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罗-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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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先生脸色微变，毕恭毕敬道：“见过大长老。”

　　　　田博广颇感意外，诧异道：“大长老，您为何来此？”

　　　　那老妪的名字，如今的江湖中几乎无人记起，人人都称她为田三姑。此人乃是田信键的三姑妈，一身修为惊人，多年前以女儿之身成为田氏一族本事最强的大长老！

　　　　真正的高手，拥有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的本事。这样巅峰武力，是每个诸侯都极度渴望的，也是每个诸侯都得尽力拉拢的……别看田信键割据一方，见了田三姑也得毕恭毕敬，比见了亲娘还亲。

　　　　“我来此还需要向你禀报么？”田三姑冷哼一声，轻轻拍了拍怀中的田晶晶，声音又温和起来，表情很有点慈祥：“乖囡囡，别哭，姑奶奶替你做主。”

　　　　田博广脸色难堪，却不敢插话，愣在了原地。

　　　　“广儿，你越来越长本事了，欺负不了外人，就开始欺负自己妹妹了？”田三姑眼神投视过去，目光如电，直看得人心惊胆战。

　　　　田博广辩解道：“大长老，您听我解释……”

　　　　“不必多言！”田三姑立刻打断，语气森然道：“晶晶有说错吗，你若不是丢了魂儿，为何不吃不喝在房中躲了一天？哼哼，我为何来此？本座若是不来此，恐怕你不仅兜搭不到百花谷那小丫头，连洛家那姑娘都会被人抢走！”

　　　　田博广脸色铁青，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欲哭无泪的田大公子放弃了申辩，他比谁都更清楚，这位大长老根本是个不讲理的狠角色……大长老为何一直宠溺田晶晶？理由有些可笑，只因田晶晶和当年的田三姑很像，她认为看到田晶晶就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话说田三姑年轻时也是关西一代人人畏惧的母老虎，出了名的刁蛮任性，蛮不讲理。并且，还是一个心比天高颇有追求的女人。

　　　　当年田三姑曾痴情于五大宗师中的菊花岛主关大先生，只可惜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关大先生压根儿就没看上她。

　　　　一怒之下，田三姑负气跑进了东土有名的凶地――苍茫山！

　　　　算命的都说田家扎根关西数百载，长年累月汲取大地灵气，沟通龙脉，已经具备了某种气运，这种说法或许真有可取的一面。谁也没想到，当时在武林中臭名昭著的田三姑，竟是个有大气运的人……此女在苍茫山得了奇遇，功力暴增，练成了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

　　　　有传闻说，田三姑的真正实力不逊色于五大宗师。

　　　　这老妪之所以无法名列宗师，主要是武德有点问题，缺乏宗师气度。鬼医和望云子虽然也是有名的滚刀肉，但动起真格的，宗师气度一览无余，极受武林同道尊崇。而田三姑……可以想象，一个脾气酷似田晶晶的女人，那是何等的不招武林同道喜欢。

　　　　所以田博广不想再辩解了，一直以来，聪明的田大公子都明白一个道理：想揣摩大长老的心思，先揣摩下田晶晶的心思就行了……在这种时候，他若多话，除了自取其辱之外，实在没有第二种可能性了。

　　　　田三姑转而将矛头指向了罗先生，冷叱道：“龙城发生了这等大事，你那老鬼师傅倒是清闲得很，至今未曾前来压阵。”

　　　　身为一方诸侯，田信键手底下有好几位修士，其中以罗先生的师傅黑龙散人为首。田三姑自负身手不凡，曾多次表示过对那些修士的不满，认为那些修士拿了供奉，却不办实事，只会整日里胡言乱语。

　　　　“大长老，晚辈早已传书，家师不日便会赶往龙城。”罗先生恭敬地回答着，心里暗骂不已：“师傅啊，你我师徒二人在黑龙山潜心，日子何等的逍遥。为何您偏偏就对这个疯婆子一往情深？徒儿敢打赌，田家迟早得毁在这两个女人手里！”

　　　　每次想到这里，罗先生都很抑郁。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师傅的口味如此古怪，竟然苦恋了田三姑多年。当年田信键正是凭借着这一点，亲自到黑龙山拜访，那黑龙散人便屁颠屁颠地跟着田大人到了镇关城。这也就罢了，最憋屈的是到了田家之后，堂堂黑龙散人，在武曲国修行界和白云仙姑齐名的大人物，竟然任由田三姑冷言冷语，很有点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意思。

