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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成荒-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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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里飞沙走石忙的好不热闹，再观慕迟，却见他早盘腿坐在地上了，一手掌心朝上放在膝盖上，另一手虚虚置于丹田处，引动灵气，如长鲸吸水一般灌进丹田里。殊朽见他这样，灵机一动，也落下地来，如例入定，开始借这灵气修补起先前受损的经脉丹田。
她先时被困，根本无法吸收灵气，加上本就有伤，这才历经万年，才叫慕迟的分身找到并解救出来，现在丹田里边正正空虚，这些灵气拿来叫她修补经脉，实在再好不过。
不过说起来，慕迟身上无伤，也不是处于将要突破，急需灵气的档口，他这样胡乱吸取灵气，可是有什么隐情不成？殊朽这样想着，就觉四肢百骸涌进一股庞大的灵气，瞬间滋润了自己干涸的经脉，恰如游鱼置身汪洋，飞鸟置身晴空，那等轻松舒畅，简直不能用任何语言来形容。她的心神一时难以自拔其间，于是只得抛开杂念，专心引动灵气进入丹田。
这几人一时间与这股突然冒出来的庞大灵气胶着起来，丝毫没发现，身边杂生的丛木里，已经多了数个不属于此地的外来人。
这股水火灵气出现的突然，四周的寻常鸟兽早就散了个干净，故而以此地为中心，方圆十里就没有一只普通的走兽飞禽。然而遇见这么一股庞大的灵气，这么久过去，竟无一前来探寻，其中猫腻，实在使人深思。
可笑在场六人个个修为不俗，竟连这么个细微的反常都没注意，实在是可叹。
那几处枯黄草丛中暗自蛰伏的几人并非同出一处，初一打照面时就暗地里动了手，若非动静稍大，怕招至慕迟几人察觉，这才暂且蛰伏不动，不然，恐怕到现在已经是斗了个你死我亡。不过这几人统一穿土黄的劲服，脸用一块黄布遮住，其上灵光点点，看上去颇有几分古怪，想来也并不如何简单。而且几人初一来此地，都极有目的性的隐身在了草丛里，不时往慕迟等人方向观望一眼，鬼鬼祟祟的，颇似见不得人。
若阿尔曼的国王，阿道夫在这里，定会一眼认出，这几人，大多出自贺迦美洲另外的几处势力。黄色劲服，面巾遮脸，这分明是贺迦美洲出自西部教会的独行者特有的打扮。
这几个独行者各为其主，既然见面就要动手，那么其主之间的关系，也并不见得是有多好。六七个人里，有一个与旁人稍显不同，这人一头利落干练的短发，身材虽然瘦弱，人却别样显得拔尖，大约是气质使然，对上他那对清澈的海蓝色双眼，竟使人无端觉得耳目一新。
这几人都是两两成双的出现，然而他却不同，非但一人，还别样有些孤傲，七人初次遇见时，曾有人向他抛出橄榄枝想要将其收入麾下，熟料此人不但不接受，还异常傲慢的羞辱了对方。这也是七个人、三方势力在此一遇见就要开打的缘由了。
此人孤傲，另外几人却奈何不了他，各方对阵时还得顾忌着，足可见此人本事，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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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阵改动 二
七人各为其主，分出四个阵营，落单的一人面对另外六人毫不畏惧，察觉到对方气息波动时，甚至主动放出微末的气息上前挑衅。看他行为，竟似完全不惧惊动慕迟等人。
六人胆色不及他，面对他百般挑衅，为了不惊动场中众人，唯有忍耐。
落单的这一人见六人不作声色，便晓得六人是何想法，冷笑一声，侧头将慕迟等人打量一眼，见五人各施本事忙于吸纳灵力无暇顾及旁的，或许还没能察觉他们这些不请自来的人的存在，便足下发力一跃而起，在蛰伏的另外六人惊骇的目光里冲向慕迟。
他这一出现，不止惊骇了六人，就连殊朽以及兰阙等人，也倍感惊诧：“哪儿来的鼠辈！缩头缩脑的，还不快出来！”
喝话的是殊朽，她话未落，抬掌一招，藏身各处的六人就给她拔萝卜一样牵扯了出来。
首先跃出来的那人被薛长卿一掌扇飞，借力远遁。众人想追，只见他一起一落，便踪影全无，根本追之不上了。
