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倾国-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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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不逊，赶紧将话打断！

　　　　“我的好主子！太后娘娘的话是能乱说的么？”

　　　　何婉心此刻方觉失言，气咻咻一屁股坐下，兀自生起闷气来，凤娘一边收拾残局一边安慰她，能不能生儿子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手里有没有实权，比如太后娘娘，她没能给乾圣皇帝产下一子半女，不照样纵横后宫数十年，稳坐太后之位，当今皇上都要看她脸行事，可谓是权倾天下，至于那些生儿育女的苦差事，就交给别人来做吧！

　　　　虽说理是这个理，而且这生孩子也讲究缘分，不是自己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可即便如此，何婉心依旧不痛快，恨极了给雍楚泽生孩子的女人，暗暗思忖着该怎么除掉这些个眼中钉才好。

　　　　见主子愁眉不展，凤娘笑了笑走上前，递上一碟酸枣糕说道：“娘娘若实在不开心，要不咱们用老法子，给栖凤阁送点儿这个过去？”

　　　　看到玉盘里堆叠整齐的酸枣糕，每一块都如同琥珀般黑里透红，散发着阵阵香甜味，让人垂涎三尺忍不住要尝上一口，想当初就是几块酸枣糕轻易除掉了柳媛媛的第一个孩子，还让华妃被了黑锅，故技重施也未尝不可啊！

　　　　何婉心原本郁闷的心情瞬间大好起来，于是捻起一块酸枣糕轻轻咬了一口，那酸酸甜甜的味道真是细腻柔和，令人欲罢不能。

　　　　“听闻孕妇都喜酸，你就送点儿酸枣糕过去给淑妃吧，也算是本宫慰问之礼。”何婉心意味深长地看着凤娘吩咐道。

　　　　“是！奴婢遵命！”凤娘回给她一个会心之笑，领命而去。

　　　　接连几日小雨后，倒春寒的架势越发厉害，街上行人骤减，就连贩夫走卒都不见了踪影，繁华的建安城霎那间变得清净起来。

　　　　然而，再冷的风雨都阻挡不了达官显贵们对琉璃馆的热情，越是这种天气，来的人就越多，他们喜欢邀上三五亲朋，围坐在华丽包厢的暖炉旁，听着歌姬靡靡之音，品着美酒佳肴畅所欲言，日子何等惬意欢畅。

　　　　随着往来的显贵官员与日俱增，红袖手里收集到的语录也越来越多，渐渐理出了一些头绪。

　　　　如今朝堂上分作两派，以丞相何远山为首的南派，势力非常庞大，不论帝都还是地方官员，多数出自他门下，不是门生就是亲戚，而且他三个儿子都官居要职，嫡长子何明甄官居大司农，掌管着镇阗全国上下的财政税收，次子何明轩任卫尉卿，统帅着建安的禁卫军，庶子何明覃乃是帝都京兆尹虽然官位没有两个兄弟大，但毕竟是建安城的父母官，地位也是举足轻重，他们何家几乎霸占了大半个朝廷。

　　　　以御史大夫柳宗庭为首的北派，集结了大部分言官，他们成天对南派的结党营私、阳奉阴违大肆口诛笔伐，声势浩大却收效甚微，因为实权不在他们手里，没有办法给死对头致命一击，用嘴巴咬上几口也是好的！

　　　　两派成天明争暗斗，水火不容，搅得朝堂昏天黑地，可皇帝却稳坐龙椅，听之任之，既不阻止，也不偏袒任何一方，大家都在猜测议论，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是畏惧何远山的势力，毕竟前朝后宫都有他的人，就连皇位都是何丞相一路扫平谋夺而来，皇帝不过一个傀儡，自然不敢造次。

　　　　合上手中语录，红袖蹙眉叹息，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就知道他日子其实并不好过，身为皇帝，九五之尊，却无法施展自己的治国才华，处处受人牵制，身边女人个个为他神魂颠倒，用尽手段，却并非真心实意，所以自己才会因怜生爱，才会被孤独寂寞的他触动心扉，甘愿做他身边一颗星辰，用微弱的光，呼应他明媚的月华。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所谓情比金坚的夫妻情，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杯鸩酒的凉薄，和赶尽杀绝的残酷。

　　　　深深摇头，红袖不愿再去回想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既然下定决心要讨回公道，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现在应该铭记于心的，是他的绝情和残忍，而不是曾经的风花雪月，只有牢牢记住仇恨，才能让自己更有动力。