　　　　从前罗先生在想，莫非田家真的气运来了挡也挡不住，随便一个疯婆子都能引得师傅那等高人死心塌地？但如今罗先生不这样想了，自从见识了田博广从昨晚到今晨的表现后，他真不相信这种人能够成为明主。

　　　　“哼！”田三姑瞪了罗先生一眼，似乎认为他刚才的话有意敷衍，旋即对田小姐道：“晶晶，不必跟你那没用的大哥一般见识，老身倒是要看看，那姓雷的小子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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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迷茫

　　　　049　迷茫

　　　　“田三姑？”

　　　　“这老太婆也来了？”

　　　　“竟然堂而皇之地坐上贵宾席，这不是仗势欺人么？”

　　　　比武即将开始，擂台附近依旧围满了人，许多武林中人窃窃私语，眉宇间都露出了不忿之色。

　　　　田博广功力深厚，早听到了一些议论，心中无可奈何。这位三姑奶奶一出现，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他此番微服前来，按照江湖规矩办事所树立起来的形象，顷刻间倒塌了。

　　　　“呸，老子本来还想去田家混个出身，如今看来还是免了。这田家之人个个都输不起，没有对手的时候装得有气势，如今多了雷少侠这个劲敌，便想仗势欺人了，这和下九流的地头蛇有何区别？”

　　　　“奶奶地，她这么一瞪眼，谁还敢上去比武啊，雷少侠也得三思吧？不如那田三姑直接做主，让洛小姐嫁给田博广得了。”

　　　　“那也未必，雷少侠乃是百花谷的人，田三姑再蛮不讲理，还敢把雷少侠打杀了不成？嘿嘿，谁不知道百花谷出了名的护短？那百花谷的怒火，谁也承受不起，别忘了当年被灭门的毒龙帮……”

　　　　“有道理，今日有好戏看了，我等拭目以待便可。”

　　　　主事人洛文远脸色不太好看，抽签的陆志深表情也没那么自然。相比之下，陆志深毕竟和田三姑是同一辈的名宿，情况比洛文远要好一点。

　　　　这一次，依旧由陆志深宣布抽签结果。

　　　　“今日比武，十六进八。”

　　　　“第一场，田博广对谢由乃！”

　　　　“第二场，傅雍罡对纪远！”

　　　　“第三场，孟岩华对范统！”

　　　　“第四场，易知才对佘铁云！”

　　　　“……第八场，三松居士对雷快！”

　　　　毫无疑问，今日这十六人都是硬点子，而能胜出进入前八者，则是硬点子中的硬点子。排在最后一位的雷少侠坐在等候席上，饶有兴致地观摩前面七场比试。

　　　　有些围观者没心思关注擂台上的比试，反而把目光落在等候席的雷少侠身上。今日的雷少侠既没穿那黑色劲装，也没穿百花谷的门派服饰，身着一袭布衣，让人不禁猜测这厮到底是故意装低调呢，还是跟羞花仙子闹出了矛盾？

　　　　更有甚者，已经在期待着雷少侠跟田博广的对决了。如今连田三姑都出现了，局面变得扑朔迷离，田家是否会与百花谷别苗头，这是很多人关心的话题。

　　　　坐在田三姑下首，田晶晶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时不时用挑衅的目光看着雷快。有三姑奶奶撑腰，这姑娘正琢磨着如何整治雷快。

　　　　雷大官人根本没在意四面八方投视过来的目光，一心一意地看着擂台上的比斗。今日的比武看点太多了，尽管规矩是点到即止，但必杀技使出来很多人根本收不住，是以有人受伤了，甚至还有两败俱伤的事情发生。

　　　　所有比武者中，雷快最关注三个人。

　　　　第一个自然是田博广无疑，今天这位公子爷又是一招制敌，那位昨天用一记撩阴腿打败唐森，江湖人称“疯牛旋风腿”的谢由乃，今日一个照面就被田博广用刀背敲翻了……谢由乃估计有点痛，发出了“啊”地一声惨叫。

　　　　第二个是江湖人称“彩蝶公子”的孟岩华，那位白衣胜雪的翩翩公子，一手蝴蝶扇法使得出神入化，身法更如彩蝶飞舞……最无耻的是，此人始终没用过全力，每次看起来都像是险胜一招。