几人分不开手脚，制住萎顿在地的六人，只好暂作休止，全心全力牵制住暴涨的灵力，以防地底脆弱的邪阵忽然发生暴动。
同时，几人对光幕中的慕迟，也频频翘首以望，希望莫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约莫是要残日将西的时候，殊朽终于吸食足够了灵气，手脚都恢复了往日力气，虽然能跑能跳，但是修为却降下来不少，想想应该是被困在封印里太久，为了维持生机，身体自发的消蚀了她的修为，来借以苟延残喘。不过幸好现在出来了，那点降下去的修为，相信只要勤于修炼，假以时日，就一定能重新恢复回去。
脱离了冥想状态，殊朽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已经收功在一边闲聊的薛长老、穆长老以及占着自家弟弟身体装嫩的老男人&da；&da；兰阙。她先前没和兰阙见过，但是从慕迟那里，却知道有这么一个短命鬼的存在，于是今日第一次正式见面，就直接忽视了这么一个人，不过现在；；殊朽灵动的一双大眼睛转了转，清澈的眸底倒映出兰阙的样子，“你是叫兰阙对吧？这么大一个人，死都死了，怎么还占着自家胞弟的躯体不入轮回？做个自在鬼修不也是很好？非要怎么死乞白赖的赖着兰颜，你是要夺了他的魂才好么？”
她一边说着，就见薛长卿诧异的挑了挑眉，兰阙在一边抱起胳膊，漂亮的眼睛闪了闪。她自以为说中对方心思，又绕着兰阙走了两圈：“还是你根本就只是想要夺了兰颜的躯壳，自己取而代之？”
殊朽说话间眉目轻扬，眸光流转，半是惑人魅光，半是锋芒危光。薛长卿被穆朝南扯了一下袖子，于是走上前想要劝诫。
兰阙扬手制止她。
“我和我弟弟长得一模一样，你能辨别出现在站在诸位面前的，是我，还是我弟弟？”兰阙伸手指指殊朽背后醒过神来，正活动脖子的慕迟，“连他，都有不能分清我和兰颜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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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突然这么一指，慕迟愣了愣，见众人疑惑的目光瞥向自己，顿了顿，点头，“的确。”
薛长卿捏着下巴打量自家山主大人，“没想到长得人模人样，却是个；；啧。”她摇头的样子像是颇替某人不值。穆朝南知道自家娘子虽然畏惧慕迟，但是若是有这么个机会的话，也是会不遗余力的挖苦到底，于是瞄瞄脸色不大好了的慕某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准备抄起自家娘子跑路。
被几人这么一打岔，殊朽刚刚准备说什么都忘了快，只好抓抓后脖子颈，跺脚道：“兰阙！你这样占着兰颜的身体有意思吗？已经是死了的人了，为什么还要让活着的人不痛快呢？兰颜有爱人，就是慕迟，这个你也知道。恰如你和那什么田家大小姐一样，爱而不得，得而不能相守，该是怎样的一种折磨！你失去爱人，晓得痛苦，难道你弟弟和爱人生离，就不痛苦了吗？”
殊朽一板一眼的认为是兰阙硬要拆散慕迟和兰颜，说话也就毫不客气，话尽捡戳心的说，见兰阙神色变得诡谲难测，就梗脖子叉腰呛到：“怎么，我说错了？！”
她不了解内情，兰阙也不和她计较，耷拉着眼瞥慕迟一眼，摔碎一地冷哼，拂袖而去。
穆朝南赶忙拉住欲要帮腔的薛长老。
慕迟约莫晓得，是兰颜硬要复生兰阙，生生将这么个傲骨铮铮的男儿魂困在了神识海内，并不是像殊朽说的那样，是兰阙如何如何。心中便很有些愧疚，自己喜欢了人家弟弟，还耍手段将人拐上床断了人家家族血脉，现在遭人呵斥，竟连一句反驳都不能说出来，当真是，唉；；
心中愧意渐浓，慕迟蹙着眉上前拦住兰阙，“莫瞎说了，快把这几人解决了吧。”他伸脚刨殊朽，“瞪什么瞪，还不快去！”这才对兰阙道：“抱歉，都是我的错。”
殊朽一跺脚，提起地上的六个人就走。
薛长卿和穆朝南对视一眼，也跟着去了。
黄昏晦暗，余阳沉凝。
慕迟的影子在他身后拖成长长的一条线，兰阙因为站在他前边儿，影子也很长，大约覆盖了他的一小半。
“何必呢？你说这是何必呢？”兰阙的目光跳过慕迟，望向遥远的没边际的天空。也不晓得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慕迟，只听他口中不断呢喃：“已死之人，不归轮回，不入阴阳，已经跳出六界之外了啊；；是要我做个妖灵才罢么；；”
