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朔悲风-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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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宗远再不能袖手旁观，快步奔到二人中间，手臂一抬便要把凌云子的手拨走，左手变掌，直朝他的下腹拍去。与此同时，慕容景也得到空隙，手中断剑一挥，又奔他喉咙插去。

　　　　凌云子再是不凡，双击之下亦不能不顾及性命，另一只手随意一挥，朱宗远左掌尚在中途便被他抵住，同时头向后一仰，慕容景断剑走空，终未伤他半根毫毛。朱宗远接他一掌，只觉得一股内里强劲，身子不由自主后退老远。欧阳煜趁机猛地一挣，总算从他的大手之下逃了出去，臂上却留下一道深深地掐痕。

　　　　三人联手，总算有惊无险，本想再度上前，哪知念头只是一闪，凌云子迅捷无比，身子早已凌空，未及慕容景反应，大手已到眼前。惊得他脸色大变，躲闪不及只好举掌相迎，“啪啪”几声，一个筋斗跌了出去，半卧在地，一口鲜血喷出，剧咳不止。

　　　　朱宗远见大事不妙，忙起身强阻，可一连两掌劈出，却连凌云子的衣襟未曾碰到，惊心之余再一细看，却见他早从身边溜过，又到了欧阳煜近前。

　　　　凌云子盛怒之下招式更是无常，片刻的功夫便把欧阳煜逼得手忙脚乱，额头上的汗珠晶莹点点，清晰可见。刚刚躲开他左拳，忽见他右腿又到，本想冒险一搏，趁他缩腿之时攻他的下腹，料想他遇袭之时能不设法自救？自己便可趁虚而入。哪知凌云子一腿踢出并未止步，趁他矮身之时又复攻上，左掌直向他左肩拍去，欧阳煜再想躲闪已是不及，惊呼上当之余，已结结实实的被拍了一掌，一个趔趄便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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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四、【他的女儿？】

　　　　吓得叶飞、罗杰等人忙拔剑围了上来，郝志远则绕到凌云子背后，长剑指他后心，伺机行事。看情形，若是欧阳煜万一不测，便要拼一个鱼死网破。

　　　　就连林之皓也急忙劝解：“凌大侠稍安勿躁，有话好说。”

　　　　凌云子悲愤之余已乱了方寸，向前踏了一步，厉声喝道：“到底是谁去前山害死了佳丽？别以为隐瞒凶手我就会放过你们。她的死虽不是你们亲手所为，你们也难辞其咎！”

　　　　朱宗远见他取胜之后依咄咄逼人，心下甚急，忙上前求情：“凌大侠，自尊夫人不幸遇害，欧阳先生一直心存愧疚，无日不想寻出凶手，替凌大侠血恨。无奈一直苦思无果，还请凌大侠念其心诚，让他一起与你找出真凶才好，也免得误伤无辜之人。”

　　　　凌云子却不给他半点情面，鼻子里哼了一声，疾声喝道：“苦思无果，我看他是有心包庇恶人！”

　　　　斗不过又劝不住，几人一时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突听一声高呼：“切莫伤害欧阳先生！”一人横空跃出，挺枪直向凌云子的面门刺去。众人注目看去，竟是王子聪。

　　　　凌云子不曾想到会有人来袭，身子一闪，一掌便拍在枪杆上，直震得王子聪手臂发麻，长枪几欲脱手，忙金鐏倒转，又向他胸口戳去。却把凌云子弄得一愣，轻笑一声，说道：“还能握住，也算有些本事。”伸手把枪尾抓住，向怀里一带，出腿又朝他膝盖踢去。

　　　　这一脚若是踢上，必是腿骨粉碎，吓得王子聪忙松手扔掉长枪，一个筋斗向后翻去，险些落了一个终身残疾。

　　　　刚一交手便丢了长枪，方知他武功已是深不可测，正茫然不知所措，却见凌云子仰面笑道：“老夫退隐山林十余年，不想世上竟有如此年轻的高手，真是后生可畏呀！颇具老夫当年的风范。十年之后，该是你们称王称尊了。”手一扬，把长枪掷于王子聪，转身又向欧阳煜走去。

　　　　可王子聪却有一股子的仗义，救人危难须尽心尽力才行。见他转身离去，忙接住长枪，不顾凶险起身拦在欧阳煜身前，大声喊道：“凌前辈，冤有头债有主。害死夫人的凶手不是欧阳先生，你为何要咄咄逼人？”

　　　　凌云子刚才已是手下留情，见他不知好歹已是不耐烦，懒得和他啰嗦，右手一抬，直朝他的胸口打去。

　　　　王子聪见此招寻常，一转身旋即躲开。以凌云子的武功对付他本是搓搓有余，原本此招用虚，见他躲闪便中途变招，又闪电般向他的头部打去。此招变化只在须臾之间，王子聪仓促之时哪料到这一招？眼看额头便要中招。凌云子的功力已是精湛无比，若被击中，即便未用全力也是非死即伤。

　　　　危情之时，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闯了进来，一手握住凌云子的腕部向上一抬，一手推开王子聪，接着身子一横，挡在二人中间，大声叫到：“爹，不要杀他！”

　　　　众人已看得目不暇接，等他们弄清怎样的情形时，才发现横在王、凌二人中间那人竟是几天前剑刺欧阳煜的夏君宜，听她一声喊出，清脆入耳，立刻惊得目瞪口呆，纷纷在心里嘀咕着：“什么？她是凌云子的女儿！”

