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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绝环-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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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得好!”那人说道,“两年前两人有过一战,你猜结果如何?”

    “沮渠蒙逊胜了?”

    “索苞胜了?”

    “两人战成了平手?”

    那人啪地一拍桌子:“猜对了!两人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由此,北凉西凉两国两年多来再无战事,都怕了对方。”

    “那——,此二人与我大秦国主相比,却又怎样?”有人问道。

    此言一出,整个大屋都安静下来,等着那人回答。此话问得不怀好意,洛阳现属大秦辖地,若是回答大秦国主不如上述二人,岂不有损国威?不定还被指有诬主罪名,立时就临大祸。

    那人却似浑然不知,喝口茶水,大声说道:“我大秦国主,亦是天下一等一的英雄好汉!”

    大屋中登时欢声雷动,那人双手一压,接着说道:“还有东晋大将军刘裕,魏国国主拓跋珪,北燕国大将慕容昔,汉帮帮主石达,羌帮帮主姚仁,皆是当世英雄豪杰。”

    “这么多英雄中,谁是武功天下第一?”

    此话问的,又有些意味暧昧。

    那人说道:“从胸襟、气度、谋略、武功总体而言,当然非我大秦国主莫属,若是单论武功,却属西南靳溢。”

    “靳溢是何人?”

    “靳溢乃逍遥门门主,武功深不可测。”又有行家说道。

    众人皆“噢——”一声,之后一时静默,想像着靳溢深不可测的武功。

    忽然,屋角响起一声冷哼,声音不大,却是刺耳。

    众人望向屋角,见是一五旬老者。那老者不慌不忙,回望众人一眼,向着屋顶说道:“诸位可听过孔文盛武这句话?”

    众人一滞,有人小声说道:“听说过,却不知何意?”

    段有对面青年忽问他:“兄台可听说过?”

    段有摇摇头。

    青年一笑,道:“此老者见识广,且听他如何说。”

    就在此时,戏台一侧走过一个人来,正是店主拓跋雷云,身后跟着一人,却是方才邀请段有的老者。众人见了奔雷手拓跋雷云,皆行注目礼。

    拓跋雷云径直走到段有近前,抱拳向对面青年和段有行礼而道:“请两位公子到后面雅间一叙,可否屈尊移步?”

    拓跋雷云神态、言语客气至极,众人皆疑惑羡慕,两人起身离开大屋后,又纷纷猜测段有两人身份,一时倒顾不得那五旬老者。

    进得后面,却是一座四合大院,有十数间房屋。四人走进上屋,见屋内摆设精致,内有数张几桌。青年人请段有坐于客位,自个坐了主位,拓跋雷云与那老者却是坐于陪位。

    见段有疑惑,青年淡然一笑,说:“敝人拓跋嗣,兄台可曾听说过?”

    段有摇摇头,说道:“在下凉州段有,刚到洛阳。”

    拓跋嗣双手举起茶盏,敬向段有,说道:“原来是段公子。公子武功高强,又有侠义心肠,着实令我佩服。”

    段有一笑:“兄台既能看出是我出手,武功自然高强,能出十两金子化解与羯帮恩怨,此等胸怀与目光,我实不如。”说着面向拓跋雷云。

    拓跋嗣哈哈一笑,说道:“此是雷云叔叔的主意,和气生财。我武功实不如公子,请公子不必自谦。”

    两人渐叙渐熟,相互间有了了解,段有方知拓跋嗣乃是当今北魏国主拓跋珪之子,已被封为世子,未来的北魏国主。段有见拓跋嗣毫不隐瞒,也将自己来洛阳的目的说了。

    拓跋嗣听了,沉吟一番,说道:“原来段兄有此遭遇,寻找令妹,我自当尽力帮忙。只是如此寻找,难免有所疏漏,我还有一法,不知段兄愿意否?”

    原来北魏国要在一月多后的上元节举办擂台赛,广邀天下英雄参加。拓跋嗣之意,段有若是能斩获前八,则在北魏全国张贴告示扬名。段玲听到段有大名,定会出面,如此一来,找到段玲,则概率大增。

    段有听了,即刻答应。拓跋嗣、拓跋雷云、老者三人也自欣然。

    拓跋雷云取出从戏台上捡的石子,说:“段公子这弹石功夫令我吃惊,我枉有奔雷手之名,功力却无如此浑厚、精纯,公子可否告知如何练的?”

