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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美男-第4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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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就要一点点地收摊了。”女孩儿说。玲子掏出烟,两人抽起来。

    “你不在可就寂寞啦。”玲子又说。

    “来年5月还来呀!”女孩儿笑道。

    “奶油”的《白房间》播完后,有一段商业广告,接着是西蒙和加丰凯尔乐队演唱的电影《毕业生》主题歌。曲子播完,玲子说她喜欢这首歌。

    “这电影我看了。”我说。

    “谁演的?”

    “达斯汀·霍夫曼。”

    “这人我不知道啊。”玲子不无伤感地摇摇头,“世界一天变一个样儿,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

    玲子请那女孩儿借吉他用一下,女孩答应着,关掉收音机,从里边拿出一把旧吉他。狗抬起头,“呼噜呼噜”嗅了嗅吉他味儿。“可不是吃的哟,这个。”玲子像讲给狗听似的说。带有青草芳香的阵风吹过檐廊。山脉的棱线清晰地浮现在我们眼前。

    “简直像《音乐之声》里的场面。”我对调弦的玲子说。

    “你说的是什么呀?”她问道。

    她弹起刚刚播过的电影《毕业生》主题曲。听起来她没见过乐谱,是第一次弹,未能一下子准确把握基调。但反复摸索之间,终于捕捉住那种流行的风格,把全曲弹了下来。而到第三遍时,已经可以不时地加入装饰音,弹得很流畅了。

    “我的乐感不错。”玲子朝我挤下眼睛,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只要听上三遍,没乐谱也大致弹得下来。”

    她一边低声哼着旋律一边弹,直到把这首主题曲完整地弹完。我们三人一齐拍手,玲子彬彬有礼地低头致谢。

    “过去弹莫扎特的协奏曲时,掌声更大着哩!”她说。

    店里的女孩儿说,如果肯弹甲壳虫爵士乐的《太阳从这里升起》,冰镇牛奶可算店里请客。玲子伸出拇指,做出ok的表示。随即边哼歌词边弹《太阳从这里升起》。音量并不大,而且大概由于过度吸烟的关系,嗓音有些沙哑,但很有厚度,娓娓动人。我喝着啤酒,望着远山,耳听她的歌声,恍格觉得太阳会再次从那里探出脸来。那心境实在太温馨、太平和了。《太阳从这里升起》一曲唱罢,玲子把吉他还给女孩儿,再次让她打开立体声短波。然后叫我和直子到附近一带散一个小时步去。

    “我在这儿听收音机,和她聊天,3点前转回就可以了。”

    “两个人单独呆那么久没有关系么?”我问。

    “照理是有关系的。也就算了吧。我又不是守护婆,也想一个人轻松一下。更何况你大老远来一趟,也攒了一肚子话要说吧?”玲子边说边重新点燃一支香烟。

    “走吧!”直子说着,立起身。

    我便也起身跟在直子后面。狗睁开两眼,随后跟了几步,终于觉得自讨没趣,跑回老地方去了。我们在牧场围栏旁边平坦的路上从容自得地走着。直子不时拉起我的手,或挽住我的胳膊。

    “这样子走路,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直子说。

    “哪里很久,今年春天嘛!”我笑道,“直到今春还这么来着。这要是说很久,10年前岂不成了古代史啦!”

    “真有点像古代史似的。”直子说,“昨天真对不起,精神又有点激动。你特意跑来的,都怪我。”

    “不要紧的。我想恐怕还是把各种情感发泄出去好些,你也罢我也罢。所以,如果你想向谁发泄那些情感的话,那么就向我身上发泄好了。这样可以进一步加深理解。”

    “理解我又怎么着呢?”

    “噢,你不明白。”我说,“这不是怎么着的问题。世界上,有人喜欢查时刻表一查就整整一天;也有的人把火柴棍拼在一起,准备造一艘一米长的船。所以说,这世上有一两个要理解你的人也没什么不自然的吧?”

    “或许类似一种什么爱好?”直子好笑似的说。

    “说是趣味也未尝不可。一般而言,头脑精明的人称之为好意或爱情。你要是想称为爱好也是可以的。”

    “嗳,渡边君,”直子说,“你喜欢木月?”

    “当然。”我回答。

    “玲子呢?”

    “那人也极喜欢,好人呐!”

