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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的落花时节-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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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打电话给我的那位初中同学名字叫张晓月,她是在上大学第二年回家去过华祺的墓地以后才打给我的电话。当时她是这样跟我说的:“思佳,华祺在我们的生活里都扮演过很重要的角色。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会和你过得快乐,我真的很抱歉曾经占有了华祺那么长的时间。我已经想通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乞求你的原谅;但是如果你不能够原谅我,我也愿意一辈子背负对你对华祺犯下的罪过。”
张晓月十四岁上初中的那年,是我们班长得最漂亮,也是最受同学老师喜爱的女生。她的爸爸是镇上一家大工厂的厂主,她的家是盖在镇郊区最安静一段里的小洋房。每天上学放学,我们班的好多同学都能看见校门外会常常停下一辆黑色桑塔那2000,张晓月便是每早从这辆车的后车门下来,每晚又从这辆车的后车门上去。那个年代私家车不多,同学们看着她的目光是艳羡也有一点嫉妒的。
刚进初中,学校为一年级的新生安排了一次为期一周的军训。那是炎热夏天刚刚过去却又迎来酷热秋老虎的日子,华祺因为他的身体状况向学校报告准许特例可以不参加,我们其他同学却要从早到晚站在无荫地的操场中央,煎熬着火热太阳的曝晒。我们练走路,练阵步,在教官的一声声呼喝里忽然发现自己已不再是两个月前还是小学生的孩子。
张晓月的位置就在我的旁边,我们的身高仅仅只相差了一厘米。我们在向前看静立不动的时间都能看到做了顶的操场大讲台上坐着的华祺,教官说,他可以不加入我们的队列,可是他必须在每天的训练期间来报到,并且不能擅自离场。就这样,华祺看着我们,看着所有同学,在遇到我的视线朝向他的时候,他就会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我是否能看清他脸上的这一抹柔和的笑容。有一次,张晓月在我身边轻轻问我:“华祺他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可以不来和我们一起训练?”我和华祺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她知道的。
我说:“华祺不想让班里同学知道,我不能告诉你。”张晓月朝华祺看了看,又说:“那我去问他,他会不会告诉我?”那时候离开学不久,班里男女生之间还没熟到会互相交谈的程度,张晓月是开朗不怕生的,那天休息时间,她便一个人跑到大讲台坐在华祺身边和他聊起了天。我远远地望着他们,对于张晓月的每一个问题,华祺总是很谦和地对她微笑摇头或是点头。华祺会不会把不能告诉别人的这件事告诉了她呢?
教官口哨一吹响,张晓月回来了队伍,她没有对我说,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那一天以后的休息时间,张晓月也没有再去大讲台和华祺聊天。然而,在接下来的训练中,我却常常看到华祺用他随身带下来的纸笔低着头在写东西。每到华祺思考一阵埋下头去写上一行字的时候,我的眼角便能隐隐约约地瞥到身旁的张晓月翘起嘴角偷偷笑了一下。
趁着教官不注意,我就问张晓月:“华祺在干吗?”张晓月一脸骄傲地对我说:“这是我们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我心里怔了一怔,心想是不是有钱人家的女儿都是这么刁蛮,报复心都是这样重?我就没有再问她。直到上午的军训结束大家各自去吃饭,华祺就从大讲台上跑下来,来到我们身边,把那写了字的白纸给了张晓月,对她友好地笑了笑。