    段有遂说了淬体之事,三人听了,皆对段有佩服不已。拓跋雷云叹道:“难怪如此了得,八年多时日,能日日如此,我等无此毅力,总赖琐事缠身,实是懒惰所致。”

    实则段有在弹石子时,已是运转任督二脉、将真气沿手太阴肺经灌注手指,故尔力道十足。只是这经络之说,过于深奥,常人难以理解,段有怕对方疑他故弄玄虚,便未说出。

    聊了半个时辰左近,段有向拓跋嗣几人告辞,与游老大、汤黑子、邓鱼儿离开茶肆,继续在城中走街穿巷。

    这日未时时分,四人刚至一酒馆处,突从里面传出木裂声响,接着响起激烈的打斗声与怒叱声。

    突地,一人从酒馆中横身飞出,噗踏落于段有脚前,刚起身,又一人飞出,两两相撞,双双倒地。

    段有看得分明,酒馆内有六人在围攻一少年。那少年年岁与段有相仿,长相清秀,虽身材瘦小,功夫却远高于对手,一把二尺短剑在其手中迅捷奇妙,身形如风,穿蜂舞蝶般游动,片刻之间,围攻他的六个汉子便手中兵器脱手,悉数被踹于门外,倒作一堆。

    那少年缓步踱出,负手而立,声音清亮:“几位好汉,这霸王酒可好喝?”

    地上六人分明是街上的泼皮,欺软怕硬之徒,相互望望,便齐齐磕头如捣蒜。

    此时周遭已围了数十人,少年冷哼一声,朗声而道:“诸位乡亲,此六个好汉在敝人小店连喝三天霸王酒,今日又砸了敝店,请诸位评个理儿,该当如何?”

    人群中有人压了嗓音说道:“江湖规矩,有钱赔钱,无钱断腿!”

    “好,这位老丈说得好!”少年赞一声,转头向店内喊道,“小山子,取刀来!”

    段有心中一笑,人群中应声之人,分明是一十八九岁年轻人,此清秀少年却称其为老丈,此二人皆是急智聪明之人。街上泼皮混混,一般百姓皆不敢惹,若被其认出盯上,无疑于引火烧身。

    那叫小山子的伙计抱了两把刀出来,清秀少年接过,呛啷一声扔于地上,喝道:“自己动手!”

    六个泼皮磕头不止,连声直叫:“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其一细眼之人说道,“我们也是受人胁迫,不得不做,请大爷恕罪。”

    清秀少年“呃——”了一声,问,“你等受何人指使?”
………………………………

第二十八章     杨惠彬

    细眼之人说:“说不得,说出来我们就没命了。”

    清秀少年冷哼一声,提剑趋前,叱道:“不说就断腿!”说着作势欲砍。

    细眼之人缩作一团,直声叫道:“大爷饶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自个丢了一腿不打紧,可怜老母与小儿怎生活下去!”说着竟涕泗齐下,一手却于地上划了一锤子符号,旋及抹去。

    段有一看,即知这锤子符号乃是鲜卑帮标志——杨鹤向他说过。洛阳城中,除汉帮外,鲜卑帮、羯帮、羌帮等江湖帮派皆设有堂口。

    清秀少年显然也看到了地上符号,冷笑一声,喝道:“都住口,再嚎叫我便砍了!一个个皆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还有无个新鲜的说辞?”

    此言一岀,六人齐齐止声,眼巴巴瞅着少年。

    围观众人“哄——”地笑起来。

    少年接着戏谑道:“也罢,看在你们八十老母、三岁小儿份上,不要你们狗腿了,把狗皮剥下,滚吧!”

    六人一听,怔得一怔,便将身上衣服脱下,赤裸臂膀,在众人哄笑声中,鼠窜而去。

    段有亦是忍俊不禁,此少年整治泼皮混混,真是别出心裁。

    清秀少年命小山子一把火烧了地上衣服,之后冷眼望着游老大,说:“阁下好养气功夫,划个道吧,即刻了断还是另约时间地点?”

    游老大一脸错鄂:“你说甚么?”

