个杂志社的一名记者离奇死了吗?”

    “你看,你忘了,还有另外一个杂志社的记者也去过采访了,你去的时候那个只是轻微抽搐,可就在今天早晨,他就在咱市医院里咽气了,据说他死的时候特别的恐怖,像被什么附身了一样,拿头撞墙,拉都拉不住,最后从窗户跳下去啦,血刺呼啦的。”说着,王从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看见了?说的那么形象,还不都是听说的,谣言都是越传越邪,别轻信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说那个呀,他不会就是普通的癫痫吧,这种病有时候也要人命的。”葛天说。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信我,我亲眼看到的,照片都拍了,我发给你呀?”

    “我不看,你别发给我了,我这就收拾收拾去趟杂志社,领导在吧?”

    “你领导还是我领导?”

    “阴编啊。”

    “哦,她在呢,你过来吧,过来说。”

    葛天挂断了电话,拿着自己的相机和公文包正要走,忽然想起相机里应该是空空如也,他一整天只顾害怕了,一张相片都没来得及拍啊,这可怎么向阴编辑交代呢?

    抱着侥幸的心理,他在公文包里摸索了一阵,想要看看他有没有带回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手指竟意外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拿出来一看,那是……那是一个无比眼熟的、四四方方的骨灰盒盖子!

    李梅的骨灰盒盖子,什么时候跑到自己的公文包里了?可以肯定的是,那肯定不可能是葛天自己放进去的,也就是说,要不然就是它不经意间滑落到了自己的公文包里,而葛天在惊恐之余根本没有注意到,要不然就是有人故意放到了那里面。

    抛下第一种可能性先不说,如果是有人故意把这个晦气的东西放到了葛天的包里,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火葬场一行,他只遇到了两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人一鬼,一人是那个老头,一鬼就是这个骨灰盒的主人――李梅。

    难道说,李梅还在跟着自己?

    不对啊,那她为什么会放自己走呢,她大可以在火葬场的时候就对自己赶尽杀绝,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或者,这其中另有什么阴谋?

    上午还是艳阳高照的天,现在突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眼见着就要下雨了,葛天望向了窗外,街道上的人都快步走着,那里面夹杂着一张熟悉的面孔,余琦彤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开心地招呼葛天:“小天,你回来了呀,什么时候到家的?吃饭了吗?”

    葛天说:“我该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走的?干什么去了?”

    余琦彤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他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上班去了。”

    “上什么班?”葛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看啊,咱们家的存款都用的差不多了,我以前的同事知道我的难处,就有给我介绍了一家公司,做客服。”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怕你担心啊,怕你不让我去。”

    葛天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妻子出去工作绝对是好心,可一直以来对他只字未提他作为一家之主难免有些难堪,更何况余琦彤哪里知道葛天竟会为此对自己产生了莫名的猜忌。

    那么现在,一切就都明了了。

    妻子时而就默默消失了,不是因为她有所不轨,也不是因为她对葛天心存畏惧,而是因为,她去上班了。

    因为是客服,所以她有的时候晚上悄悄离开,而有时则在早饭后才出门。

    这么简单的缘由,他葛天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可是此刻,葛天的心却瞬间放晴了。

    余琦彤还是原来的那个余琦彤,她对自己的担心没变,对这个家庭的责任感依旧,他还有什么好猜疑的呢?

    谁又知道,你身边的那个人,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

第三十六章 尸骨未寒(一)

    这个故事发生在你居住的那座城市里。

    李婷婷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销售代理,她有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还有一对乌黑油亮的眸子,一直以来,她的销售业绩都还不错。

    她平时喜欢看恐怖小说,喜欢看恐怖电影,还喜欢讲恐怖故事。

    每次她和男朋友去看电影,她总会避开那些正在热映的动作片、温情片,毫不犹豫地挑选最新的恐怖片,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不管评分的高低,她都会去看。

    因为她是一个对恐怖无感的人,在她记事以来的三十几年中,她看过无数的恐怖电影,听过无数的恐怖故事,可是能停留在她记忆中的片段,几乎没有。

    她经常一个人走夜路,与路边阴冷注视着她的那些树影对视着前行,她经常选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最后一个离开公司。