    “我说,你喜欢的怎么都是这样的人呢?”直子说,“我们这些人,可全都是哪里抽筋儿、发麻、游也游不好、眼看着往水下沉的人啊。不论我、木月还是玲子,没一个例外。你为什么喜欢不上更健全的人呢?”

    “因为我并不那样想。”我略一沉吟,这样答道,“我无论如何也不认为你、木月和玲子有什么不正常。我觉得不正常的那帮家伙全都在神气活现地东奔西窜。”

    “可我们是不正常啊。我心里明白。”直子说。

    我们默默走了一会。道路离开围栏,通到一片形状如同小湖一般圆圆的、四面围有树林的草地。

    “夜里我时不时地醒来,怕得不得了。”直子依偎着我的胳膊说,“万一就这样不正常下去,恢复不过来的话,岂不要老死在这里了……想到这里,我就心都凉透了。太残酷了!心里又难受,又冰冷。”

    我把手绕到她肩头,拢紧她。

    “觉得就像木月从黑暗处招手叫我过去似的。他嘴里说:喂,直子,咱俩可是分不开的哟!给他那么一说,我真不知怎么才好了。”

    “那种时候怎么办呢?”

    “嗯,渡边君,你可别觉得奇怪哟。”

    “好的。”我说。

    “让玲子抱我。”直子说,“叫醒玲子,钻进她被窝,求她紧紧抱住,还哭。她抚摸我身体,直到心里都热乎过来。这……不奇怪?”

    “不奇怪。只是想由我来代替玲子紧紧抱你。”

    “马上就抱,就在这。”直子说。

    我们坐在草地上的干草上,抱在一起。我们的身体完全隐没在草丛之中,除了天空和白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把直子慢慢放倒在草上,紧紧搂住她。直子的身体柔软而温暖,双手摸索着我的身子。我和直子接了一个深情的吻。

    “好的。”我说。

    我们穿过草地,穿过杂木林,又穿过草地。直子边走边讲她死去的姐姐。她说,这话还几乎没向任何人讲过,但认为还是向我讲了为好。

    “我们年龄相差6岁,性格什么的也很不相同,但关系处得非常融洽。”直子说,“一次架也没吵过,真的。当然,也有水平差距等方面的原因,水平差距大,也是吵不起来的。”

    直子接着说:

    “姐姐属于无论让干什么都拿第一那种类型。学习第一,体育第一,又有威望又有领导才能。性格热情开这样说,我姐姐可不是别人一宠就自以为好了不起或对人摆出一副不冷不热面孔的人,她不喜欢哗众取宠,只不过是不论干什么都自然而然干得最好罢了。

    “这么着,我从小就决心当一个可爱的女孩儿。”直子一边来回旋转着狗尾草穗一边说,“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一直听着周围人夸姐姐脑袋又好使又会体育又有人缘这些话长大的。我觉得我再怎么死追了,喜爱得不得了,真像对待可爱的小妹妹似的。买各种各样的小东西送给我,领我去各种各样的地方,教我怎样用功,同男朋友约会时也带我一起去来着。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姐姐。”

    “至于她为什么自杀,谁也弄不明原因,和木月的情况一样,一模一样。年龄也是17,直到事件发生前也没有自杀的征兆,遗书也没有——一样吧?”

    “倒是的。”我说。

    “大伙都说那孩子聪明过分了,看书看过头了。可也是,确实手不离书,有好大一堆书。姐姐死后我也看了不少,心里很难过。书里有她写的字,夹着标本花,还夹有男朋友的信。为此我哭了好几场。”

    直子停了一下,默然转动着狗尾草穗。

    “可是姐姐死后,我无意中听过父母的谈话。谈的是早就死去的父亲弟弟的事。说那个人也是脑袋好使得很,17到21岁在家里一关四年,结果一天突然说要外出,就跳进电车轨道给压死了。所以父亲这样说来着:‘还是血缘关系吧,我这方面的。’”

    直子一边说一边用指尖一点点掐掉狗尾草穗,撒在风中吹走。全部掐光以后,便把那根梗像缠细绳似的一圈圈缠在手指上。

    “要是没有七眼风谛罗的那件事,我们能少说就少说,可是现在我们必须汇报细节,瓶子、记忆碎片、它的托付,不能隐瞒!说不定我们能因此躲过处罚。”萨嘉峰纳很冷静,仔细分析着利弊和两全之策。

    漠洛淇频频点头,“我赞同,今晚的事对于我们,对于学府,都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违规,全部交代,我们三个反而没什么额外的压力。”

