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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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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华化为黑影的那一瞬，便凭空消失在贺梓川的感知。贺梓川不敢稍待，更没有时间停下来探查，只得一路向远方遁走。
在漆黑的寒夜，也不知道逃遁了多远，贺梓川气息忽而大乱，喷出一口血雾。他搂紧陌颜，强行将纷乱的法力压制，然后掏出一张符咒朝自己后背一贴，默念口诀。符咒青光大放，喷涌出狂暴的强风，一把将贺梓川向前推出，使他的遁速骤然加快一倍有余。
贺梓川情况很差，之前强行使出的全力一剑已经牵动了他一直未曾痊愈的旧伤，再加上一路不惜法力的全速逃遁，让他此刻经脉撕裂，法力逆行，随时都有可能再度受到重创。
陌颜幽幽转醒，她发现自己仍被贺梓川牢牢搂在怀，温润的脸颊紧紧贴在他强健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暖，心泛起一阵甜蜜。然而陌颜何等细腻，不过片刻，她便听出了贺梓川心跳虽然有力却杂乱无章，分明是气息不稳的表现，即使因为毒未愈，无法使用法力或神念探查，也猜得到他定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刚才又与夜华战了一场么？”甜蜜瞬间化为担忧，陌颜轻轻开口，声音仍十分虚弱。
贺梓川摇了摇头，朝陌颜和煦地笑笑，说道：“没有，他被你吓成了惊弓之鸟，虽然一直尾随，却不敢贸然出。”
陌颜还待再问，却被贺梓川抢先说道：“你怎么样了，体内的毒要紧吗？”
陌颜心又是一暖，稍稍冲淡了对贺梓川的担忧，她说道：“不碍事的，我只是在毒之下又强行动用了葬月，有些脱力而已，再有一两个时辰，我便能将体内的毒全部炼化，到那时便能至少恢复一半战力。”
贺梓川微微松了口气，严峻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颜色，但那一抹病态的苍白却是难以掩饰。
陌颜方才稍安的心又提了起来，担忧地问道：“伤得很重吗？”
贺梓川一愣，随即学着陌颜的口吻说道：“不过是方才那一剑牵扯了旧伤而已，没甚大碍的。”
他本想借此缓和紧张而悲壮的气氛，但见陌颜双目荧光闪闪，既担心又嗔怪，他苦笑道：“没办法，夜华也是难缠之辈，若不演得逼真一些，他怎会轻易上当？”
陌颜闻言不再开口，只是双死死环住贺梓川，将一张俏脸紧紧埋在了他的胸口。
贺梓川胸口一阵湿热，心既有心痛，也有叹息。他努力维持着逃遁的速度，也沉默下来。
说来也奇怪，虽然夜华一直没有出，甚至没有半点踪影，但贺梓川就是觉得他一直紧紧追在身后，身上若有若无的针刺之感，让贺梓川一直紧紧绷着神经。眼看一场刺杀已然演变成了追逃，渐渐已经超出了杀将夜华最擅长的突袭范围，贺梓川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凝重了几分。
贺梓川明白，夜华断不会轻易让这场精心布置的杀局功亏一篑，有了刚刚的教训，他也不会再给自己任何可乘之，反而有可能是故意放出若有若无的气，让自己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他的存在，然后采取狼群战术，像赶羊一样，逼着自己全力逃遁。有旧伤拖累，又经过一番追逃，自己的战力不断下降，而对则以逸待劳，等强弱形势彻底异位，再发出致命一击。为今之计，贺梓川只有咬牙强撑到陌颜恢复战力，否则他们都将成为待宰的羔羊。
可是计划虽好，却总赶不上变化更快。在逃遁的过程，贺梓川气息不稳，法力逆行的情况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严重。一开始每隔半盏茶的时间才会出现一次，贺梓川略一压制便能恢复，到后来每过十数息便要发作一次，而且很难被压制下去，往往上一次还未平息，下一次便又到来。这让贺梓川不得不几次停下逃遁，服用些许丹药，依靠药石之力，帮助压制伤势。