    少年仰面哈哈一笑,向游老大嘲讽道:“阁下若胆小,就让你帮堂主慕容时亲自来吧。”说着一指段有、汤黑子、邓鱼儿三人,“你带的这三个小子,还不够我塞牙缝。”

    “住口!”游老大怒道,“骂我可以,不许你辱我师父!”说着挥动手中铁锤扑前。

    “回来!”段有止住游老大,向清秀少年一抱拳,“我等刚从凉州来到贵地,并非帮会之人。”说完即转身迈步。

    游老大手中兵器是一把铁锤。五岭峰传功之后,因其悟性不足,学打狗棒法似是而非,段有便干脆将棒法融入锤法中,为游老大量身创了一套打狗锤法。方才细眼之人暗示他几个泼皮是受鲜卑帮指使,少年见游老大手持铁锤,即认定段有四人为鲜卑帮帮众。此人虽长得清秀,貌似聪慧,却自以为是,有些鲁莽,段有本有结交之意,此时却已兴味索然,便唤了游老大几人离开。

    那清秀少年怔了一怔,脸颊倏地红了,口中“哎哎”叫着,追至段有前面,抱拳而道,“兄台勿恼,小弟错了。”

    段有一笑,还礼而道:“无妨。”

    清秀少年说:“小弟杨惠彬,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原来是杨兄,在下凉州段有。”

    “段有?没听说过。”

    见杨惠彬这般,游老大气呼呼说道:“你听说过甚么?我师父前日与羌帮姚仁帮主战成平手,你那两下三脚猫功夫,不够我师父塞牙缝!”说完,即挽了段有胳膊,“师父,我们走,与此等人说话,掉价!”

    杨惠彬怔于当地。

    ………

    夜间,段有于熟睡中猛然醒来,似觉有人在窥视自己,便悄然起身,手持竹棒岀门。

    院中夜色沉沉,并无异常。

    段有提气一跃,上了屋顶。

    果见不远处一屋顶上有条黑影掠过。

    段有心道,此人夜闯汉帮达世堂,必有所图,先擒了再说。

    便穿房越脊,疾追而去。

    那人轻功了得,跑跑停停,显然在等段有。追了四、五个院落,追上。他低喝一声:“留下!”一招“快打狗臀”击出。

    那人青布蒙面,也不答话,身形扭动,挥剑一拨,直向段有面门刺来。

    段有一招“饿狗拦路”封住,紧接着使出“犬牙交错”、“穷巷追尾”两招。对方不退反进,挥剑磕挡,竟化解了他招式。

    段有将力道由七成增至九成,复使出方才两招,对方磕挡之下,手中剑险些脱手,遂一个扭身,呼地飞出,逃遁而去。

    段有心中赞一声:好俊的轻功。亦展开身形,紧追不舍。

    两人兔起鹤落,于屋顶上奔行了数百丈,一直到日间所遇酒馆,蒙面人闪身进屋。

    段有追至门前,正思量是否进去,却见酒馆内亮起灯光,杨惠彬清亮的声音飘出:“段兄打狗棒果然厉害,我输了,轻功却胜你半筹,咱俩平手。段兄可敢再比一场?斗酒!”

    段有哈哈一笑,跨步进门,见杨惠彬已坐于桌旁,桌上一坛酒,两只碗。

    段有说道:“杨兄厉害,半日时间便将我底细查个清清楚楚,佩服!”

    杨惠彬莞尔一笑,说:“打听个人,小菜一碟,不足挂齿。”说着提坛沏酒,端碗一饮而尽,笑盈盈地望着段有。

    段有说:“下酒菜呢?”

    “喝了这碗,立马上菜,牛骨头,大块的。”杨惠彬说。

    段有说声好,即坐于杨惠彬对面,一手操起碗,亦是一饮而尽。

    杨惠彬拍手叫道:“倒也,倒也!”见段有脸不变色,伸头过来,瞅着他,“咦,你咋知我酒中未下药?”

    段有一笑:“废话少说,拿牛骨头来。”

    杨惠彬双手一摊:“没了,都让我吃了。你若吃饱,小弟可赢不了你。”

    段有哭笑不得,说道:“饱腹未必赢得了空腹,放马过来吧!”便沏酒而饮。

    两人再无话,一人一碗,斗起酒来。

    不久,两人便双双醉倒,伏桌而眠。

    次日一早,段有突被一声尖叫惊醒。

    就见杨惠彬远离桌子,双眼圆睁,盯着段有,吃吃而道:“你……你咋没走?你……没动……没做甚吗?”

    段有奇道:“杨兄咋了?我醉得一踏糊涂,动都动不了,咋走?”

    “噢——”杨惠彬出口长气,进了后堂。

    不一时,那叫小山子的伙计便端了一大盆牛骨头出来,热汽腾腾。杨惠彬跟后过来,说:“昨夜早就煮好了,偏不给你,没想到,还是斗了个平手,唉——段兄,你就是我克星!”

