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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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晓珍：你嘴上的那颗“好吃痣”又在抖动了。

　　　　王振喜得意地摸摸痣：咝，那可是真正的绿色食品，哪像现在，这个有毒那个污染的。我有时也纳闷，有些人把先进的科技成果，用到歪门邪道上，岂不是吃了砒霜去毒鼠，自己先害自己么？

　　　　彭晓珍：钱迷心窍，道德贬值。唉，这题目太大，还是近视眼配眼镜，解决目前问题——吃饭。

　　　　王振喜：咳，我只顾着说话，也不觉得饿。

　　　　彭晓珍：天都黑了，还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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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蹊跷乞丐　慷慨经理　第六节

　　　　第六节

　　　　第三产业兴旺发达，饭馆多，浴室多，泡脚房多。找个饭馆实在太容易了，二人进了一家饭店，刚坐下，服务员笑吟吟地端上茶，殷勤地递过菜谱，轻启朱唇：二位请点菜。

　　　　服务员掏出笔准备记录，王振喜翻看菜谱，皱着眉轻声叨咕：太贵，这饭店不是我们呆的地方。

　　　　彭晓珍迅速瞅瞅服务员，与王耳语：在家盖帐子，出门充胖子，找个理由，体面地离开，免得吃人家的白眼珠子。

　　　　王振喜会意，抬头对服务员笑笑，模仿北方口音：嗳，咱俩是北方人，这菜咱可吃不惯哈。

　　　　王振喜见服务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脸色由晴转阴，紧接着乌云压城，赶紧搁下菜谱，对彭晓珍使个眼色：咱俩再遛哒遛哒，看看有嘛北方馆子？

　　　　服务员睥一眼：二位是tj人？唐山人？东北人？

　　　　彭晓珍见服务员盯着她嘻嘻笑，笑得她惴惴不安，赶紧回答了句“都不是”便低下头。

　　　　王振喜过去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处理问题是拄拐杖走泥路，步步有点儿，人嘛，风趣幽默，很有亲和力，即使当了厂工会主席也不脱产，厂里产品销往全国各地，有关质量问题，厂长都是让他出马，所以，他对各地风土人情，各地方言都不陌生，北方话、sh话、sc话什么的，都会来上一两句，不过，言多必失，多说两句就会露馅。

　　　　刚才，王振喜足以乱真的tj话，倒把服务员蒙住了。这家饭馆档次较高，服务员的薪酬分底薪加业务提成，做成一笔生意，她就能得到相应收入，引导顾客多消费，她的提成水涨船高，眼见得这笔生意做不成了，心里本来就不爽。

　　　　和尚看花轿空欢喜，出家人四大皆空，本来就与花轿无缘，也只是空欢喜一场而已，并无任何遗憾。服务员与生意有着利益链条，能不沮丧么？可买卖不成人意在呀，微笑服务和气生财么。她察言观色，看出这两个老头老太有点怯场，这不是北方人的性格呀。城门口的麻雀，见多识广，饭馆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服务员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口音听不出？要不然能迎合顾客的口味？江浙人、北方人、sc人、gd人，各有各的喜好么。她从客人的言谈举止，就能猜度出可以承受的消费标准。王振喜、彭晓珍的心理状态她能看不出来么？虽说顾客是上帝，可上帝也不能耍弄仆人呀。她柔韧的外形下，有一颗倔强的心哩，决心“旁敲侧击将她访”，将试探的重点转向老太，咳，这一着还真见效，彭晓珍猝不及防，不会“察言观色将她防”，一句地道的苏北话，真相大白，用服务员的话说，露出了“江北骡子”的马脚。

　　　　服务员乜一眼撇撇嘴调侃道：二位开玩笑吧，我听出来了，你们哪，不是北方人，是正宗苏北人。

　　　　服务员把正宗两个字咬得很重，意思是不折不扣的苏北人，赤脚打领带，何必？

　　　　彭晓珍一时应答不上，王振喜接过话头，含糊其辞地说：喔，生在苏北，长在hb……

　　　　王振喜心里厌烦这个服务员没完没了地调侃，苏北人怎么了？过去苏北地区穷哪，被人瞧不起也没办法，谁穷谁狗熊，狗还咬破衣人呐。改革开放，今非昔比啦，如今苏北地区富了，铁路都修到家门口了，坐飞机出去旅游也稀松平常了，这位美女还用老眼光看苏北人，着实让他恼火。当然，事情的起因还得怪罪自己，嫌贵就走人呗，干吗死要面子活受罪哩。虽说心里恼火，可又不能发作，算了，跟小丫头计较什么？受奚落就受奚落吧，你不也忽悠了人家吗？

