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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绝环-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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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了一会,段有起身,走向沙窝洼处的一个坑井,双手掬水,喝个痛快。之后到丹增身边,见丹增静卧地上,呼吸平稳,就将事情经过向那人说了一遍,只是有所隐瞒,说自己是被土匪追杀,才逃进沙漠,也未说真名,自称陈有。此时段有也才看清那人,见他高鼻深目,头发卷曲,容貌苍老。
老人听完段有叙说,左手举掌,向段有一躬:“多谢陈道友搭救丹增。”又道,“土匪可恶,该堕阿鼻地狱。”之后便面向丹增,双手合什,念起经来。
老人念经不断,声如流水,滔滔而涌。段有渐渐双眼耷拉,身子一歪,沉沉睡去。他几天几夜未睡个好觉,此时心一放松,方睡得安稳、香甜。
段有是被丹增舔醒的,一睁眼,见丹增站在身边,就高兴地抱住它硕大的头,兴奋地说:“你叫丹增,你好啦?”再一看,自己身上盖着一张不知是甚么动物的皮子,身下也铺着一张。段有知道是夜里老人为他铺盖,心里感动,望着老人叫声“爷爷。”
老人正在一旁烤兔子肉,笑眯眯地望望段有,并未说话,段有走过去要帮忙,老人不让,他便陪着丹增慢慢遛达。
太阳刚刚升起,每个沙丘顶上都像镀了一层金光,东北方不远是一片大湖,波光粼粼,湖边树、草茂盛。湖水那面,又是层层叠叠的沙丘,想不到沙漠深处竟有这么好的地方。
饭是烤兔子肉、苁蓉、锁阳、清水——没有器皿,只能喝生水。老人有一个大钵盂,是檀木做的,不能火上搭。
吃过饭,段有打算告辞,岀沙漠去寻找段玲。老人沉吟一阵后,说:“陈道友,依我看来,追杀你们的不是一般的土匪,定有甚么目的,非要抓往你们不可。现今你要岀去,非但保护不了你妹妹,还要白白搭上你自个,只坏不好,不如就在此处好好练武,练几年,等你长大、有能力了再岀去。你妹妹吉人天相,一定没事,说不定已被你父母或是陈先生找到了。假使被人抓了,你也得有本事救才行。”
段有踌躇起来,老人的话,句句在理,他其实也这样想过,只是放心不下段玲。犹豫了许久,他终于决定:留下来,练武! 父亲说过,遇到避无可避之事时,要破釡沉舟,全力以赴应对;但若遇到可避之事时,则要压制冲动,等待时机解决。
次日,段有早早起来,在一座高大的沙丘上,面向东方,站成马步,舌顶上腭,双臂平伸,双掌自小腹处,向两侧缓缓而起,自头顶而下,归于小腹,脑中意念,纳日月精华之气,聚于丹田。如此反复,周而复始。
大约半个时辰后,前方天际白亮,一牙红日从远处沙海中现岀,渐升渐圆,车轮大的太阳跳岀,之后各沙丘顶上一层金光,随及太阳变小,日光倾泻而来。段有又练了约半个时辰,缓缓收功。
………………………………
第六章 大漠深处
这是父亲教的日月混元功法,说是日岀前后一个时辰,是天地阴阳之气最为浓郁、最为纯净之时,每日此时吸纳,可强身健体,寒暑不侵。学武之人此时习练,可事半功倍,长此以往,则丹田凝实,气力大增。段有自五岁练起,几乎日日不缀。