    两人便大块朵颐。

    吃后告辞,段有托杨惠彬打听段玲下落,杨惠彬一口答应。

    过了两日,段有便骑马向北魏国平城而去。游老大、汤黑子、邓鱼儿三人在洛阳城开了一家羊肉馆,留守下来。

    两日后,段有出了姚秦国地界,来到土门镇。

    土门镇位于秦、魏交接处,镇子比北凉高沟堡尚小,只有一家客栈:土门客栈。

    土门客栈大门却紧闭着。段有敲了半天门,方有一戴毡帽之人开了道缝,探头出来,说句:“客满了,投别处吧。”便欲关门。

    段有忙抵住门,说:“掌柜的且慢,天都黑了,无处可投,给马添点草料,我在马厩将就一晚即可。”说着从腰间解下一钱袋来,递于对方,“掌柜的,都给你。”

    毡帽人掂一掂钱袋,眼中精光一闪,也不答话,打开门。

    段有牵马进门后,毡帽人复关闭大门,指了指马厩方向,便自行离去。

    客栈不大,有客房三四十间,院中却空荡无人,马厩内也无马。段有拴好马,自个取了草料、清水,喂了马,在院中找了两大捆干草,铺于地上,倚墙角而坐,心中疑惑。

    段有从凉州一路而来,每每投宿,店中伙计总是殷勤招呼,牵马坠蹬,端茶供水,而这毡帽人却似未当过伙计,又不像店掌柜,其神态倒像是武林中人。

    且明明空荡无客,怎的却说客满了?

    还有,偌大店中,只有两人。除毡帽人之外,另有一聋哑跛足老人,被毡帽人指来使去伺候他。

    一切透着诡异!

    天黑透后,那聋哑跛足老人来到马厩,带段有到一间客房,口中伊呀,双手比划,段有看懂了。老人是要他关门睡觉,千万不可出门。

    子时时分,段有听得屋外有动静,心内冷笑,悄然下地。

    就见窗户内伸进一细管,有烟雾从管中冒出。

    段有悄悄出门,即见毡帽人伏身窗处,往管中吹毒气。段有疾扑过去,一掌斫向其头颅,毡帽人无声倒地。

    段有将毡帽人拖进屋内,打开门窗放毒气,出指如风,连点其环跳、足三里几处穴位。

    毡帽人疼醒,却是动弹不得,眼望段有,目光惊惧又狠毒。

    段有沉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暗算我?”

    毡帽人狠声道:“要杀要剐请便,老子眼都不眨一下!”

    段有一掌掴去,叱道:“你给谁当老子!”他对自称老子者,由不得愤恨,出手毫不留情。

    毡帽人吐出一口血水,怒道:“就给你当老子,老子……”一言未毕,被段有点了哑穴。

    段有并非怕毡帽人爆粗口,而是隐隐听到有大队人马来到客栈。

    果然,响起擂门声,夹带叱骂声。

    段有迅捷剥了毡帽人衣服,戴了毡帽,奔出屋,就见大门已被踹开,聋哑跛足老人倒于大门一侧,四五十人牵马涌进院来。

    一人望着段有唾了一口,叱句“废物!”不再理他。

    段有低头猫腰立于一旁,待来人皆进院后,关了客栈门。

    众人也不说话,有三十多人将马牵向马厩,另有十几人径直走向上房,其中两个汉子抬着一箱子。
………………………………

第二十九章     陈义又叫姚义?

    段有疾速踅至毡帽人所在屋前,关门上锁,而后将其余房门打开。夜色沉沉,并无人注意段有,一个个默不作声,进屋关门。不一时,院中便空无一人。

    气氛诡异至极。

    段有回到屋内,取了被子,扯成碎条,将毡帽人捆作一团,塞其口,又点了其膻中、大椎几处重穴,手持竹棒,依窗而立,观察外面。

    就见上屋亮着灯光,有人说话。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鲜卑帮、羯帮、氐帮三大堂主,原来是龌龊之徒,竟使出这般下三滥手段!”

    是杨惠彬的声音!

    数日前段有尚与他在洛阳城中比武斗酒,现时却到了此处!听他话意,似是被人暗算了。

    就听一人说道:“请勿发怒,他们不这般做,请不动你大驾,此事是我的主意,我在此向你赔罪了!”

    段有心中大动。这声音,分明是陈义的!

    陈义,与“佛面双蝎”沆瀣一气,抓捕段家人、盗走《青囊书》的陈义,竟然在此遇到!

