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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恩仇引-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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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似乎一点也不置气,温柔笑着说来,“正打算卯时三刻去唤你,再晚一点便要去敲你门,哪知你竟自己急忙忙行了出来。可实在难得的紧呢。”说完,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
梅远尘听得此时尚不及卯时三刻,心下稍安,踱步到石桌旁,讪讪笑道,“好海棠,你不在我身边,我向不能早起,今早要不是鸟儿在窗外叫唤把我吵醒,我亦是起不来的。”一边说,一边去伸手去拉海棠衣袖,道,“石凳可冷着呢,起来罢!”海棠听了甜甜一笑,借力站起身,挽起石桌上的袱包,谓梅远尘道,“我们还是快些向管事要驾马车吧,这时出发,应是能赶在巳时上香了。”梅远尘哪能不允,二人一路说笑往马房行去。
梅远尘在王府地位非轻,马房管事听说二人要用马车,急唤小厮牵来一驾旃檀纹马轿。梅远尘本欲换一驾小一些、简一些的马轿,又不想无谓耗时,便引海棠一起上了轿,径直往虢山赶去。
旃檀纹马轿外形为方,外长宽各八尺,内长宽均约七尺。二人对坐其间,眼脸相距不过四五尺,梅远尘毫不忌讳,一路直直盯着海棠,良久乃吃吃笑道,“海棠,你生的可真俊的很哩!”。先前,梅远尘对海棠一直亲大于情,敬她爱她如亲姐姐一般。近些时日,爹娘不在身伴,梅远尘只觉对海棠依念日盛,每有闲暇心间便止不住去想她。虽懵懵懂懂,也知道这多半便是男女情愫。大华民律,女子十五可嫁,男子十六可娶,此时海棠已将将到了配婚的年纪。父母虽未说过,梅远尘却大抵猜到,海棠多半会配婚给自己。此刻想及此,实在心间甜美万分,忍不住便张嘴赞了起来。
海棠从未听梅远尘这般赞过自己,初次听来,实在又喜又羞,本想轻斥一句,可话到嘴边终究没舍得开口,别过一张娇红的脸蛋,不去看他。梅远尘见海棠竟不来骂自己,一张俏脸含嗔带笑,实在美极,看得竟不由呆了,心下又如何不明?此时,梅远尘只觉心间噗通噗通极速跳着,眼神已无法从海棠脸上移开,轻轻唤了句,“好海棠!”就要伸手去抚摸。海棠见梅远尘这时竟这般痴迷自己,又如何不觉开心喜乐?只是脸上却是一副佯怒表情,轻轻挡开梅远尘右手,娇嗔道,“你便要欺负我么!”海棠表情丝毫不似发怒,格开自己的手也并未用力,梅远尘不愿错过良时,趁机伸手牵住她一双柔荑,轻轻说着,“好海棠,我爱你疼你敬你还来不及,如何舍得欺负你?”
