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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恩仇引-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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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啸钰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奇问道:“哦?这云晓濛还刻意隐了自己的武功?”

    “这我倒不清楚。”陈近北摇头道,“安兄与妄无月颇有交情,你是知道的。六年前,云晓濛在小金山胜了金参封,当时他是在场的。事后安兄曾对我说过,云晓濛已得师祖真传,日后将是天下第一。”

    “有这事?”徐啸钰脸色大惊,喃喃道,“妄无月故去之时,云晓濛年纪尚幼,倒真没有想到她能尽得真传。乌俞也从未跟我说过此节啊。”

    正在这时,陈近北的长子陈路之快步行了过来,笑谓二人道:“徐伯伯、父亲,安伯伯带着一人来府上了。”

    二人听了脸色皆是一喜,相视而笑,“今日难得我们三人又凑到一起了。”突然想起陈路之说安乌俞是带着一人来的,又问道,“另一人是谁?如箴还是如庆?”

    “不认识,是个五十余岁的英武汉子。”陈路之回道。

    徐啸钰拍了拍陈近北,笑道:“不管这些了,正好好他问问这云晓濛之事。”

    。。。 。。。

    夏承炫回到马房时,众亲卫见他口鼻皆、脖颈皆是血,各个又惊又怒,纷纷拔刀出鞘。

    “干甚么!”夏承炫冷喝道,“收刀!”

    “世子!”卢剑星已冲到了廊下,听了这话,一脸的不甘心。卢剑庭和夏牧朝一起死在了天门城,卢家上下没一个有半句怨言。卢剑星也毛遂自荐,接兄长的班做了王府的护卫百夫。

    卢家受了颌王府的恩情,几世人也报答不清,便是要卢剑星为夏承炫去死,他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眼见少主这幅形容,显然是受了虐待侮辱,他如何受得了?

    “剑星,走!莫要坏了我的大事!”夏承炫厉声呵斥道。

    卢剑星不怕死,却怕自己不能尽忠。一听说要坏少主大事,只得恨恨归刀入鞘。

    夏承炫进了最末的一个辇厢,沉声道:“出城关,去白衣军大营!”

    。。。 。。。

    陈近北、徐啸钰二人正往回走,行不到百丈便与安乌俞、虞凌逸碰上。

    “眼前这个黄发老者乃是个高手!”虞凌逸心里暗叹,“大华不愧是崇武圣地,光是这进院子中,便有两人不弱于我。”

    “高手!”徐啸钰也是暗暗心惊,想着,“甚么时候江湖上多了这么个厉害的人物,只怕比我也不差丝毫。”

    安乌俞搀住陈、徐二人,笑道:“适才听路之说徐兄也在此间,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哈哈。。。 。。。实在是天公作美啊!”再拉着二人行到虞凌逸身边,笑道:“这位是。。。 。。。虞先生。他找你们有极紧要的事。你说巧不巧,来这里的路上他便想好了,自这府门出去,他便直去若州找徐兄。哈哈,实在是天公与之,没想到徐兄今日也到了这府上。”

    如此巧合之事,若不是天公有意为之,如何能成?

    老天既有意撮合,岂不意味几人所谋之事已得天时?

    既得天时,何愁大事不成!

    念及此,他的心里止不住地热血沸腾。

    他二人皆与安乌俞相交多年,却从未见他开怀大笑过,不禁暗暗诧异,皆想,“究竟是甚么事,竟让他如此欣喜?”

    虞凌逸与陈近北、徐啸钰相互见过礼,乃笑道:“虞某今日前来,确是有要事找陈先生商议的。正如安阁主所言,虞某下一个准备找的便是徐先生,没想到阁下竟恰巧在此间,实在是好极了!”

    陈近北料知虞凌逸与二人所议之事定然极秘要,乃谓他道:“既如此,不如换个地方,坐下详谈。”


………………………………

第二三六章 七月初三宜订盟(二)

    “放肆!”

    卢剑星拔出了佩刀,刀刃指向眼前这个的城关巡守小吏。

    见到颌王府的辇队要出城,眼前这个不入品阶小吏竟领着百余人挡在了通关台前,阻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谁借了他这个胆子!

    听了这一声喝斥,巡狩小吏脸色变幻数次,最终咬着牙,沉声回道:“世子,城外十余万大军对峙,眼下局势不明,实在不宜出城。世子若是有了甚么好歹,小的们担责不起,请回罢!”

