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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恩仇引-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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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星相学中以紫微星为帝星,以紫微垣示皇宫。
夜已深,宫里漏斛房刚报过时,子时三刻已至,眼下已是初五。
初四的月相叫娥眉新月,初五则是娥眉月。然,这两日交界的子时,星空却只有星点不见牙月。
湛为出了丹房,托着星盘仪径直往观星台行去。
胡秀安封了宫门,只不想让里面的人出来,外边的人进去,却不敢限制宫中走动,是以各宫娘娘、各监管事皆行走无碍。湛为乃是皇家客卿,位尊非常,巡吏虽见他出了丹房,却并未上前阻拦。
星光虽烂漫,却有乌云遮。紫微垣方向,始终一团黑云积聚,挡住了星辰中原本最耀眼的紫微帝星。
星耀则势旺,星黯则势微,紫微星为乌云所遮,乃极凶之兆。
。。。 。。。
永华帝病重,医部的太医每日十二个时辰轮值照料。夜已深,两个值夜的老太医竟都打起了瞌睡。
“虏华。。。 。。。虏华。。。 。。。你还不起来?”寝居外忽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像是一个老者在召唤。
原本昏睡间的永华帝晃了晃脑袋,勉力支起了身体。才离开床榻,便发现自己全身无一处不舒坦,竟是清健异常,像是服了阳生液一般。
“虏华。。。 。。。虏华。。。 。。。你还不起来?”老者又行近了一些,轻声唤道。
唤声苍老和飘忽,永华帝不禁有些起疑了,张首问道:“外边是谁在唤?”
“我是夏汝仁!”寝居外的老者冷声回道。
声音透过窗纸,一波一波传到永华帝耳中,令他登时警醒,忙快步行了出去。果然,厅上站着一个披发的素服老者,面容威严自带尊贵。
虽素昧平生,永华帝却并不疑有他,连忙跪拜在地,高声道:“先祖再上,子孙虏华拜见!”
夏汝仁抚须回道:“嗯。我已修道成仙,此刻在东海离岸八千里处有一道场,我叫他蓬莱仙岛。你,凡心已去,仙缘已至,可愿随我去仙岛之上修行几百年?”
永华帝一生所求便是脱离俗世苦楚,舍弃凡胎肉体,得一长生之道。这会儿得知先祖竟已得道成仙,惊得几乎灵魂出窍。又听他愿带自己去仙岛修道,喜不自胜,忙伏地磕首道,“子孙愿意!子孙愿意!”
“来罢!来我身边罢!”夏汝仁轻轻招手,谓永华帝道,“到我身边来,我这就腾云驾雾带你去蓬莱仙岛。”
这时,永华帝才发现先祖身体离地寸余,凌空而立,不禁又是欣羡,又是渴望,急忙站起身行到他身边。
“嗯。。。 。。。走罢。。。 。。。走罢。。。 。。。”夏汝仁轻声言道。
“这就走了么?”
永华帝突然想起自己昏睡了许久,现在突然抽身离去,偌大一个家国,便没有主事之人,心中有些不安,乃谓夏汝仁道:“先祖,子孙昏睡多时刚刚才醒,其他事倒可先不管,只是继位之事乃是天大的事,可否暂候半刻功夫,容我立道禅位的圣旨?”
不料夏汝仁脸色倏变,冷哼道:“你凡心已去,这些身后之事莫要再管了,随我去修道罢。。。 。。。”
言毕,挥袖一舞,顿时飘来一朵彩云,待着二人飞升了起来。
先祖既不允自己立禅位的旨意,永华帝也没办法,只得收摄了心神,老实站在他身边。
“适才还是夜里,怎忽然就天亮了?”
“这彩云软绵绵的,怎我站在这上面竟不至于掉下?想来是先祖使了通天的本事。”
“世人皆言‘高处不胜寒’,我此刻至少离地万丈了,却丝毫不觉得冷,看来俗语也当不得真。”
彩云飞过崇山峻岭,越过江流湖泊,终于到了海面之上。放眼望去,竟见不得这湛蓝色的边际。
也不知飞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缓缓转动着的浮山。
夏汝仁指着那浮山谓永华帝道:“这便是我的道场——蓬莱仙岛。”
言语间,彩云已至岛上,二人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
“跟我来。。。 。。。”夏汝仁行在前,轻声念道。
永华帝初来咋到,自紧紧跟在了他身后,一路走来,氤氲缭绕,花香袭人,不愧是仙家福地。
“到了。。。 。。。便是这儿了。”行了不知道多远,夏汝仁在一处叫“镜花水月”的亭台前驻足,永华帝离他三尺站定。
永华帝正不解间,夏汝仁冷声令道:“虏华,你念一下石柱上的对联。”
“对联?”
