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毅-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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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一直下个不停。

　　　　柳毅哭了很久，哭到后面没有眼泪了，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他浑身湿透，又冷又饿，于是强行振作起来，用力推开柜子走了出去。屋顶上是一个巨大的破洞，大雨从破洞里落下来，把柳毅淋得浑身哆嗦，他赶紧跑到一处不漏雨的地方，抱着手臂发抖。

　　　　站了一会儿，柳毅发现对面不远处的一座破房子里有火光。他实在冷得受不了了，于是就壮着胆子跑出去，跑到那座房子前面，走了进去。

　　　　废墟中，三个身形佝偻的老人正围在一小堆火周围取暖。火光下，他们的身影被投射在旁边的一堵墙上，随着火光的跳闪而晃动着，就像身形巨大的怪兽一样。因为柴都是湿的，冒着浓浓的青烟，呛得三个老人不断发出苍老病态的咳嗽声。一阵阵冷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吹得那好不容易才燃烧起来的火焰奄奄一息。三个老人也不管那熏人呛鼻的浓烟，紧紧围在那残存的一点火苗边上，不让火苗被风吹灭。

　　　　柳毅瑟缩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后来实在是无法忍受寒冷，只好一步步地挪了过去。没走几步，脚下踩碎了一片瓦，发出一声碎裂声，那三个老人急忙回过头，用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柳毅站着不敢动，也呆呆地看着他们，眼睛里流露出迫切想要烤火取暖的希望。那三个老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慢慢地把头转了回去，柳毅见没事了，这才慢慢地挪了过去。

　　　　他找到一个空隙蹲了下去，三个老人也没反对，倒像是因为多了一个人护住火苗而默许了他的存在。柳毅终于烤到了火，身体一下子就感到暖和了，**的衣服也开始冒起热气来。

　　　　三个老人都默默地盯着火看，时不时地咳嗽两声。柳毅怯生生地抬起眼来看了他们一眼，只看见三张面黄肌瘦的苍老面孔――那三张脸惊人的一致，都是面皮发黄，松弛下坠，双颊凹陷，眼窝深陷，眼睛里布满血丝，一副疲惫不堪、奄奄一息的样子。柳毅看了一会儿就不敢再看了，于是收回眼神，继续盯着火看。

　　　　过了一会儿，雨势渐渐变小了，风也小了很多，柴的水气被烧干，火就渐渐地大起来。柳毅见了，稍稍叹了口气，感觉舒服多了。

　　　　这时，一个老人慢慢地站起来，离开火堆，走出后门，从外面提了一个小圆口铁锅进来。旁边的两个老人见了，各自从身边拿起一张破椅子，放在火堆两边。那个老人蹲下来，拿起一根木头，穿过钉在铁锅两边的铁皮提手上，然后把铁锅架在两边的椅子上，烧起水来。

　　　　柳毅看了一眼铁锅，只见里面接了半锅雨水。这时，一个老人又把手伸进口袋里掏了起来，掏了半天，只掏出一小把麦粒出来。他捏紧那些麦子，颤抖着把麦子放进了铁锅里。然后又去掏口袋，又拿出几粒麦子，扔进了锅。

　　　　其他两个老人脸上露出十分绝望的表情，似乎这几粒麦子就是他们维持生命的最后一线希望了一样。柳毅见了，也不禁感到痛心起来。

　　　　铁锅里很快就发出“滋滋”的声音，开始冒起热气来。一个老人拿起一根木勺子开始在锅里搅拌起来，搅了一会儿，他舀起一勺水来，水里只有两三粒麦子，其余全是清水。老人叹了一口气，把勺子里的水倒回去，又轻轻在锅沿敲了几下，收了回去。

　　　　另外两个老人也皱起了眉头。柳毅望着他们发呆，这时，一个老人开始盯着柳毅看起来，其他两个老人也跟着看柳毅。三双眼睛里似乎射出一种炽热的光芒来，柳毅感觉那眼神简直要把自己穿透了一样，不禁感到害怕起来，于是慢慢地往后面挪了挪。

　　　　三个老人越看柳毅，眼睛越发变得通红，后来甚至流露出一丝渴望的眼神来。柳毅越发觉得不对劲，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这时，一个老人慢慢地把手伸到一边，摸了摸，然后就把手藏到了背后。柳毅耳朵尖，听到了一声金属器物的声音，而且看老人那有些不对劲的眼神，就发觉自己可能会有危险。