张晓月接过纸条,笑着说:“好的,下午我把我写的给你看。”她小声读着那纸上的字慢慢走开了。我只听到了从她口里发出来的前面两个字“一片”便听不到往下的了。我问华祺:“你写了什么给她?”华祺和我并肩走去教室,说:“没什么,她让我写首小诗给她看,她说她喜欢读诗,还要把写过的下午拿来给我看。”华祺会写诗那也只是心血来潮的行为,是六年级他发病请假时突然萌生出来的一种冲动。那几首显得笨拙却真切的诗被老师贴在了教室后边的墙面整整一个学期。
我来了兴趣,便问华祺:“写的什么,能背给我听听么?”华祺朝我笑一笑,不好意思地说:“不能,你要笑我的。”我笑着说:“不会的,你都给张晓月看了,还不肯说给我听吗?”华祺点点头,说:“好吧,我就背给你听,但你得保证绝不笑我。”我忍住笑说:“嗯,我保证一定不笑。”
华祺微微地一笑,轻声开始念道:
“一片云悄悄掠过蔚蓝的天空
金色的阳光落到地面
照进我的心田
我看见了自己的心在轻轻地跳动
操场上
我的同学们在挥洒他们热情的汗滴
仿佛荒芜的农田得到了雨水的养滋
嫩绿的新芽悄然生长
我坐在太阳照不到的角落
心里暗暗地祈祷
我的朋友都能拥有未来的美好
天空永远都将那么广阔”
下午,我看到了张晓月送来给华祺的她用一个中午的时间来完成的一首应和诗:
“我站在操场的队伍里
看着台上凝视着我们的华祺
我的心里老是在想
为什么他看起来总是那么地安祥
太阳下
我们的汗水不停地流啊
仿佛一场雨从天空降临
同学们的衣服都变得湿淋淋
云从天上悄悄散开
阳光笼罩大地一片霞彩
我要向你说一声
我愿意做你最好的友朋”
玉女不爱金童
他们的这两首诗很快传遍了我们的整个班级,在操场的课间时分,我经常会听到一些女生聚在一起一边笑一边窃窃私语地说着关于华祺和张晓月交换诗作的事情。我记得有一回,大概已是接近军训最后阶段尾声的时候,大家彼此都非常熟悉了,说起话也再没有那么顾忌,我和同学站在位于操场一侧一棵大树的荫凉底下避阳,听见旁边的一堆女生其中一个长得高高瘦瘦,戴了一副眼镜,还算漂亮的女生说:“我就不喜欢那个张晓月,大家认识都还不到半个月,她就在男生面前嘻嘻哈哈,还写诗呢,那诗写的什么呀,想跟人家交朋友直说不就行了,你们肯定不知道,我们学校高年级有个男生开学第三天就来给她送了一封信,我猜那就是情书。”
围成一圈的女生一阵唏嘘,又是惊讶,又是怀疑,有一个说:“不可能的吧,我们怎么都没看见?”那高个子女生说:“送这种东西怎么能让班里人看见,当然是趁放学回家时塞给她的了,我那时正好路过校门口看见的。那男生还脸红了呢。”于是女生们开始探究起那男生的长相背景几年几班的。我在一旁听了直直地愣了好一会儿,张晓月长得漂亮生性开朗每天又有一小车接送,惹人注意是十分自然的事;可我不明白一个女生从小学进了初中,即便是这样重点初中里的顶尖学生,她们的心思是不是就已经从正当的男女同学关系中抽离出来?
对于张晓月诗中所写的“愿意做你最好的友朋”,我并没有认为那是她对华祺别一份含意的表达。也许那时候张晓月是真心真意地想成为华祺的朋友,正式上课以后的很长一段时期里,张晓月对他一直只保持着同学之间的交往,尽管偶尔也有并坐聊天,嬉笑怒骂的时候,但那都是除去性别因素之外的情感交流。我对张晓月当然不能说很喜欢,事实上,我的心里不免会有一些羡慕甚至嫉妒的成份,使我无法积极地去面对她和华祺的友情。
很多时候,当我看到华祺和她在教室里或在操场上忘我地交谈,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好多年前第一次华祺和梅田田坐在那块小学操场的石板讲台上时说话的情景。那些画面已经离我好远,仿佛天边突然投下的一抹暗影在我眼前轻轻掠过,我没有办法忘记梅田田毕业离校那最后一刻在门口望着华祺的眼神。那是一种告别缅怀的神情,是一种无法伸手挽回的忧伤。
张晓月和梅田田是不同的,她们一个永远都会跑在前面,一个却永远只能落在后面。张晓月是那种不肯轻易为人停下脚步来等待的人。
我们班有一个男生叫陈旭阳,长得极为清秀漂亮。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上面挂着长长的睫毛,笑起来,两颊有两颗深深的梨窝;穿了运动短裤的时候,同学们都可以看到他腿上的皮肤跟脸一样,白皙中几乎没有一点瑕疵。刚入学的第一天,班里的女同学看到他都要忍不住轻轻地低呼一声,然后便会用一双眼紧紧地跟到他的座位上。