　　　　服务员见二人起身离去，撇撇嘴低声咕噜：江北骡子学马叫，学不起来惹人笑，嘁，还北方人呐，蒙谁呐，吃不起就明说，死要面子活受罪，秀才开醋坊，穷酸到家喽。

　　　　王振喜领着彭晓珍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匆匆出了饭馆，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责怪彭晓珍：我让你在公众场合少开口，你一开口就露馅。

　　　　彭晓珍：咳，怪我多嘴，丢人现眼……你不晓得呀，那个服务员直瞪瞪地看着我，那眼光里全是轻蔑，她的意思我能不明白？怪只怪你这主意出得怪。

　　　　王振喜：咳，你说在家盖帐子，出门充胖子，让找个理由体面地离开，免得吃人家的白眼珠子。我依了你找了个理由，你又怪我主意出得怪，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哪。算了，开开心心玩吧。

　　　　彭晓珍：开心得起来吗？从早上出来，中午在车上啃了两只面包，到了旅馆泡了一袋方便面，出来遛哒到现在，肚子里早空了。

　　　　王振喜：不瞒你说，我刚才领你转了一圈，是想找挑担子卖汤圆馄饨粉丝什么的，可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那吃食担子上熟悉的马灯，真想再尝尝那香喷喷、热腾腾的油豆腐粉丝汤哩。

　　　　彭晓珍提议：你不是喜欢吃面条吗？这里的锅盖面可是出了名的。

　　　　王振喜：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面，特别是喜欢吃你擀的面条吗？

　　　　彭晓珍嗤地一笑：我擀的面筋道，吃在嘴里滑溜呗。

　　　　王振喜：嘿嘿，告诉你实话吧，你擀的面跟我几十年前在学校附近小店里吃的面差不多，每次吃着你擀的面，就想起当时的光景，旧情难忘啊。

　　　　彭晓珍并不生气，嗔道：你这王八蛋，老是恭维我擀的面条好，原来是旧情难忘啊。

　　　　王振喜：夫人息怒，此旧情非彼旧情，我这是恋校情结，恋乡情结。

　　　　彭晓珍：我能不理解吗？走吧，找个面馆，潇洒走一回。

　　　　王振喜：嘿嘿，一碗面条就能让你潇洒走一回？小样的，明天是我的生日，我们真正潇洒走一回，走，咱们也四菜一汤去。

　　　　彭晓珍：对，四菜一汤，吃到中央。

　　　　二人重新找了一家餐馆坐下，点了两荤两素一汤，开了一瓶啤酒，二人有滋有味地吃喝完毕，总共才花了不足一百块。酒足饭饱，二人起身往外走，王振喜忽然看见门口一张餐桌上，坐着一人自在地喝酒，似曾相识，遂驻足凝视：咦？这人好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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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蹊跷乞丐　慷慨经理　第七节

　　　　第七节

　　　　王振喜心里疑窦顿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是他？不可能啊，一个残疾乞丐，怎么会到饭馆里大吃大喝？哪来的钱？

　　　　彭晓珍也感到不可思义，顺着王的目光，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一看不打紧，几乎要惊叫起来：嘘……这人不是菜场门口叫阿混的残疾人乞丐么？怎么……才半天工夫，腿就好啦？

　　　　王振喜皱眉，狐疑的目光盯着阿混：咝，好像是他！不过人像人的多呢，你再仔细看看，认准了。

　　　　彭晓珍一口咬定：没错，就是他！马脸，扫帚眉，下颚上有道寸把长的疤。

　　　　王振喜震怒了：妈的，被他骗了，我再去看看。

　　　　彭晓珍劝说王振喜：算了，被他骗就骗了，不就是六十块吗，譬如被扒手偷去的，这号人是毫无廉耻的亡命之徒，人渣，少去招惹为好。

　　　　王振喜哪里肯善罢甘休，奋力挣脱彭晓珍扯着的手，“噔噔”两步，跨到阿混面前怒目而视，大声“打招呼”：你好！还认识我吗？

　　　　阿混正低着头津津有味地享用美食，抬起头一看，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震，马脸上的污垢已经洗干净，下颚上那道疤痕格外显眼，配上那一对扫帚眉，好一副丑陋的形象！

　　　　阿混几个小时前将头磕地感激的话“好心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老板发财，财源滚滚，江水滔滔”言犹在耳，他焉能不认识这位慷慨的“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毕竟是久经战阵的混混，马脸上刚掠过的一丝惊慌瞬间即逝，嘿嘿一笑，大度地招招手：来来来，头回生，二回熟，相逢何必曾相识，坐下，咱俩喝一盅，交个朋友嘛。