　　　　第三个是江湖人称“天涯浪子”的傅雍罡，此人乃是有名的关中刀客，号称关中后起之秀中第一刀客，喜欢独来独往，浪迹江湖。和一招制敌的田博广不同，傅雍罡的刀法连绵不绝，泼水不进……雷少侠借助神秘宝图的功效观察了很久，发现此人的刀法漏洞非常之少，而且，此人也从未暴露出真正实力。

　　　　至于其他人，雷少侠并未放在心上。

　　　　倒不是他托大，以他如今被宝图改良过的毒辣眼光，确实能看出别人的真本事，其余几个胜出的人对他构不成威胁。

　　　　到第七场快结束的时候，雷快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人，那人便是他今日的对手，来自关西名胜三松山的三松居士。

　　　　话说那位三松居士极为崇拜五大宗师中文武双全的菊花岛主，于是此人自幼便喜欢舞文弄墨，一身武功也相当不错。这人少年成名，曾做过几篇锦绣文章，后来在三松山结庐而居，人送雅号三松居士。

　　　　三松居士气度十分儒雅，偶尔会瞥旁边的雷快一眼，显得老神在在，好像并未将雷快放在心上，或者说他已经有了对付雷快的方法。

　　　　雷少侠就想不明白了，三松居士凭什么一副吃定他的样子？

　　　　“第八场，三松居士，雷快，请登擂！”

　　　　使出一招“松鹤飞天”，三松居士极为飘逸地上了擂台，博得的叫好声却很少。因为今日，大部分人都更加关注雷少侠，并不是很看好三松居士。甚至外围的赌博赔率，也在向雷少侠这边倾斜。

　　　　受众人瞩目，雷快心旌激荡，从前他虽也曾受人瞩目过，但那时人们大多看低他。而今天，破天荒的头一遭，他被很多人看好。

　　　　这种感觉很难用笔墨描述，好像活了十八年就在等这一天。

　　　　此时此刻，雷少侠的心境，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从前无论他实力如何提升，依然保持着一颗小人物的心。而今天这种变化，使得他逐渐从小人物开始向大人物转变。

　　　　没有人知道，这种转变需要多久的时间。

　　　　享受着这种被众人看好的感觉，雷少侠今天没有使用那已经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沾擂十八跌”，原地一跳，轻而易举地就跳上了擂台。

　　　　而有些时候，你永远无法理解旁人的心思。

　　　　比如现在，雷少侠自认很照顾众人的感受了，努力维持着一个少年英雄的形象。但这样做的结果，却换来一片嘘声。

　　　　“沾擂十八跌！为何不施展沾擂十八跌？”

　　　　“就是啊，老子大老远赶来，就为了看那沾擂十八跌！”

　　　　“太让俺失望了，一点看头都没有！”

　　　　“这还是雷少侠吗？不是说他笑容很邪气，身法很风骚吗，怎么看都不像啊？”

　　　　“说得也是，表情太严肃了，身法太正经了，跟以往的雷少侠完全不同。若不是昨日亲眼见过他，我还真怀疑是哪个无聊的家伙用易容术冒充雷少侠。”

　　　　那种微妙的心境变化戛然而止，雷快突然很迷茫。

　　　　这一刻，大官人是真正地茫然了。这一刻，他隐约有些明白，什么叫做吃力不讨好。这一刻，他发现，当一个人太照顾别人感受的时候，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说实话，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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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祸水东引，血口喷人

　　　　050　祸水东引，血口喷人

　　　　“请！”

　　　　雷快一抱拳，压抑着心中的茫然。

　　　　这时候的大官人有了一种莫名的焦躁，试图尽快撂倒对手，然后回去仔细地想一想。他曾经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变成大人物，但从未想过一个大人物该做些什么，他需要足够的时间去适应，去思索。

　　　　有些时候，你越是着急，对手就越不会让你如愿。

　　　　“且慢！”三松居士并未出手的意思，义正词严道：“雷少侠，羞花仙子对你痴心一片，你怎能如此绝情？今日你来比武，将仙子的颜面置于何地？”

　　　　雷快没来由的一阵憋闷，不耐烦道：“关你屁事！”

　　　　三松居士神色一喜，似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摆出了读书人的架势，批判道：“似你这等负心汉，即使娶到洛小姐，难保你将来不会变心，说不定又会始乱终弃！”

　　　　“说得好，雷快，你不配娶洛小姐！”

　　　　台下不知道谁大吼了一声，许多人跟着叫嚷起来，对雷快口诛笔伐。

　　　　“这酸秀才说得也不无道理，洛家真敢要雷快这种女婿么？”