海棠被梅远尘握住双手,竟似被拿住命门,全身没了气力。再听他温声诉来,只觉心中软绵绵,如坠入梦里一般。又见他眼神投来炽热如火,哪里敢与其对视,慌忙低下头避开他眼睛,看着脚尖。梅远尘见海棠半晌不答话,正欲去问,恰听她柔柔地回了一句,“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欺负我,你是男儿家,可要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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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少年求学 第〇三九章 冬尚未去春已至(三)
都城地势平坦,少有山地。界内最高峰虢山也并不算多高,其形犹如龟壳凸起,平而宽广。真武观所在的仙人峰是虢山西麓一个小平峰,从远望去,便如龟首抬头般。而真武观坐落于仙人峰上,恰如玄武抬头鼎冠,由东向西眺望都城,寓意何其祥瑞!是以自三百二十年前建观迎客来,香火不断,香客不绝,乃都城老少求神问卦的首选之地。
道门建筑,向来走灵不走形。真武观远观并不如何宏伟雄奇,身处其中却让人感觉神清气爽,心绪舒畅,端得是夺尽天地灵气。
“海棠,累了么?可要坐一旁消息下?”梅远尘停住脚步,理了理袱包,回过头向身后的海棠问道。真武观主观在峰上,通联各小道皆由石阶铺设,马车自行不得,只能停在山脚观门处。观门往上到主观尚有五六里,香客只得徒步而行,二人此时已攀爬近半个时辰到了山腰,皆已微微沁出汗珠。今日是二月初一,每月的朔日,往观里上香祈福的人便又多了起来,超出平时几倍不止。这才辰时,上山之路又是一路背阴,天色颇不明朗,阶上香客已是络绎不绝,比之街市竟毫不稍逊。海棠看了看前后左近,皆有不少人正坐在台阶歇着,又见梅远尘额头有汗,便弯下腰,把脚下石阶清了清,微笑道,“那便在此间稍歇一会儿,反正时辰倒也还早。你便坐这里罢。”言毕指着刚刚清好的台阶,示意梅远尘坐下。
见梅远尘已坐下,海棠亦清了清脚下石阶,离他约莫三尺坐下,往向山下。梅远尘见她坐得离自己那般远,靠阶端又甚近,低下头把身旁石阶上的枯叶拨下,伸手去拉海棠右手衣袖,哀求道,“好海棠,离我那么远做甚么?且旁边便是丈高崖壁,多危险!你坐这里来可好?”海棠别过头去,却顺着梅远尘的力道把自己拉到身畔。正想着心事,忽然觉着脸上有一物事袭来,转头去看,原是梅远尘捂着袖口来给自己擦汗。
梅远尘左手扶住海棠右脑发边,右手裹着袖边在她左脸轻轻拭着,温声言道,“海棠,行了这么久山径,可把你累坏。你先不动,我给你擦擦汗罢!”海棠哪里受得住梅远尘这般温声细语,摆了摆身体轻轻挣开他双手,从腰带间解下一条鹅黄方帕,微微坐起身靠近他身畔,去给他拭额脸的汗珠。梅远尘静静坐着,闭上双眼,感受着她既轻又柔的抚触。
“走啦,你瞧旁人都走完了。”梅远尘正沉浸在软绵绵的温馨之中,一脸迷醉,忽听海棠嗔道,虽不情愿,也只能懒懒起身。正准备去拉海棠起来,不想她倒先自己一步立起身来,行在了前面,回首嬉笑道,“你要来追我么?”
梅远尘见状快步追去,在后大声唤着,“居然先逃了,待我追上你了,非惩罚你不可!”嘴上虽言语着,可不耽误脚下功夫,三步并作两步走,不一会儿便在山道转角的一片平地抓到海棠,从后紧紧抱住她。梅远尘原本并无其他想法,只是把海棠抱在胸前,感受着她柔软馨香的少女气息,一时有些情迷,沙哑低沉地说着,“我刚说了,要惩罚你的。”海棠被梅远尘这样抱着,一阵娇羞,脸已红透,用微微颤抖的甜腻嗓音言道,“你昨可说过,不欺负我的。”梅远尘只觉体热难耐,竟有些不可自控,把头靠近海棠耳脸,轻轻厮磨着,入鼻尽是少女身上淡淡的体香,又听怀中人儿声音粘糯轻柔,忍不住在她耳垂、脸上几次轻吻,迷糊说着,“好姐姐,我便这样惩罚你,成么?”一边双手还在她腰腹轻轻摸索着。海棠这时全身已无一点气力,委身倚靠在梅远尘身上,眼角已有媚丝,任由他抱着自己,却紧紧握住他搂在自己腰间的双手,嘴里如梦呓般说着,“我,我便是天生被你欺负的命儿。只盼你日后可不要嫌弃了我。”
梅远尘听了心间泛喜,轻轻把海棠转过身来面向自己,一手扶住她后脑,一手抱住她纤腰,用头抵住她额头,两鼻相碰,温声道,“亲亲海棠,你不知我多爱你恋你惜你么?便是不要了我自己性命,亦绝不会不要你!我实在感谢老天,谢它把你安排到我身边来,让我可以如现在这般拥着你爱着你!你在我身旁,我便觉心安喜乐,便觉爹娘不在身边的日子亦有这么许多乐趣!海棠,你可知了呢?”