　　　　王振喜见阿混死皮赖脸装着不认识人更火了，厉声责问：阿混，别再演戏了，拿来！

　　　　阿混一脸茫然，翻着一对白眼珠双手一摊：什么拿来？我拿你什么啦？

　　　　王振喜正色：你假装残疾人，瘫坐在农贸市场地上乞讨，我可怜你，给了你五十块，我太太给了你十块，一共六十块，给我吐出来！

　　　　阿混白眼珠又转了几下，满脸委屈地向围拢过来的人诉说：这位先生喝了酒发酒疯，在这里胡说八道，还向我乞讨，也不嫌寒碜，你是断了胳膊还是断了腿？嘿嘿，张嘴就要六十，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大爷我六十块是好挣的？笑话！

　　　　阿混似驱赶乞丐般对王振喜摆摆手：去去去，滚一边去！

　　　　救济“乞丐”的，反被“乞丐”当成乞丐驱赶，天下奇闻！奇耻大辱！王振喜气血冲顶怒不可遏，大吼一声，一下子将阿混面前的菜盘酒杯掀翻在地，砰哩哗啷一阵响，众人一阵大哗，不明真相的人喊叫，不得了喽，两个酒鬼发酒疯打起来喽！

　　　　保安闻讯赶到，将王振喜拉过一边，询问事情根由。王振喜怒指阿混：这王八蛋刚才还冒充残疾人，瘫坐在菜场地上向人乞讨，瘮巴巴的一副怂相，我老婆子给了他拾块钱，我又给了他伍拾块钱，想不到喂了一条癞皮狗！大伙儿瞧瞧，眼睛一眨，这癞皮狗腿也好了，脸上的泥污也洗掉了，只差戴上礼帽了，人模狗样的坐在这里喝酒吃肉！你他妈还要不要这张脸！

　　　　彭晓珍这时也没闲着，向众人说出了事情真相，更多的人围了上来，纷纷怒斥阿混，称赞王振喜伸张正义。

　　　　论说阿混还真是个无赖，都到这时候了，还装着受冤屈的样子，反咬王振喜一口，说这老头子是个诈骗犯，想敲诈他的钱，并纠缠着王振喜，要他赔偿损失。

　　　　现场没有农贸市场当时的目击者，无法证明哪个说的是事实，假作真时真亦假，阿混的表演技巧甚称一流，有些人甚至被阿混迷惑，向王振喜投过去不信任的目光。

　　　　无巧不成书，在农贸市场提醒王振喜谨防上当的络腮胡子，刚好走到饭馆门口，听到里面闹哄哄的，就走进来看看。络腮胡子一看到阿混在颠倒黑白，诬陷王振喜，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大声说：我是农贸市场当时的目击者，这个无赖叫阿混，这几天就在我们那里的农贸市场假装残疾人乞丐骗钱，这位大妈给了他十块钱，这位大伯一下子给了他一张五十块的大钞，想不到他把骗来的钱在这里吃喝。

　　　　王振喜怒指阿混：你利用大家对残疾人的同情心骗吃骗喝，这些酒菜你吃得下去么？

　　　　络腮胡子怒气未消，将阿混当时的丑态一鼓脑儿端了出来：这个无赖，当时接过大伯的钱，将头磕得嘣嘣响，还说大伯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喔，还说了一大堆狗屁不通的恭维话，什么“老板发财，财源滚滚，江水滔滔”……

　　　　真相大白，众哗然。

　　　　阿混这下没辙了，干脆破罐子破摔，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相：怎么了？大爷我凭着高智商挣钱赚吃喝，不偷不抢，堂堂正正！

　　　　众人纷纷指责阿混的无赖行径，王振喜上前一步，手指几乎戳到阿混的脑门：妈的，人无廉耻，王法难治！你还大爷呐，你就是凭着坑蒙拐骗的高智商挣钱赚吃喝？还腆着脸说不偷不抢，堂堂正正！你是茅坑板子做棺材，臭了半辈子还装人，人渣！

　　　　众人齐声喝彩“骂得好！”

　　　　阿混途穷匕首见，蹭地站起来，从地上捡起一片残破碗片，恶狠狠地吼叫：老傢伙，你想找死？

　　　　王振喜拍拍胸横眉冷对：嗨嗨，我是寿星佬儿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你想怎么着？你这种无赖混混，就象剥了皮的癞蛤蟆，活着恶心，死了臭人！