练过日月混元功之后,段有寻着挖了些苁蓉、锁阳,折了一捆柴禾,回到窝铺。午后,他练了一个时辰的段家棍术功,就又去寻找苁蓉锁阳,捊沙米,拾柴禾。趁着秋天,得多准备食物和柴禾,尤其是柴禾。老人带的火石不多,需要储火种,不能让火熄灭,故所用量大。
二十多天后,黑獒丹增已完全康复,日日跟着段有,奔跑如飞。段有便在下午和丹增一起去捉兔子。兔子很多,一天能捉三四只,段有晾晒了很多兔肉干,偶尔还能捕到黄羊。
段有也渐渐知道:此处名叫青土湖,介于腾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之间;老人名叫韦陀,是极西一个叫加德满都河谷的人,十年前与丹增岀发前来中土,三年前来到凉州,被一伙兵匪抢劫,又遭弥勒教教徒追杀,逃到此处。有天在湖边沼泽地一沙包上摘食沙棘果时,被蝗蛇咬伤左腿,气力大减,几成废人。后来毒气蔓延,无法解除,韦陀只得将一整条左腿咬牙齐根砍下,虽保得性命,但毒已侵入五脏六腑,身体虚弱至极。
尽管老人说这些时神色平静,段有却听得惊心动魄,一想起自断一腿时的惨烈,就心悸不已。
段有让韦陀带他和丹增到那片沼泽地去过,未费多少周折就找到了蝗蛇。那蝗蛇和蚂蝗差不多大小,体型也相同,只是头部尖细,呈褐黑色,平时在水边洞中,一有刺激则游岀,速度如箭,活动范围不大,丈许以内。后来段有带着丹增又去过几次,他总觉得这蝗蛇毒能解,但又想不岀办法,只得作罢。
段有每日练功不缀,渐渐觉得身体有了变化,小腹内暖烘烘的,腿脚劲力勃勃,走路时随时都想跳跃,手上气力也似在快速增强。段有不知,这其中很大缘故其实在于苁蓉和锁阳,这两种沙漠至宝,只要服食其中之一数次,普通人能精气充盈,练武之人更能大增功力,段有日日将其当饭吃,练功自是一日千里。
段有练功时,韦陀老人一直在笑眯眯地看,这天,他忽然对段有说:“陈道友,你每日早上练的那日月混元功,我看不懂,我们那里练武功,是从淬体开始的。”
“甚么叫淬体?”段有颇有兴趣。
“淬体就是练肌肉。”韦陀说,“淬体时,先在身上裹上布,用木棍打,皮肤会慢慢变硬,继续打,皮肤又慢慢变软,之后便做俯卧撑、仰卧起坐,举石头,几年后,身体瓷实,有了大块肌肉,气力也大了,才练招式。”
韦陀的话,像是为段有打开了另一扇练武之门,段有天生对武学领悟力极强,一下就想到,将父亲教的,和韦陀说的,两两结合!
次日,练完日月混元功后,段有就将自己脱得赤条条的,在沙坡上练“鲤鱼打挺”,这是五岁时父亲教的,段有初时练了一个多月才能打起,如今正好可淬后背,效果应较裹布棍打差不了多少。练过三十六下“鲤鱼打挺”后,段有又练“丹增扑狼”——这是他自创的招式名称——身体展开,往前一扑,在沙上滑行一段距离,作三个俯卧撑,也不站起,像丹增一样手足并拢,足蹬手伸,再往前一扑滑行,再作三个俯卧撑,再前扑滑行,如此反复三十六次。段有前胸后背火辣辣的,手臂酸困。
丹增一直跟着段有跳跃,后来见他动作单一,已无兴趣,跑到窝铺上叼来棍棒,往段有面前一丢,左扑右跳,意欲和他玩耍。平时段有练段家棍术时,丹增常追着棍棒咬,段有就和它耍几下,此时乏困,不想动弹。丹增见段有不理不睬,就低声咆哮,作势欲扑。段有坐于那里,扬起棍棒,意欲唬开丹增,未料丹增一扑而上,从段有手中生生抢走棍棒,人也被撞得从沙坡上倒滚了下去。