开始的几次夜华十分谨慎，生怕这是贺梓川为他设下的又一个圈套，不敢有丝毫异动。然而随着贺梓川伤势愈加沉重，颓色尽显，夜华开始出试探。他先是在贺梓川强行压制伤势时，突然放出气，出其不意地逼贺梓川暂时放弃疗伤，转而提防警戒。夜华见贺梓川并没有什么后，逐渐变本加厉，在远处时不时地出偷袭。发现贺梓川无力反击，夜华最后干脆现身狠狠与贺梓川硬拼了两记，虽然仍旧没有完全占得上风，但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贺梓川的战力正在迅速流失。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贺梓川心想着，与其一路削弱，最后被夜华拖死，不如索性不再逃窜，利用夜华还没能完全看破虚实的些许时间，争取多恢复些许法力，与他拼个鱼死网破，说不定还能有一线可能，拖到陌颜恢复部分战力。
“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多好，就是一盏茶的时间也好啊。”陌颜心也正恨恨地想着，但她此刻身体酥软，别说法力，就是站起身体的力气都没有。望着脸色惨白，嘴角渗血的贺梓川，她竟全然无能为力。一颗心仿佛被死死搅在一起，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贺梓川盘腿坐下，将陌颜慢慢放到腿上，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臂，半个身子倚靠在自己怀，另一只则死死握住清风剑，一边警惕地提防着夜华随时可能到来的致命一击，一边悄然恢复法力，疏导经脉，减轻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灼痛之感。
二人都没想到，袭影堂的杀神夜华竟会如此难缠，在精心布置的杀局被破后，他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能因情制宜的及时调整战术，成功将贺梓川二人重新逼入等待被伏击的糟糕境地，而且这一次强弱异位，贺梓川和陌颜想要脱身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小，你说下辈子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陌颜费力地仰起头，将满心的阴霾深深藏起，说了一句与眼前局势毫不相干的话。
贺梓川睁开眼睛，一边继续恢复，一边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许你用八方汇魔碑，想也别想。”
陌颜的微笑凝固在脸上，欢喜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贺梓川臂稍稍用力，将她拉入怀，呢喃道：“我说过，今后由我来守护你，我死以前你要是死了，便是我失信于你，不要那么残忍，不要让我痛苦一辈子。”
陌颜用额头轻轻蹭着贺梓川的胸膛，心叹息道：“傻瓜，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这一次对不起了，不要怪我，好吗？”
贺梓川心同样苦笑，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他又如何不清楚陌颜的个性？她是个宁为玉碎的女人啊。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旦使用八方汇魔碑，就将彻底失去轮回的资格，这是贺梓川绝不能容许的。为今之计，他只能抢在她发动八方汇魔碑之前使用锦玉仙铃击杀夜华，或者……
一道惊雷闪过，照亮了整个夜空。就在电光消失，世界重新暗淡的一瞬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杀神夜华动了。
他的黑剑如同一条伪装在落叶的毒蛇，只要猎物稍不留神，它便能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狠狠向猎物咬上一口。今天以前，他不知曾用相同的段击杀过多少圣境高，那些人最后的眼神充满了错愕与绝望，让他无数次地兴奋到难以自持。
今天他的功劳簿上即将添上重重的一笔。刺杀金川剑之一，这样的战绩对于出身袭影堂的杀来说，绝对是空前的。莫名的兴奋几乎将夜华点燃，他这一击的实力竟然较平常更高成，长剑静悄悄划过空气，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向着贺梓川的脖颈掠去。
清风剑意识到危临近，自行发出一声清鸣，金色长剑上爆发出巨大的风暴，似是要将夜华撕成碎片。但那柄黑色的杀神剑却如同快刀切豆腐一般从风暴一划而过，直取目标。
