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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的复仇-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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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洛衣如接纶音,一飞纵自栏杆破落处楼,闪过暗角,不见了。

    老管家谢振东想到自己责任最大,那天竟给这厮蒙过,一出手就要打巴掌。

    李子衿并不避,口齿有点含糊地说:“偷招学拳,江湖常事,自有规矩。”嘴角沁出些血来。

    谢振东真不好打下去了。但李子衿还是挨了一下,又是一口血。是邢亦飞出手的,在师父面前,被震退了三步,实在太不光彩。

    “不要打他!不要打他!”谢如玲气急败坏地说。

    谢洛衣又自楼飘了下来,刚好端端正正地坐在太师椅。

    李子衿主动向他走近,但不知被谁推了一下,差点跪了下去。

    谢如玲跑到父亲身旁,想说什么。谢洛衣握住她的手说:“你娘都给吵醒了。”只好不说什么。

    李子衿又把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谢洛衣真想不到有此一说,想了片刻,才答:“谢家不在江湖之中,谅阁下亦有所闻。”

    那么,最后的救命招法也给化解开了。要知江湖,偷招者被发觉,要就是拜失招者为师,这当然不适合于眼前的场合要就是偷招者吐招,比武一场,规矩是得让失招者三招。李子衿宁肯如此,不愿倒地求饶或任人宰割。

    “有没有人受伤?”谢洛衣问明了这个,还是不能决定如何处理。一字剑本有非谢姓不传的遗训,到他曾祖父时,才收外姓之徒。他的大徒儿是故人之子,二徒儿是邢氏娘家的侄儿,奉阃命收的。如今平白为外人学去,虽说来人不像是受命而来,但也不能罢休。然则杀了他吗?又心有不忍,若说重打一顿,他现在伤势还轻吗?

    谢洛衣向谢振东咬了一回耳朵。

    “你打算怎接办?”李子衿问。

    谢家父女被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半晌,谢振东回来,散落一些衣物在地,那是李子衿的。除子随身换穿衣裤外,只有些碎银子和残本的后汉书,再有就是卖身的一百两银子。

    “你是何人门下?”

    李子衿不答。

    “啊?你也知道背师偷剑,为人不齿吗?”谢洛衣停了一下,声音稍为温和:“你说说身世吧。”

    “我……”李子衿刚要开口,胸头一阵急痛,眼前先是一黑,天旋地转,然后看见谢洛衣的胸腹、膝盖,最后躺倒地下。

    醒来时,满头皆是水。天色有点发白,远处鸡鸣可闻。谢洛衣已经不在,她女儿气着跟邢亦飞争吵,抢夺一只白色玉瓶。

    谢振东朗声宣布说:“奉我家主人之命,打你一掌,刺你两剑,永不准入谢家百里之内!”

    李子衿知道这等于全都接受自己的条件。而且流血难免,生命却无虑,不准再入的意思是等于说放你逃生的。若算照江湖规矩来,起首三招,教他如何让得过。遂慨然说道:

    “这很公平。”停了一下,接着说:“若是昏倒了,抬我到大门外,放在路?我不要药,区区不白受人恩惠。还有,那百两银子璧还。”

    谢如玲真不相信人到了这种地步,还能交待得这样清楚。她不敢看,也知道这事非如此办不可,但不知怎的,有一种极近乎哭的心情,人飞奔楼去了。

    这时,李子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又吐了口血。但那后面的两剑,只是划破衣服皮肉,流出点血,意思意思而已。

    他并没昏倒。

    初入江湖

    待到李子衿身体复原,已是次年初夏。这八、九个月里,他在广州夜市当小伙计,对广东人的胃口充满尊敬,他们差不多是什与东西都能吃下肚去,狗呀、猫呀、蛇呀、猴子呀、龙虱呀,都吃,真是可喜可贺。

    李子衿明知是旧创复发,但除运劲自疗外,却不敢抓药服下,生怕阴差阳错综合而成的内功,为药所克,失了灵验。闲时苦思招式!右剑左掌,粘字诀和劈空掌并用,虽不满十招,但可重复使用,周而复始。

    李子衿买了一口剑,动身回江南去,自觉已经出道,而今而后,也是江湖中人,要在刀口舔血,老死于江湖之中。

    这日,他越过大庾岭,时近黄昏,山脚下的市镇、炊烟袅袅,浴在落日的氤氲中。李子衿小立观赏,忽闻林中农舍金铁交鸣,甚感诧异,想道夫妻翻脸,那会动刀动枪,身不由己,循声奔去。