　　　　柳毅正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另外两个老人慢慢地站起来，张开手臂朝柳毅围过去，柳毅在这时惊讶地发现刚才那个老人把手放到前面来，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缺口的刀子！

　　　　柳毅叫了一声，赶紧往旁边爬。那两个老人见他动了，就往前一扑，却扑了个空，撞到了一起。柳毅趁他们慢慢爬起来之际，爬起来就往屋子外面狂奔，小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他跑到细雨中停下来，回头一看，发现那两个老人如同鬼魅一般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柳毅看了他们一会儿，然后又看看周围，此处已经没有他的藏身之地了，唯一的路就只有继续往前走。

　　　　经过了刚才的惊魂一幕，柳毅走在黑暗中的道路上，淋着雨，踩着泥泞的地面，心里反倒不再害怕了。他摸着黑往前面走着，无所畏惧。他已经做好了打算：等天一亮，他就要去找释空，他要把释空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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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火狐

　　　　上回说到，柳毅在雨夜离开了村庄，打算在天亮以后去找释空。

　　　　雨一直下个不停，柳毅全身被淋得湿透，只能借着一点微亮的天光继续往前走。

　　　　道路上泥泞不堪，又湿又滑，柳毅好几次踩滑，摔在泥地上，他又冷又饿，都快没有力气爬起来了，但还是硬撑着爬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他看见不远处有一片又高又长、黑漆漆的东西，仔细一听，听见雨水拍打树叶和树枝折断的声音，才知道前面是一片树林。

　　　　柳毅见到了树林，心里一阵高兴：“终于可以躲躲雨了！”于是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那是一片位于山坡上的原始森林。林中树木参天，都长着巨大的树叶；林间处处响起雨水滴落的声音，如同下暴雨。雨水汇聚成一股股小溪流，从树林边缘哗哗地流淌出来。

　　　　柳毅跑到树林边，想找个地方钻进去，可是周围一片昏黑，连一条路都不见，而且周边又被茂密的灌木和荆棘填满了，钻都钻不进去。

　　　　柳毅一边摸着黑一边找树林的入口，摸了半天还是没找到。不巧这时候雨又变大了，柳毅只觉得自己就像是泡在一池冰冷的水里一样，身体都快麻痹了。

　　　　又摸了一会儿，柳毅总算是摸到了一条进树林的路，心下一喜，想都没想就钻了进去。

　　　　树林里又黑又冷，到处都在落雨。雨珠从高空中滴落，拍打在那些枝叶繁茂的植物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柳毅蹲伏着往里头钻，只想尽快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林中多荆棘，柳毅只觉得自己的衣服不断被那些倒钩刺扯来扯去，发出布料撕破的声音，他的脸上和手上有好几处也被刺划破了，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

　　　　钻了一会儿，柳毅的头一下子撞到了一棵树上，他忍不住叫了一声，用手摸摸头，已经突起一个小包了。他呲牙咧嘴地疼了一会儿，往前靠过去，才知道那是一棵巨大的树。一根根如手腕般粗大的树根在树周围拱起来，然后又扎进泥土里，在树底下形成一个可以藏身的狭小空间。柳毅也管不了这么多，马上钻到树根底下去躲雨。原来树根底下再往里面一点还是空的，可以完全挡住雨，柳毅就躺下身往里面钻。刚把身体缩进去，就觉得背后有一堆东西在蠕动，柳毅一惊，赶紧往外面爬，只觉得旁边有一条长长的东西迅速爬出去，借着微光一看，竟然是一条大蛇！柳毅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挪了出去，重新站在雨中。

　　　　他十分害怕地盯着树根底下，担心里面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时不敢进去。可是外面又湿又冷，躲雨和取暖的迫切需要又迫使他不得不壮着胆子重新回去。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进那黑洞洞的树根底下，里面没有动静了，他这才放心爬了进去。

　　　　里面的泥土虽然是湿润的，但总比在外面淋雨强。四周弥漫着一股动物身上的腥臊味，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柳毅无心顾及这些，紧紧贴着树根底部，把身子蜷缩成一团，抱着肩膀，瑟瑟发抖。

　　　　四周还是那么阴冷，柳毅从小到大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苦，他非常想念以前那些温暖舒适的日子，非常渴望马上能有一堆火可以取暖。这时候，他想起了和少任侠结拜的那个晚上，他们坐在暖和的篝火旁边，一边吃肉，一边喝酒，听少任侠讲自己的经历。

　　　　“要是大哥现在出现多好！”柳毅心里这样想到。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少任侠此刻不知身处何方，不知道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想到这些，柳毅只能哀愁地叹了叹气。