　　　　再次打开语录，她又仔细翻看起来，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木家公案的信息，可怎奈时过境迁，二十一年过去了，那段公案早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即便偶尔被提及，也只是破碎的只言片语。

　　　　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当年身怀六甲的木家二夫人，侥幸逃脱，从此杳无音讯，朝廷也曾多方追捕，但都无功而返，有人说二夫人原本就是江湖侠女，此番蒙难后，带着孩子改名换姓，浪迹江湖，也有人说二夫人其实早就死了，早在二十年前就是殉情而亡，对于这对母子的下落，坊间众说纷纭，没个准！

　　　　红袖不禁愁眉深锁，听说木丞相当年是因为收集到了何远山足够的罪证，才被对方着急灭口，现在自己想借木家公案来扳倒何远山，看来简直比登天还难，因为调查到现在得到的信息都微乎其微，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才好？红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主母！主母！”小翠一脸红晕，跳了进来。

　　　　“何事？”红袖有些茫然地看了她一眼。

　　　　“那个云公子来了”

　　　　“来了就来了吧！”红袖心里想着事，对一个时常光顾琉璃馆的常客没多大兴趣。

　　　　“可是可是人家云公子说有重要的事情想见您！您就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吗？”小翠见红袖态度平淡，深怕她拒绝见客，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红袖被她这么一闹，饶有兴致地笑道：“我看是你想借着这事儿，多看人家几眼吧？”

　　　　被猜中心事，小翠羞涩难耐，低着头轻声喃语：“那您到底见还是不见嘛？”

　　　　“好！就冲着你这点儿小心思，我若不见，你岂不是三天吃不下饭了？”

　　　　小翠嘻嘻一笑，上前挽住红袖：“他在明镜台，我陪您过去！”

　　　　明镜台位于酒楼东厢，是琉璃馆生意大好后，赶紧加盖的，那段时间红袖正在参研佛经，灵机一动于是给三个包厢取名为：如来阁、明镜台和菩提斋，室内装修也颇具佛教风格，檀木雕的碗莲香座，纹以天龙八部的座椅套件，均没有鎏金刷漆，全是原木本，显得格外质朴淡雅。

　　　　轻轻推开房门，只见衣着华丽的云飞扬，正独自一人酌酒自饮，见红袖二人到来，立即殷勤地迎了上来。

　　　　“要见老板娘可真不容易啊！若不是得小翠姑娘相助，飞扬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见您一面呢！”说着，他给了小翠一个迷人微笑，小翠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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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节　蜀国太子

　　　　云飞扬托小翠请来红袖会面，红袖笑颜颔首，款款落座，两人寒暄了几句后，云飞扬温柔冲小翠道：“飞扬来建安城不久，听闻城东德聚园的水晶小笼包闻名遐迩，可惜今日侍从不在身边，不知能否劳驾小翠姑娘跑一趟呢？”

　　　　“公子吩咐就好，奴婢自当侍奉，哪有劳驾一说”小翠低着头，羞涩说完，一阵风似的就跑了出去。

　　　　红袖微微一笑：“公子支开小翠，可是有话要单独跟红漪说？”

　　　　云飞扬似笑非笑，有意无意拨弄着赤玉扳指，缓缓道：“红漪姑娘真是冰雪聪明，飞扬这点小心思顷刻就被你看穿了！”说着他给红袖斟上一杯酒，做了一个请喝的手势。

　　　　虽不知他究竟意欲何为？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红袖落落大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语嫣然：“奴家酒可喝了，公子有话也该明示了吧！”

　　　　“哈哈哈爽快啊！不愧是琉璃馆的老板娘，穿梭于各色男人之间游刃有余，不过飞扬该唤你一声红漪姑娘呢？还是红袖姑娘呢？”

　　　　云飞扬话一出口，红袖神色骤变，自己底细他是从何而知的？这琉璃馆上上下下除了龙虎兄弟，就连朝夕相处的小翠都不知道自己来历，他又怎会知道？

　　　　“云公子此话何意？奴家不明白！”红袖冷冷反问。

　　　　看她不肯承认，云飞扬倒也不急，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笼罩在一片靡靡细雨中的建安城，他大声道：“红袖，原金陵叶家侍女，六年前代嫁入宫，册封为后，而后被叶家小姐亲自指正，遂被赐死”

　　　　听他口口声声细数自己过往，红袖又惊又气，大声斥道：“住口！你你怎会知道这些？”