    议定后三人已经到了第一层那座色彩炫目的“方向之塔”,塔屋内一二楼是空荡荡的教室,三楼是一个穹顶圆柱形空间,一圈教职人员的办公室围,绕着地面正中心的漱石场能量泡,能量泡里自成一个生态圈,里面生活着几种色彩奇异的水生植物、会发声的人面鱼和微光闪烁的金色水母。

    三楼办公厅所有房间的牌都暗了,代表整个一层都没有人——只有萨哆耶莎朗督导的门外,那个猫爪形的门牌还亮着。漠洛淇打头按下了萨哆耶莎朗督导的门铃。“嗖”地一声,八角圆木门似乎也带着怒气,迅速打开。

    里面是个扇形办公室,从进门开始,屋顶上挂满了白底褐纹的海贝风铃装饰品,地面上铺满了一层毛绒绒的咖啡色嗅息草,因为没有把灯全部打开,所以光线很暗,只有数重“海贝帘”的另一边有团迷蒙的台灯灯光。

    三人哗啦啦地拨开海贝风铃径直走去,“萨嘉峰纳!整个十五年级,还有谁能比你更大胆!更冒失!更无视规则呢?!”突然发出的怒不可遏的女性声音让律一渡整个人一颤。

    宽大的灰色漱石桌后面,这位作为年纪督导的古猫…陀络徒鹭族猫人神情严肃,目光犀利,脸上和手上都是一层咖啡色的绒毛。萨嘉峰纳讪讪地笑了笑,漠洛淇表情麻木地瞪着眼睛直视她,而律一渡只是低头看着地面上的嗅息草轻轻蠕动。

    萨哆耶莎朗用手中细长的黑金属色小勺指了指石桌对面,三个学生慢吞吞地坐了下来,萨哆耶莎朗身后大型的落地窗正对着旁边的“七组体系之塔”。随之落下的,还有律一渡鬓角的汗珠,他心想,之前在石窟里和七眼风谛罗周旋的时候,也不过如此,但似乎心里更怕这位年级督导。

    这倒不是因为萨哆耶莎朗管理比别人严厉,而是因为律一渡小时候在北识洲,就看过萨哆耶莎朗的传记,里面描述她在很久以前的一次古猫族内部,安隐岛和波浔岛的战争中,激发了自己七塔系统…七塔之心的未知潜能,徒手杀死了81个猫人并摧毁了他们的漱石芯。远航学府内,别的职位上的人员定期轮换,只有各年级的督导老师一职,除非任职者亲自提出想要休息,否则会一直担任下去。这位骁勇善战的女性猫人,已经在这个职位上待了八百零一年了。

    这些记录在律一渡小时候的记忆中留下了阴影,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萨哆耶莎朗,她的目光也正好游移到他这边,两腮上古猫…陀络徒鹭族特有的双腮正在一开一合,表示她很生气。“哦?”她冷笑着点头,“还有你。优等生。律一渡。排查是哪三个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

    “非……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故意的!”萨嘉峰纳再也不敢抬头看她了。

    漠洛淇心里觉得好笑,左边坐着最为顽劣的萨嘉峰纳,右边坐着最为优秀的律一渡,处于两个极端中间,应该相对安全吧?萨哆耶莎朗督导似乎觉察到漠洛淇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有你,为什么萨嘉峰纳每次惹麻烦,也总少不了你?是你们运气太差,今晚东南山脉的巡林人,看出了你们的制服。”

    漠洛淇一听,心想赶快借机转移话题,“尊敬的督导,其实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向您……甚至大教宗汇报,你了解之后,也许会原谅我们的过失。”

    如果换做萨嘉峰纳开口,萨哆耶莎朗决计不信,但一则因为学员是不会拿大教宗开玩笑,二是漠洛淇三人严肃认真的表情不像在说谎。她皱起眉头,稍稍往前欠了欠身子,“哦?说说看,什么事值得你们严重违规,去禁区骑赤焰瞭谷鸟玩儿?”