我想陈旭阳是知道自己非常受女生欢迎的,女同学的低呼他一定是听到了,可是他依然能够泰然自若地走过教室讲台,将正脸对着底下的同学走入自己的桌位。那时候我们还没排过位置,陈旭阳挑的桌位正好在张晓月的后面。张晓月回过头对他笑了一笑。
陈旭阳喜欢张晓月,这是在我们军训结束那一天进行全年级列操比赛后他亲口说的。
就在这一天的前一天下午放学,我因为歌舞特长被老师留下来谈了一刻钟左右,再回教室找华祺回家,中途走过通向教学楼的走廊时,一转头看见正在校门口等车来接的张晓月身旁站着陈旭阳。陈旭阳试图去拉张晓月的手,可是却被张晓月甩掉了。张晓月朝他白了一眼,向一边迈开了两步。陈旭阳突然大声说了几句话,说的什么我没能听清,但我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小摩擦。这时,张晓月莫名地转回头向教学楼看过来,也许是看见了我站在走廊上,便生气地陈旭阳叫道:“你真烦,我的事不要你管。”
看着张晓月一个人跑掉,陈旭阳转过头来看我,脸上竟是与他清秀漂亮的模样不相协调的忿恨。我吓一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瞪我呢?我垂一垂眼便赶回了教室。回家路上,我把刚才看到的事跟华祺说了,华祺笑了笑,没有说话。华祺的表情使我觉得有些奇怪,就问他:“你知道他们的关系吗?”华祺说:“我不知道,不过刚才陈旭阳走的时候来跟我说了一句话|ūмDтхт炫…书сοм网|。”华祺转头看了我一眼。我便问:“他跟你说什么?”华祺微带着笑意说:“他叫我以后不要写那些东西。”我一愣,说:“那些东西?是你写给张晓月的诗吗?”华祺点了点头,说:“他以前可能和张晓月很好吧,早知道我就不写了。”
到了第二天列操比赛,也是很凑巧的事,教官把陈旭阳和班里一个平时训练很认真的女生叫出来,让他们一左一右在前面领队。那女生一见陈旭阳笑着和她打招呼,脸就红了一大片。列操正式开始前,陈旭阳便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起了话,时不时地还和她开了几句玩笑,显得极是友好又殷勤的样子。我站在同学中间随便在一起聊天,几次循眼过去看他,总是看见他的眼角会不经意地瞥向张晓月所在的位置。我在心里忍不住地笑了起来,知道漂亮的陈旭阳并不是个品行很好的人。
列操比赛结束,我们回到自己的班级时间快到了五点。老师稍稍布置了一下学期课程和班队工作便给我们放了学,同学们像开了笼的鸟一样飞奔出教室,最后还留下的是我们五个人。张晓月找了华祺说些事,我在等华祺,陈旭阳在等张晓月,而多出的一个女生便在慢吞吞地整理自己的东西。我回头朝那女生看了一眼,只见她一脸心事重重又有些举棋不定的姿态,刚想开口跟她说句话,却不料她突然站起来神情坚定地向陈旭阳走过去。
那女生在陈旭阳身后叫了一声:“陈旭阳。”陈旭阳回过头来,说:“干吗?”女生露着尴尬的笑容说:“你家往哪里走,我跟你一起回家好吗?”陈旭阳呆了一下,转眼又向张晓月看去。张晓月一听到有人想和陈旭阳一起回家,立刻回过头来对陈旭阳蔑蔑地笑了一声。陈旭阳便问她:“干什么?我又不和你同路的。”那女生红了脸,说:“没什么,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她拿了书包要走的时候,陈旭阳忽然又叫住了她:“等等。”女生高兴地放亮了脸色等他说话。可是陈旭阳却说:“王同学,我今天不愿意,明天也不愿意,以后都不会愿意,你知道我喜欢谁吗,她叫张晓月,我是在等她回家的。”女生跑出了教室。
从那以后,那女生整整三年都没有再和陈旭阳说过话。
这样一个真正全才
陈旭阳的成绩和他的容貌一样,非常地突出。在初一期中考试中,他在班里的总分直追一路超前的华祺。但是他又和华祺不同,华祺是学习上的尖子,而陈旭阳却是各方面的全才。一年级举行的校运会上,他给班级获取了年级百米第一和跳高第一,以后两年比赛的获奖项目更是一年多于一年;在组织班级的各种活动里,他是最热情积极,同时也是班里最具号召力的男生之一;最令我钦佩而意想不到的,却是他竟长了一双天生的画手。每次的美术课,他的画,无论是水彩画,或是素描画,都会被美术老师放到讲台上做一次精巧的评述。