他目光悠远的像是穿透了半个穹苍，目光尽头，是沧海桑田，是斗转星移，是万物无声的悲凉。慕迟看着他，又仿佛看见某个少年盘腿坐在老树下，夜风习习，虫鸣啹啹，婆娑的树影疏离了月光，少年赢弱的背影笼在月下，仰头看天上星子几乎隐没的凉薄，不知心中作何感慨，面上神情哀默的几欲身死魂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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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阵改动 三
这么一瞬间，看着这样的兰阙，慕迟忽然对兰颜一直在坚持的坚持，产生了莫大的动摇。兰颜想要兰阙活过来，这真的是对的么？他单方面的想要一个人复活，那个死去的人，真的就需要复活吗？
兰颜所有的愧疚以及不甘，直到现在摆在兰阙面前，被他直面对上，慕迟才忽然发觉，兰颜所有的想法，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兰阙此人，骄傲自成，怎么可能会允许旁人决定自己的生死？虽有蝼蚁偷生的说法，可是纵观兰阙为人，又怎么是蝼蚁一样的人物？
兰颜对待兰阙，终是下看一筹，将人轻视了。
他要复活兰阙的愿望，于兰阙而言，恐怕即使感于亲情的喜，又是恶于轻视的忧罢。一个自视甚高的人，连亲人都不被信任，那又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伤人自尊的呢？
兰颜的愿望出于好心，可是对于兰阙，却无异于一场无声的伤害。兰阙心有所伤，对兰颜心生怨怼，在所难免。然而看着他这样姿态，慕迟却皱眉不已：“他的好心难道禁锢你了吗？你要生，自行修炼脱去鬼籍，斩凡缘、去尘骨，超脱六道飞化即可升仙要死，自毁修为神魂，引无上天雷灭顶，即刻便能灰飞烟灭永生不得超生。他的所作所为，又岂能阻你分毫？”
对于兰阙不识好歹的心态，慕迟完全没办法和他共鸣，“兰颜的好心，你只当作负累，你可曾有过一点自觉，自己身为兄长，不但不能给予幼弟一点庇佑，这么多年来，还一直半死不活的寄生在他体内，让他每日生活在丧失亲人庇佑的惶恐不安里，既要担心自身小命，还要忧心家族血海深仇。你这样，可有半点身为兄长该有的样子？”慕迟负着一只手，侧身立在兰阙左首，稀疏的月影盖住他的眉眼。兰阙闻言微怔，抬头望去，只见一弯弦月自他身后冉冉升空，星辰如水，雾霭微茫，凉风依稀拨动耳侧碎发，恍然一惊，原来不知不觉已入暮夜。
他的神色都被慕迟看在眼里，唯独眸底一抹黯然隐藏太深，丝毫没被察觉。
或许是他顶着兰颜的脸的关系，见他神色几变，慕迟终究没忍心继续打击他，哼了一声，转而叮嘱到：“火中水我已炼化了，洛英砂、流芳笔虽然难寻，现在却也只差了流芳笔而已；；这么几样东西，流出去任何一样，都会是一场腥风血雨，你拿到手后，一定要珍重使用。”
目光在兰阙脸上巡回一遍，见他认真的点头，心下一松，翻手一摊，一滩乳液状的闪着明黄微光的玄紫色液体便乖乖躺在了掌心上。
兰阙扫视慕迟一眼，并未接过那液态火中水。
他幽深的眼睛看得慕迟莫名其妙，不由皱眉，“怎么，我脸上有东西？”伸手在脸上一摸时，却并没有什么特别。
兰阙移开目光，微微垂头，“真不知兰颜爱上你，究竟是对是错。”
月亮升起来，月光潇洒的落在兰阙略垂的两腮，细微的绒毛笼罩着柔光，显得他人无比的温柔。
慕迟的目光落在他隐在发间阴影里，鼻尖的那颗赤色肉痣上，心底一柔一抽：“他能爱我，是我的幸运。如果将来有一天他将不再爱我，那么，便是我的不幸。”他这么说着，错开兰阙不知是同情还是怜悯的眼神，命令到：“做你的事去吧，我去找流芳笔。”旋即转身面对月亮升起的方向，大步离开。
兰阙注视着他被夜风撩起长袍的背影，忽然想起火中水还在他手上，于是连忙喊他：“把火中水留下来再走！”
慕迟的背影顿了顿，反手抛出一物，兰阙抬手接了，入手温寒，张手一看，正是那化作乳液状的火中水。
二人谈话并不多愉快，慕迟去找薛长卿要洛英砂时，刚刚严刑逼供，问出突然出现的几人的身份的薛长卿三人，明智的没有和慕迟插科打诨，一一将刚刚问出的话同慕迟老实交代。