    石铺小径,蜿蜒深入林中,李子衿拾级而,到得门口,只见大厅一角,闪动几个人影。两个高大汉手背面向外,分站在犄角,手中兵刃,翻金涌银,威猛无伦,向一把弦月刀招呼去。那女子面孔被挡住,他看不到,只见袖口卷起,露出粉藕也似的圆臂来。从他们的脚缝里,李子衿看到有一对稚龄小孩,缩在女子的身后。

    他见三人身手,竟是罕见的高手,明知这闲事李子衿管不起,无奈血气方刚,又死心眼,自以为学艺初成,此身既已佩剑,剑有剑的道理。再加常德两年,刺激太深,深夜扪心,常自深责,使他不能袖手,李子衿把包袱掷在地下,抽出剑来,高叫:“还不给我停手!”

    紫金道人,手中拂尘猛向弦月刀急攻三招,猛虎归山,退出战圈,口中淫猥嘿笑道:

    “王老弟,这女子真够劲,送你受用!”他面如金盆,双眼下吊,描金紫色道袍,甚是华丽,手中拂尘是紫金打造的,等闲兵刃,吃他一扫,不碎也断,招式中暗合擒拿,摧穴、震脉。

    紫金道人看见门口亮处,一白衣美少年傲然而立,夕晖染衣,丰采不俗。紫金道人并不在意,心中冷笑归老头的帮手,就只是这种货色,听那声断喝,分明丹田无力,也敢来道人手下讨生活。

    “来者何人,道人手下不死无名之鬼!”紫金道人纵横江湖数十年,这句话成了对阵的开场白,心中可想一招解决,管你是谁家儿郎,叫什么名字。

    李子衿心中微凛,勉强镇静,冷冷地说:“管闲事的。”

    紫金道人看不清来人是何路数,竟敢如此托大,厉声喝道:“小贱人的姘夫,等道爷活捉了你,就请你看小一身白肉,归道爷作乐。”

    李子衿苦皱眉头,平静地说:“我们动手吧。”也不用起手式,随随便便将剑刺出。

    紫金道人足下卓立如山,身摇摆,拂尘横扫千军,迎来剑,却是虚招,缩足沉手,拂尘猛一倒钩,忽然毒蛇吐信,一招“推起黄沙”,疾如流矢扫向李子衿面门。

    李子衿门户大开,为的就是要使“开门纳宾”,待到冷风拂面,剑路一变。由缓而疾,平扫架开,正是“风动草偃”。

    紫金道人暗叫一声:“一字剑”,仍将拂尘接,意欲拂断那口破剑,看他还粘个什么鸟,那知剑真气密布,只歪不断,心中反疑那剑并非凡品。

    李子衿踏脚缩手,全身略作斜势,气凝两臂,蓄势待发。

    紫金道人暗道不值,竟需凭内力取胜,腹收胸突,纳气凝神,斜眼暴张,真气源源涌出,左指作钩,力取李子衿双睛。

    李子衿正要敌人如此,他自知所有货色就只是粘字诀和劈空掌,若不能在这两样取胜,就得饮恨九泉。现在他出掌,可大大算,却只先出七成力。

    紫金道人右手正较了劲,不能闪避,也根本不想闪避,化指作掌,高叫:“去吧!”

    “砰”,两人都是一震,剑和拂尘却没分开。紫金道人算是棋高一筹,因为临危出掌,战个平手,便算方。但他惊奇不已:“哪里来的臭蛋,如此泼辣?”

    李子衿左手缩回三寸,猛地一推,再踏前追击,十成力的拍出劈空掌。

    紫金道人先是一鞠躬,其后蹶步颠退,最后仰面而倒,嘴中猛喷血柱,有一尺来高。

    李子衿未经思索,右臂破剑一挥,拂尘离剑如箭飞出,正插进紫金道人胸口,紫金道人脸一歪扭,全身痉挛,躺下不动了。

    这是平生第一次杀人,一丝恐惧扫过李子衿全身,他连忙一摆头,摆掉这感觉,急看那边局势。

    那少女叫归嘉陵,今天正准备晚炊时,入门来了两个煞神,紫金道人和金刀大王,都是她父亲的宿仇。好在小方、小桑平时管教有方,乖乖躲在乃姊身后,紧靠墙壁,以免归嘉陵四面受敌。

    归嘉陵武功虽已得乃父真传,无奈来人身手太高,吃他们联手猛攻,早已香汗淋淋,娇喘不已,幸好紫金道人及时被人引开,剩下金刀大王,就轻松得多了。

    金刀大王是个俗家汉子,并非食有采邑,只是因他使金刀名叫王禹灿,故名。与乃弟王禹炎,合称金刀二王,七十二路连环金刀,在北地甚有名气,床第功夫更称一绝。他连出秽语:“你的大小,我的大大。”他指的可不是刀。

    归嘉陵因一对一厮杀,不必负隅作战,连出绝招,“玉兔东升”,削敌右腕,反手使出“月满西楼”,砍向左肩,金刀大王的金刀,左右照顾,破绽自露,归嘉陵看得真切,“月落乌啼”,弦月刀由大刀的空隙中,御电排气,点敌胸前膺窗穴!