适才在远处,他还刻意瞄了这亭台几眼,并未简单台檐和石柱上有字啊。然,先祖既有令,他也只得抬起头去看。这一看,当真把他吓了一跳。只见左右两根台柱上赫然刻着腥红大字。
左边是:陽間三世,傷天害理皆由你。
右边是:陰曹地府,古往今來放過誰。
台檐是:你可來了。
“这。。。 。。。这分明是阴曹地方入口处的对联啊!”永华帝心惊胆颤想着,见夏汝仁正冷眼看着自己,乃谨言问道:“先祖,仙岛的亭台上怎会置这样一副对联?那可不是地府的门楹么?”
夏汝仁嘿嘿冷笑两声,眯眼喝道:“你看真切了,我竟是谁?这里是甚么地方?”
话音未落,夏汝仁已化作了黑面阎王,仙岛瞬间变成了鬼府地狱。
“啊~~~”永华帝躺在床榻上突然大叫一声。伺立床前的两个老太爷和六个老少太监皆吓了一跳,忙围了上前。
两个太医凑近些一看,已察觉不对,忙又把了他脖颈处的脉动,接着又取过鹅绒探他的鼻息。。。 。。。
二人相视一眼,急忙跪拜在地。
………………………………
第二五四章 天定寿数有尽时
天刚透出了微微亮,梅远尘便跃马一路向西。
想着歹人比自己先了大半天上路,他便心急如焚,如何还敢在路上耽搁?
辰时,一人一马已行了近三百里,到了寰州最西的碟子河镇。
往安咸的路,他已来回跑过一趟,自然清楚过了这碟子河便到安咸郡的青州,青州再过去就是锦州了。若行快一点,或许今晚半夜可以赶到。
转过一个弯口,视野开阔起来,见远处山头的凹口中飘着一股黑烟。梅远尘记得那个地方是有个老旧客栈的。他虽不曾在那里歇过脚,倒也记得清楚,坐在马背上忍不住嘀咕道:“这是烧甚么东西?不会客栈走水了罢?”
又行了四、五里,依稀闻到空中有一股子怪味。原来,山里刮着东风,把凹口那边飘出的黑烟吹出了两三里远,梅远尘驱骑对向赶来,正好迎上了这股黑烟。
“这是甚么味道?像是在烧衣服,又似在烤肉。”梅远尘虽不想多管闲事,脑中却仍止不住地想。
约莫过了半刻钟,总算瞧见了那客栈。这时离得近了,看得也就更清楚了,似乎客栈院场正烧着东西,浓烟便是那里飘起来的。
“不是走水便好。”梅远尘暗暗庆幸,正欲驱马离去。马身经过客栈院门的瞬间,他忍不住别过头一看,眼前所见令他不禁生怵:那烧着的、冒着烟的物事,竟然是堆积如山的人尸。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急忙勒住了马,驱马进了院门。
尸体堆了两堆,一堆大,一堆较小,然,便是较小的那堆少说也垒了数丈方圆。和尸体一起烧的,还有许多柳叶刀。看到那些柳叶刀后,梅远尘恍然大悟起来,“前天早上在都城城关遇到的那群向阳黑骑上的黑衣人,手里也是拿着这样的柳叶刀。”
“这群被杀的人,就是赟王派去害父王的洪海死士吗?”想及此,他的心里总算放松了一点,“还是要找人问上一问。”
“店家!店家!”梅远尘冲进栈楼,大声叫道,“有人吗?”