听明白地上颓靡坐着的六人同是来自教会的独行者，仓促逃离的那个是佣兵城送给教会的礼物，几人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前些日子兰颜给阿尔曼帝国施设阵法，动静太大，教会中有权有势的人派他们几个出来，就是为了监察一下，他们这些来自四方中域的修士，是否真的会像缘慕仙山诸位长老说的那样，来到西方大陆，只是为了驱逐外来者。
慕迟沉默一瞬间，给六人承诺，“缘慕仙山为漓渚界而生，漓渚生，缘慕生，贺迦美洲隶属于漓渚，缘慕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做自毁长城的事。还请六位回去之后，能给教会各位掌权人通个话，漓渚界近期发生的事相信大家有目共睹，五个大陆，除了四方中域，其余大陆都有外来者入侵，并引起动荡。前不久四方中域刚刚参加完夺灵试会回来，悉知宇外诸天界对宇内虎视眈眈，我漓渚此次动乱，相信不用我说，大家都明白，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缘慕属于漓渚，五个大陆都属于漓渚，我们共生一界之内，像这种动荡不安的危急时刻，更应该团结互助，不分彼此。平时做点小动作可以，但是像这种关系到整个珠界存亡的事上，希望诸位莫要风大迷眼，纠结小利，因小失大。”
慕迟半蹲在六人面前，与六人直视，明明出于同一高度，他说这样的话时候，却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凛然感，六人被他半眯的眼睛盯着，不由同时心头一虚，纷纷错开他的目光。
“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六人躲闪一会儿，最后推出最靠近慕迟的那人，“鸟为食亡，人为利死，我们；；”
慕迟明白六人迟疑，毕竟贺迦美洲刚刚经历了一场动荡，这种时候，是再经不住另外一场变动了的。于是点点头，“你们只管回去同他们说，宇内宇外势必有一战在即，高等珠界自顾不暇，如果我们同一个珠界里的人都还不能够团结一心，那么漓渚界陨灭，近在眼前。”他说着，又把先前在宇宙中心所见所闻刻录在一枚玉简内，让殊朽刻上空间图标，递给六人，“把这个拿回去，一切都将大白。”
六人迟疑一瞬，薛长卿抬手解开六人禁制，收了六人身上缚身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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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阵改动 四
放走一行六人，众人不再多思，同兰阙商议了个时间，由慕迟、殊朽及薛长卿三人去找流芳笔，穆朝南留下来陪同兰阙炼化薛长卿手中的洛英砂，便各自盘踞一隅，打坐休息。
夜晚凉风习习，虽有深秋转寒之意，于众修为高深者而言，却也不过尔尔。一夜星斗忽隐于漫天乌云层顶，月华泯灭，风过不见枯草依伏，但闻唏嘘虫鸣、瑟瑟草木婆娑，人眠自然，夜漫自然。
夜空乌云云卷云舒，一夜将晓。
天将亮，没去同兰阙二人告别，慕迟携同殊朽、薛长卿二女，便早早顺着日出的东方一线，各施手段找流芳笔去了。
待三人背影消失天际，面墙而眠的兰阙方才睁开双眼，撑身起来。穆朝南在一边入定苏醒，看他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把他迷茫望向东方的眼神记在心底，无声摇头。
昨晚慕迟同兰阙说话并没有特意避开众人，故此他也算了解，兰阙此人看似精明，实则迷糊，他叹惋胞弟执迷不悟，却没想到，自己这番作派，不也是执迷不悟？兰颜想要成全兄长，兰阙想要胞弟安心，然而他俩一个不愿一个不好，却没想到对方又是如何看待对方，这般一心只想对对方好，却没料对方是否需要；；若想兰颜安心，又何不成全兰颜，也成全自己？
然而心中这般想法，却是不能出口的，纵使心头几番叹息，也只得埋没胸中，暗自摇头，不语。
俄顷，天色破晓。
兰阙和穆朝南打过招呼，在西城区兜兜转转几圈，摸清楚邪阵阵脚落在何处，便回来阵眼处，小心的布下几处聚灵阵。穆朝南在一旁垂手看着，顺便给他准备一会儿要炼化洛英砂的各项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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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如火，流云如苏。