　　　　“红袖姑娘能在这琉璃馆中布下重重暗格，窃取各路情报，飞扬就不能吗？”云飞扬剑眉高挑，俊朗的脸庞上隐隐透着一丝邪气。

　　　　红袖哑然无语，没想到这个人还真不简单，不但查得自己底细，还知道自己在琉璃馆中设有暗格，偷听官员谈话，不过自己处心积虑布置的这一切也不是白看的！

　　　　冷哼一声，红袖鄙夷斥道：“就算奴家此举有违道义，不过云公子也并非善主不是吗？”

　　　　“看样子，红袖姑娘已经得知飞扬真实身份了？”红袖的话，并没有给云飞扬带来多大的惊讶，语气云淡风轻。

　　　　“堂堂蜀国太子，不住进国驿馆，偏偏冒充什么随从，流连于市井之中，您如此这般，又是意欲何为呢？”

　　　　闻言，云飞扬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笑的格外开怀，仿佛十分满意红袖知道他身份似的，笑罢，他脸色突然一沉，正色道：“既然你我彼此已经知根知底了，那本太子就敞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这条路要是没有贵人相助，势必很难达到目的，你我目标相同，不如携手合作，各取所需！”

　　　　目标相同？携手合作？红袖心里反复琢磨着这两句话，一个他国太子，究竟对镇阗有什么目的？他想做什么？

　　　　“恕奴家不明白太子言下之意！奴家一介庶民，怎会跟太子有共同目标？您这不是说笑吗？”

　　　　“在美人面前，本太子可以说笑取乐，可在你这种集才华、美丽、心机、危险于一身的美人面前，本太子说的句句都是真话！”

　　　　看着他足以征服任何女人的英俊面孔，和深邃眼眸中透出的妖异邪气，红袖心里陡然一惊，他要的是镇阗的江山天下！

　　　　“你你野心未免也太大了！红袖一介女子，帮不了你这么大的忙！”红袖虽恨雍楚泽，恨何氏一族，可她从未想过要背叛祖国，背叛天下人。

　　　　“不需要你帮什么忙，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只需要做你心里想做的，你不是一直筹谋着复仇吗？想要报复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唯一的手段就是让他变得一无所有，这样，才能让他体会到你心里的苦和恨！”

　　　　红袖不得不承认，云飞扬的话句句戳中重点，自己筹划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重回他身边，伺机给其致命一击吗？若得其相助，这一天会来的更快，可如果为了自己一己之私，让百姓沦入战祸之苦，这又非她所愿，但机会就在眼前，能放弃吗？一想到屈死的月芽儿，红袖的心就一阵阵抽痛。

　　　　看她面色凝重，犹豫不定，云飞扬并没有咄咄相逼，只是留下一个黄金打造的蝴蝶面具，轻声道：“三日后卯时，我在风雨亭等你！”说完，他便转身往外而去，刚到门口，就碰上气踹吁吁的小翠。

　　　　“云云公子水晶包买回来了！”小翠兴高采烈举着手中布袋，话一说完就发现云飞扬的架势似乎要走，于是有些沮丧地问道：“您这是要走吗？”

　　　　“呵呵多谢小翠姑娘一番心意，方才家中来报，说有要事，飞扬就先行一步了！”云飞扬的笑容一如既往温情脉脉，看得小翠心神荡漾，痴迷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云公子慢走”

　　　　云飞扬前脚刚走，拦山虎便急匆匆闯了进来，四下张望一番，他掩上房门，走到红袖身边急切说道：“主母，不好了，刘家村的人全都不见了？”

　　　　“不见了？究竟发生何事？你且说清楚？”红袖原本就被云飞扬一席话搅得心神混乱，这会儿惊闻此事，急得一把抓住拦山虎衣袖大喊起来。

　　　　拦山虎急急灌下一杯茶，说出了事情始末，他今日奉红袖之命去西凉山送些药材，谁知那里早已人去楼空，而且他问过后堂，这几日都不再有刘家村的人前来乞讨，也不知道他们是自己离去，还是被官府驱逐了。

　　　　红袖心里暗想不妙，这些村民已经知道了金矿之事，何远山必不会久留他们性命，自己这几日也在想法子给他们另寻个落脚之处，这地方还没找到，他们就离奇失踪了，难不成已经红袖不敢想象，那么多老弱妇孺，都已命丧黄泉了吗？不！不会的，老天爷不会如此残忍。

　　　　见红袖心乱如麻，拦山虎安慰道：“主母别担心，看那边的情形，我觉着他们应该是自行离开了，除了窝棚，没有留下其他物件，现场也井然有序，不像是遭逢不测的样子，我再去周围打听打听，说不定他们去了别处呢！”