    漠洛淇先撒了个小谎,说他们晚饭后就搭乘自行舟漫无目的地在航道上行驶,谈笑之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东南山脉那一带,律一渡实在过于好奇,想去看看瞭谷鸟,于是三人就循路而上,无意间闯入了石窟外的树林。

    律一渡心里有苦说不出,他明白自己作为优等生,被拿来当挡箭牌可能三个人都会免于过重的处罚。其实漠洛淇是灵机一动,下意识地说了他的名字,并没有多想。萨嘉峰纳口才好,就添油加醋地把如何在洞口看到黑影,如何遭遇七眼幻空罗蜕变为七眼风谛罗,又如何被七眼风谛罗托付等等。

    萨哆耶莎朗半信半疑,相信是因为他们描述的七眼罗蜕变的细节,教材上都未必那么详细,而且还有很多符合逻辑又在意料之外的事;疑惑是因为巡林人并没有说别的,只是说有三名学生疑似闯入过石窟,如果发生了别的什么事,巡林人也是会一并汇报的。“你们说的那个卑椽木塞瓶呢?”

    律一渡只好老实说,在赤焰瞭谷鸟背上的时候太紧张,不知道怎么的,连腰包都掉了,应该就在那片林子里。如果卑椽木塞瓶作为物证已经遗失,那么至少还有作为认证的七眼风谛罗在石窟里,三人都不知道后来残忍的黑影所犯的罪行,心里至少没那么担忧,只要明天去石窟验证就能真相大白。

    “我会着手调查一切细节,你们可以先回去了,这件事既复杂又严重,等待下周的处罚决定吧,希望你们三位,今后不要再以挑战规则,作为改变世界的第一步。”萨哆耶莎朗的表情有所缓和,对他们点了一下头,就看着桌面沉默了。

    三人刚走到萨哆耶莎朗办公室的八角门口,一只帕瓦不知从哪儿跳出来,咕叽咕叽地凑到律一渡身边,前前后后地嗅着他的裤脚。这只帕瓦是陪伴了萨哆耶莎朗两百多年的宠物,是北方泰侣大陆之一北观洲特有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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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三个问题】

    “你是被她吓到尿裤子了么?”漠洛淇小声嘲笑律一渡。=律一渡对萨哆耶莎朗本人以及她的一切都充满恐惧,僵硬地站在那里,顾不上回嘴。萨哆耶莎朗打了个口哨,这只帕瓦立刻飞奔到她的石桌上。

    这一天就这么安静地过去了,嗅息草在月色下,像盗版网站一样疯狂地生长,所以,以下内容为无良的盗文网站准备,请享用:37岁的我端坐在波音747客机上。庞大的机体穿过厚重的夹雨云层,俯身向汉堡机场降落。11月砭人肌肤的冷雨,将大地涂得一片阴沉。使得身披雨衣的地勤工、呆然垂向地面的候机楼上的旗,以及bmw广告板等的一切的一切,看上去竟同佛兰德派抑郁画幅的背景一段。罢了罢了,又是德国,我想。

    飞机刚一着陆,禁烟字样的显示牌倏然消失,天花板扩音器中低声传出背景音乐,那是一个管弦乐队自鸣得意演奏的甲壳虫乐队的《挪威的森林》。那旋律一如往日地使我难以自已。不,比往日还要强烈地摇撼着我的身心。

    为了不使头脑胀裂,我弯下腰,双手捂脸,一动不动。很快,一位德国空中小姐走来,用英语问我是不是不大舒服。我答说不要紧,只是有点晕。

    〃真的不要紧?〃

    〃不要紧的,谢谢。〃我说。她于是莞尔一笑,转身走开。音乐变成彼利·乔的曲子。我仰起脸,忘着北海上空阴沉沉的云层,浮想联翩。我想起自己在过去人生旅途中失却的许多东西……蹉跎的岁月,死去或离去的人们,无可追回的懊悔。

    机身完全停稳后,旅客解开安全带,从行李架中取出皮包和上衣等物。而我,仿佛依然置身于那片草地之中,呼吸着草的芬芳,感受着风的轻柔,谛听着鸟的鸣啭。那是1969年的秋天,我快满20岁的时候。

    那位空姐又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问我是否需要帮助。

    〃可以了,谢谢。只是有点伤感。〃我微笑着说道。

    〃这在我也是常有的,很能理解您。〃说罢,她低下头,欠身离座,转给我一张楚楚可人的笑脸。〃祝您旅行愉快,再会!〃

    〃再会!〃

    即使在经历过十八载沧桑的今天,我仍可真切地记起那片草地的风景。连日温馨的霏霏轻雨,将夏日的尘埃冲洗无余。片片山坡叠青泻翠,抽穗的芒草在10月金风的吹拂下蜿蜒起伏,逶迤的薄云仿佛冻僵似的紧贴着湛蓝的天壁。凝眸远望,直觉双目隐隐作痛。清风拂过草地,微微卷起她满头秀发,旋即向杂木林吹去。树梢上的叶片簌簌低语,狗的吠声由远而近,若有若无,细微得如同从另一世界的入口处传来似的。此外便万籁俱寂了。耳畔不闻任何声响,身边没有任何人擦过。只见两只火团样的小鸟,受惊似的从草木从中蓦然腾起,朝杂木林方向飞去。直子一边移动步履,一边向我讲述水井的故事。