　　　　众怒难犯，保安冲上前喝令阿混将残破碗片放下！络腮胡子上前要将阿混扭送派出所。

　　　　邪不压正，阿混顿时蔫了。大家注意没？凡是做坏事的人，别看他如何凶恶，其实是色厉内荏。只要众人一声吼，混蛋也得抖三抖哩。

　　　　在众人的唾骂声中，阿混如芒刺在背，急急忙忙起身付钱，灰溜溜地走了。

　　　　王振喜不依不饶，追着阿混的背影喊：大爷，我还没赔你的酒菜钱呐！

　　　　哄笑声中，王振喜突然想起一件事，对服务员说，姑娘，我还得赔摔坏的碗碟钱哩。

　　　　服务员笑着问身后的经理：朱经理，这对老人刚才都舍不得点菜，却大方地献爱心，你看……

　　　　朱经理笑着说：刚才的事情我全看在眼里，让好人受委屈良心上说不过去，大伯是激于义愤摔的盆子，能让他赔么？

　　　　络腮胡子调侃：大伯大妈，你们的爱心可嘉，只是投错了地方，以后要多长个心眼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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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蹊跷乞丐　慷慨经理　第八节

　　　　第八节

　　　　王振喜、彭晓珍出了饭馆，在大街上走了一会，阵风吹来，带来丝丝凉意，二人心里也平静了许多。

　　　　王振喜向来对自己的识别判断能力深信不疑，平时经常提醒彭晓珍小心在意，以防被骗，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上当受骗。今天发生的事，确实让他沮丧，想不到我王振喜竟然被无赖混混骗了！

　　　　彭晓珍安慰王振喜，说现在行骗手段花样百出，让人防不胜防，就像网络诈骗，手机诈骗，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王振喜自嘲老革命遇到新问题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就得好好思量思量了。

　　　　彭晓珍：你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你就不想管了？

　　　　王振喜：哪能呢，但要先仔细辨别真假，对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该出手时就出手。一个没有爱心的人是冷酷的人，一个没有爱心的民族是一盘散沙。

　　　　彭晓珍回想起当时情景，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狗日的瘫坐在地上时，好多人都掩鼻而过呢，兴许也上过当。咳，我还责怪他们没有人情味呢。

　　　　王振喜：咦，也骂粗话了？你可是大家心目中温良贤惠的大嫂呐。

　　　　彭晓珍：我是气不过才骂的，再温良贤惠的人，也不会甘愿上当受骗。

　　　　王振喜：在饭馆里，你不是劝我算了，譬如被小偷偷去了，不要去招惹他了？

　　　　彭晓珍：我不是怕你吃亏吗，但凡是这种人都是滚刀肉，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王振喜：遇到这种事，如果人人自危，都学驼鸟把头往沙子里埋，就会滋长邪气，正气得不到抬头。你要相信，绝大多数人还是会伸张正义，你没看到刚才在饭馆里，大家明白了事情真相后，不都站出来支持我们么？那个混混不是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么？邪不压正，历来如此。

　　　　彭晓珍：你刚才冲天一怒，把阿混的菜盆酒盅哗啷啷掀到地上，我吓得心里别别地跳。

　　　　王振喜：我当时是情绪失控了，你想啊，原想资助残疾人的，却被假残疾人骗了，反被假残疾人当乞丐驱赶，真是天下奇闻，奇耻大辱！我王振喜能不气血冲顶么？人之初，性本善，爱心人人有，只是被骗子利用，遭到亵渎，可叹！可气！可恨！

　　　　既然要潇洒走一回，就不受拘束信马由缰，二人漫无目的遛哒，走累了，想找个地方歇脚，王振喜抬头一看，哟，这不是到了小市口么？

　　　　小市口，多熟悉的名字！中学期间，王振喜没少来过，这里原来集中了两座电影院，一个叫中华电影院，一个叫人民电影院，每逢周末就组织学生专场，票价优惠，八分钱一张。火红的年代火红的影片，《今天我休息》、《李双双》、《龙马精神》、《三个战友》、《董存瑞》、《渡江侦察记》，还有记录片《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兄弟》等等，王振喜在这里接受爱国主义教育，接受中国传统文化熏陶，受益匪浅。

　　　　如今，昔日的电影院早已被一座气派豪华的影视城代替，触景生情，王振喜想也没想，掏出一百元买了两张票，拉着彭晓珍进去。

　　　　放映大厅气势恢弘，在柔和的灯光映照下，一排排沙发座椅闪着幽幽的光，坐在上面特别舒适，大厅四面拉着红丝绒窗帘，却空气清新，温度适中。播放的是一部进口大片，让二人大开眼界。

　　　　从影视城出来，王振喜感慨地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过去看电影，那座位都是木头翻板椅子，窄窄的，观众就像沙丁鱼罐头似的挨挨挤挤。头顶上两排电风扇转个不停，可还是闷热难当。电影散场，只听见木头翻板砰砰啪啪一阵响……