　　　　外面还在下雨，漆黑的树林里到处都响起滴水的声音，柳毅越听那些声音，就越觉得孤独和伤心。他好想赶快找到释空，甚至幻想没过多久，树林里就响起了脚步声，然后释空跑了出来，高兴地对他道：“柳毅，我回来啦！”可也只能想想罢了，树林里还是那么安静，那么阴冷。

　　　　柳毅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什么都不想了，因为现在还有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摆在他面前：冷。他浑身湿透，树根底下又十分阴冷，躺了好久，身上不但没有变暖和，反而愈发冰冷起来。柳毅不停地发抖，难受极了。

　　　　这时，柳毅像是听见树林里传来几声什么动物的哀叫声，他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那个动物似乎就在前面不远处。他赶紧警惕地爬起来，盯着外面看。

　　　　那凄惨的叫声越来越近，似乎正有个东西慢慢地踩着泥水朝树根底下走过来。柳毅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一个很小的身影钻进了树根。

　　　　“呀！”他不禁害怕地叫了一声，他这么一叫，把那小东西吓得也凄惨地叫了一声，立马钻了出去。

　　　　就在这时，天空中闪过一道巨大的闪电，霎时间把树林里全都照亮了。柳毅看过去，只见一只全身火红的小狐狸正怯生生地站在雨中，小狐狸的一条前腿似乎受伤了，正害怕地盯着他看。

　　　　柳毅一看是一只小狐狸，心里就不那么害怕了，见狐狸受了伤，反倒有些可怜它起来。小狐狸则十分警惕地盯着他，胸口前面的地方不停地抖动。

　　　　闪电消失，四周又恢复了黑暗。没过多久，一阵暴烈的雷声就滚滚而来，震得树叶上的雨珠都落了下来。小狐狸回头惊叫了一声，拖着受伤的腿想要跑，可是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看树根底下，似乎又舍不得这个避雨的好地方，于是就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又往树根前面挪了几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柳毅看了小狐狸一会儿，于是就主动往边上挪了一下，给小狐狸挪出一个空位来，十分友好地对小狐狸“呀”了一声，小狐狸竖起两只小耳朵听了听，偏着脑袋，似乎在琢磨他的意思。柳毅又“呀”了两声，小狐狸还是站在雨中犹豫着。

　　　　柳毅重新躺下，把头枕在手上，看着小狐狸的身影。

　　　　小狐狸似乎还是怕柳毅，就打算离开，可是它的前蹄受了伤，行走十分困难，没走几步就疼得叫出声来，然后停下来，又转了回来。

　　　　柳毅看了一会儿，渐渐感觉困意袭来，眼皮子发沉，睡了过去。

　　　　半夜，雨停了。柳毅感觉身上发烫，喉咙里就像火烧一样，有一股撕裂般的疼痛感。他睁开眼睛来，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箍住了一样，太阳穴的地方一跳一跳的疼。

　　　　他想爬起来，却发现怀里正躺着一个什么东西，于是用手去摸了一下，摸到一个毛茸茸、十分暖和的东西。那东西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鼻子里发出沉睡的鼻息。柳毅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是半夜的那只小狐狸。他心里一阵高兴，又怕突然吵醒小狐狸，于是忍着头痛重新躺下去，用一只手轻轻抱着小狐狸。小狐狸稍微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舒适的叫声，又往他怀里贴紧了一点。

　　　　柳毅虽然浑身难受，但想到能在树林里遇到一只小狐狸，互相取暖，也挺高兴。睁着眼看了怀里的小狐狸一眼，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早上，柳毅醒来的时候，小狐狸还躺在他温暖的怀里睡着。柳毅费劲地支起身体，摇了摇脑袋，感觉脑袋里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用手摸了摸额头和脸，一阵火烫――他发高烧了。

　　　　这时，小狐狸醒了，它看到柳毅，惊恐地叫了一声，想要爬起来跑，但是腿伤得厉害，根本站不起来。柳毅就小心翼翼地对它露出微笑，轻轻地“呀”了一声。小狐狸似乎记起了昨夜的声音，这才稍微安定下来，但还是害怕，毕竟对方是人类。