贺梓川没有动，似是毫无还之力。
“你放开我！”电光火石间，陌颜凄厉地惨叫一声，她的元神之力被贺梓川死死锁住，难以动用八方汇魔碑。也正是因为要锁住陌颜的元神之力，贺梓川才没有余力再去阻止夜华，或是发动锦玉仙铃。
“不要！我求你了！”陌颜心急如焚，绝望地哭喊着，若不是身体尚不能动，她早就不惜一切地挣脱了贺梓川的控制。
其实贺梓川想得十分简单，用他的命，去换陌颜的命。他的还有陌颜交给他的一张万里穿梭符，他只要在死前启动符咒，再撕裂空间，将符咒仍进其，陌颜就将被符咒传走，只是这样一来，他自己则必死无疑。
难道他就要死在我面前了吗？难道缘分竟是如此短暂？陌颜此时已经大致猜到了贺梓川心所想。
她在自己心绝望地呐喊着：“你让我不要如此残忍，可你又为何要对我这般残忍？难道我就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么？”她几乎不能自持，源源不断的委屈和悲伤似是火山爆发一般，瞬间将她吞没。
夜华残忍地笑出了声，疯狂而狰狞，他的那柄夺命黑剑如期而至，四周骤然爆发出一团团如漆如墨的黑色剑影。
“贺梓川，你这混蛋！”
陌颜凄厉的吼声被一片黑色剑影瞬间吞噬，连回音都戛然而止，如同时间静止一般诡异，只有一道醒目的空间裂隙正在慢慢愈合，似乎是在提醒活着的人，时间仍不停流逝。
当剑影散尽时，大片鲜血如暴雨一般洒落，染红了好大一块雪地，无数残肢碎肉像冰雹一样砸下，顷刻间就被冻得结结实实，半空一道圣境高的元神残片正不甘地嘶吼着，带着说不尽的留恋慢慢溃散，进入轮回。
一切归于寂静，却又像响起了一首清冷的挽歌。
随着那歌声飘荡，在尸体十丈外一颗光秃秃的大树上，一位幽魂般的黑裙少女正静静坐在树枝上，随着清风轻轻摇曳。她**的双足像是羊脂美玉一般嫩滑，不经意间露出衣袖的半截藕臂更是雪白细腻，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此时，天空厚重的乌云忽然散去，皎洁的月光晶莹地洒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似虚似幻，飘忽不定，似是梦之人一般。
她就这么悠闲、怡然地荡着，却给人一种窒息般的压迫感，仿佛是一块反射着月光的冰，隐隐透出厚重的冰冷气息，冷得几乎让人只看一眼便要被冻结。
黑衣少女默默盯着雪地那一片殷红由自出神，让人感觉她看这世界的角度十分特别，就像置身在这世界的另一头，欣赏着完全与自己无关的山水画一般，安静而冷酷。良久，她的眼珠才慢慢转动，似是两块圆形的冰珠，木然又空洞地看向默默立在雪地的两个身影。然后那两双不似眼睛的眼睛里渐渐有了一抹莫名的神采，她雪白秀丽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冰冷却动人心魄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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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四十五章：冷酷少女亦有情
（） 贺梓川搂着陌颜呆呆站在一片猩红的雪地之上，二人脸颊仍旧挂着久久未退的潮红，两颗心砰砰直跳，难以平静。
方才就在夜华带着一片如漆如墨的剑影杀至之时，贺梓川照心定计，快速向身侧挥出一剑，劈开一道空间裂隙，并用身体挡住剑影，强行启动万里穿梭符后，将其射入空间裂隙之。做完这一切，贺梓川再无还之，陌颜则将被强行召唤到虚空之，就此逃出生天。那一刻战场上的人都以为结果已经注定，夜华愈加疯狂，贺梓川生出一股淡然，陌颜则绝望透顶。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夜华那必杀的剑影却似突然活了过来，像一条条吐信的毒蛇，纷纷倒戈一击。夜华大惊失色，立刻就要抽身而逃，但事发突然，剑影速度又实在太快，还不待他做出任何反应，便被生生绞成了一团鲜血与碎肉，连元神都没能幸免。
在击杀夜华的同时，那道剑影分出一道阴影，如囚笼一般，牢牢将空间裂隙封印，强行隔绝了万里穿梭符的召唤之力，使贺梓川舍身救人的计划彻底破产。贺梓川脸色大变，心充满惊异与懊悔，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死死抱住陌颜，以期用自己的身体为她稍挡几分攻击。