缘慕仙山笼罩在云雾缭绕之间，微许日光穿透云层洒落在各山各峰，延绵不断的楼阁亭台悬挂崖间，山中鸟兽隐现，云烟过境，或可窥其一斑。
思琼山，珏杂洞府，灵圃灵草依依，庭院宝树堂堂，十数风姿绰绝的白羽赤顶的仙鹤踏步云烟缥缈之中，或引颈吘鸣，或展翅蹁跹，仙羽舞动，恰如人间仙景。
远处蓝天白云，骄阳似火，忽有两道黑影破空而来，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已由两个小小的黑点，渐渐放大，气由口入，息由鼻出，两黑影已惊起白鹤树只，负手立于庭中，其中一人放声大笑：“薛小子！你知章叔叔回来啦！还不速来见驾！哈哈哈！”
他一声大笑声震宇外，惊起无数栖鸟振翅。旁侧一人耳多微动，将各山各峰的动静听得分明是无奈扯了他一下。
“你扯我做什么，回家了还不许放开胸怀？”他一边扯回衣袖时，忽闻一阵清气发振，心中一动，果听见一男声沉声道：“猖狂。”于是下意识抬手护面，身形一晃，堪堪躲过擦面飞射的一指寒冰。转首一看，众仙鹤收翅落地的正中，可不就是某个躲世的人的长老袍，飘飘袅袅着，正藏手拢于袖中？
吴知章口中短促一呼，纵身出现在其身侧，抬手拍他肩膀：“薛小子，你不厚道啊，怎么敢往脸上招呼？破了我这风流倜傥的相貌，咱晚冬长老可就不爱我啦！”说着一掌拍实。原来这两人，正是从东方礼圣神州赶回来的吴、向两夫夫。
薛长贵修为不及他，一身气机尽数受制，手脚具木之下，想躲也没法躲，只得老实受了这一巴掌。抬眼看向看戏的向晚东，无声控诉。
他眼神实在委屈。向晚东实也老实，想装没看见也不成，只好轻咳一声：“说什么有的没的，快放开薛师弟。”一抬手，长袖拂风，点在吴知章手背，好叫他松手。
吴大长老本也只是顽笑，唬一唬自己老婆的这个同门师弟而已，见向晚东开口，自然无不应允，当下顺力便撤了手，“我这不是好久没见，甚为想念了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倒是薛小子修为渐长，近期可是有什么际遇不成？”
听出他是岔话，也不点破，默默摸了摸表面完好，内里实则连里衣都裂了的肩头，薛长贵无比想念众位长老出山云游未归的日子。
向晚东也看出来他修为有所进步，上前正欲一探，伸手出去，却被吴知章捉在掌心，以指挠逗，无语间又被圈进怀中。
吴大长老心情甚好，也不计较旁的了，出声又问：“莫不是几位促狭鬼长老不在仙山，叫你得以静心修炼，修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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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问，向晚东自他怀中抬头看向薛长贵，竟真的见他神色一滞，别开眼甚是不甘愿的点了点头。
吴知章惊叫：“真是这样？哈哈哈！真是这样！”旋即大笑不已。向晚东在他怀里，被他胸膛发出的震动带动，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步踉跄，木着脸，面相薛长贵，目中略带怜悯。
薛长贵脸黑了。
正在这时，忽闻左侧一声轻笑，转头去看，就见穆优牵着面露踌躇的南阳，正靠在一颗表皮雪白的树上，一边捉弄南阳被他牵住的手指，一边含着笑意回望众人，“可不就是么？诸位长老一走，这位立马就迫不及待的回来他这思琼山，关了护山大镇，连座下弟子都轻易不让上来，单只一个人蹲在他那珏杂洞府里头，赶时赶点的修炼。那架势，好似屁股后面有人撵他似的。哈哈哈！咱们这位，那还真是个修炼狂人！”
他一边打趣薛长贵，一边抓起来南阳的手，亲了亲，“要我说啊，咱还是快些给长贵找个媳妇儿吧，你们看他，修炼成魔了都要。怎么就不懂享受人生呢？”
被众人戏谑的看着，南阳一张粉面渐红，捶了穆优一把，埋首进他怀里。众人乐。
向晚东勾了勾唇角，瞥薛长贵一眼，当真也觉得该给他找一门道侣了。仙山里头，性情腼腆的长老，共有四位，穆朝南，南阳，薛长贵，以及自己，四人中三人皆有道侣，光剩下薛师弟一个，也的确有些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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