陈旭阳的骄傲不是没有理由的,他甚至可以藐视班里的所有同学。在我看来,以陈旭阳的条件,张晓月也是没有理由要讨厌他的。可是张晓月不喜欢他,这却是事实。一天课间休息,我坐到张晓月身旁,悄悄问她:“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张晓月翘了翘眉,说:“没为什么,反正就不喜欢他。”我说:“可是我们班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呢。”张晓月笑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耸耸肩,回了座位。
后来一次化学实验课,化学实验室的每张桌上都放了一枚酒精灯,一根铜丝,一瓶硫酸以及一套试管,我们做的是氢气还原氧化铜的实验。华祺坐在张晓月的后面,正要进行氧化铜还原的时候,突然前面一声“叭”的声音,华祺旁边的同学站起来连连退了几步。华祺放下手中试管站起来看见张晓月手中一支破碎了的试管,炸开来的玻璃碎片划开了她的手。
课后,陈旭阳匆匆忙忙到医务室去问老师要几张创可贴,回来拿给张晓月却看见她手上的伤口处已被棉纱包裹好了。陈旭阳奇怪地问她:“咦,你这是哪儿来的?”张晓月说:“是华祺帮我弄的,他说最好包起来,不然容易感染的。”陈旭阳朝后面的华祺看一眼,不声不响地走开了。
这天放学,张晓月已经被接走了,陈旭阳却还留在教室做作业,我和华祺离开教室的时候都十分惊讶地看了看他。华祺最后还是问了他一声:“陈旭阳,你还不走吗,五点多了?”陈旭阳头也不抬地说:“你们先走好了,我这题做完马上就走。”我们出了教室下楼,在拐角处忽然迎面上来几个高个男生,没有在学校看见过的。
我和华祺谦让地想让他们先过,于是挪到一边,可那个走在最前的男生却朝我们笑了起来,慢慢地靠近我和华祺,指着华祺说:“你是华祺?”华祺点了点头,问他:“你认识我吗?”那男生张了一脸不很友好的笑容说:“我们不认识你,可我们认识你的同学,他叫我来找你谈一谈。”我和华祺对视一眼,华祺将我拉到身后说:“什么事?”这时,楼梯上走下来了陈旭阳。
陈旭阳说:“这是我的哥们来接我放学来的。”华祺用一双迷惑的眼睛看着他,说:“陈旭阳,你在学校的表现这么出色,我不相信你竟是这样的人。”陈旭阳笑了笑说:“华祺,你真的什么都比不上我,张晓月为什么要跟你好而不跟我好?我老早开始就追着她了,好不容易跟她进了一所中学,你又冒出来碍手碍脚,你身边不是有一个了吗,还跟我争什么呢?这样好了,牛哥,他如果硬缠着张晓月不放,这妞就归你了,她还不赖吧,牛哥?”
这个牛哥拿他一双眯缝的细眼在我脸上扫了两圈,笑说:“是不错。”华祺生气了,他皱起了眉,对陈旭阳说:“陈旭阳,你喜欢干什么我管不着,我也没有缠着张晓月,她不喜欢你不能怪我,但是你不能叫别人来欺负赵思佳。”他们几个人呵呵笑了一阵,陈旭阳对我说:“赵思佳,我看你也不错,既然张晓月一定要和华祺好我也没办法,不如我们就换一下,你跟我好吧,好不好?”我对着这一帮混子惊惶地简直说不出话来,陈旭阳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我骂了一声陈旭阳:“你神经病!”他们又是一阵爆笑。
这一次,华祺和我只是受了一点惊吓,那个牛哥的一帮人把我们唬了一顿以后便让我们回家了。在停车库搬车的时候,我忍不住后怕地哭了起来。华祺将我拉到一旁别人看不到的角落,擦着我的眼泪安慰我说:“没事的,佳佳,他们不敢来学校闹事的,以后我们就和同学们一起走,人多就不要紧了。”我抽抽嗒嗒地说:“可是他们刚才的样子好吓人,我真的以为他们会动手欺负我们,我真没想到陈旭阳是这么坏的人,比我们以前的王小川坏多了。”
华祺拉起我的手,笑着把我拉回车旁,说:“别哭啦,小时候你可不爱哭鼻子的,陈旭阳不就是为了张晓月吗,我以后不跟她说话,他就不会来找我们麻烦了,好不好,别哭了?”我抹干了眼泪,看着他说:“可是张晓月要来找你的呀,我知道,她一定是喜欢你了,她要和你在一起。”华祺拍我一下脑袋,说:“你又胡说,我们是同学嘛,说说话关心一下很正常的。”