    金刀大王见弦月刀隐隐带着啸风而来,吓得魂不附体,连忙纵身后退,要穴差点被刀尖点到,其间不能容发。

    此时,李子衿正跟素金道人对掌,归嘉陵分心看其胜负,金刀大王趁这冷子,力图挽回颓局,抢占机先,厚背金刀舞得密不漏水,在身体四周筑起刀墙,刹时一片白茫茫的刀影向归嘉陵,嘴中还叫:“你孩子这么大了,几岁就有老公?”

    归嘉陵又气又羞,秀眉一皱,心神归窍,弦月刀刀风劲锐,丝丝透过厚背金刀的刀墙。

    待到紫金道人庞大身躯轰然倒地,王禹灿吓得全身冒冷汗,手脚半软,那里还记得早先要乐这女子的歪主意,只恨不能插翅逃生。

    李子衿看两人杀得性起,心想:“只要我发一掌,那厮就得了账,但身入江湖,总要守规矩才好。”就在一旁踏起方步来。

    金刀大王虎吼一声,一招“霸王别姬”,刀墙面积缩小,忽然刀影全然收起,化为一把闪光大刀,向归嘉陵当头劈下,弦月刀不敢硬挡,刀走空灵,人随刀动,及时闪开。

    王禹灿见“逆风张帆”奏效,转身企图夺门而出,冷不防李子衿的方步正踏到门边,略一迟疑,归嘉陵的弦月刀像长了眼睛,扫向他喉头,刀入三分,又反手用刀柄打了他的肩井穴,金刀大王闷声倒下,却未断气。

    李子衿说:“若是仇家,勿留活口。”也不知这条规矩,是在江湖经第几章,第几条,反正常德两年,这些他学到了。

    归嘉陵自也知道,也恨这使金刀的出口伤人,招式下流,但人既已躺下,恨是一回事,杀人又是一回事。她只两眼怔怔望看高大少年,说不出话来。刚才看见他出面,虽很感激,但还怕他不是紫金道人对手,白送了生命。

    李子衿以为她怕污了房子,洗刷血迹麻烦,遂道:“等回我把他们带出去……”他看到她两颊飞红,才注意到这女子当在长得美极了,又想起紫金道人的恶语,不禁也觉得不好意思。

    这时她的弟妹,跑到姊姊脚旁,想攀住她的腿儿。一个大姑娘家,在异性面前,这多不好意思,归嘉陵就不愿给他们抱住,弯腰要捉住小方女孩、小桑男孩的小手。小方摇摆走向李子衿去。

    李子衿把小方抱起来,她伸出小手要捉李子衿的鼻子。李子衿正用鼻子碰小方的额头时,瞥见归嘉陵微微朝他笑,也就露齿而笑了。这一笑才把刚才两人的不好意思一扫而光。

    “承蒙施以援手,相……”归嘉陵还是不好意思问他姓名,又觉得“相公”这称谓不妥当,自己比他大呢,虽则他高出了半个头。

    “我姓李,李子衿。”

    “我们姓归,我们姓归。”小方、小桑同时叫出。

    归嘉陵微微躬身,看看脚尖,又倏然抬起,说了自己的名字,又说:“你……”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现在赶到最近的川口镇,也要夜半才能到,但家里没有大人,归嘉陵觉得不便留他过夜。

    李子衿放下了小方,说:“我该走了。”

    他走过去,将两个躺在地下的,一手夹起。接过小桑递过来的包袱和剑鞘,就走了。人到大路,看到三人仍在门口挥手。

    那时已星月在天。

    归嘉陵在厨房里准备晚饭,以肘拂高落下的发丝。自从父母受伤,在屋后三里的石洞里,受“古洞玉露”治疗,已将近四年了。自从十四岁起,自己就作姊作母,把小桑、小方从襁褓带到现在,家里所有重担,全落在身。今天要没那个李子衿,真不知如何是个了局,唉,也忘了问问他师承。

    那天夜里,一家在油灯下进餐时,小兄妹都觉奇怪,大姊怎的不像往日,管这管那。

    归嘉陵忽然放下碗来:“但是,但是我至少可以留他吃晚饭的呀……。”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在寒风习习中,李子衿在一处山沟边上,从紫金道人胸膛抽下拂尘,金丝上沾满血丝。

    一阵没来由杀人的恐怖笼罩全身,忽见这道士道袍破洞腰身处,明光闪闪,心中大奇,乃伸手往他衣袋里一摸,竟是四颗龙眼大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天哪!不必再偷招了!”

