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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冲天-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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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给自己暗暗撑了一下气,好男儿志在四方,此行必中。苏梨,你且等我来。

    大踏步走上去城里的官道后,李褐躁动不安的心思稍稍平静下来。他看到前面一个人影很是熟悉,此人正是张集。他想避开这个嘴贱的扫把星,故而停了下来。

    不料他甫停住脚步,前面的身影也停住了脚步。

    “你是怕我了,对吗?”张集背对着他高声叫道。

    李褐心想,反正也躲不开这个狗崽子了,不如就自走自的,仍旧继续赶路。等到追上他时,我便头也不回,这种人,跟他没有深交,完全不必理会。

    张集在李褐开拔脚步的时候,同时动身。李褐一定不知道,张集此刻的功力已经可以在二三十步外感知到能量场了。

    张集步子迈得很大,带着隆重的恨意。因为一年前,有带剑者路过此地的时候,借宿在他家。带剑者没有银子,这乱世哪还有银子自由流通。但由于无法报答乡野人家的淳朴招待,带剑者便教了一些剑术和呼吸吐纳之法给张集。

    他说,你是个好苗子,身上的剑气不错。

    张集摸不着头脑。自己从来不使剑,不带剑,如何有剑气?

    带剑者便把王朝修行的一些事宜告诉与他。带剑者道:“人自生来,蕴含天地灵气。与花鸟虫鱼同分灵秀。人又有自己的灵秀之气。就像你们读书人,有士气,我们修行者,自有修行气息。每个人都是一把剑,身、骨、内里,三者仿佛剑尖、剑刃、剑柄,生来自带之气有高低,在修行者眼中,此谓之剑气。”

    张集默默地点头,云里雾里地听着玄言。

    听到最后,他只记得剑和自己“是个好苗子”这句话。

    带剑者说:“因为今天得到你们的盛情款待,无以为报,但我不是白吃白喝之人,便为你测一测剑磁。”

    “剑磁?”张集一家已经迷惑不已。他们是读书人家,虽然不曾读出什么道道来,也粗熟诸子,但听说这种玄之又玄的理论,还是第一次。

    带剑者拿出一块臭豆腐大小的磁铁,中间凿着一个黑洞,洞摊一股水。四周圈点着十二地支,分别代表重量。细看来,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上点刻着二、四、六、八、十、十二、十四、十六、十八、二十、二十二、二十四。张家不解。

    带剑者捻了一个口诀,磁铁里的水流迅速凝结成了一支水柱,指向了二与四中间。

    张家人看得惊奇,好似算命师傅在算命一样。

    “果然不同寻常。你之前没有练过剑罢?”带剑者又一次向张集确认。

    张家都围在他身前摇摇头。这是张集十八九年以来的第一次。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亲自拿起兵器。兵书是读过,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带剑者话还未落,只见磁铁里的水柱忽然指向了四。

    难道有修行者在此?可是分明没有感受到另一个修行者的存在。他在皇家修行者中虽然不算太高等级,但毕竟受过专业训练,水柱是指向十二的剑士。难道御用剑客追上来了,不可能,要不然,早就杀掉他了。

    他感受了一下气场所在,是村西南处。

    而他向张集确认过,村西南只有一户人家,是李家。

    钟灵毓秀,不是李褐,还有谁?是他娘?

    ……
………………………………

第5话 大风、易水三人组

    宋军大部队在登州停下脚,港口早有数十艘大船杵在那里。放眼望去遮天蔽日,无数风帆犹如飞鸟巨翼,等待着起航之时。远处的滚滚波涛怒吼,而近岸人头汹涌,士气远大于海风。这阵势一瞧,还当真以为这是一支百战百胜的军队。

    人头攒动处,轿内走出一人。官袍着身,乌纱上的双翅随风摆动。这双翅细长,快顶得上一把随身军刀。宋太祖赵匡胤当初在设计此帽之时,为防官员在殿下私聊,故意把双翅拉伸得极长。如今在海头一现,恰倒似迎风而上的海鸟。

    此人便是燕人马植,现名赵良嗣。官秘书丞。

    李褐猜对了一半,这不是北伐,但也不是和亲,而是联盟。对象不是辽国,而是金国。媪相童贯任西北宣抚使之时,偶然结识此人。童贯虽然于带兵打仗不是十分精通,但于用人识人上颇见功夫。马植趁机献上筹边良策,联女真伐辽。