　　　　彭晓珍笑着说：这一百块花得值，让我们感受到时代在进步，还享受了一顿文化盛宴。

　　　　再说到邱进见二人出去时辰不小了还没回来，有点不放心，便踱到弄堂口观望。好不容易看到二人远远而来，心中的石头才落地。邱进迎上前去招呼：哎呀，你们可回来了，我正担心呢，到哪里去逛……喔，遛哒了？

　　　　王振喜得意地说，我们在小市口影视城看了部进口大片，我也找回了当年在人民电影院看电影的感觉。今天还遇到……

　　　　彭晓珍晓得王振喜有时得意忘形，话匣子一开便没完没了，怕他说漏了嘴，把遇到的糗事和盘托出，岂不丢人现眼！赶紧扯一下王振喜衣角。王振喜立即转了话：喔，这个，嘿嘿，公鸡害嗓子，不啼（提）啦，跑错了路，绕了个大弯子。

　　　　邱进不解：哦？你不是说在陈州待了六年吗，还会走岔了？

　　　　王振喜边走边说：咳，几十年了，变化太大啦，以前，陈州才几条像样的马路？哪有什么高楼大厦？中百一店才三层楼，开业的时候人山人海，马路都水泄不通。我和几个同学星期天也去赶热闹，那时候刚发行硬币，我们每人花一毛钱，买一块橡皮，找回八分钱，壹分、贰分、伍分三枚亮闪闪的硬币，拿回学校显摆呐。

　　　　彭晓珍：现在市面上根本就找不到这些硬币了。

　　　　王振喜：现在？现在掏出来的，都是崭新的百块大钞，刷刷刷好气派。现在出了门，咋一看，高楼大厦林立，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白天还依稀辨得清方向，到了夜里，走在哪一条马路上都似曾相识，妈妈象姨娘，脸盘子一个样，看得人眼花缭乱，晕头转向，就象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分不清东西南北……咳，要不是丢不起这张老脸，准得哭着鼻子去找警察叔叔。

　　　　彭晓珍：又搅沫嚼舌，他一天不说胡话，太阳就落不了山。

　　　　邱进：大伯说话真幽默。

　　　　彭晓珍：他正好姓王，在家里，大家都喊他“幽默王”

　　　　邱进忍不住笑了：嗨嗨，名副其实。

　　　　三人说笑着回到旅馆，王振喜往沙发上一坐，惬意地跷起二郎腿笑着说：小老板，请你明天替我租借一套卫星导航系统，省得迷路。

　　　　邱进大笑：大伯，这不属我们的服务范围。嗯，请问，你老人家当年在哪个学校读书呀？

　　　　王振喜：市一中。

　　　　邱进：市一中？

　　　　王振喜：对呀，从这里出去，顺东坡路向南，十学路口拐过去，施井路二百七十一号，大门座北朝南。

　　　　邱进：哎呀，无巧不成书，听我爸说，他当年也是在市一中读书。

　　　　王振喜：哦？太好了！他人呢？

　　　　邱进：在邻居家里下棋，等会儿我去喊他，他要是知道来了老校友，会高兴得赤脚飞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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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蹊跷乞丐　慷慨经理　第九节

　　　　第九节

　　　　王振喜听邱进说他爸爸也在市一中读过书，乐得一拍大腿蹦了起来：太好啦！太好啦！他乡遇故知！王母娘娘生儿子，喜从天降！

　　　　彭晓珍：咯咯，瞧你高兴成这样子，买彩票中大奖啦？捡到金元宝啦？

　　　　王振喜：嘁，中大奖、捡元宝算什么？你晓得人生有四大乐事吗？

　　　　王振喜不等回答，就扳着指头说了起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你也有切身体验，都这么大岁数了，说了寒碜；金榜题名时，我没那福气，一生中的憾事；久旱逢甘霖。我不是庄稼人，挨不上；他乡遇故知，这最后一桩，总算让我赶上了，能不欣喜若狂吗？

　　　　彭晓珍和邱进笑着点点头。王振喜几乎是跳着上楼，彭晓珍担心他滑倒想去搀扶，被他推开。回到房间后，王振喜忙不及待地冲澡，在卫生间里还哼着小曲儿，这在往日可少见呐。

　　　　王振喜红光满面出了卫生间，又忙着换干净衣服。彭晓珍笑着说：看你高兴成这样子，真是个老玩童。王振喜乐呵呵地说：沐浴更衣，是对老校友的尊重。

　　　　老校友邱元伟，中等个子，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