    李子衿近月来闻知杭州有位武教头“赤发翁”,只认金钱不认人,只要你有银子孝敬,便有武功可学,来者不拒!

    他是穷小子,本打算再行前往偷艺,现在有这四颗明珠,大可不必了……

    哥舒瀚李子衿的化名,正回忆到他首途杭州时的情景,猛听一声:“老夫来迟,有劳久候!”

    像困狮怒吼般的声浪,如雷贯耳,把哥舒瀚惊醒过来。

    他是在蒋山之麓出神起来了。

    这时,月当中天,夜色如洗,万籁俱寂,在他五丈之外清清楚楚地站着三个人!

    他抓着剑腰,自树下阴影里走到月光中来,这是二十岁的哥舒瀚,而非十六岁的李子衿了,朗声说道:“不敢!”

    就在他面前三丈有一四十五六岁的中年汉子,身躯稍嫌胖,面孔团团如富家翁,身穿白色圆领长袍,正是“点苍派”当今掌门人,“天南一剑”谢世英。

    身后两人,一个是他的首徒“太罡剑”史强,另一人是他侄儿“太冥剑”谢仁杰,他们都已创名扬万,乃是“点苍派”年青一代的后起之秀!

    哥舒瀚神色严肃地说:“点苍和元江,虽有百年宿怨,却无新仇,区区斗胆订下此会,意在讨教,会会高人而已,胜负请以点到为度,免失本意,尊驾高见如何?”

    谢仁杰冷笑一声,当然没有新仇啦,元江早在百年前结怨时死光了,也不知道这没有万儿的光杆掌门人,有何门可掌?

    哥舒瀚只当没有听见,继续说道:“然则既曰竞技,不可无赌,区区若输手,天下再无元江一派,武林亦无哥舒瀚其人,若一时侥幸,敢请阁下闭门十年!”

    谢世英沉吟再三,低吼一声:“敢不从命!”

    他不认为自己有输招败阵的可能,乐得大方包容!

    “太罡剑”怒形于色,本来若这小子未拿出掌门的狗牌,凭江湖声望,他还不屑与之过手,如今要师父亲自出马,他的辈分便高了一级去!

    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口出不逊,“闭门”岂不等于思过,得退出江湖?

    哥舒瀚暗自松了口气,很满意这情况完全照着自己的设计希望而行,如今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天南一剑”抬头做态,意思是等得不耐烦了,却不屑率先提意动手。

    哥舒瀚自然懂得,他在倚老卖老,就捧剑拱手为礼道声:“请了!”

    史强捧出一支长约四尺的古剑,谢世英像是名家挥毫,微一抬手,龙吟一声,剑已出鞘,映着月光,其色如玉!

    此剑是“点苍派”的掌门信物,连同“天南一剑”的尊号,父子相传!

    史、谢两名晚辈退下一旁,看见哥舒瀚也抽剑在手,剑身墨黑,没有护手,极瘦极尖,四尺有奇,不是剑应称它为锥!

    剑鞘像一支长铁锏,全身中空,剑自握柄抽出,若不拔出来,还当是把寻常铁锏,却不知有何来历?

    哥舒瀚缓缓转身走到树下,就在马鞍旁,将剑鞘挂在树干上。他轻弹剑身忖:“为了保险起见,只好抽剑出鞘,希望不必用它,万一非用不可,今夜得死三个人,在还没复仇之前,绝技是不能传扬出去的!”

    月亮正到头顶,又圆又亮,正嵌在场子上方,空地周围环树,几无树影!

    两人遥对拱手说了“请”字,开始绕圈疾走!

    起先极慢,逐渐加快,圈子也越来越小,人是越来越接近!

    谢世英脚不沾地,像是地上涂着的是油而不是月光,行进自如!

    哥舒瀚勉强走着从杭州“赤发翁”处新学会的“维摩步”,摇摇摆摆起来,还一度反势而转,害得谢世英也急忙刹足,跟着逆转。

    “天南一剑”当时怒极,但因圈子仍然甚大,够不上出剑的时机,依规矩不能动手,真个是随人团团转了!