    他的这番说辞显是有人交待过的,打着保护夏承炫的旗号,把他困在都城之中。

    “我的安危,你一个小小巡吏操甚么心?让开到一边去,莫要坏了本世子的正事!”夏承炫下了辇车,站到巡吏面前冷声斥道,“胡秀安锁着城关,他是想反了不是!”

    原以为巡吏听了这话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不想他们只是低着头,既不吭声,也不让开,倒似没听到夏承炫的话一般。

    “滚到一边去,让开路来!”夏承炫皱着眉,冷喝道。

    巡吏额间的汗水已涔涔而下,却仍一步也未退后,轻声回道:“世子,请不要为难小的。”

    夏承炫没料到一个小小巡吏居然如此硬气,丝毫没被自己的架势吓倒,不禁怒极,抽出了他腰间的柳叶刀,喝道:“挡我者死!”

    巡吏昂起头,看着夏承炫,正色道:“世子,我等奉命死守城关,今日若把你们放过去了,便是违了军令,回去也是难逃一死。便是世子要杀了小的,小的也绝不敢放你们出城。”

    死在夏承炫刀下,至少是因公殉职,眷属还能领得一笔不菲的抚恤银。倘使因触犯军法而被斩杀,妻儿不仅得不到半点好处,还要遭受邻里异样的眼光。

    夏承炫看他神情坚毅,已知自己今日只怕难以出城了。乃恨恨把刀丢到地上,怒气冲冲地回了辇车,“回府!”

    。。。 。。。

    沧州城外二十里处的官道上,三、四千轻骑席地而息,人、马皆趁着这半个时辰的空档填饱肚子,以应对接下来三个时辰的连续跋涉。昨日收到夏承炫的密信后,夏承灿并未多思,当即下达了军令,让各千夫挑出各自手下一半的人马随他北上。

    夏承炫说的对,颌王府与贽王府有着共同的敌人,只有齐心合力才有可能报此血仇。身在庇南,耳目不通,夏承灿并不清楚都城的局势,然,以他聪慧自然能猜得七八成。

    敌人在都城,那他们的战场便应该在都城。一旦夏牧炎登基,第一个想除去的一定是贽王府。

    贽王府对夏牧炎的恨超过了所有人,且三王中贽王派的实力无疑是最强的,因为他们掌握着九万白衣军。

    而夏承灿在北邺城所为,也让夏牧炎有很好的借口除掉他。

    虽然此去都城,己方胜机并不大,却也远比在庇南坐以待毙要强得多。

    夏承炫是个可靠地盟友么?

    夏承灿不知道,然,他没有选择。共同的仇恨把他们绑在了一起,夏承灿愿意相信他和自己一样,把报杀父之仇放在任何利益之上。

    于是,迎着清晨的凉意,他带着这四千五百轻骑一路向北而去。

    手中定量的军粮吃完,夏承灿从草地上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跃上马背。

    身旁的传令兵急忙跟着翻身上马,驱骑向后,一路喊道:“息毕!”

    潜入路边草丛中大小解的将兵听了令声,急忙擦净股腚,回到队中。十息之后,传令兵又从队尾一路驱骑行道队首,铿声报道:“少帅,人马满员就绪!”

    “走!”夏承灿大吼一声,策马行在了最前,四千五百轻骑浩浩荡荡往北疾驰。

    。。。 。。。

    “虞先生,再无外人,有甚么事,不如就开诚布公罢!”四人在陈家庄练功房的密室中坐定,陈近北乃谓虞凌逸道。

    他与安乌俞相交多年,自也就没那么多客套了。

    虞凌逸点了点头,正色道:“既是开诚布公,我便绝不该隐瞒自己的身份。陈庄主、徐先生,虞某乃是厥国领内卫大臣虞凌逸,受主君之令携四样信物来大华寻找端木氏遗脉巨鹿王、耒阳王后人。”

    他这两句刚说完,徐啸钰及陈近北二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方,脸上、眼中皆是布着满满的震惊。虽还未及细说,二人却已能大概猜到始末。

    虞凌逸将二人的脸色瞧在眼里,心中暗喜:“观他二人的神情,只怕他们心中也已了然,此事已成大半。”乃谓二人道:“三百三十几年前,夏汝仁引兵叛变。叛军声势越来越大,端木氏苦苦支撑却接连战败,只得带着亲信、眷属一路避退到南疆贫瘠之地,在那里建了现下的厥国。”