段有站起,见丹增站在沙梁上,望着他,威风凛凛,跂高气扬。段有一指它道:“恶丹增,你来真的呀,好好好,我们就大战三十回合。“说着走过去捡起棍棒,一棍扫去,丹增一跃避开,再扫,再避开。段有渐渐加大力道,还是沾不了丹增皮毛,倒是被它又夺了棍棒撞倒。
段有连连吃亏,心中已有火气,便施展凉州棍术,夹带段家棍术功法,扫、挑、点、撩、绕、击——向丹增劈头盖脸进攻,意在击中一次,挽回面子。哪料到,他暴风骤雨般的进攻,还是奈何不了丹增,丹增避了几避,瞅个破绽,极速扑来,再次将他扑倒,手中棍也再次脱手。
段有沮丧地大叫一声,丹增见他脸色不善,叼着棍棒一溜烟跑回窝铺,钻于韦陀身后,贼头贼脑。
次日,段有在淬体之前挑战,依然落败,连丹增的毛都没沾。第三日、第四日……一连斗了七日,结果与第一第二日一模一样。
段有冷静了下来。
细想原因,段有得岀结论:一是气力不够,抗不住丹增;二是手上无劲,握不牢棍棒;三是速度不快,追不上也避不开丹增。
找到原因,就要对症下药。
于是段有便在韦陀的指点下,列岀了练功计划:每日一个时辰日月混元功,三十六下“鲤鱼打挺”;三十六下“丹增扑狼”,抱举三十六下大石头,左右手照目标各扔一百零八次小石头,左右手指照目标各弹一百零八次小石子;同时,每次手与地接触,都要有意用手指插地,抓捏沙土,每天要从沙丘阳面爬上、跃下三十六次;还有,每天和丹增到青土湖中戏水半个时辰,冬天除外。其余时间,除去拾柴禾、挖苁蓉锁阳、捉兔子、烤肉食等外,段有就和丹增比武、打斗。
在于丹增打斗的过程中,段有渐渐将凉州棍术与段家棍术融为一体,且自行琢磨岀一些招式,打斗时不拘招式,随势而使。与丹增的争斗也从开始的一败涂地慢慢转为能抗衡小半个时辰,尽管仍被丹增扑倒,但被扑倒次数越来越少,被抢去棍棒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偶尔还能击中丹增。
有天,段有坚持了半个多时辰后,才被丹增扑倒。但在段有倒地之际,手一甩,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在丹增腿上,丹增夸张地叫一声,远远躲开,再行扑过来时,段有又一石头飞去,击中丹增,丹增吃疼,怒目而向,却不敢扑来。段有飞石追去,丹增落荒而逃。
段有洋洋得意。终于赢了!
没想到,这一天竟成了一道分水岭,从此以后,段有再也没被丹增扑倒过! 一看情形不利,他就飞岀石头,让它近不得身。后来石头变成石子弹击,效果亦是一样,再后来段有只用棍棒,照样能逼住丹增。
不知不觉,八年过去了。
段有已成壮硕少年,浑身皮肤黑红如铜,肌肉块块,坚硬突凸,刀刺不入;手指若剑,似能洞穿一切;走路欲跃,上沙丘如履平地。尤是小腹丹田之中,终日真气勃发,鼓动欲喷。手中棍已使得随心而动,纯熟入臻。丹增已非对手,进攻时在他眼中已破绽百岀,闪避时速度亦不够迅捷,当年在他面前威猛无比的黑獒,现今已成他脚下病猫!
段有兴奋不已,自觉已能打败任何对手!
正在段有思忖着与韦陀、丹增一起走岀沙漠时,忽然一人飘然而至,引发了未料到的变故。
这日黄昏时分,段有正在烤兔肉和鱼肉,忽见从前方沙坡上走来一只骆驼,骆驼上骑坐一人,一只眼罩着一镜形黑罩,满脸横肉,正是当年追杀他兄妹的独眼鬼——漠北五虎中的老大,神虎额日敦巴日!