    理由很简单。辽天祚帝耶律延禧耽于酒色,大权早已旁落至于舅兄萧奉先手中。萧奉先心狠手辣,南征北伐,辽国人人自危,搞得怨声载道。恰逢此时,有龙气在东部女真族兴起。马植没敢僭越说龙气,只说有兴盛气象。女真部族苦于辽国欺压,虽然势头开始兴起,毕竟势单力薄,苦于独臂难支。若大宋联系女真,东北、西南双线夹攻则可以一举剪灭辽国这个祸患。

    这个计策精明至极,而马植也有后手在里面。夺回燕云十六州,则北方边境之强敌可以除去,且此地多出马匹,更可养骑兵而遏止女真。假以时日,则取女真之地,大宋江山不但扩张,更可永保无虞。

    童贯荐之于宋徽宗。徽宗听后大喜,忙称善,并赐金银数万。改马植姓为国姓赵,名良嗣。诏令赵良嗣率使节渡海,全权处理联盟国是。

    如此大部队前行,辽国早有耳闻,辽国探子在北宋何止千人,单单一个济南府就不下百人。探子早已回传,萧奉先派辽国修行者刺杀赵良嗣。

    大风更加涌动。起先还有一丝光芒的天空,霎时间浓云蔽日。即便是这等天气,这海也得渡,个人性命事小,国运事大。男人的贞操不在衣服下,以身殉国就是男人的贞操。气节就是命,命就是贞操。气节就是贞节牌坊,专门给男人立起来的贞节牌坊。

    赵良嗣窥伺很久,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滚海。他知道,远处的岸边是他此行的目的地,只要他一声令下,这许多人即将渡海。

    此刻他身边的空气骤然紧缩起来。不是大风所致,不是海水所致,不是自然之气所致,是剑气。

    有刺客。

    他眼睛依旧望着远处,心下却不敢怠慢,口中默念了一个剑诀,浑身剑气笼盖。只这一刻,他感觉身边的刺客剑气减小。杀气突然没有了。

    能放能收。如兔走鹰隼落,骏马下注千丈坡。好厉害的修为。

    他隐起了剑气,拳头攥紧。浑身已经进入状态,袖中的剑已经悄悄立起来了。

    “传令——准备登船起航——”

    航字甫一出口,霎时间三柄飞剑直冲他而来。伴随而来的是三道黑色烈焰。剑剑指向他的胸口处,破空而来的声音足见力道之大,速度之快。

    说时迟那时快,便见赵良嗣双手一拨,当心一个红色大气圈笼罩在了他的周围。三柄飞剑才碰上气圈便原路而返,直冲着人头涌动处往回。人群嘈杂时,三个士兵揭开头上所戴范阳笠,一起蹦在半空,三柄飞剑各自着在手中。

    两人夹攻左右,一人主攻。两人分左右滑跃而来,一东一西,跳跳闪闪,恍若捉摸不定的两只大鲸鱼破海而来。当心一人手中才碰到剑,一下便不见了人影。但见那剑身暴增,烈焰剑影增长,速度好似快了之前双倍。

    赵良嗣面对人群,身子悬在半空,极速后退。后面是海,汹涌的海。一眨眼间,赵良嗣悬在了海上。

    “放箭!”兵士长大喊一声。

    漫天的飞箭犹如漫天的蝗虫。这些箭若是对付一般人,非死即伤。而若对付正在运功的剑客,效果不是很大。能擦破他们的身体已经是最大的效果了。

    左右两个刺客已经飞到了海上,中间的刺客早已经飞跃到他们两人之前。看当心一剑时,若剑若人,若人若剑,已经不足以分清两者的区别。在死亡面前,两者确实没有区别。

    赵良嗣开始圈海。

    身后翻滚的海水忽然就从他的两袖之中喷薄而出。此刻面前是一堵墙,一堵海水之墙。海水冒着汹涌结成了水帘一般的墙。这墙密不透风。任有多大风也不能穿破一点。

    墙越来越高,越来越厚重。三名剑客都已经现了真身。三把剑只是插碰这堵墙上,却被挡在墙外,丝毫刺不进去半寸。

    “退!”赵良嗣大喝一声。

    漫天的海水硬生生把三名剑客推上了岸。霎时间满天的海水又化作了雨水,呼呼浇灭了三柄带着火焰的飞剑。而那些岸上的宋兵,衣服帽子没有半点沾湿。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眼中没有惊恐之状,倒像是早已料到此结局。