    记忆这东西真有些不可思议。实际身临其境的时候,几乎未曾意识到那片风景,未曾觉得它有什么撩人情怀之处,更没想到十八年后仍历历在目。那时心里想的,只是我自己,致使我身旁相伴而行的一个漂亮姑娘,只是我与她的关系,而后又转回我自己。在那个年龄,无论目睹什么感受什么还是思考什么,终归像回飞棒一样转回到自己身上。更何况我正怀着恋情,而那恋情又把我带到一处纷纭而微妙的境地,根本不容我有欣赏周围风景的闲情逸致。

    然而,此时此刻我脑海中首先浮现出来的,却仍是那片草地的风光:草的芬芳、风的清爽、山的曲线、犬的吠声……接踵闯入脑海,而且那般清晰,清晰的只消一伸手便可触及。但那风景中却空无人影。谁都没有。直子没有。我也没有。我们到底消失在什么地方了呢?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看上去那般可贵的东西,她和当时的我以及我的世界,都遁往何处去了呢?哦,对了,就连直子的脸,遽然间也无从想起。我所把握的,不过是空不见人的背景而已。

    当然,只要有时间,我会忆起她的面容。那冷冰冰的小手,那流线型泻下的手感爽适的秀发,那圆圆的软软的耳垂及其紧靠底端的小小黑痣,那冬日里时常穿的格调高雅的驼绒大衣,那总是定定注视对方眼睛发问的惯常动作,那不时奇妙发出的微微颤抖的语声(就像在强风中的山岗上说话一样)……随着这些印象的叠涌,她的面庞突然自然地浮现出来。最先出现是她的侧脸。大概因为我总是同她并肩走路的缘故,最先想起来的每每是她的侧影。随之,她朝我转过脸,甜甜地一笑,微微地低头,轻轻地启齿,定定地看着我的双眼,仿佛在一泓清澈的泉水里寻觅稍纵即逝的小鱼的行踪。

    但是,为是直子的面影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我总是需要一点时间。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所需的时间愈来愈长。这固然令人悲哀,但事实就是如此。起初5秒即可想起,渐次变成10秒、30秒、1分钟。它延长的那样迅速,竟同夕阳下的阴影一般,并将很快消融在冥冥夜色之中。哦,原来我的记忆的确正在同直子站立的位置步步远离,正如我逐渐远离自己一度战国的位置一样。而惟独风景,惟独那片10月草地的风景,宛如电影中的象征性镜头,在我的脑际反复推出。并且那风景是那样执著地连连踢我的脑袋,仿佛在说:喂,起来,我可还在这里哟!起来,起来想想,思考一下我为什么还在这里!不过一点也不痛,一脚踢来,只是发出空洞的声响。甚至这声响或迟或早也将杳然远逝,就像时间万物归根结底都将自消自灭一样。但奇怪的是,在这汉堡机场的德意志航空公司的客机上,它们比往常更长久地、更有力地在我头部猛踢不已:起来,理解我!惟其如此,我才动笔写这篇文字。我这人,无论对什么,都务必形诸文字,否则就无法弄得水落石出。

    她那时究竟说什么来着?

    对了,她说的是荒郊野外的一口水井。是否实有其井,我不得而知。或许是只对她才存在的一个印象或一种符号也未可知……如同在那悒郁的日子里她头脑中编织的其他无数事物一样。可是自从直子讲过那口井以后,每当我想起那片草地景致,那井便也同时呈现出来。虽然未曾亲眼目睹,但井的模样却作为无法从头脑中分离的一部分,而同那风景混融一体了。我甚至可以详尽地描述那口井……它正好位于草地与杂木林的交界处,地面上豁然闪出的直径约1米的黑洞洞的井口,给青草不动声色地遮掩住了。四周既无栅栏,也不见略微高于井口的石愣,只有那井张着嘴。石砌的井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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