肥脸掌柜正收拾着物事,正准备离开此间。“妈耶,太肆耍≌饫锼懒苏饷炊嗳耍霾坏糜恕:迷谀侨汉谝露放袢嘶顾愫竦溃绷巳耍岩袅讼吕础9!!! !!9艺獯尉沟昧苏饷匆淮蟊屎岵疲棺錾趺绰蚵簦∧米耪庑┣ュ局莩锹虼φ樱ゼ阜磕昵岬钠拍铮谥冒旒赴倌逗锰铮踹酢!!! !!0。腊。
想着这些钱是外面那些死人的,心里又不由得有些不痛苦,轻声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又不是我杀的,要找就去找那些害你们命的人。这钱。。。 。。。这钱嘛,你们也叫过好酒好菜的,我就当你们拿这些做膳钱。反正你们留着也没用。大不了,每年的七月初四,我给你们烧上一炷香。”
他正将银钱装入行囊,却听外面有人在叫,乃掌堂处探出了一个脑袋。见来人是个英俊的少年,心中戒备也就放得七七八八了,有些不耐烦地回道:“小哥,今日店里不做买卖。你要是觉着饿了渴了,伙房里有吃的喝的,自取便是。”
“掌柜的,这里发生了甚么事,只剩你一人了么?”梅远尘行近些问道。
“昨夜来了两帮人,不由分说便在院场里厮杀了起来,啧啧。。。 。。。那个惨啊!血流成河啊。”肥脸掌柜是个爱热闹的主,话匣子一开,便有些关不住了,“死了三四百人呢!天一亮我便叫几个跑堂去县府报官,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可担待不起。伙房里的厨子、帮工见了这事,哪里还敢在这里待,一早就跑得差不多了。那个死赵老贵,吓得羊都不要。眼下包括我在内,就剩四人了,他们仨在伙房收拾,里面还有不少好肉菜,他们家里穷,舍不得浪费,正在拾掇呢。我也想走啊,官府没来,这会儿也不敢走呢。”
梅远尘耐着性子听了讲了这么许多,总算听了个大概。想来是这帮洪海死士在赶往锦州的路上被人截住,杀了。
杀那些洪海死士的会是谁呢?
他们为甚么要杀那些人?他们去了哪里?
“掌柜的,他们是甚么时候走的,走了多久?”梅远尘着急问道。
肥脸掌柜看着梅远尘,脸色有些不乐,最后还是回道:“今一早,天一亮他们便往西走了,临行放了这把火。”
“往东?”梅远尘心里一紧,“他们既然阻截了这群洪海死士,应当不会于爹娘不利才对啊。然他们竟往东走了,那便很有可能是去锦州了。若如此,若他们是去救爹娘,说明爹娘有危险。若他们是去害爹娘,那爹娘更危急了。”
不及道一声谢,梅远尘转身便踩着“斗转斜步二十三”快步行到院场,翻身上马,上了驿道,朝西疾驰而去。
肥脸掌柜见眼前一幕,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忙伸手去揉了揉,“这。。。 。。。我今儿是遇着了鬼么?”
。。。 。。。
夜本沉静,四下无声。
“蹬蹬。。。 。。。蹬蹬。。。 。。。”突兀的马蹄音响起,一队骑卒跳着琉璃灯快速奔向宫门。领头的小将与守吏交谈两句后,对方竟打开了宫门,放他们出去。
这队三十余人的骑卒自宫门出来后便一路东行而去,他们此行所去乃是赟王府。
“他们出来了,赶紧去颌王府报讯!”皇宫东面的巷角中,隐在暗处的探子轻声谓身后的同伴道。
后面的汉子应了声“嗯”,便快步朝巷子里面的拐角处行去。拐角处栓着两匹马,皆脚皆裹着厚绒,口嘴皆上了口套。
那汉子解下马缰,骑上马背,消失在在黑暗中。
。。。 。。。
“子时已过,乌云犹未散去,帝星隐而不见,唉。。。 。。。天命如此!”湛为望着紫微垣,哀声叹道。
永华帝虽比湛为年长十余岁,却一直侍其以上宾之礼。今日他天定寿数已尽,湛为不免心生悲戚,想着:“唉,去送他最后一程罢。便是入不了他的寝居,在外面候着也是一份心意。”
………………………………
第二五五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一)
“父皇殡天了?”夏牧炎紧握着拳,笑着问道。
他本想忍着不笑,却还是没能完全控制住,任谁都看得出他脸上的喜意。
夏牧炎搓着双手在厅上来回走了好几圈,清了清嗓子,又问道:“宫里现在甚么情况?”