　　　　“对啊，听说雷快用三十六招霸王枪法玩弄了羞花仙子之后，便将仙子弃若敝屣。洛小姐若是嫁给他，恐怕难逃和仙子一样的下场。”

　　　　“有道理，万恶淫为首，这姓雷的，真有些靠不住！”

　　　　“雷快，你这薄情郎，给大爷滚下台去！”

　　　　各种嘈杂声此起彼伏，更夸张的是有些人好像亲妹子被雷快睡了一样，个个义愤填膺。这架势，仿佛雷少侠犯下了什么罄竹难书的罪行，比武林中人人喊打的采花贼还更可恨。

　　　　还有一些重量级的人物，则表情各异。

　　　　田博广依旧云淡风轻，嘴角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贵宾席的田晶晶笑容满面，只差没仰天大笑了。

　　　　酒楼中，照旧和花媚娘一起看戏的百花羞，也露出了一种类似于扳回一城的笑容。她本就不同意雷快比武招亲，如今这局面，正如她所愿。

　　　　听雨阁内的天香公主则气得花枝乱颤，恨不得把三松居士那搅屎棍挫骨扬灰。若是雷前辈娶到洛小姐，这是她最满意的结局，绝不容外人破坏。

　　　　见洛水熏做出若有所思状，公主试探道：“熏儿，你也相信他是那种人？”

　　　　洛水熏回过神，微微一笑：“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哪有信不信的道理。熏儿只不过有些好奇，雷少侠接下来该如何解决麻烦。眼下他似乎犯了众怒，即便比武赢了三松居士，面子上也过不去。”

　　　　公主闻言松了一口气，期待着雷前辈的反击。

　　　　和以往那个谈笑中解决一切的雷少侠不同，今天的雷快表情很复杂。

　　　　恨！这是雷快最初的感受，最恨的就是百花羞，要不是那娘们儿半路杀出来瞎搞，他也不会如此狼狈。

　　　　怒！这是雷快接下来的感受，他就不明白了，老子到底招谁惹谁了啊，为什么所有责任都算到我头上？

　　　　惊！这是雷快稍微冷静后的感受，读书人的号召力，果然恐怖，对面那酸儒三言两语，就把他批成了淫贼。

　　　　多年跟下九流的人物打交道，雷快见识过各种下三滥的手段，也养成了一种习惯：形势越不利于自己的时候，自己越冷静。

　　　　静下来一想，三松居士大义凛然的一番话，说白了就是泼脏水。论起泼脏水的本事，雷大官人也是一把好手啊！

　　　　只见这厮恢复了本来面目，笑吟吟道：“好，说得好！居士刚才一番话无论表情语气还有那挥手怒斥的动作，都比寻常戏子强上百倍，想必私底下对着镜子苦练过很多次吧？”

　　　　说着，没给三松居士插话的机会，雷快又道：“江湖上人人皆知，居士博学多才，交游广阔。听说前些日子居士以访友之名去过鸿运客栈，想必和令友相谈甚欢。”

　　　　雷少侠泼脏水的境界，虽然没返璞归真，却也算得上略有小成了。言语中既不指名道姓，也不乱扣大帽子，显得比读书人还读书人。

　　　　可这一番话，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那鸿运客栈都住着谁？”

　　　　“这你都不知道？田博广就住天字一号房！”

　　　　“啊？我有些明白了，听说三松居士和田博广私交甚密。”

　　　　“照此说来，田博广岂不是和三松居士勾结起来陷害雷快？”

　　　　“还用说么，那田博广明显怕了啊，否则怎会请田三姑前来压阵？”

　　　　“他娘地，这也太孬了，竟然用这种阴损招数！”

　　　　舆论的箭头立刻转向田博广，只可惜没人大声骂出来。田家在关西的势力实在太根深蒂固了，眼下又有田三姑压阵，许多人都只能窃窃私语。

　　　　这些议论，又如何能瞒过修为高深之人，田博广脸色变了。说实话，他并没让三松居士干这种事情，不过现在他已经有理说不清了。

　　　　贵宾席的田三姑冷哼一声，死死瞪了雷快一眼。遗憾的是，她身为前辈高人，也拉不下脸冲到擂台上跟大官人拼命。

　　　　三松居士脸色泛白，竟然哑口无言。

　　　　当年他就有心做田博广的谋士，可惜被罗先生抢先了，所以此人在山中结庐而居，一副高人隐士的派头，实际上一直在苦等着机会。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讨好田大公子的机会，却被雷少侠毫不留情地戳破了。