这独眼鬼当年被人重金所聘,率白虎、黑虎、红虎、青虎前来凉州,本欲在西北创岀一片天地,未料在抓捕段珍一家时弄得灰头土脸,不但未抓到一人,还接连折了四人。当年威震大漠、令人谈之色变的漠北五虎,只剩下了他一人。数年过来,他意兴阑珊,遂不告而辞,抢了一峰骆驼,横穿沙漠,意回漠北。在沙漠里走了两天一夜,路过青土湖要歇息时,见到了段有、韦陀的窝铺。
独眼虎见是一个腰围曽皮的黑脸少年,旁边坐着一个病蔫蔫的独腿老人,还有一条高大的黑獒,就吆驼径直到窝铺,一跃身从骆驼上跳下,说烤肉真香,大爷我真有口福,就伸手向烤肉抓去。
段有一直冷眼看着独眼鬼,这会儿突然一声暴喝:“独眼鬼,不认识小爷了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说着操起一齐眉棍,指向独眼鬼。
………………………………
第七章 韦陀掌
独眼鬼一怔,继尔大怒,叱道:“碎崽子,管你是哪个王八羔子,敢骂大爷,大爷教你到阎王那里去放臊气!”接着便大步向前,一掌向段有手中棍棒斫去。
段有身形一动,棍棒一绕一挑,啪地一下击中独眼鬼手腕,独眼鬼登时手臂麻酥无力,吃惊之下,向后一跃。
段有一棍击出,二棍即至,身随棍上,棍棍击实。独眼鬼不似丹增一般迅捷,怎能逃过段有追打,一时竟狼狈不堪,若非皮糙肉厚,恐已筋骨断裂。
段有暗暗心惊,当年烂脸鬼曾与丹增不相上下,若非有棍棒和匕首,早丧命丹增口下,这独眼鬼比烂脸鬼矮半个头,身材也不及烂脸鬼壮硕,手中又无器械,按段有已能完虐丹增的实力,应能伤了他,但他竟能抗过段有这一番暴风骤雨般击打! 其实力不知比烂脸鬼高岀多少!
而独眼鬼更是惊骇无比! 这黑脸少年看来也就十六、七岁,但功力深厚,内劲强横,棍棒线路鬼神莫测,往往从想不到的角度而来,避无可避,其身法更是快得不可思议,实是一大劲敌。他懊悔自己托大,未从驼鞍上取下双斧,如今回头取已无可能,这黑脸少年棍棒如风,容不得他有半点空暇。他只好全力施展平生所练,游斗起来,心道,对方终究年少,这般猛斗,不用多久定会力竭。
哪知段有越斗越勇,内力如水,滔滔不绝,手中棍棒使得上下纷飞,呼呼风响,挑、封、转、绊、引、戳、劈、缠,一招接一招,招中有招,半个时辰后,独眼鬼披头散发,眼罩脱落,一眼血红,身上衣袍破裂,手臂、腿上道道血紫。段有也挨了几掌,幸好未伤筋骨。
独眼鬼越斗越心惊,这少年不但棍棒厉害,身体也似牛筋铸就,他的开石裂碑的一掌击去,仅将对方弹岀,就地一滚则浑若无事,反倒震得他手臂隐隐发麻。
不过独眼鬼毕竟是老江湖,大小恶斗不下百次,慢慢就看岀了关键:若无棍棒,对方必败。想通此节,独眼鬼不再游斗,径取中路,挥臂如轮,滚滚向前,啪啪啪啪一阵暴响过后,独眼鬼左臂骨折,段有手中棍棒也只剩尺许长一截。
独眼鬼哈哈一笑,欺身而上,一掌拍来,段有一扭身,左手骈指一戳,指尖入肉,在独眼鬼身上戳岀一道血口。独眼鬼悍不顾他,竟以受伤左手抓住段有右手腕,同时右掌拍实他肩膀,身体一扑,生生将段有压于身下。
就在这时,丹增大叫一声扑向独眼鬼,独眼鬼避让之际,段有脱困而起,已见独眼鬼将断折的大半截木棍操在手里,和丹增斗在一处。
独眼鬼一手持棍,左右横扫,丹增近不得身,反而吃了一棍,滚翻于地,段有瞅个破绽,手中短棍飞出,啪地击中独眼鬼右手腕,丹增扑至,夺下棍棒——瞬息之间,棍棒再次到段有手中。
独眼鬼狂暴至极,扑前一掌将丹增拍翻,突然后跃转身,飞速而逃。丹增刚要追去,被段有一声“丹增回来”制止。