    赵良嗣缓缓走到他们跟前,狡黠地说道:“你们是辽国刺客。易水三人组”。

    这原在赵良嗣的料想之中。这种拍屁股都能想到的事,一个高级王朝官员,怎么会想不到。想不到的恐怕只是辽国的萧奉先。萧奉先想不到的也不是赵良嗣会料到有刺客,而是赵良嗣有高深的剑修。

    易水三人组本身就是辽国御用的敢死队。他们的父母都有其余三人抚养。本来是易水六人组,三人杀身成仁,三人照顾后事。但江湖上因为杀人的只有三人,便习惯了叫做易水三人组。

    这易水三人组也原本便是模仿大宋探丸二使建立的。只不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辽国易水三人组已经是国家之间最高级的杀手。

    萧奉先动真格了。
………………………………

第6话 你老子

    张集收回遐想,忍着内心的波澜。李褐早已经跨过他的身畔,行到他的身前。且因为他的迟疑猜忌和李褐的不屑一顾,两人的距离逐渐拉开。

    李褐此刻已经忘记了算命瞎子说的话,自顾自走着。他的信心又被重新拾了起来。

    张集不同,已经想了足够多的理由来挡住李褐的进路。他不能忍受凡事都比李褐矮一头的滋味。世上最怕两个人才力相当,除了有一点成为朋友的可能性,大部分的可能性是做敌人。

    你死我活的那种。既然有我,何必有你。这也是圣人所说“攻乎异端,斯害也已”的典型例子罢。

    张集盘算着。他倒没有打算弄死李褐,只是想让他居于自己之下。这种心思一旦动起来,除非实现了,否则总是在心头盘旋着,像坐在床沿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少小妇人,挠得你心痒痒的。干就干,干不成总归想着这一口儿。

    说一千道一万,儒生多用笔杆子和臭嘴巴杀人。杀人诛心,诛心是杀人最高的手段,最精彩的杀人方法。

    杀儒生,诛儒生的心,你得找着儒生的命,就是读书人的命。历朝历代读书人的命是什么?是考试。只要活在这块土地上,读书人都离不开一个考试。这考试可是伟大制度,从隋唐至今,考出了多少官老爷,考出了多少才子秀士。单说它最大的功绩,就是把知识分子牢笼起来,让你没法作乱,让你参与不成作乱,诸如黄巢,则又是百年不遇的例外了。这块土地上的读书人,耗费太半时间,要么在读,要么在考。也可算是王朝独有之悲剧了,在蛮夷四方,考试都不如在这块土地上好使。

    张集心想着,碎碎念念,便让李褐考不成试怎样?这个打击对于李褐可是够大的。让他小子狂,你不是自诩为风流才子吗,你不是作诗很厉害吗,你能写策论又如何,你古文写得直追欧苏王黄又怎样,我办了你,让你考不了。你纵有通天的大本事也使不出来。况且这还是一个文明的高招,不涉及武斗,便把自己心里的那口恶气痛痛快快给出了。如此想来,倒真是绝妙好计。

    但是怎样让他考不成又是一个问题。这是个技术活儿。张集心想。思来想去,最稳妥的就是搞个文字狱罢。从他诗歌里捡挑出一个僭越之字,告他个谋反,这小子说不定还会一命呜呼。可是李褐虽有行卷之诗,但是藏在包袱里,自己总不能硬抢。就算硬抢,也不一定抢过这个干巴壮汉。李褐虽瘦,确实骨头硬,干瘪有力,挺柴的。

    既然自己不能搞文字狱,那我为什么不能借刀杀人。长官府不是有正审职责麽,我大可以把李褐家的成分给他搞坏。对,这是个好主意。

    因为张集清楚,李褐祖上是南唐降王之后,要不然这大唐国姓也不好解释。这确实是实话,李褐乃南唐皇室之后。李褐的曾祖父,祖父,爹,对了,他爹叫李士,与进士犯讳,这恐怕不能考试。