海棠被梅远尘拥着,口鼻传来尽是他身上温热的气息,初次感觉他竟是离自己如此近,如此亲。这种亲近使得彼此再不是主与仆,亦不再是姐和弟,这种纯粹的异性情爱让她脑中、心下一片慌乱,哪里还能有半分思虑,不自觉伸手去抱住梅远尘,半晌才悠悠回了一个“嗯”字。
此间氛围正旖旎间,却听得不远处有人行来,脚步声已颇近,海棠忙从梅远尘怀中挣开出来。经由刚刚一番对白,海棠早已认定自己此生定是梅家的人,梅远尘伸手来牵自己,这时也不却拒,由他牵着。二人含情相视,脉脉而笑,一路拾级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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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少年求学 第〇四〇章 仙人峰上遇仙人
仙人峰之所以被选址敕建真武观主观,还颇有一番说道。据说当年夏汝仁定都都城后,一夜梦中神游至此,偶遇一鹤发仙人,一人一仙在峰上亭台中论道说法,经数月乃止。夏汝仁梦醒后召来都城职方,将梦中所见山容峰貌一一讲于他听。职方听得夏汝仁描述,立知皇上神游之所乃是虢山小性峰,当即告知夏汝仁。夏汝仁听后立马摆驾而去,登峰一看,竟真与梦中所见毫无二致,大喜过望,当即将此峰改小性峰为仙人峰,定为真武观主观长生殿敕建之址。仙人峰山腰山底常年云雾袅绕,游人从虢山之巅望向此间,就如一玄龟从瑶池中浮起,顶着长生殿背负自己往都城慢慢游去。永华帝年少时起,便常年居于此间,参法悟道,后来青玄成为此间观主,二人慢慢熟络起来,渐以师兄弟相称。
时下真武观观主湛为道长乃青玄首徒,二十一年前开始执掌观门。卸任后的青玄再无半点俗事牵绊,每日炼丹修武,阳生液与长生功皆有大成。“湛清,取些银两来。”青玄斜靠在茶座扶椅上,两脚交叠,眯着眼睛,一手撑着左脸,一手轻轻拍着右膝,对伺一旁的青年道士吩咐道。这个青年一张方脸,年约二十六七,听得青玄吩咐,躬身问着,“师父,需拿多少银两?”青玄悠悠答道,“二两。”二两银钱便是大年初一那日,青玄在瑞云楼旁的小摊上夏承炫替他付的餐钱。
“海棠,你适才在天尊座前跪拜许久,跟尊神祈求了些甚么啊?”才出了长生殿,梅远尘便紧紧倚着海棠,一脸讨好的问起。真武观供奉的是真武大帝,又叫玄武天尊。据传得道前,玄武大帝本体乃是一只玄龟,而玄龟又以寿久不死著称,是以真武观主观所在叫长生殿。另一说法是,道门所求者乃长生不死,天人合一,是以此间主观殿名取为长生。
海棠早料到梅远尘会来问此事,快步而行,嗔道,“才不告诉你。我常听人说,想尊神祈愿心必诚口必严,否则便不灵了。”梅远尘于这般原由丝毫不明,但海棠既这般说了,自也不再去问。二人执手行至殿外法坛内侧边缘的石椅坐下,轻声厮聊起来。
“这小娘子可俊俏的很哩!怎跟个毛头小子在此厮混?不如跟哥哥们到山下酒肆好生吃喝一番!”二人正耳畔私语间,蓦地听一个邪魅声音在身前传来。向身前看去,只见一华贵装服的俊美青年缓步走来,脸上坏笑不止,身后还跟了三个彪壮汉子。二人心里一紧,知形势不妙,只怕遇上显贵人家的顽劣公子哥了。
梅远尘双眉紧蹙,强忍怒气道,“我是颌王府眷属,你是哪家的子弟,可莫要生事!”俊美青年听了,脸色一沉,显然知道颌王府何等显赫的地位,眼睛一转,脸上神情一横,怒道,“呸!又是颌王府!你要是其它府第出身倒也罢了,却偏是颌王府的。此间正是僻静,今日一不做二不休,便把你们丢下崖去,解我心恨!”