    段有紧攥拳头。

    又听杨惠彬说道:“仁义二杰在江湖上声名远播,未曾想与姚帮主齐名之人,却行卑劣小人之事……”

    与姚仁并称“仁义二杰”的,是姚秦国散骑常侍姚义,此人也在此?

    段有未及细想,就听几人喝斥杨惠彬,不得对姚将军无理!

    段有此时心中清明,院中四五十人,分布于各房间,估计都未入睡,且应大多是毡帽人一般的亡命之徒;鲜卑帮、羯帮、氐帮三帮堂主,加上姚义、陈义两个硬手,他要搭救杨惠彬,冒然找陈义算账,实难做到。须得伺机而动。

    上屋中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再未传来杨惠彬斥骂声,段有已听不清楚他们说甚么。

    好一阵后,就见上屋门大开,有两个汉子抬一箱子出来,进了院角处一屋。上屋中若干人影跟着走出,进了各屋。

    夜色沉沉。

    不久,各屋中便传出鼾声。

    段有出门,悄然而至院角处屋子,侧耳听了听屋内动静,手使暗劲,弄开窗户,进了屋子。

    屋内一大土炕,炕上酣睡两人,地上放着箱子。段有一掌一个,两人于梦中便被敲昏。

    段有扭了箱上锁子,打开一瞅,果真是杨惠彬,蜷缩昏睡于内。他掐其人中穴,杨惠彬并无反应,便抱出,出门。

    杨惠彬比想像得要轻许多。段有抱了他,岀了客栈,一路奔行,进了西山中,找到一山洞,避风御寒。

    天亮后,段有正在洞口小睡,突听身后杨惠彬说话:“阁下何人,是你救了我?”

    段有回头:“杨兄醒了?”

    杨惠彬喜道:“原来是段兄!你是怎生救我到此处的?”

    段有说了经过。

    杨惠彬一听,却急了:“你抱着我一路到此?你……你发现了甚么?”

    段有嘿嘿一笑:“杨兄放心,我们离土门镇已有十几里,没见他们跟来。”

    杨惠彬怔了一下,以手抚臂,说:“那就好,那就好。”

    便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数日前在洛阳郊外,杨惠彬大意被鲜卑帮洛阳堂堂主慕容时等人用药迷倒,被装进一木箱。今夜至土门客栈,方知是姚义与鲜卑帮、羯帮、氐帮三帮堂主慕容时、青韦、陆闻鼓联手,逼他说出其父下落。他不说,姚义等人便扣了他,欲引其父到土门客栈。

    杨惠彬说道:“家父名讳元寿,是魏国武川镇司马,与姚义等人素无交往,他们说是敬佩家父才学,想拜访结识,却又向我使下三滥手段,分明是不安好心!”

    段有见他半晌不提陈义,便开口相询。杨惠彬却是一脸迷惘,说领头的就姚义等四人,没有一个叫陈义的人。

    段有便复述了夜里陈义之言,并说了陈义相貌。

    “那正是姚义呀!”杨惠彬奇道,“你认识他?”

    段有说了与陈义纠葛,道:“想不到此贼竟是仁义二杰之姚义,我得前去夺回《青囊书》!”

    杨惠彬说:“我与段兄一起去!”

    两人便起身而行。

    快出山时,杨惠彬忽道:“段兄稍等,我们改个装扮。”

    段有说:“不必了,此时三帮人马应早已四处找寻你,陈义若在客栈候信,谅也人手不多,你我二人还制不住他?”

    杨惠彬说:“有备无患,听我的。”说着便背身从腰间掏岀一把化装物什。

    不一时,便将段有扮成一老叟,他扮了一老婆婆。

    两人互相瞅瞅,皆相貌大变,杨惠彬咯咯而笑。段有笑道:“杨兄好本事,装得真像,只是笑声还须再老些。”

    杨惠彬“呃”了一声,嗄然止笑。

    两人到了土门客栈,却见院门大开,空无一人,毡帽人所在屋中只有一地碎布条。

    进了后院,打开柴房,但见八九人被捆于一处,口塞布团,见了两人,眼露哀求。

    被捆八九人是土门客栈的伙计,其一五旬之人为掌柜,对段、杨两人千恩万谢,说了缘由。

    乃是昨日毡帽人等六七个江湖汉子突然窜进客栈,轰走客人,将掌柜与伙计捆于柴房,只留聋哑跛足老人。之后毡帽人一人守店,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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