好在黑色剑影击杀夜华之后便逐渐消失，贺梓川和陌颜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逃过一场杀劫，但他二人却都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被惊愕、嗔怪、后怕等等莫名的情绪所占据。
“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是博爱，也是自私吧。牺牲会让自己心安理得，也会让被保护的人痛不欲生。但若是牺牲了自己，却又没能保护好所爱的人，那便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贺梓川永远忘不了在他强行启动万里穿梭符的那一刻，陌颜那绝望的眼神，里面没有愤慨，没有责怪，只有最深邃的爱，和最纯粹的悲伤；他也忘不了在空间裂隙被封印的那一瞬，陌颜脸上的释然，和自己心的惶恐和懊悔。
经历过这生死一刻，贺梓川突然对自己一直坚守的道有了更深切的明悟。一切善恶好坏其实并不取决于你做的事，而是取决于你所站的角度。就好像在夜华看来，他是奉命诛杀金川叛徒，绝对正确，也是绝对正义。但在贺梓川看来，他不过是一个受人利用的愚蠢小丑罢了。
唯有实力才是决定成败、胜负，甚至是好坏的唯一标准，这不仅是因为规则是由胜利者来书写，更是因为一个死人的坚持会显得尤其的苍白和可笑。
其实对这个道理贺梓川并不是第一次心有所感，但过去从没有这般震撼。由于决策失误，眼睁睁看着自己和爱侣命丧当场，这样的亲身经历无异于一场灾难，而灾难的源头就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实力守护自己，守护爱人。
“有剑当捍卫金川，有剑当追寻大道，有剑便无所畏惧，有剑便天下皆可去！”，是啊，首先我得有把剑，一把能守护得了自己所爱的剑！
贺梓川从没有这般狂热和迫切地渴求过力量，也从没有这般强烈地对固有的善恶是非观产生动摇，他心一团火焰悄然泯灭，而一颗新生的种子却落地生根，开始发芽。
此刻，贺梓川悄然进入了一种奇妙而忘我的顿悟境界，他心那个道的雏形正在飞速成长。周围的灵力逐渐沸腾起来，形成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精纯灵气，开始围着他不停环绕，慢慢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从他的每一个毛孔钻入他的体内。
他仍旧保持着呆立的模样，浑身闪烁着青色光芒，灵压不停攀升。
陌颜早早发现了贺梓川的异常，知道他进入了不可多得的顿悟状态。无数圣境修士都因为无法得到这一场天赐的缘，终身无法补全道果，进阶化境。贺梓川能在圣境初期就取得顿悟，对他今后的修为大有裨益。
陌颜怕打扰他，想轻轻挣脱怀抱，但一来她仍未恢复气力，难以自行脱身；二来她也怕稍有动作便可能打断了贺梓川这一场天大的缘。思量再，最后只得尽量安静地蜷缩在他怀，大气都不敢喘。
这场突如其来的顿悟只持续了盏茶的功夫，贺梓川的灵压从刚刚步入圣境，一路狂涨到圣境初期巅峰，或许只需再潜心修行数年，便可准备突破瓶颈，进阶圣境期。这样的速度对一名进阶圣境不过百年的修士来说，绝对是骇人听闻的。
当灵气旋开始逐渐减弱消散时，贺梓川猛然睁开双眼，强大的灵压骤然向外爆开，将周围殷红的雪地从头到脚犁了一遍，目之所及再度变为一片纯白。
“沫儿……”贺梓川开始时还有些木讷，直到看见陌颜惊喜的目光，才恍然明白方才发生的那一幕究竟意味着什么，心顿时惊喜起来。
“小，恭喜你……”陌颜靠在贺梓川怀，笑靥如花。
就在二人浓情蜜意之时，一整冰寒刮过，竟让二人不约而同地打起了寒颤。二人顺着寒意望去，只见十丈外一位黑裙少女从树枝上轻轻跃下，赤足走在雪地上。深及膝盖的蓬松积雪没有留下少女的半点足迹，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在少女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让人觉得孤寂而冰冷。
少女的步伐并不如何快，但当贺梓川与陌颜看清她的时候，她已走到了二人近前，令人窒息的冷酷气息排山倒海般压迫而来。
感觉到怀的陌颜心跳骤然加快几分，贺梓川轻轻地拍了拍她盈盈的细腰，小声叹道：“是我六师姐黄兰希”见陌颜微微皱眉，他略一犹豫，又开口说道：“该来的迟早要来，不用忐忑。而且，若我所料没错，方才恐怕就是她从夜华救了我们。”
贺梓川虽然貌似坦然地安慰陌颜，但他心的恐惧比起陌颜只多不少。在金川时，要说他最依赖的，莫过于师姐秦妃玉，最信任的则是四师兄冯坤，最害怕的就要当属眼前的这位六师姐，其实不止是贺梓川，金川的其他六剑心对这位袭影剑都存有几分惧意。