    其实,这里面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

    她有一个六十几岁的母亲,和她一直生活在一起。

    她患有老年痴呆症,总是会在楼下的垃圾箱里翻出很多散发着腐臭气味的垃圾,一趟一趟不知疲倦地往自家搬。

    每次只要李婷婷一开门,屋子里就会又多了几十只苍蝇,又少了几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一开始,李婷婷还会耐心地跟母亲解释,告诉她垃圾很脏,让她不要往家里捡,几年过去了,当她发现无论自己说多少遍母亲都聪充耳不闻的时候,李婷婷真正感受到了孤独和无助。

    三十五岁的她仍旧孑然一身,口袋里没有存款,身边也没有嘘寒问暖的人,她认为,这一切的不幸都源自于那个痴呆的母亲。

    昨天,她刚和男朋友分手。

    几乎每次分手的契机都很相似,她不能领他们进自己家,和她一起在垃圾堆里拜见未来岳母。

    李婷婷的父亲在她大学毕业的时候跟着一个女人跑了,其实那时她父母的感情已经陷入了危机,但李婷婷坚持认为那是他父亲的错,是他出轨在先,母亲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她自己则是这场无声战役中最无辜的那个人。

    从那以后,母亲开始意识到她突然记不起自己身处何处了,李婷婷陪她去了医院,她被诊断为老年痴呆症,大夫说,这种病只会不断严重,不可能再恢复到从前了。

    那天晚上,李婷婷陪她在床上一直做到了天亮,她紧紧地攥着母亲的手,两个人都默默无语。

    晨曦渐渐撒进了窗子,金灿灿的,很美、很耀眼。

    母亲转头望向了那一束光,轻声说:“婷婷,天又亮了。”

    李婷婷说:“嗯。”

    母亲说:“昨天这个时候,咱们干什么了来着?”

    李婷婷说:准备陪您去医院。”

    母亲说:“哦,那去了么?”

    李婷婷说:“去了,又回来了。”

    母亲说:“哦。”

    又是一阵沉默。

    母亲说:“今天天真好。”

    李婷婷说:“是啊,天真好。”

    母亲转过头来奇怪地看着李婷:“今天你不上班吗?”

    李婷婷说:“今天周日,我休息。”

    母亲说:“哦,今天周日。”

    过了一会儿,母亲又说:“你知道咱们这新开了一家养老院吗?”

    李婷婷也认真地看着母亲,说:“您说这个干什么啊?”

    母亲说:“婷婷啊,你陪我去看看吧。”

    李婷婷的眼眶里蒸腾出了一片水汽,她的鼻头一酸,哇的就哭了出来:“妈,妈,我该怎么办啊?”

    母亲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平静地说:“婷婷,妈真对不起你。”

    两个人手挽着手到了城郊的一家养老院,那是一座两层的灰砖瓦房,房前有一个十几平方米的院子,院子里栽了一棵瘦削的桃树,春风拂落了一地惨白的桃花。

    母亲刚要进去,李婷婷突然一把拉住了她,她果决地说:“妈,咱们回家。”

    从那天起,李婷婷的生活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她和男朋友分手了,她每天中午都要从公司赶回家做饭,她每天晚上都会第一个冲出大门往家里狂奔,她还为母亲做了一个木制的小牌子,细心的给她放在口袋里,那上面写着他家的住址和她的手机号码。

    一年过去了。

    两年过去了。

    ……

    十年过去了。

    李婷婷换了无数个男朋友,从公司来来回回跑了无数次,除了母亲那愈发迷茫的双眼,她的生活没有任何的改变。

    她还是一个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母亲的态度开始冷淡起来,有的时候甚至还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母亲只是在一旁低着头静静地听,一声不响。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中午不再回家了,她会和同事一起去餐厅说说笑笑地吃饭,不管母亲在家里有没有东西吃。

    渐渐地,她下班回家也开始越来越迟,从下午五点一直拖到了晚上十点。

    从哪天起呢,她觉得一个人走夜路都是一种享受,只要不让她回到那个她住了三十几年的家。

    奇怪的是,母亲自从得了病以后,就再也不会独自走远了,她只是在小区里转悠,即便她会忽然忘记自己身处何处,她还是只会在自家楼下徘徊。

    她从没走丢过。

    有的时候会有好心的邻居把她领上楼,有的时候她会自己摸上楼,反正只要李婷婷下班回家了,母亲就会呆呆地坐在客厅里,等着她。

    这是唯一不需要李婷婷操心的事。

    可是随着李婷婷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母亲就会从楼下的垃圾箱里翻出各种垃圾带回来,有人家不要的衣服,有漏了个孔的水壶,有零零碎碎的杂物。

    有一次,她甚至抱了一个臭气熏天的酸菜坛子回家。

    那天,李婷婷把她关在了门外,一个人气的窝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她想起了那天母亲微笑着对她说:你知道咱们这新开了一家养老院吗?