　　　　柳毅低头看了看小狐狸受伤的那条腿，小狐狸八成是踩到猎人设的捕兽夹了，腿两边被夹破，血已经止住了，只是伤口还暴露着。

　　　　柳毅慢慢地伸手过去，想摸一摸小狐狸的伤口，谁知快要碰到腿的时候，小狐狸突然尖叫一声，一张嘴就咬了柳毅的手掌一口，柳毅缩回手来一看，手掌上已经被小狐狸咬出一排牙印来，有好几处已经咬破了，流出血来。柳毅没管手上的伤，又耐心地对小狐狸“呀”了一声，想要告诉它：“别怕，我帮你看看。”小狐狸还是警惕地看着他，张着嘴，随时准备反击。

　　　　柳毅很想找个办法帮小狐狸处理伤口，可是他又不懂什么医术，想来想去还是找不到办法，偶然间看到了自己的衣服，于是就有了主意。他坐起来，用手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来。小狐狸蜷缩在地上，十分警惕地盯着他。

　　　　柳毅拿着布条，指了指小狐狸的腿，然后又做了个缠绕的动作，想告诉小狐狸：“别怕，我帮你把伤口包扎好。”

　　　　小狐狸虽然还是害怕，但也没跑。柳毅慢慢地靠过去，然后轻轻地把布条盖在了小狐狸的伤口上，小狐狸没什么反应。柳毅又用一只手把小狐狸的腿抬起来，另一只手将布条绕过去，绕了几圈之后，两手将布条打了个结，轻轻地拉紧了。估计是伤口被布条缠得痛了，小狐狸又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又用嘴去含住了柳毅的左手，想要咬下去，可最后又没咬。

　　　　柳毅慢慢撤回手，指着小狐狸的伤口，微笑地“呀”了一声。小狐狸疑惧地低头，用鼻子凑到缠在腿上的布条旁边嗅了起来。柳毅见了，“呵呵呵”地傻笑起来。

　　　　小狐狸对柳毅的警惕性已经没有开始那么强烈了，它见柳毅在一旁傻笑，又竖起耳朵，偏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他。

　　　　柳毅笑了一会儿，笑容就变成了痛苦的表情。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把他折磨得半死。他没办法，只好重新躺下，缩紧身体，忍着身上的剧痛，瑟瑟发抖。

　　　　小狐狸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后来见他一脸痛苦，渐渐昏迷过去，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小狐狸看了一会儿，又慢慢地挪到他身边，紧靠着他，时不时地抬头看看柳毅。

　　　　柳毅正发着高烧，脸色惨白，嘴唇都烧干裂了，他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从脸上那难受的表情来看，他正在经历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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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高烧

　　　　上回说到，柳毅因为淋了雨，起了高烧，昏迷不醒，情况十分危险。81中文网小狐狸虽然对他有所戒备，但因为柳毅替它包扎了伤口，而且没有伤害它的举动，倒也没有跑掉，而是留在了柳毅身边。

　　　　柳毅浑身像火炭一样滚烫，紧紧闭着眼睛，嘴里迷迷糊糊地说着话，看样子十分痛苦。

　　　　小狐狸在他旁边待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站起来，走了出去。它的腿因为包扎过了，行走起来也方便多了。它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柳毅，然后钻进树林里去了。

　　　　柳毅依然昏迷不醒。

　　　　晨曦，树林中弥漫着一层白雾，树木若隐若现。晚上蛰伏在各处的小动物都出来了，许多毒虫和蛇也都从各个阴暗的地方钻了出来。那些毒虫和蛇都来到了树根外面，围成一圈，出各种可怕的声音来，似乎想要去害柳毅，但是又都不敢进去。停了一会儿后，它们各自散开了。

　　　　柳毅躺在树根底下，像一只龙虾一样蜷缩着，不停地抖。迷迷糊糊之中，他梦见了很多人，他看到了释空和少任侠，还看到了自己的爹爹柳元章。他仿佛觉得自己站在县衙门口，柳元章从门口的石阶上走下来，慈祥地微笑着，向他张开双手，呼唤道：“毅儿，来爹爹这里。”柳毅于是朝柳元章跑去，可是怎么跑都跑不到柳元章跟前，相反还越跑越远，后来他只觉得自己的爹爹正逐渐远去、消失。他开始着急起来，拼命地想喊：“爹爹！爹爹！”可是嘴巴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柳毅一直哑着嘴，憋着气，想要喊出那两个字来，但任凭他怎么用力，还是说不出来。憋到后面，柳毅的脸都憋红了，几乎就快断气，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叹了一声，梦境随之淡去。