　　　　听拦山虎如此说，红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仔细想了想，她吩咐道：“找村民就交给大龙去办，你马上去趟浚县鸡公山，查下金矿之事！”

　　　　“行！我立马就去！”

　　　　“一切小心，只需确认是否有人在开矿即可，切莫打草惊蛇！”红袖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主母放心吧！”

　　　　拦山虎风风火火出门而去，红袖颓废跌坐在椅子上，柳眉深蹙，摩挲着手中沉香佛珠，这些日子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其中很多都出乎自己预料，特别是蜀国太子的突然介入，虽说与他合作的确可以加快复仇进程，却也打乱了她所有初衷，以颠覆国家的代价来成就自己，真的可以吗？

　　　　可是，如果不答应他，蜀国就会去掉自己那颗狼子野心，不再觊觎镇阗江山吗？红袖深深摇头，獠牙已露，不尝腥鲜又岂能罢休？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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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节　火烧琉璃馆

　　　　一几日绵绵细雨过后，天空终于露出一丝阳光，大地水汽蒸腾，升起一层薄薄晨雾，如同少女掩面的轻纱，朦胧轻柔又神秘优雅。

　　　　今日是于红袖相约之期，云飞扬早早来到风雨亭，伫立亭中，他望着渭水河两岸，商铺鳞次栉比，人来人去，河中乌篷船随波缓缓而行，船夫偶尔还会即兴高歌几句，早已过了约定时辰，却迟迟不见期待中的那个倩影，云飞扬不觉有些迟疑，那女人心中之恨真的够深吗？

　　　　如果她不肯跟自己合作，那势必不能留她性命，虽感叹她命途坎坷，也欣赏她满腹才华，更倾慕她绝世容颜，可即便如此，她的性命跟自己雄心壮志比起来，还是显得微乎其微。

　　　　蜀国地小人稀一直臣服于镇阗，经过几代国君努力，如今兵强马壮实力不可小觑，早已有了逐鹿中原之心，之所以还向镇阗俯首称臣，不过是顾忌它庞大的躯壳和后方的南诏。

　　　　此次借着护送贡品来到建安，通过明察暗访，基本已经摸清了这个国家的情形，如今的镇阗已是金玉其表，败絮其身，表面风光已经无法掩饰其内部残破，加之国主昏庸，奸臣当道，想不被灭都难！

　　　　云飞扬感叹自己赶上了好时光，有机会展露雄才伟略，成就千秋霸业，红袖啊红袖！你可千万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阳光虽明媚，但微风拂过，依旧夹着丝丝寒意，午膳时间已过，苦苦等候的人还没露面，云飞扬的贴身侍从董卿显得有些疲惫，更替主子鸣不平，从来都是女人等他，他何时等过女人？

　　　　“公子！咱们已经等了这么久，看样子那女人是不会来了！”

　　　　云飞扬呵了呵双手，漫不经心道：“罢了，是我对她期望太高，一个女人一旦付出所有真心，即便被伤得体无完肤，心底依旧放不下那个男人！”

　　　　董卿正要答话，忽闻身后传来一个冷清女声：“公子此话似乎太小看女人了！至少奴家不会！”

　　　　云飞扬虽未回头，但脸上却已然展露笑颜，她最终还是来了，不知为何？对她的到来，不仅仅是兴奋，似乎还有一丝高兴和安心。

　　　　“你是这个世上，唯一能让本公子等如此之久的女人！”云飞扬剑眉一挑，趾高气昂走到红袖跟前。

　　　　红袖凤目潋滟，吐气如兰：“那公子觉得值吗？”

　　　　被她这么一问，云飞扬忽觉心神一阵激荡，身为一国太子，又风流倜傥，身边萦绕的美女数不胜数，游走花丛多年，从来都是虚情假意，还未尝过心动是何感觉？今天面对这个浑身洋溢着神秘气质的女子，云飞扬竟感到迷离起来。

　　　　“值！当然值！”云飞扬一面说，一面霸道地捏住红袖下颌，将她头高高抬起，语气凌厉而暧昧：“就这样！保持现在的状态，去做你想做的事，去讨回你要的公道！我不仅要你红颜如玉，还要你红颜倾国覆天下！”

　　　　做我手里的利刃吧！做我最耀眼的那颗棋子，用你倾世容颜和魅惑柔情，成为祸水红颜，为我打开那扇功成名就的大门，助我登上权力巅峰！届时，我将携子之手，笑看天下风云。

　　　　然，时事变幻莫测，宛如棋局，下棋之人手握棋子，运筹帷幄，排兵布阵，人如棋子，棋子如人，下棋之人摆布着棋子的命运，棋子决定着棋局的变化，在这水乳交融的境界里，孰为棋子孰为下棋人？谁又分的清呢？