    凭着不祧之祖是南唐皇室一脉,加上他父亲之名字两条强有力的理由,李褐的成分肯定是大大坏了,他的正审一定过不了,给他打成个乱臣贼子,一辈子倒教他翻不了身。

    想到这里,张集笑逐颜开。天无绝人之路,车到山前必有路,古人诚不我欺也。大凡做一件事,一直在事情上磨叽是迂腐之见,在事情之外的做上多花心思,是成功的好方法。尤其是在宋朝这种以盈利为导向的朝代,金钱的作用超过了任何一个时期。推崇成功是这个时代的主流。所谓笑贫不笑娼,只要成功,用啥手段,也是无所吊谓了。

    张集开心时,李褐早已把他撇在身后很远。李褐的脚步很坚毅,目标也很明确。他二人若是不分目标,单就坚毅明确来说,倒也有相似之处。只可惜,造化弄人,天意如许,谁又能怪得。

    到得长官府第门前,早有一干读书人在排队等候了。或意气风发,或满面愁容,或心事重重。这许多本当活泼之青年在考试面前倒活像许多可怜虫,真是可笑又可悲。李褐心里暗嘲。

    各人拿出各自正审表,成分鉴定没有坏之后,写名字画押,盖官印,即刻去东京参加考试。一路的流水线走将下来,弯弯曲曲的队伍耗尽了这许多等待者的耐心。终于排到李褐了。

    桌前坐着一常服之人,在李褐报上名字之后,像等待终于有了回报似的,开口复盘问道:“你便是李褐?”

    李褐有点奇怪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父亲名字叫李士。我说的不错罢?”那人厉声问道。

    “是。”李褐答。

    “你祖上乃是南唐后裔,这样也没错吧?”那人声音又洪亮了一些。

    “没错。”

    “这样就对了,年青人,你很诚实。但我告诉你,你不能参加国朝考试!国朝考试是为国朝选拔优秀人才的,你得为皇上分忧,你得为国效力,爱皇爱国你可做得到?”那人厉声喝道。

    一众士子哗然,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我为什么做不到?我生在大宋,吃着皇粮,脚下踩着宋土,我如何做不到?”李褐义正言辞地反问道。

    “不,你做不到。你的成分是坏的。你祖上是南唐降将,南唐是大宋的敌人。不管你投不投降,你都是敌人。这是其一。你父亲李士,与进士之名犯了忌讳,这是其二。如此,你不能参加考试。”

    那人抢过李褐的正审表,用朱笔斜批,画了个大大的交叉枷锁。然后用一溜玲珑小巧的蝇头小楷写道:

    士李褐,济南府人。祖南唐系,父又名士,比违典例,不予试。

    最后又用大一点的楷体写道:

    坏成分。鉴定完毕。

    李褐大怒,又颇感无奈。千言万语汇集在口中,却无能说个江河倒流。这狗官,这狗政策,把一个大好青年逼得如此,混帐东西。

    士子又开始恢复如初。大家为了考试而触发的紧张,又岂肯因为对一个陌生人的关心而随意舍弃。天大地大,自己最大。这年头谁顾得上谁呢。

    李褐垂头丧气,没想到因为自己的老子考不了试。这是什么混账道理。

    而此刻的张集,正站在人群中,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来。
………………………………

第7话 出城

    李褐垂头丧气地走出人群,背后也并没有多余的喧哗。大唐李贺不就这样嘛,父名李晋肃,子不能考试。这件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昌黎韩愈写的《讳辩》就是解释此事。自己的名字与大唐李贺有相似之处,这本已经奇特之极,而后又因为父亲的名字不能参加考试,李褐真的是哭笑不得。看来历朝历代,对于正审,都是极为重视啊。

    李褐这名字,本是破落秀才发泄穷酸之气的。褐,短褐也。也暗喻着贱名好养活。这本是个正大光明又符合老百姓习惯的好名字,怎么却在正大光明的审核面前不能通过了呢?你说老百姓活得难不难,僭越不行,本分也不行,官家真是难伺候。叫个啥名字你都管,有道是管天管地,管不着人拉屎放屁,这官家快管到别人拉屎放屁了。

    话虽这么说,李褐心下却一片悲凉。该如何面对母亲,又该如何对苏梨说起?想到这里,他真想一头扎在护城河中,不如就此了结算了。考考考,儒生的珍宝;查查查,官家的狼牙。

    李褐摇头晃脑,面无表情,不自觉而吟道:

    雪下桂花稀,啼乌被弹归。关水乘驴影,秦风帽带垂。

    入乡诚可重,无印自堪悲。卿卿忍相问,镜中双泪姿。

    吟着吟着,他已经走到了市上。虽然这时节不好,但是总归有人交易。与往先相比,热闹纵然不及,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小小市场也可以见出一些与乡下不同的活气来。

    走进一家小酒馆里,李褐只是叫了一壶酒。他没有多余的闲钱来买上几道可口的小菜,也没有多余的闲心来赏风弄月,他是一心来求醉的。醉了好呀,醉了便没有喜怒哀乐,没有烦人心事,没有高低贵贱,没有吵吵闹闹。醉是一种境界,一般人难以达到。它梦幻又现实,痛苦又快乐,这种美妙乃是人所共羡、人所共求的。所以李白曾言,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又言,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此乐当真是畅快。能令男人畅快的事,世上只有两个,一个是酒水,一个是女人。而又论最的话,第一当推酒水。酒能给男人带来女人所不能给的欢乐,女人却不能给男人带来酒水所不能给的欢乐。所以你说,酒好不好。

    “好!当真是好!”

    李褐喝了一碗,拍桌子而叹道。可恨年纪轻轻,便被斩断了光明之路。而这光明之路说来也是惭愧,就是个破考试。李褐心想,嘲天嘲地,到头来最想嘲笑自己。“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衣如飞鹑马如狗,临岐击剑生铜吼。”李褐食指并上中指,敲桌子而诵李贺之诗。李褐,李贺,莫非我是大唐李贺转世?我能有所成就吗?我能像他一样名垂千古,名留后世吗?两个同时同世之韩翃尚且有区别,我一后世书生,能抵得上百多年之前的李贺麽?便真是一条道走到黑,当真能有出路?

    想到一条道走到黑,李褐自忖道:“瞎子说我是把好剑,为何不考武试?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难道去从军,还要查三代麽?我既然都为你卖命打仗了,大宋国啊,你还不相信我?”李褐依然两泪纵横,这种二十多的年纪留下八九十岁泪水的情景,也当真是可悲可叹。

    连着灌了好几口酒,晃一晃,壶中剩下没几口了。邻座之人都冷眼瞧着这醉酒的秀才在那里乱吟些七荤八素的诗句,抱定着看笑话的态度,打定主意要观猴戏到底。李褐起身,在桌上拍了两枚铜钱,提着酒壶,摇摇晃晃走出门口。

    市上的行人渐渐如劈在半空的闪电一般模糊。李褐只见到躲闪和指点,其余的更不在关心之列。就这么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走出城门来,似锦的繁花却并没有春月的鲜艳和喜庆,倒像是秋天一般。

    “呼”,李褐长舒了一口气,喝掉最后一点儿酒,把那酒壶一下扔出二三十步远。酒壶在半空画出一个完美的彩虹,然后“啪叉”摔个七零八散。声音响起处,李褐只觉得好生痛快,但是痛快之后,他又觉得心堵得慌。说不出来是哪里堵,说不出来是哪里不痛快,但就是压抑得很,哀莫大于心死。

    李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春日的原野上,壮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哭什么呢?哭自己。哭自己穷酸,哭自己壮志难酬,哭自己命途多舛。有时候想想,人也怪可怜的。老天爷总给你开玩笑。你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那么那些一路顺风顺水的人为啥照样活得比咱热闹呢?

    所以说啊,不公平是到处存在的。就连老天爷都不公平,你还指望什么?

    李褐把包袱扔在油菜花丛里,走过去枕在上面,呼呼大睡开来。油菜花的香气不是很浓,但是很特别,就像蜡烛燃烧发出的气味,经过檀香篡改,一路缓缓上升到带有湿气的林子中。林中的湿润空气混合着檀香味道的烛烟,就是油菜花香。这香气,最适合催人春眠。伴着暖和的春阳,不睡更待何时。

    李褐已经入睡,身体动弹不了了。但是他的思绪还在翻飞,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他想口占一首,想作诗,他觉得翻江倒海的酒意刚好催出诗来。黄夫子曾有句曰“酒是诗家催笔方”,可不就是如此。

    李褐已经打好了腹稿,就在梦中,翩翩起舞起来,他的诗歌已经脱口而出:

    扶头又病我号号,死草才生获二毛。

    破胆凝青图晚致,吞天抹血饮哀刀。

    红罗冷帐流熏鳆,碧露香车碾醉陶。

    总谓当时多顿厄,长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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