胡秀安派了五千执金卫替换宫防,宫里出了娘娘、太监、宫女,其他全是执金府的人了。
执金卫百夫应了声“得令”躬身退了下去。
永华帝一死,大华便无主君。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依礼依法,夏牧炎得到消息都应该即刻进宫,接管玉玺,控制朝局,免生乱象。
何复开行到门口看了看香炉里面的计时香,折回来报道:“已过去三个时辰又一刻钟,按理说这会儿应该动身了。”
计时香是由上等沉香木打碎、浸湿、搅拌、压合、晒干、刻度而成,其中又分出“时香”、“半时香”、“刻香”三种。三种线香长度并无二致,差别在于径宽。顾名思义,时香点燃之后可燃一个时辰,半时香点燃之后可燃半个时辰,刻香点燃之后可燃一刻钟。香体均分成十份作刻,根据线香燃烧的位置,可精准计时。
“派人去看一看。”夏牧炎有些不放心,“若还未动手,就催一催。临了这要紧的时候,可不能误了事。”
。。。 。。。
这是他自出生以来最重要的一刻:二十七位皇亲重宦的眷属都住到了颌王府,二十七府的府兵、家臣都交到了他手上,成,则万事顺——登基、复仇不在话下;百,则万念灭——不仅颌王府难保,这二十六府也定然要受到牵连,生死难料。
这二十七府合力一处虽还比不上执金令府,却也足有一战之力。二十七府中,家臣最多的无疑是端王府。
秦国公府的实力强得有些出乎预料,论高手之多竟仅次于端王府,比之其他府邸明显高出了一截,倒真如秦孝由说的,“秦国公府不动则已,出则必倾全力”。
各府的武席、家臣加起来,人数竟和府兵相当,这更是出乎了夏承炫的意料。眼下他要调动的,就是这些武席、家臣组成的临时战队。
与局者众,遇事不可能找他们所有人商量,于是众人便举出了端王等五人与夏承炫共谋大事。
“首要者,擒贼先擒王。然,这个王不是赟王派的王,而是执金卫的王,我意全力拿下平昌伯爵府,以胡家之人做胁,逼胡秀安就范。”夏承炫朗声道,“夏牧炎所仰仗的,不过是四万执金卫,拿住了胡秀安,他还能有多少筹码?”
“其二,在赟王府往皇宫的路上设伏,阻止夏牧炎进宫。”夏承炫又道,“一旦他进宫接了玉玺,我们要制他便是谋逆了。”
“其三,打开城关,让白衣军进城,控制局面。”夏承炫又道,“我已让人送信到城南大营,以五色烟火为号,一旦见到城中放了五色烟火,白衣军便会兵分两路,一路挡住马笃善,一路径直冲向城关。我们一定要赶在白衣军收了信号冲到城关前把城关攻下!”
城关未能打开,就算夏承炫拿住了胡秀安,只怕执金卫也未必全会受他要挟,其间肯定有不少已投效了赟王府。以夏牧炎的聪明,绝不可能把自己的身价性命都压在一个胡秀安身上。
倘使白衣军未能进城,城中还是执金卫最强。且永华帝已殡天,在市井百姓和朝廷百官看来,大华自然当以赟王为尊,夏承炫虽握着这些罪证,却暂时无法将之广布天下,民心上便落了下风。
当然,这个时候夏牧炎也绝不愿拖延,巴不得早一刻入主皇宫,名正言顺地登基为帝。
夏承焕拍了拍他肩,轻笑道:“承炫,去罢!”打了他一顿后,夏承焕觉得自己已经不怪他了,算是仇怨一笔勾销。
见五人皆认同自己所想,夏承炫心里底气更足了,从座上站起朝五人执了一礼道:“那诸位稍歇,承炫这便去安排。”
“嗯。。。 。。。赟王还没有给准信过来,不会出漏子了罢?”胡秀安在执金卫东大营的校场前来回踱步,嘴里轻声念着,“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已经殡天了。按理说赟王得了消息便会叫人传令啊,难道是路上被截了?”他越想也不对,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那日茅屋中张遂光与夏承炫已商量好,传讯及阻截赟王府信报之事,全交给九殿的人去做。先前打掉赟王府二十八个暗哨、送信去城南大营、传令让百微堂血洗安咸盐运政司府这些事便都是九殿的人所为。
“不管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胡秀安兜了几圈,心里更着急,恨声道,“妈的,倒叫我闹心!”