　　　　初春时节，天气乍暖还寒，入夜之后更是清冷无比，子时刚过，就连打更人都蜷缩在城墙根下，守着那一堆微弱柴火瑟瑟发抖，偌大的建安城家家门户紧闭，偶尔几声犬吠，显得黑夜更加寂静狰狞。

　　　　一弯玄月在云层里忽隐忽现，一个不速之客悄无声息跳跃在飞檐翘脊之间，他身手如狡兔般敏捷，目光比冰雪还寒冷，朝着琉璃馆方向飞驰而去。

　　　　今夜，琉璃馆生意十分冷清，因为朝廷要在东华宫宴请蜀国太子，朝臣们皆要作陪，就连雍楚淮都被召入内廷，这让连月来操劳不已的红袖着实清闲不少，早早吩咐众人打烊休息，自己则窝进房间，坐于灯下静静思考着云飞扬今日所说的话。

　　　　一声叹息，她有些颓废地挽起额前乱发，虽然答应了云飞扬的提议，可从内心深处来说，她还是十分踌躇和犹豫，并非对雍楚泽还有眷恋，而是心疼本就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的百姓，再遭战乱之苦。

　　　　抬眼看着铜镜中的影子，她不觉迷惑，这真的是自己吗？从前渴望而得不到的美丽容颜，如今就在脸上，不仅没有给自己带来丝毫快乐，反而平添无限烦恼惆怅，甚至于，她根本就不想有此等际遇。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代嫁入宫，如果一直心如止水，没有对他怦然心动，如果没有那一句池上觅残春，嗅花落，如果没有那份飞蛾扑火的决心，如果月芽儿还活着，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该有多好呢？

　　　　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一切都是天定宿命，正如佛祖所说：因者能生，果者所生，有因则必有果，有果则必有因。

　　　　雍楚泽，吾高高在上的皇，不论你我之间有怎样的因果联系，今生我们注定要纠缠在一起，宿命也好，恩怨也罢，是你种下的孽，是我要讨的债，等着吧很快！很快我会让你见到一个涅槃重生的红袖，一个红颜倾国覆天下的妖姬。

　　　　还沉浸在纷乱的思绪里，红袖浑然不觉危险来临，黑衣人左右观察了一阵后，率先跳入了酒楼后院，不一会儿，火苗在柴房燃起，黑衣人随即又摸进了琉璃馆旁边的巷子，那里正是红袖所居的宅院。

　　　　一些响动惊醒了睡梦中的小翠，她睡眼朦胧撩开帘子走到红袖跟前：“主母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呀？”

　　　　“我已经习惯晚睡了，倒是你！天儿这么冷，穿这么一点点跑出来，不怕着凉啊？”看着衣衫单薄的小翠，红袖轻声斥道。

　　　　“哦那我回房去睡了”小翠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正当转身之际，大门突然被人撞开，一个蒙面黑衣人冲了进来。

　　　　红袖惊讶万分，一把将小翠拉到自己身后，厉声质问：“来者是何人？”

　　　　“你就是红漪？”黑衣人冷冷问道，红袖一惊，对方竟然是个女人。

　　　　“我就是红漪，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深夜至此有何赐教？”

　　　　“哼！赐教不敢当，无名小辈不提也罢，今夜来此，是奉主上之命，取尔性命！”黑衣人语气清淡，仿佛取人性命是件稀松平常之事。

　　　　一听对方来者不善，红袖脑子里开始飞速旋转起来，自己在宫里深居简出多年，虽得罪了不少人，但至少是以死人身份出来的，经营琉璃馆这段时间，自问待人处事宽和厚道，应该没有结下仇家才是，究竟是何人要自己性命？

　　　　“红漪手无缚鸡之力，自然不是女侠对手，敢问尔等主上是谁？至少让我做个明白鬼！”红袖想探明对方身份。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女人太漂亮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你这种风尘女子！”黑衣人说完，根本不给红袖说话机会，抽出腰间明晃晃的匕首，恶狠狠走了过来。

　　　　红袖和小翠被堵在房间里，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千钧一发之际，小翠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一把扯开挡在身前的红袖，朝黑衣人一头撞了过去，事出突然，谁也没料到一个小丫头会做出如此举动，而且气力之大，将黑衣人狠狠撞出一尺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