长生殿依山势而建,法坛下云雾婀娜缭绕乃是百丈悬崖,深不可见底。二人听这青年说道,竟欲伤二人姓名,顿时又惧又慌。见这四人满脸凶相一步步走近,歩势沉稳有力,定然不是寻常武夫,二人万万不是其敌,喉咙如被扼住,竟发不出一点声来。梅远尘把海棠挡在身后,两脚打颤,又感到有一双手紧紧挽住自己右臂,回头望去,见她脸色惨白,眼中两汪泪水清如胶玉。听她颤颤巍巍说着,“你快走。”
“我是颌王义子,她只是我的相好,你们放过她罢,不要难为她!”梅远尘突然感觉体内劲力传来,把海棠推开一旁,对四人喝道。那俊美青年歪了歪嘴,冷笑道,“只要跟颌王府有点滴牵连的,我有一个杀一个。这个小娘子这般俊俏,我倒是可以多留她几天。”海棠见此人一脸秽容,哪里不知道他想甚么,对着梅远尘惨然一笑,竟纵身往崖下跳去。
“不要~~”梅远尘哪里想到海棠有这般主意,一时不察竟跳下崖去,待伸手去拉时已不见踪影。梅远尘正要去崖边探了明白,却看到一个身形从崖下升起。身影如飞,落定在梅远尘身旁。梅远尘这才看清,原来是个青年道士从悬崖下接住了海棠,而那道士竟就是他大年初一先撞后助的那个道士。梅远尘尚没反应过来,青年道士便把海棠放到他身旁,倚在他肩上。“她惊吓过度晕了过去,无大碍,你先扶着她”,道士安置好海棠后,轻声对自己吩咐。
梅远尘本已绝望欲死,竟又得绝处逢生,心下对这道士自有万千谢意,却一言难发,把海棠抱到石椅上靠着自己。这四人哪里见过如此景象,皆是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俊美青年见事已不可成,这道士又武功深不可测,正想溜走,三名大汉亦悄悄跟在他身后。
“留下来!”青玄轻喝一声。四人听了,脚下如定,不敢再走。俊美青年无奈转过身,带三名属下行到道士身前,躬身道,“晚辈南帮何珩玥,不知此二人与道长有旧,适才多有得罪,万望道长见谅!”何珩玥心里如何不甘,脸上也做出了一副极其诚恳的神色。
“你是何瓒甚么人?”青玄眉毛一挑,随意问道。何珩玥心间一喜,想着,“这道士既然知道父亲大名,自不敢为难我,今日当是无虞了。”正暗自得意间,不知发生何事,只觉身体忽然一轻,便人事不省。
一旁的梅远尘却是看得清楚:青年道士突然出招,极速往四人身上各打了一掌,四人便如出弓的弹丸一般,向悬崖飞了出去,消失在云雾里。梅远尘眼见所有,心中骇浪久不能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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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少年求学 第〇四一章 拜师礼成入道门
“人的功夫如何可以练到这般厉害境地!”梅远尘一直以为云鸢便是这世上顶了天的高手了,没想到这青年道士看起来似也并不比自己大着多少,竟有如此可怕的身手,若非亲见,绝不敢信。
“这小姑娘半个时辰后便会转醒,你毋须忧虑。”青玄从门口走过来,平静地说着,全然没有一丝紧张或惧意,仿似适才那四人不是他杀的一般。说完,在海棠躺着的床褥对侧茶案坐下。