众将佐心中自然早有准备,听了他的话,各个斗志昂扬,恨不能马上引兵抓住这群“二心之臣”,以向新君邀功请赏。
。。。 。。。
他的人都了解他的行事风格,接了令便早早去了预定之所埋伏好,他们也都在等他的命令。
“张帮主,我们的人马上便有动手了。”饕餮正声谓张遂光道。夏承炫和九殿搭上线,他心底其实是很抵触的。然,眼下形势比人强,他自然明白能多一点分助力,便多一份胜机的道理。
………………………………
第二五六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二)
自庇南哨所出发已四日,夏承灿领着四千五百轻骑日夜兼程赶了两千三百余里,总算到了清溪郡垓州城,再向北行五百里便至下河郡了。
“世子,垓州守城军说。。。 。。。夜已深,不便开城门。”亲兵驱马靠近夏承灿郑声报道。
此时夜已暗透,军中并不知时。然,人困马乏、饥渴难耐却迫使夏承灿必需设法引兵入城饮食休息,以期后路能行。听了亲兵的报讯,他气得勃然大怒,斥道:“白衣军乃是奉皇命赴庇南平定哗变,我又有调兵金令在手,他竟敢将我拒之城外?好大的胆子!”
报讯亲兵忙解释道:“守将亲信刻意隔着城门谓我说,一个时辰前,楚南将军率大军已进了城,此刻正在安营扎寨。他们担心两军起了冲突。。。 。。。”
“欧禄海?”夏承灿皱眉道,“他不在楚南郡,跑这里来作甚?哼,难不成真要帮他女婿夺位不成!”
楚南将军是大华四位一品“四方将军”之一,眼下夏牧阳、芮如闵身死、赵乾明投敌,欧禄海可说是当朝第一武将了。他素来稳重,事主忠心,深得永华帝的器重。他的儿子、女儿虽在都城,然,他此时领着几万大军北上,自不可能是去看他们,显然是夏牧炎唤去制衡白衣军的。
“欧禄海这般持中自守的镇国武将,怎会参与到皇权之争?”夏承灿一脸不解道,“父王还举荐他去接芮如闵的大将军之位呢!”
“夏牧炎心机深沉,或许欧禄海也是被他诓骗利用呢?”
想到这种可能,夏承灿决定与欧禄海见上一面,乃谓身后诸将佐道:“我先进城去见欧禄海,你们先就地歇息。”
“不行啊!”
“绝对不行!”
“世子,万万不可!”
“都城局势未明,眼下敌我难分,世子绝不能轻易涉险!倘使欧禄海起了贼心,那。。。 。。。后果不堪设想啊!”
一时间,诸将佐忙把他围了起来,不约而同地开腔劝告。
“诸位!”夏承灿大叫一声止住了他们,乃沉声道,“欧禄海乃国之利器,忠义勇武,我绝不信他会害我!”他言语铿锵,竟似有着透人心神之力,众人听完,居然不知不觉间也这么认为了。
“你们在这里守着,两个时辰之内我若没出来,郑颍东,你便带大家继续北上!”夏承灿趁着他们安静的空档继续说道。
郑颍东原是贽王府的护卫百夫,七年前投身白衣军,是随夏牧阳南下的十位白衣军千夫之一。
“世子,不行啊,我们。。。 。。。” 郑颍东急道。
“这是军令!”他还未及说完,夏承灿便打断了他。
这是军令,而军令如山。夏承灿是白衣军主帅,他的话,自然作得军令。
郑颍东瘪着嘴,含泪应道:“是,郑颍东领命!”
夏承灿又看了看这四千五百人,骤然勒马扬鞭,转头向垓州城关奔去。
。。。 。。。
百里毅乃是天霜郡百里王府的庶出子弟,四十五年前,年仅十二岁的他跟着当时的百里王府世子百里千刑质居都城。四年后,百里王薨逝,百里千刑急着赶回天霜郡袭爵,便把恰逢病重的百里毅托给了端王照料。不想百里毅病好之后,死活不愿离去,在端王府中一待便是四十一年,成为了端王的贴身护卫。
无人知晓百里毅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只知他是端王府第一高手。当时端王府受袭,便是敌人设计将他引了出去,方才杀伤了端王使其腿残。事后百里毅悔恨不已,就要引颈自刎,乃是端王妃及时拼死抢下了他手中的剑。
很多人认为,百里毅是都城第一高手。现下,他奉夏承炫之命领着一千五余人埋伏在了芙蓉街——这条赟王府往皇宫的必经之路上。夏承炫向他下了死令,便是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能让赟王府的人马过了这条街。他没说赟王府会出动多少人,百里毅也没问,只回了句,“我在,防线在。我亡,必先杀赟王!”
芙蓉街是一条长街,一边是冬晓湖,一边是民宅小巷。无论是湖还是巷,赟王府的人都走不了。
百里毅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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