袭影剑黄兰希沉默寡言、神出鬼没，冷酷决绝，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只知道她出剑后绝不留活口。每当金川剑一起活动时，她都会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大家，若非一定要她出，否则她绝不会主动挪动半步，安静得让人能轻易忘记她的存在。她虽然安静，看似与世无争，但金川剑却没有人会小觑于她。冯坤曾对贺梓川说过，被黄兰希盯着时会像被毒蛇盯住一般，浑身不自在。精彩绝艳的大师兄纯阳剑杨锦也对她评价极高，说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袭影剑出偷袭，恐怕他会有成几率陨落，两成可能重伤，只有一成把握全身而退。
贺梓川在金川剑排名最末，自然多少会有些娇惯，可每当六师姐轮值之时却对他从不留情，他打不过，逃不掉，甚至无处藏身，就连撒泼打滚也没有任何效果，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如老鼠见猫一般的天生恐惧。
尤其在此时此刻，在原本的恐惧之上，贺梓川更多了一种与金川剑足相残的恐惧。
黑裙少女“慢慢”行到贺梓川二人身边，瞪着晶莹的大眼睛，打量着二人。
人大眼瞪小眼，却没有说话，一时间场面沉寂下来。良久，贺梓川试探地问道：“方才是师姐救了我们？”这一句话出口竟是沙哑干涩，不似人声，吓了贺梓川自己一跳。
一身黑裙的黄兰希凝望着比他高半个头的贺梓川，不解地问道：“为何你还是很怕我？”话一出口，那股冰冷的气息骤然倍增，让贺梓川与陌颜心一闷，十分难受。
贺梓川正想开口解释，黄兰希却忽然扬起白嫩的藕臂，“啪”的一声给了贺梓川一记清脆的耳光。贺梓川大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盯着一脸冷峻的六师姐，蒙在原地，更是说不出话来。
“我不喜欢她！”黄兰希淡淡扫了一眼仍旧靠在贺梓川怀，楚楚可怜，柔弱无骨的陌颜，银牙一咬，雪白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分生气，只是那似怒似嗔的样子明明十分动人，却仍旧显得寒意十足，与别人相比更是多了许多僵硬。
说完这句话，见贺梓川一副石化的样子，黄兰希黛眉微蹙，如撒气的孩子一般，转身就走，再不多言。她走得十分决绝，一步跨出便如巨石入海一般，沉入了脚下的影子之，彻底消失不见。
在贺梓川被打时，陌颜心忽的涌起一股怒意，但听到黄兰希那句任性的“我不喜欢她”，特别是她孩子气般转身就走的举动，却让陌颜对黄兰希莫名的好感大增。她眉目流转，笑盈盈地向贺梓川打趣道：“这就是你口绝对冷静，从不生气的六师姐？为何我觉得她对你好像很气愤，很失望呢？”
刚刚黄兰希那一下打得着实不轻，但力道却拿捏得十分到位，只会很疼，不会受伤。贺梓川揉着火辣辣的脸颊，对黄兰希为何一反常态十分纳闷，他身在局，此时反倒不如陌颜看得通透，听得陌颜打趣，便只得讪讪说道：“或许师姐是怪我背叛金川吧……”
陌颜见贺梓川还是一头雾水，不禁掩嘴轻笑道：“她要是怪你，又怎么会出相救？”
贺梓川摇头苦笑道：“我现在想明白了，既然袭影堂早就发现了我们，那六师姐一定是跟了我们一路的。在客栈夜华要等的强援其实没有迟到，只是不愿意现身而已。她一定是在怪我，所以才会先让夜华给我一些教训，到最后那一刻才出相救。以前在金川的时候，每当我偷懒或捣乱，师姐就会婆婆妈妈地唠叨，而六师姐则是直接出教训我，从不留情的。”
陌颜很想说“白痴！真要是为了给你个教训，何必要杀了自己下的得力干将来救你？”，可这一刻她又忽然觉得这样的贺梓川傻傻的十分可爱，便只是面露不可思议地对贺梓川说道：“你……你是这样想的？”
贺梓川莫名其妙地反问：“不然又能如何？”
看他那蠢蠢的样子，陌颜忍不住想大笑几声，但还没等她笑出声，在贺梓川脚下长长的影子突然如鲤鱼出水一般跃出一条修长的黑影。二人定眼一看，不是刚刚离去的黄兰希又能是谁？
去而复返的黄兰希静静凝视着贺梓川的双目，冰冷的气息再度将他包裹，这一次竟比之前更冷了分。陌颜早已猜出黄兰希心所念，此刻倒丝毫不见紧张，反而贺梓川似是回到了在金川时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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