　　　　刚离开柳元章，柳毅又梦见了前几日遇到的那个老婆婆。老婆婆一脸凶相地盯着他，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我要砍死你！”老婆婆说着拿起菜刀就冲柳毅跑过来，柳毅赶紧跑，那老婆婆在后面穷追不舍，还一边跑一边骂：“小兔崽子，看你往哪里跑！”

　　　　柳毅害怕极了，一边跑着，一边回头看，眼看老婆婆就快追上来了，脚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柳毅急忙回头一看，老婆婆消失不见了。刚松了口气，却闻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朝后面看去，竟然是一具腐烂了的死尸！那具尸体已经被水泡肿了，苍蝇围着到处飞，蛆虫乱爬，柳毅一惊，刚想爬起来跑，却听前面传来几声苍老的咳嗽声，一看，竟然是昨夜在村子里遇见的那三个老头。三个老头瘦得皮包骨头，眼睛光，一个人手里拿着刀，一个人手里提着锅，另一个则张开两只枯树枝般的手朝他扑过来。

　　　　“救命啊！”柳毅大叫了一声，然后就醒过来了，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看看四周，什么都没有。

　　　　柳毅惊魂甫定，摸摸自己身上，完好无损，才知道刚才是做了一个噩梦。

　　　　刚才的梦境还历历在目，柳毅想起自己在梦中开口说话了，于是赶紧张嘴声，想说出“救命”两个字来，可是还是不出来，那两个字就像卡在他的喉咙里一样出不来。他又试了说其他的话，可是除了“啊啊”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柳毅最后只能失望地叹了口气。

　　　　从漏进树林里的明媚阳光来看，天气已经转晴了。树林里十分寂静，薄雾缠绕，偶尔可以听见几声清脆的鸟叫声。树叶还在滴水，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许多小青蛙在那些小水洼里面跳来跳去，“呱呱”地叫着。一只拖着长长的、颜色绚丽的长尾雉鸡慢悠悠地从树林里走出来，开始在地上找虫子吃。柳毅盯着那只雉鸡，雉鸡身体瘦尾巴上的羽毛被一束阳光照着，如同雨后的彩虹一样绚丽。

　　　　柳毅看着那只美丽的雉鸡，心里感觉舒服多了，暂时忘记了身体上的不适，就靠在树根上，打算就这么静静地看一会儿。谁知雉鸡听觉十分灵敏，一下子就听到了动静，现树根底下坐着一个人，惊得一下子拍动翅膀飞走了。

　　　　柳毅也被雉鸡惊了一跳，头部马上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他把头埋在膝盖上，让头痛缓了缓，然后慢慢抬起头来，从树根底下钻了出去。

　　　　柳毅走到一束阳光底下，仰着脸，闭着眼睛，让阳光照在脸上，感受阳光的温暖。他的身体因为烧而轻轻摇晃着，晒了一会儿太阳之后，他感到一阵眩晕，差点没站稳倒在地上。

　　　　这时，树林里传来一阵动静，柳毅睁开眼睛看过去，只见草丛里动了一下，然后钻出一只红色的东西来。仔细一看，好像是昨夜遇见的那只小狐狸。

　　　　之前因为是晚上，柳毅没怎么细看，现在再看那只小狐狸，觉得十分独特。小狐狸长着一身火红色的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一团鲜红的火焰，非常亮眼，而且纤毫不染。那张脸更是长得十分小巧好看，两只小尖耳朵高高竖着，一对小圆眼睛黑溜溜的，中间一点小黑鼻头，正呼呼地喷着白气。

　　　　更巧的事，小狐狸的嘴上还叼着一条小鱼。

　　　　柳毅有些惊讶地看着那只小狐狸，他不敢相信这只小狐狸竟然还会回来，而且嘴上还叼着一条鱼，难道是送给他吃的吗？柳毅还是有些疑惑，可是当他看到小狐狸前腿上绑着的那一段布条的时候，他才相信了。

　　　　柳毅生怕吓跑小狐狸，于是慢慢地蹲下来，冲着小狐狸微笑，“呀”了一声。小狐狸两只小耳朵动了动，然后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小狐狸身后的草丛里又走出一只高大的狐狸来，那狐狸也是一身火红，身形就像一条狼那么大。柳毅见了，就蹲着不敢动了。

　　　　大狐狸的嘴里叼着一株绿色的植物，慢慢地跟在小狐狸后面，两只耳朵时不时向左右两边转动，十分警惕。

　　　　小狐狸迈着轻快的步子跑到距离柳毅一丈多远的地方停下来，然后把嘴里的鱼放在地上，看了柳毅一眼，又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