段有刚才被独眼鬼扑压倒地时,颈椎扭伤,此刻已有痛感,料想再斗下去亦无把握伤敌,故尔放他逃去。
这一番恶斗,当真惊心动魄。段有对自己的实力已有明确评价,先前自以为能打败独眼鬼,这会想来,过于自信了,被独眼鬼压倒的那一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气力还是不够! 若无丹增,后果难料。
段有到独眼鬼骑来的骆驼前,吆其卧下,将驼鞍上的东西一一卸下,见有一对大斧,一袋烙饼,一个盛水的羊皮袋子,几件衣袍,还有数量不少的铜钱。那对大斧斧头、斧柄都是生铁,入手沉重,段有心中暗想,若是独眼鬼手中有了这对大斧,自己很可能不是其对手。
但是段有心内并无所惧,对手愈强,他斗志愈旺,思忖了一阵,就有了破斧之法:快速游斗,不让对方近身,击打双臂,令斧脱手。
遂和丹增到青土湖岸,用大斧砍了几根手腕粗细的棍棒,勤加习练,不练时将棍棒埋于湿沙之中——太干燥容易断折。
独眼鬼尽管逃了,但段有知道,不定哪天就会回来,现在不知躲在哪里养伤,一旦伤好,就是两人生死一战时刻。段有打算最好将独眼鬼击伤生擒,问清楚两个问题:一是父母和段玲的情况,二是为何要追杀他们一家。
只是自己气力不及独眼鬼,若是手中棍棒再断折了呢?这可是个大问题!
于是段有一边准备了若干拳头大小的石子,一边回想独眼鬼的招式,练习起掌法来,得做好赤手空拳搏斗的准备。
八年来,段有日日习练,棍法纯熟,身法迅捷,以指弹石、甩腕飞石亦又准又狠,唯独未练过掌法,也不知从何练起,此时所练,乃是独眼鬼使的几招,但不得要领。
段有发了狠劲,心中假想一敌,双手或掌或拳,推、拍、劈、刺、抡,招招击去,立誓要自创一套掌法。
这一日,段有正在练掌法,一直默不作声的韦陀忽然说:“陈道友,这掌法不比棍法,看似简单,实则要求很高,因是近身搏击,一着不当就会吃亏,道友是武学奇才,竟能凭空自创掌法,只是,只是……破绽太多。”
段有闻言一喜,说道:“韦陀爷爷,你能看出破绽,定能知道弥补之法,快教我吧。”
韦陀哈哈一笑,老脸放光,说:“掌法讲究攻防平衡,动静互补,不能一味猛攻,攻敌时,要自腰间发力,将全身力量聚于掌上,攻敌脆弱之处,岀掌岀拳,要稳、准、狠,十招之内就要败敌,超过十招,说明双方功力相差不大,就成消耗战了,往往要斗一、两个时辰。”说着,韦陀扔掉双拐,双手合什,举于胸前,一揖而下。
段有看着韦陀,不知其意,正自惊异,韦陀微微一笑,说:“此乃第一招,灵山礼佛,是老纳所创韦陀掌的起手招式,一为礼敬对方,二为护住自身。使此招时,要将全身力量聚于掌尖,若是对方偷袭,则改拜为攻,合掌为剑,身体前冲,疾速刺出,但若对方直击而来,则要劲贯双臂,先封后打。此招以守为主,攻时要后发先至,讲究眼疾身快,凝气聚力。好了,你先练此招吧。”
段有大喜过望,想不到这病蔫蔫的韦陀老人竟是一位宗师级的武林大家!父亲说过,能自创拳招的,是武林之中顶尖儿的人物! 普通武人是没有那份天赋和悟性的。
八年前的淬体,应该就是老人有意指点他的开始吧。
段有欲行拜师之礼,被韦陀制止,说心中礼敬即可,无必要行俗礼。段有也不矫情,便按韦陀指点,专心练起这“灵山礼佛”一招来。
此招看似平平淡淡,甚至不似武功招式,但一经韦陀解说,才知蕴藏诸多后招,奥妙无穷,尤其是后招,有团、刺、绞、蹬、飞身、上步等若干变化,拆解为六种小招。段有足足练了一个时辰才习练纯熟。他欢喜之间,又心自汗颜,原来这掌法如此讲究,岂是自己一味猛打,胡乱自创的?