    她的语气波澜不惊,平静的像一池湖水。

    她急忙打开了门,母亲正坐在楼梯的台阶上痴痴地望着自己。

    这一夜,李婷婷好想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天,她紧紧握着母亲的手,沉沉地睡去了,母亲的手掌很厚实、很温暖,像是一张厚实的毛毯,包裹着她。

    母亲的话越来越少了,她往往会愣一整天,盯着墙上的那幅画,默不作声。

    那是一幅风景画,金黄的色调,那是满地枯黄的落叶,落叶掩映下有一条宽阔的公路,一直延伸到远方、视野的尽头。

    也许母亲是想沿着那条曲曲折折的路离开这里吧,或许母亲也像她一样早就厌烦了这种日复一日看不到明天的生活。

    这天是六月三十号,天气晴。

    李婷婷和往常一样一直等到了整栋大楼的灯都黑了才慢悠悠地进了电梯。

    她按下了下降键,等着电梯升上来。

    电梯门开了,里面空空荡荡,她是这座写字楼里的最后一个活人了。

    电梯飞速下降着,发出了“呼呼”的响声。

    她在电影里见到过这个情形无数次,每次进电梯,她就会幻想着,电梯突然黑了,一双血淋林的手从后面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举到了半空中,然后一把扭断了她的脊骨。

    一层,电梯门缓缓打开了,她的四肢和脑袋散落在各个角落,猩红的血为狭小的电梯间喷上了一层铁锈味道的新漆。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李婷婷还是得回家照顾母亲。

    她有时候真想变成路边的一棵树,每天望着太阳东升西落,每天看着街上车水马龙,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

    可是今天她还是要回去。

    与此同时,葛天刚刚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回了家,他刚刚把那个晦气的骨灰盒盒盖扔到了一个距离他的家有半座城那么远的地方,在确信背包里空无一物了以后,他才安心地上了回去的公交车,他要把那个阴魂不散的女鬼远远地抛下,让她再也找不到自己。

    我们再把镜头移回李婷婷的家里。

    李婷婷的母亲正在楼下的一个垃圾桶里翻拣着,她掏出了一个圆形的盖子,细细端详了一阵,心满意足地揣进了怀里,上了楼。

    李婷婷此时正在回家的路上,她对这一幕毫不知情。

    接下来的事情,她就更无法预料了。

    那将是她这一生最难忘、最恐怖的经历了。
………………………………

第三十七章 尸骨未寒(二)

    李婷婷的家里又多了一件摆设,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精美盒盖,漆着亮红色的漆,上面还有几点墨绿的污渍。

    现在,它就放在沙发旁的那个堆满了废旧报纸的茶几上。

    李婷婷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她的母亲正蜷缩在沙发上睡着,她睡得很不安详,时而哼哼几声,乍一听还以为她在。

    她看了母亲一眼就径直走进了卧室,躺下睡了。

    这一幕如果放在五年前,她或许还会从屋子里拿出一条毛毯,把它轻轻的盖在母亲的身上,然后才会去睡下。

    那种事情也只能停留在五年前了。

    窗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虫鸣声,时断时续,若有若无。

    今夜很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像是另一个死灵沉睡的空间。

    厨房里传来了一阵磨刀的声音,声音很刺耳,听得出,那并不是一把小刀。

    李婷婷很快就睡熟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木偶,一个小女孩在一旁磨着一把尖利的刀,还时不时转过头来冲着自己龇牙咧嘴地笑。

    她觉得很害怕,可她只是木偶,她一动也不能动。

    小女孩提着刀走到了她的跟前,她个子很矮,只能仰着头看木偶,在静默地看了好一阵后她突然说话了。

    “你下来呀。”