　　　　墨面小黑龙三言两语，祸水东引，将脏水全泼在田博广身上。

　　　　听雨阁内，天香公主眼里又泛出了那种亮晶晶的光芒，竟然有点莫名的自豪：“处变不惊，游刃有余，这才是我熟悉的好哥哥！”

　　　　反观洛小姐，倒是比公主平静多了，只是多看了雷快两眼。

　　　　“你血口喷人！”

　　　　回过神来，三松居士怒喝一声。

　　　　“血口喷人？”雷快一听这话就笑了，朗声道：“居士声名远播，似阁下这般地人中翘楚，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总得有真凭实据才行。居士口口声声说我对仙子始乱终弃，可有证据？”

　　　　三松居士为之语塞：“这……”

　　　　雷快踏前一步，加重了语气：“没有证据，你才是造谣诬陷，血口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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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三洞对三松

　　　　051　三洞对三松

　　　　“没有证据，你才是造谣诬陷，血口喷人！”

　　　　雷快说这话时，带着一点发泄的意思。

　　　　他刚才心情本就不好，此时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无形中将宝图黑色世界中那股浑厚的意境结合起来，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豪气干云。

　　　　三松居士暗中惊骇不已，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和雷快直接对话的语气。好在此人也不是吓大的，不敢看雷快的眼睛，便将视线集中在大官人的鼻尖，色厉内荏道：“你这人出了名的巧舌如簧，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哼，你是什么人，龙城人人都知道，不必我来细说，谁会相信你一面之词？”

　　　　说着，三松居士有样学样，也没给雷快回嘴的机会，大声道：“雷快，你身为百花谷主高徒又如何，谁不知道你不学无术，龌龊滥情？你骗得了羞花仙子，却骗不了天下女子。洛小姐乃人中之凤，你如何配得上她？”

　　　　顿了顿，三松居士暴露了本意：“今日比武之人，个个文武双全，除了你！你若想令本居士服气，就与我文斗！”

　　　　雷快诧异地看了三松居士一眼，像在看一头猪，他有点茫然道：“兄台，倘若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比武招亲，不是比文招亲。”

　　　　“哈哈！”

　　　　“说得是啊，这酸秀才有意岔开话题。”

　　　　“看样子，这厮自认武功不如雷少侠。”

　　　　旁观者议论纷纷中，三松居士反倒越来越淡定了，冷笑道：“我饱读圣贤书，生平只敬佩有才学之人。阁下想娶洛小姐，总得令人心服口服才行。雷少侠，我只问你，这文斗，你到底敢还是不敢？”

　　　　雷快只想破口大骂，这年头的读书人太阴险了，不知不觉间偷换了概念，转移了话题。自己若不答应，反倒被人看不起了。

　　　　对于文斗这玩意儿，雷快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绝非三松居士的对手，于是若有所指道：“今日比武者共计十六人，居士为何不找前面的十四位仁兄，偏偏找我麻烦，莫非看雷某人好欺负不成？”

　　　　“少说废话，我既然抽签与你对决，不找你还找谁？”事到如今，三松居士豁出去了，“我出一对上联，你若是能对出下联，本居士甘愿服输！”

　　　　话音一落，此人就把上联念出来了：“雷快，你可敢应战？且听我上联：山顶一棵松，山腰一棵松，山脚一棵松。山顶、山腰、山脚各一棵松，此乃吾乡！”

　　　　这上联一出，旁观者分为两派。

　　　　一派是大多数不认得几个字的粗犷汉子，纷纷喝骂不止。这些人得罪不起田博广，难道还惹不起三松居士么，言语一点都不客气。

　　　　“无耻，太无耻了啊！雷少侠还没应战，他就先出上联了。”

　　　　“这酸秀才真他娘地恶心，老子真想一脚踹飞他！”

　　　　“听说雷少侠连私塾都没上过，怕是对不出下联。”

　　　　“对了，这上联什么意思，兄台你知道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

　　　　另一派的人则有点才学，情不自禁地琢磨着这上联。

　　　　“妙啊，居士这上联，实在妙不可言。”

　　　　“没错，三松山有三棵千年古松，分别耸立在山顶、山腰、山脚，故名三松山。居士这上联，自报家门，又有意境，真是应景。”

　　　　“难就难在山顶、山腰、山脚，实在不好对出下联啊。”

　　　　“文兄，你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