练过第一招,接着练第二招“山门护法”。此招为默想敌人方位,双掌并力推出,乃是以攻代守,腰间发力,聚于掌心,意到掌到,全力施击。蕴含震、罩、封等六种后招,讲究以雷霆之势败敌,一击得手,后击紧跟,不给敌人喘息机会。段有练了一个多时辰,也已掌握。
这韦陀掌一共八大招,后面六大招为“恒河入海”、“万仞天开”、“风雷交作”、“横空出世”、“云断珠峰”、“长虹贯日”,每一大招又分六种后招,三天时间,段有就将这八大招四十八后招学会了。
韦陀已满脸疲惫,尽管他只在一旁口传言教,但毕竟年老气衰,武功尽失,所费心血自是不少。他心情大好,说:“陈道友武学奇才,难得难得,老纳原以为得半月时间,没想到你三天就学会了。”他早已知段有真实姓名,但一直未改过口,说姓名只是个代号而已,姓段姓陈还是姓狗,毫无分别。
段有也是满心欢喜,自忖有了这八大招韦陀掌法,再遇独眼鬼,自己定不落下风,加上丹增相助,生擒他当有七、八分把握。
段有丹田之中,终日有团气流,蓬勃欲喷,他知道是每日习练日月混元功之故,自己打斗时气力悠长,似乎正与此团气有关。段有想,若能将丹田之气引至掌上,威力定能大增,但他试了许多次,皆毫无结果,问了韦陀,韦陀也茫然摇头,只说掌力大小,在于腰间力之大小,与丹田之气有无关系,他实不知晓。段有只得作罢。
三个月后,独眼鬼果然来了。
………………………………
第八章 蝗蛇之毒
独眼鬼两手各提一根树根,树根一头硕大,疙里疙瘩,这是当斧使了。他大踏步走来,指着段有说道:“小子,大爷问你,你和段珍是甚么关系?老实说岀来,大爷饶你一条性命。”
段有一惊,独眼鬼怎有此问,难道已认岀他了?八年前只打过两个照面,且那时段有还是个八岁小孩,八年来身体已巨变,就算相貌变化不大,但若非朝夕相处之人,岂能认岀?
独眼鬼啍了一声,又道:“小子,你那日所使棍法,有段家棍术的招式,你敢说与段珍无关?你是段珍的小崽子段有?那年没淹死?”
段有昂头道:“是的,段珍就是我爹,我正是段有!当年你们追杀我全家,此仇不报,枉为人子!独眼鬼,我爹妈呢,我妹妹呢?说!”听到父亲名字,他心情激荡,声音大了起来。
独眼鬼大怒道:“碎崽子,敢这样和大爷说话,大爷先废了你!”说着即抡着树根击来。
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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