    忽然谢世英吐气沉身,“哈”了一声,终于“耐”得他先行不耐烦而出剑了!

    哥舒瀚觉得眼前一亮,万千剑影扑身而来,不知何者是真,何者是幻,忙将剑胡乱伸出,全身微作蹲势,蓄势而备,像是“将军出令”,以不变应万变!

    “天南一剑”刹那收剑而立,面露微笑。

    这一招在“点苍派”的剑法中叫“千蜂出巢”,并非了不起的绝艺,只是以内力震动剑身,令剑身大幅度地颤抖,形成一种千剑万刃的感觉!

    只要对手渊亭岳峙,临危不乱,也以内力贯注剑身,则千蜂自然归巢,是攻不进去的,但若是碰上俗手,内力不足,则只要再来一式俗而又俗的“顺水推舟”,就得一命了账,剑已入胸!

    高手俗手交锋,当会在一招之内,立判生死,便是此理!

    谢世英刚才试出哥舒瀚虽能破去此招,但已显惊慌乱,自是败相,他太嫩,故作微笑。

    哥舒瀚斜身剌剑,脚下移宫换位,猛一扭身,墨剑扫向“天南一剑”的下盘,招式未老,长剑忽然宛如苍龙跃身出海,刺向“天南一剑”左胸!

    这一招三式,是新学来的“剑”。

    谢世英矮胖身躯轻灵一闪,以“夏夜囊萤”一招,全部化开,更反手挥出“寒月沧波”,刹时间,周身剑气蒙蒙!

    哥舒瀚豪喝一声:“来得好!”

    脚踏“维摩步”,剑身斜平“灞桥伤别”,两剑错刃磨擦而过,有石火星飞四溅!

    他看见谢世英的圆脸离己不满一尺,那是一张充满自信的脸!

    哥舒瀚待两剑将离未离之时,陡的使满“风动草偃”,今夜胜败全在此举!

    太冥剑和太罡剑同时脱口而出!

    “一字剑”!

    谢世英略一沉腕,剑芒乍吐,两剑如蔓藤纠葛,粘在一起!

    “嗡、嗡、嗡……”响个不停,却抽不开剑身,双剑如同连环锁!

    哥舒瀚凝目虎视,右手挺剑,“泾渭合流”,真气早贯剑端,左手连足六成威力,拍出“劈空拳”。

    “天南一剑”踏前一步,两眼下垂,徐徐抬左手推出“迷离掌”。

    两股掌风相遇冲激,虚虚渺渺了无声响,两人都达到掌出无声的地步了!

    场外史强、谢仁杰的衣角飘飞,面上凉沁沁的,为双方掌力的余劲所波及。

    谢世英前后摇晃了一下腰板,却挺住了!

    哥舒瀚则吃“迷离掌”一推,踉跄退后一步……再三四步……

    至此,第一回合已经结束,两人都试出对方武功深浅,各自有数。

    压轴大戏就要上场了,成败在此一击!

    “天南一剑”气定神怡,退回原地,听见谢仁杰说:“不出三招,那臭小子就得撤剑!”正合寡人之意,就侧目看了乃侄一眼,意颇嘉许他的估判。

    哥舒瀚站在他们两丈之外,也正在考虑是否该使谢世英三招撤剑。

    刚才,两剑纠缠,真气交斗,在左手冲激的刹那,哥舒瀚发觉“天南一剑”剑身力道亏减,全身略不平衡,故公公正正的研判:“谢世英人虽然痴长他数十年,内力却不及他!”

    而他数天来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哥舒瀚扫视前面三人,对月检视手中墨剑,居然连米粒般大小的缺口也没有,甚感高兴,心忖:“真难为了这口剑,竟不比宝剑差,我本不该使人太难堪,无奈若真陪他走完三、五十招,输的会是我!”

    两人重新走近,树影略微偏东!

    哥舒瀚一招“开门纳宾”,再以“泾渭合流”缠住对方剑身,令他抽不出剑,也退不了身,左手连绵拍出两掌!

    先七成后九成,右手同时真力倒贯,三招一气呵成之后,快似闪电,人则挺身向后飘飞,衣角飞扬,意态潇洒,有如唐人图画,姿势优美绝伦!

    谢世英矮身半尺,两腿坐马,挨上这万斤大槌连续两击,一槌重似一槌!

    上身纹风不动,两膝以下颤抖不已,脚已入土不见了,胸口发闷,心血似要潮涌上逆,全身骨骼全像是碎脱了去,痛入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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