第二天,我们没有把陈旭阳找外面太保来为难我们的事告诉老师。张晓月一如继往地来与华祺聊天,只是我看得出华祺对她的态度变得淡了,笑容也不再那么诚恳。有很久,陈旭阳的那群哥们都没有再出现,我们也慢慢忘了那次令人心悸的经历。
一年以后,张晓月爸爸为张晓月十五岁生日在家里开了一个小型生日宴会,我和华祺都受到了邀请。我们去的时候,不会想到,这一场小小的生日会竟将我和华祺一起抛入了恶梦般的生活。
惹祸的蛋糕
那是一个还在刮着北风的残冬,未解的冰冻覆盖在路旁浅浅的小水洼里,周围却伸出了一些青绿的小芽帽。星期天上午九点,太阳已是高高地挂在天空,温暖的阳光俯照大地,我和华祺带着各自的礼物骑着车子边踩边笑。我和华祺的生日只有在十岁的那年大人们为我们共同买过一个大蛋糕,并聚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以外,其余的每年,我和华祺都只是一人一只鸡蛋和一碗面条。我记得还很小我们都没有上学的一次,华祺吸着吸着面条,忽然抬起头问我说;“佳佳,爸爸说今天的面条我们不能把它咬断了吃,为什么呢?”当时我眨了眨眼,想了很久,结果还是对他摇了摇头。华祺哈哈地笑起来,说:“我知道了,因为面条长,我们把它们一整根都吃了下去就能变得和它们一样那么长了。”
我把车子微微地向华祺身边靠了一些距离,腾出一只手去拍拍他的头顶,笑说:“再过两个多月就是我们的生日了,小祺想好送我什么了吗?”华祺笑着转过头来问我:“佳佳想要什么呢?”我说:“送礼物哪有先问人家要什么的,当然你自己想了。给你的我可都已经想好了呢,你真不好。”华祺用车把撞了我一下说:“骗你的,小气鬼,小叶都没你这么小气。”我噘起嘴哼了一声,大踩着往前赶去了。
张晓月的家是一座独立的小洋房,红色的斜坡尖顶上有一个开了窗的小阁楼,远远望去仿佛童话世界里的小木屋,只少了房顶冒烟的烟囱。到了她家门口,好几个已经来了的同学正在屋外种着些花的小庭院里嬉戏。我们把车停在外面的边道上,正要拿起礼物转身走向小院,身后一个人跑过来重重地撞了华祺。
华祺退了两步扶着车座站稳,瞥眼一看却是一脸绷着的陈旭阳。这天的陈旭阳穿得很帅气,一件浅灰的休闲外套下配了一条白色的宽腿运动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运动鞋。他两手插在裤袋里看着华祺,质问他说:“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华祺平心静气地说:“是张晓月请我们来的,你可以去问她。”陈旭阳笑一下,说:“她请你来你就一定要来吗?你还是快走吧,张晓月不会记得你来不来的。”我气得抢上一步,大声说:“谁稀罕来了,早知道你在这里,我们死也不会来的,小祺,我们走。”
这个时候,陈旭阳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向我们这边喊:“陈旭阳。”张晓月快步奔上来,一把推开陈旭阳,生气地说:“你干什么要把他们赶走,是我让他们来的,这是我家,你不高兴就走开。”张晓月厉厉地瞪了他一眼,走到我们身边来,换了一副笑脸说:“你们快进来吧,别管他,他有毛病的。”张晓月看也不看他一眼,领着我们从他身边走过。陈旭阳气愤的眼神在我们两个人的脸上扫过。
走进房子的大门,是铺着地板的光滑地面,门口一侧的墙壁靠放着黄色带花纹的沙发,墙角的另一侧便通向二楼卧室的窄梯。张晓月带着我们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帮我们倒了两杯水后便大声地朝着里面厨房里的张妈妈喊道:“妈妈,爸爸呢?”张妈妈说:“不知道,你到楼上去看看好了。”张晓月没有上楼,却在华祺身旁坐着了,她一看华祺和我手里都拿着礼物,就问:“这些是给我的吗,我能看看吗?”我们把礼物给了张晓月。
张晓月在打开了礼物的这会儿,陈旭阳进来了。他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拿了一颗糖放在嘴里,不屑地翘着嘴角说:“我还以为什么好东西,原来只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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