    此事世人皆知,虞凌逸再次言及不过是欲让二人想起国灭之恨。

    “三百多年来,端木氏没有一天不想着领兵北征,收复故土。只是夏氏在中原的根基深厚,厥国一直难有一战之力。黄天有眼,厥国有了圣天子英宗皇帝(看起来像庙号,当成是年号吧),计定十年,终于有所功成。”虞凌逸一脸肃穆说着,显然言出本心,毫无半点阿谀谄媚之色。

    端木玉之才,早已天下闻名。徐啸钰、陈近北皆是耳闻通达之人,自然之道厥国时下的皇帝是登基不久的端木玉。

    “数日前,皇上整理先皇遗物,竟意外找到了十三封封存了三百多年的旧信。写那十三封信的,乃是当年未及随前朝大军南撤的端木氏皇族,一个是耒阳王端木承平,一个是巨鹿王端木承安,二人是同母所生的胞兄弟。”言及此,虞凌逸分别看向徐啸钰、陈近北、安乌俞,正色道:“目前可以确认的是,巨鹿王的后人便是现在的安家和陈家。安阁主,烦请你把此间缘由说与陈庄主听。”

    安乌俞点了点头,把昨日摘星阁中二人所言之事原原本本告诉了陈近北,最后从怀袋中取出了六封信,递给了他,“先看上面五封。”

    陈近北赶紧伸出双手,把信接了过去,一封封详阅。阅毕,抬首闭眼,良久不语。

    虞凌逸正要相询,却见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向安乌俞道:“安兄,信中印迹可有比对过。”

    巨鹿王的印玺只有一个,一直留在安家。陈近北虽不疑有诈,却仍开口问了这一节。

    兹事体大,便是有万一的错漏,他也希望能查究透底。

    安乌俞早有准备,自背上取下了袱包,又从袱包取出了一个小方盒。打开方盒,里面是一方印玺,安乌俞把它轻轻取出,送到了陈近北面前。

    这方印玺约莫两指宽,高约两寸,泛着明显的古旧之气。

    陈近北小心接过这方印玺,再从抽屉中取出了印泥盘及画纸一张。用印玺沾了印泥后,在画纸上按压,其上出现了篆书四字:巨鹿承安。他取出五封旧信的最末一页摊在桌面,与画纸上新印迹详细比对,哪里能找到半点差别?

    “呼~~~~”良久后,陈近北乃深深呼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把旧信和印玺一一归位,再奉到了桌案上,跪下身行了拜祖之仪。

    虞凌逸静静看着陈近北认祖归宗,见此间事毕,乃道:“皇上有诺,若巨鹿王后人能重归端木氏,为厥国北征大业效力,事成之后便重封旧地,赐世袭罔替王爵。”

    各国爵位皆分三种:终生爵,也就是不世爵、世袭爵、世袭罔替爵。其中,世袭罔替的爵位乃是最高等的封爵。

    一旦得了世袭罔替王爵的封赐,意味着其后人可以永世承袭这一爵位。大华的四位异姓王便是世袭罔替的王爵,因此,其后人世代都是异姓王,四人的封地形同国中之国。

    历来各国的世袭罔替爵都是非开国功勋不封,安、陈两家若能得此封赏,那自然是顶了天的厚赐。

    安乌俞昨日看了端木玉的亲笔信后,便知了此事,当即便应允安家原为厥国大业效犬马之劳。端木玉的这个承诺,便是他认为值得安家不计一切代价,孤注一掷的希望。

    那也是安乌俞一夜不能成眠的缘由。

    替厥国效力,既是承祖宗之业,又是谋后世福祉,安乌俞没有理由却拒。

    陈近北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终于明白何以安乌俞今日会如此欣喜、开怀,因为他此时便是一样的心境。

    陈家虽已富可敌国,却终究不拥寸土,乃所谓的“富而不贵”。没有朝廷做倚靠,一旦后人出了个庸碌无为的混子,或许百万家资便终了于此,这便是世人称的“家财万贯不如细水长流”。

    正咋舌诧异间,陈近北突然皱紧了眉,一脸忧容。

    “陈庄主,尚有何疑虑?”虞凌逸忙问道。

    厥国缺钱,眼前的陈近北便是天下最富之人,虞凌逸自然不想让他生出任何犹疑。

    陈近北轻轻点了点头,正色道:“只怕贵主不知巨鹿王后人已分出良家,他只许了一个世袭罔替王爵的封赏,这是给安家,还是陈家?”