从把那四人打到崖下至此时,青玄甚至都没再看过海棠,却准确说出了她将醒的时间,梅远尘不知他凭何判断,却半点不疑,欣喜道,“那便好!那便好!”转头望向青玄,满脸感激,突然从床沿起身,重重跪在地上,伏首道,“道长救我二人大恩,此生不敢忘!”青玄便似不曾听到一般,自顾嘬着茶。梅远尘不得恩人回应,自不敢起,伏首跪地久久不起。
“你,与我有深缘。”梅远尘正战兢中,忽听座上恩人说道。青玄说得甚慢,梅远尘自听得明白。想起昨日校武场上自己连费格栋粗浅的一招半式都抵挡不住,又想起爹娘几番令自己修武傍身,更想起适才怎样的可怖险恶几乎就死,猛然抬头,振声求道,“道长,远尘资质虽鲁钝,亦无半点功夫底蕴,仍厚颜恳请道长收我为徒!”说完跪行几步,在青玄面前五尺停驻,伏首拜下。
“可以。”青玄几乎未有半分犹疑,立马便应了梅远尘所请。
梅远尘绝未料想恩人应答如此干脆,大喜过望,就要再拜,却被恩人及时止住,听他道,“那日小摊之上,你替我付了二两银子餐钱,我此刻还于你,你且拿着。”梅远尘不明所以,但恩人既有言,自不敢违,依言将双手举过头顶去接了一了银锭。又听恩人言道,“道不走空,你身上有多少银钱,通通供奉于我!”梅远尘听了一阵窘迫,低头惭愧道,“道长,远尘今日行走匆忙,不曾带来银两,可容我回去一番置办?”青玄翘着二郎腿,端过茶有嘬了一口,叱问道,“你手上奉的又是何物!”梅远尘想着,恩人武功如此高深不可测,定然是世上了不起的人物,若说入门供银,怎么也要千两、万两的,但以自家家境及义父、义母帮衬,想来也能办得到。但不知为何恩人来问自己手上奉的是何物,心下虽有疑却仍照实答道,“回恩人,是一个二两银锭。”青玄坐直身子,正容道,“奉上来吧!”
梅远尘依言奉上了刚刚恩人还于自己的二两银锭。正往后退时,听得恩人说道,“你先前已向我磕了两头,再磕一次,师徒之礼即成。”梅远尘喜极欲泣,忙大声应道,“是!”再跪拜在地重重磕一响头,大声喊着,“师父!”
青玄从座上站起,背负双手淡淡说着,“你既入我门下,当知我道号。为师十四岁入道门,至今五十七年,自号青玄。”梅远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望向青玄,想道,“师父看起来最多也就而立之年,怎可能入道门五十几年?”青玄似乎早知梅远尘心里所想,接着说道,“入道门者,皆穷究世间万法,寻长生之道,觅不死之方。为师研道近甲子,三十五年前自创长生功,三十二年前得尊师传得阳生液秘法,近十年才得大成。你眼见我这般模样,便是长生功和阳生液之效用。”
“师父,长生功是甚么?阳生液又是甚么?”梅远尘不解乃问。
“长生功乃是为师毕生武学之精髓所在,分炼体、经络、拳脚、提纵四篇。阳生液是尊师独创丹药,具返老之神效。”青玄简意回答着,“人有三魂,曰:生、灵、觉。生魂,主人之寿数、康疾;灵魂,主人之智慧、思想;觉魂,主人之观感、体味。长生功之炼体篇便是强人生魂,固人灵魂,敏人觉魂;使练功者根底扎实,事半功倍。经络篇乃是授人运气调息,积蓄内力,使练功者使力有所源。拳脚篇内含几种精妙的拳掌招式,使练功者使力有所法。提纵篇有身法、轻功两部,乃避险保命之术。至于阳生液,实在太过繁复,你时下绝不能意会,多说无益。”青玄向不喜多言,言必其实,数十言已概括一身通天绝艺。看到梅远尘一脸憧憬,眼有精光,心中竟有一丝喜意,又坐回座上,嘬了口茶,正色道,“你若愿学,我可尽授予你!”