    李婷婷没动。

    “你下来呀。”她说。

    李婷婷还是没动。

    她的心里恐惧到了极点,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四分五裂了。

    小女孩好像是生气了,她搬来了一个小板凳,站在上面,伸着两只手奋力够着木偶,可是她还是不够高。

    “你下来!”她大吼着。

    李婷婷的两只手开始动了,它们僵硬地抬起来,直直地指向了天花板,又直直地放下了,她的头不受控制地左右扭动起来,她抬起了一条腿,狠命地往下一蹬,整个人就咕噜噜地滚落了下去。

    李婷婷摔到了地板上,她看到了自己的手,看到了自己的脚,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它们并没有拼在一起。

    她身首异处。

    李婷婷惊恐地看着那个小女孩,她正对着自己开心地笑着,李婷婷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的眼珠滴溜溜地从脑袋里滚了出来,滚了好远才停下。

    她看到了自己被踩扁的头。

    李婷婷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母亲,她拿着一个小巧的手摇电筒,正站在自己的床边呲牙望着自己,嗓子里还传出了一阵不清不楚的咕噜声。

    她吓了一跳,猛地坐起了身,冲着母亲大叫:“你有病啊!”

    母亲不笑了,她叹了口气,弯下腰一下下地抚摸女儿的头,眼神中满是慈祥和关爱。

    “妈,你怎么啦?”李婷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缓和了些语气。

    母亲好像受了惊吓一样,兀地缩回了手,摇了摇头,快步走出了卧室。

    “妈,你干嘛呀?”李婷婷在她身后叫着,母亲好像没听到一样连头都没回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四周一片死寂,虫鸣声也隐去了。

    这是黑夜原本的色彩。

    李婷婷坐在床沿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母亲的脸一遍遍地在她的脑海里回想着,她觉得很冷,像掉进了冰窖里一样冷。

    这个她最亲近的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与她渐行渐远了呢?

    她觉得开始摸不透母亲的想法了,这让她既害怕又感伤,三十余年的陪伴仿佛都随着时间的逝去渐渐淡了,就像一杯浓浓的茶,有人不停地往里面注水、注水,最后,茶色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淡而无味的一碗清水。

    有人说,老年痴呆的患者永远地只能生活在过去的记忆中,每更新一天,他们的脚步就往回倒了一日,直到生命的终结。

    他们能记得很久远很久远的陌生人,却记不起了身为儿女的你。

    两年前李婷婷的母亲第一次问她:“你是谁啊?”

    李婷婷的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没有预兆,没有休止。

    她哭了好几天,盼望着母亲还能认得自己。

    可是从那以后,母亲对她说的对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是谁啊?”

    每次母亲问起她,她的心就会狠狠地抽动一下,目光里就会多了几分淡漠和忿怒。

    离母亲的距离也就又远了几尺。

    后来,她再也没对母亲笑过,母亲也没再对她笑过。

    母亲最经常干的事情,就是一遍遍地翻看李婷婷年幼时的照片,把照片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闭着眼,嘴角微微上扬,一脸的幸福和满足。

    也许她能认得的,只有那个六七岁、扎着双马尾、穿着连衣裙在草地里蹦蹦跳跳的小女孩了,她一手挽着妈妈,一手挽着爸爸,开心地哈哈笑着,那才是她的女儿,而李婷婷,她什么都不是。

    但是今夜,母亲把手里的照片放下了,她捧起了李婷婷的脸。

    她还对着李婷婷笑。

    有那么一刻,李婷婷觉得那个温柔和善、细心包容的母亲又回来了。

    那个时候,母亲眼里的她会是她吗?她看到的会不会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她扎着双马尾、穿着一条明黄色的连衣裙,正对着她哈哈笑着。

    李婷婷的后背升起了一股寒意。

    也或者,母亲看到的,只是一具森森白骨,她的头盖向外翻着,里面有一堆灰白色黏糊糊的,她的眼眶那里只有两个深邃的黑洞,看不出她正望向哪里。

    她没敢去追上母亲问个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李婷婷刚要去上班,忽然转过身子对母亲说:“昨晚你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母亲抬起了头,不解地回了一句:“啊?”

    “我说,你昨天晚上到我房间里干什么?”李婷婷的声调提高了些。

    “嗯。”母亲回应道。

    “你听不听得懂人话啊?”李婷婷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谁呀?”母亲说。

    “不知道!”甩下三个字,她就跑出了门,她觉得此时的母亲给她的感觉,畏怯多过了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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