………………………………

第二三七章 七月初三宜订盟(三)

    颌王府今日难得有客。

    夏承炫不在府中,府卫便把拜帖送去了执事房。

    杜翀看了拜帖之上的具名,委实诧异了许久,“怎会是他?张遂光找世子有何事?”

    无论如何,张遂光毕竟是送来了拜帖。他是江湖上的大人物,来访此间,也算是贵客。少主不在府上,杜翀只得把拜帖送去了病中的冉静茹。

    冉静茹本就身体无甚大碍,卧床歇息了一日,精神已好多了。只是想起夫君被害已是既成之事,不免时时抹泪哀叹。

    “盐帮张遂光?”

    看到拜帖上末尾这五字,冉静茹整个人坐直,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

    “王妃,是要回了他么?”杜翀躬身问道。

    冉静茹轻轻摇着头,问道:“杜翀,外面候着的那个张遂光,便是天下第一那个盐帮的帮主么?”

    “正是此人。”杜翀轻声回道。

    江湖上做私盐买卖的帮派有不少,敢叫盐帮的,只有张遂光的盐帮。

    冉静茹听了轻轻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跟在王爷身边快二十年了,他的事你最清楚。王爷跟盐帮有交情么?”

    杜翀低下头细细回味,过了五六息乃回道:“我从未见王爷和张遂光有甚么往来,想来王爷与他并不相识。”

    “嗯。。。 。。。”冉静茹磋磨着拜帖,闭眼沉吟,突然笑了起来,谓杜翀道:“快,请他到偏厅去!”

    。。。 。。。

    一个世袭罔替王爵的封赏,是给安家,还是陈家?

    陈近北一问出来,安乌俞也意识到此事的为难之处,脸色不由得肃穆起来。

    不错,原本的巨鹿城在如今的蹇州。重封旧地,可旧地只有一州,后人却有两姓,这个巨鹿王的世袭罔替爵究竟是给到哪一家?

    见他二人看着自己皆是一脸正色,虞凌逸暗暗叫苦,“此事我断不能胡乱作答,更不能随意应许。且便是我答了、许了,只怕他们也未必相信。可这会儿又不能敷衍、搪塞,倒真不好办。”

    这是此间最紧要的争端,安、陈两家虽交好,却也绝不可能谦让对方。两姓同源实乃计外之事,端木玉没想到,虞凌逸也没料到,是以,一个未曾言,一个不曾问。

    虞凌逸深吸一口气,正色回道:“两位,此问恕虞某暂时不能作答。五封旧信当中,皆未言及巨鹿王分出了两姓之事,皇上也并无未卜先知之能,是以先前并未料到此节,也并未授虞某赐爵封地之权。”

    安乌俞、陈近北听了这个答复脸色稍缓,却并未露出满意之色。

    此事悬而未决,二人心中总是不能定,两道横纹正挂二人额间。

    “安阁主,陈庄主,你们二位若是信得过虞某,可愿听在下所料?”虞凌逸分向二人抱拳,沉声道。

    安、陈二人也知此事的确难以预料,倒也对端木玉、虞凌逸并无怨言,对视一眼后,安乌俞乃回道:“虞先生,不妨说来听听。”

    “多谢!”虞凌逸站起身,向二人微微弓腰执礼致谢,再道,“虞某不仅是厥国的皇城宫防大臣,也是皇上的武学授业之师。”

    端木玉师从本国第一高手虞凌逸,不仅在厥国算不上甚么秘辛,甚至在大华武林中,知晓此事的人也并不在少数。以摘星阁冠绝天下的知闻,自然早知此节。

    见安乌俞、陈近北似乎并不相疑,虞凌逸接着说道:“皇上未登基之前,随我学武十四载,他的性情,虞某自问知之甚深,今斗胆一猜,可供两位稍作参详。”

    “哦,虞先生以为贵主会如何定?”安乌俞正色询道。

    陈近北虽未开口,显然也是由此一问。

    近侍十四年,要说了解一个人的性情,这时间也算不短,安、陈二人自然觉得虞凌逸对端木玉的了解绝不会浅,他猜的,至少当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以皇上的为人,施恩绝不会吝啬。他若知晓巨鹿后人分出了两姓,必定会以两地赐封!”虞凌逸斩钉截铁道。

    说实话,他心里所想并无他说出的这般确信,然,此时此景,他却必须做出这般确信的断言。

    安、陈二人对视一眼,一时也不知该再说些甚么。

    此事一时无解,虞凌逸有心无力。然,耒阳王之事却不能因此而耽搁,当即转而谓徐啸钰道:“徐先生,按安阁主这两日所述,徐家极有可能便是当初耒阳王的后人。”

    徐啸钰努眼看着虞凌逸,面容也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未信。

    虞凌逸也不兜圈子,从怀中取出了两个包封,把其中较厚一个递了过去,正色道:“耒阳王虽改了姓,想来族中当有传承物、事。这里是八封当年耒阳王带着亲信、眷属逃到稔州后写给厥国皇室的密信。徐先生请详阅!”