青玄是个无主之子,幼时浪迹于各地,行些鸡鸣狗盗之事。十四岁那年,饿极的青玄爬墙到一富户家窃食,被抓现行,几乎被打死。幸得无始道人路过,施手救治才得以活命。伤好后的青玄跟随无始道人来了真武观,做了他的关门弟子,并得传授一身绝学。三十几年前,无始道人自觉道法不得精进,便辞了众弟子下山再寻道缘去了,再不得音讯。青玄既见梅远尘,心中所感便如再见幼时己身,乃知自己道缘已来,欣然随缘收之为徒。
梅远尘本于武学、丹药毫无恋栈之心,但近来际遇令他观感巨变。“便是满腹经纶之才,身居庙堂高位,家有万贯资财,若身临险境而无佑护之人,此间一切皆成泡影。娘亲所言极是,行出在外,决不可无武傍身!”梅远尘又想着,“我与海棠既定终身,自当爱她佑她,我现时不通拳脚,哪里能够办到?眼见她被凌辱却不能救,生有何意?”
如此种种,皆使得从武之想深植于梅远尘脑中,当即握手成拳,重重磕一响头,泣道,“师父,弟子愿学!弟子虽平庸鲁钝,亦当竭力,勤勉修学。望师父不吝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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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少年求学 第〇四二章 走尽穷山是碧水
“海棠,你醒啦?”看着床上的海棠眼皮闪动,眉毛紧蹙,一副将醒的样子,梅远尘急忙靠上前,开心叫起来。海棠一睁开眼,便瞧见自己最是放心不下的人儿,一时情难自禁,眼泪哗哗流下,哭道,“公子,你终究也被他们害了么?我,我原本害怕极了,这儿一片黑漆漆,你又没有在我身旁,我实在是怕极了。。。。。。可是现今你也来了这儿,那我二人便做对鬼夫妻罢!我们谁也不要去喝那孟婆汤,可好?哪怕便是只得在这阴间游荡着,你有我伴,我有你陪,可不也好得紧?梅郎,我再不要和你分开了!”说完,从被褥中坐起,一把扑到梅远尘怀中,紧紧抱住他脖颈。
海棠的拥抱,便如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浮木一般,充满恐惧和绝望后的欣喜。梅远尘深感佳人恩重,不知该说些甚么,只是一直轻轻抚触海棠后背,望能平息她心中惧意。良久,海棠才悠悠言道,“可真奇怪的紧,我怎的竟能清楚听得你心跳?”说完,从梅远尘怀里起身,仔仔细细注视着他,每一缕发丝,每一股气息。当前所感所见实在太过真实,便如在世的时候一样,令海棠几不敢信,忙伸手去掐自己脸蛋,要验一验还会不会疼。梅远尘伸手去挡住她脸,怜惜道,“海棠,我没有被他们害,你也没被他们害。你只是跳崖时晕了过去,现既醒了便甚么事也没有了,我们都好着呢!”
“我又做梦了么?怎的这次梦竟这般真实?听人说,未出阁的女子倘若带了怨气离世,那是要变成厉鬼游荡在阳间的。难道我真还在这阳间?”海棠胡乱想着。她清楚记得自己已跃下了无底的山崖,绝无活命的可能。“难不成是自己舍公子不下,已变成了女鬼来到真武观,公子他竟也分不得清楚?”看着眼前梅远尘一脸恋爱,海棠又喜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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