    徐啸钰是天下有数的高手,然,他伸出双手接过那包封时竟然在微微发抖,可见其内心远比他的形容要激动得多。

    若不是为了祖宗之业,他何至于古稀之年仍在外千里奔波?

    然,此时这个包封里面的东西,或许便能解开祖上传下来这三百多年的迷。

    。。。 。。。

    “订盟?”

    冉静茹压低着声音问道。她没想到张遂光是个如此爽快之人,见到自己第一面便说明了来意。

    “不错,在下今日前来就是想与颌王府订盟。”张遂光轻笑着回道。

    “所谋为何?因何而盟?”冉静茹正色问道。

    两方结盟,必然要有共谋之处及所能为者,颌王府眼下需要盟友,却不是甚么样的人都值得与之为盟。

    “所谋者,自然是赟王府。而我手上有东西,若是利用得到,完全可能搬到夏牧炎。”张遂光自信满满道。

    他所说能够搬到夏牧炎的东西,便是前日端木玉让端木敬带给他的。张遂光知道,自己终究不是江湖中人,虽握有这些铁证,却绝不能自己将之公诸于世,欲要成事,必须借力夏牧炎的政敌。权衡再三,他最终选择了颌王府。

    “嗡~~~”

    冉静茹瞬时觉得自己脑中由内传来一阵巨响!

    老天有眼!

    亡夫显灵!

    “你手上之物,究竟是何物?可否赐告?”冉静茹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激动,沉声问道。

    这五日来,她没有一刻不在想该如何报仇。然,赟王府势大,要想报仇,谈何容易。

    张遂光五指轻轻拍着桌案,发出“嘚嘚。。。 。。。嘚嘚”的声响,良久乃回道:“在下手上可不止一物。但我可以告诉王妃,其中一物便是夏牧炎与赵乾明合谋陷杀颌王殿下的密信。”

    “嘭!”冉静茹重重一拳打在了桌案之上,状若癫狂。


………………………………

第二三八章 七月初三宜订盟(四)

    欧潇潇是一跌一撞跑出赟王府的,面容狰狞,仿佛见了这世间最可憎、最可怖的妖魔恶鬼。

    “牧炎,欧公子知晓了你我密谋之事,怎不让人拦住他?倘使他说漏了嘴,那还了得?”胡凤举一脸着急在旁劝道。

    他已搭进了胡氏所有,与赟王府共谋此局,自担心欧潇潇旁生枝节,坏了二人大事。

    此局于胡家而言,乃是真正的生死之局。大事成,则胡家后世子孙,必定富贵不尽,贵重非常;谋局败,则大厦倾于一霎,偌大一个胡家将万劫不复。

    听起来似乎并不值当,但胡凤举没有选择。

    自胡家父子派人把那两封信送到夏牧阳手中后,他们便被死死的绑在了赟王府这艘船上。夏牧炎一旦事败,胡家助他陷杀贽王之事便是一桩灭族的不赦死罪。然,若夏牧炎坐上了皇位,此事即成了助新君登基的一桩大义灭亲之举。

    一害相胁,一利相诱,做出这个决断也就不难了。

    后世富贵如烟云,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当然不值得胡家涉此巨险。然,灭顶之灾却是任何家族都要不惜一切代价竭力避免的。

    “无妨。”夏牧炎看着欧潇潇离去的方向,沉声回道,“他出身世家,其间利害自能理会,何况我已告诉他欧家也参与了此事。他便是再胡闹,也决计不会把听到的事告诉旁人的。何况,他是汐汐的弟弟,我也不能把他强押起来。”

    不错,最重要的一点是:欧潇潇是欧汐汐唯一的弟弟。若非这层缘由,夏牧炎是绝不会任他活着走出赟王府的。

    对他而言,世上最重要的三样东西分别是:欧汐汐、自己的命、大华的皇位。

    人生在世,知己难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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