　　　　众人只知道她貌美聪慧，武功高强，只是万没想到她和天下第一高手有什么瓜葛。王子聪已到鬼门关前走了一趟，三魂七魄被吓跑了一半，见她前来搭救心中甚喜，正在那庆幸不已，猛地听她一喊，一直以来，对她百思不解的身世之谜顿时有了答案：“这么说，她不是蜀山剑派的？”

　　　　欧阳煜恍然大悟：“我早该猜到了她便是夏佳丽怀中抱着那个女孩，怪不得那天要行刺于我！”接着又想：“凌云子的‘天心剑’是参照蜀山剑法的精要创建而来，我说夏姑娘的剑法看着似曾相识呢！”

　　　　凌云子见拦在身前竟是自己的女儿，不由得一愣：“为何不能杀他？”

　　　　夏君宜被他问的也是一愣，自己只知道不能杀他，可至于为什么，一时之间也是说不清、道不明，愣愣的站在那里，并不做声。

　　　　凌云子从女儿的神情上似乎看出一点眉头来，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突然问道：“他是王子聪？”

　　　　“啊！”夏君宜冷不丁的被父亲这么一问，惊得瞪圆双眼，嘴巴张的大大的，久久不能合拢，心中暗想：“父亲是怎么知道的呢？”见父亲眼光犀利，急忙避开，目光闪烁的紧盯着地面。

　　　　凌云子心领神会，看了一眼王子聪，鼻子哼了一声，又径直向欧阳煜走去。夏君宜一看不好，急忙又跑过去拦在父亲身前，极力哀求着：“爹，你不能伤害欧阳伯伯。”

　　　　凌云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才真正的大吃一惊：“为什么？他害死了你娘亲。”夏君宜一听娘亲，未曾说话早已面带戚容、双目垂珠。

　　　　凌云子亦是心中酸楚，只听女儿哽咽的说道：“我何尝不想为娘亲报仇？是他们害得我五岁便失去了娘亲。一个孩子孤苦无依，饿了无人喂，苦时无人怜。看着别人孩子新年喜庆之时都能穿上娘亲给做的新衣服，我却只能捡别人的衣服修修补补。别人的孩子磕疼了，能躺在娘亲的怀里，有娘亲给揉，我却只能强忍着泪水往肚子里咽？？？？？？”说着说着，已是泪流满面，花容尽毁。

　　　　凌云子兀自伤感，忙转过身去悄然拭泪。

　　　　王子聪与她相交有年，总见她欢快伶俐的模样，哪知她的身世竟这般凄惨，真不知她曾经忍受了多少的心酸，顿升怜悯无限。欧阳煜想她这些来的苦楚皆拜他五人所赐，心中愧疚不已，悄然垂下了头。

　　　　林之皓与凌云子有过一面之缘，听他说起自己的女儿多么乖巧聪明，活泼可爱，心道：“凌大侠要付出多少的关爱，才能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女儿来？”余下的人则眼中泪花闪闪，无力的望着前方，却不知眼前有些什么。

　　　　却听夏君宜接着说道：“但我娘亲毕竟不是欧阳煜伯伯亲手所害，要找到真凶才算是为娘报了大仇，不能因一时之怨冤杀无辜之人。再者，欧阳伯伯十数年来，为使十六州的汉人免为辽人所害，付出诸般辛苦，连心爱的弟子也不幸遇难，爹，我们不能弃这些沦陷异族的百姓而不顾啊！”

　　　　众人听她哭得心碎，哪知她竟如此深明大义，均是钦佩。何灵玉走上前去，像姐姐一样将她搂在怀里，轻抚后心，任她泪水横流，浸透了衣裳。

　　　　欧阳煜再难沉默不语，缓缓的抬起头来，慷慨道：“夏姑娘，凌大侠说得对。害死你娘亲的，我也难辞其咎。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应敢于担当，岂可巧言推卸罪责？我任由你处置，绝无怨言。”

　　　　众人倒敬佩他大义凛然，却对他的安危担心起来。

　　　　凌云子见女儿颤抖双肩并未做声，思索了半晌接过话来：“这么说来，你这也算是为民请命了？”

　　　　欧阳煜已不在乎生死，坦然道：“少我一个，这里的汉人照样讨生活。”

　　　　凌云子鼻子哼了一声：“本以为你是一个武人，竟然也晓得民族大义。可我又如何信你？不妨拿一百个辽军的人头来，我们也好去找真正的凶手。”

　　　　众人几时听过这样的惩罚？只是自找理由而已，心头压着一块巨石总算落了下来，均长出一口气。

　　　　欧阳煜见他不再为难自己，心中亦是感激，说道：“没凌大侠的话，我也不会放任辽人做恶不理，至于能杀多少，要看我的命长短及本领如何。只是凌大侠口中的凶手我委实不知，还请你思虑清楚才好。”

　　　　凌云子又问：“真的不见一丝可疑之处。”

　　　　欧阳煜道：“我们几人均在恶斗场中，只有叶问天的两名弟子在旁，至于他们谁去了前山，因无确实的证据，不敢断言。”

　　　　这话倒是实情，也给他提了思路。他本想逼欧阳煜说出真凶，看情形真是强人所难，更兼女儿处处庇护他，只好作罢，索然无味便要离去，却不愿多说。见女儿止住泪水，轻问道：“你打算几时回云台山去？”夏君宜一手擦拭眼角，思索了一下：“云台山只有你我二人，一点也不好玩，我想在这里多呆一阵子，替娘报完仇自然回去。”

　　　　看来她游历惯了，已有所眷恋。凌云子迟疑了一下，嘱咐道：“只是这世上人心险恶，凡事要多加小心。”夏君宜眨眨眼睛，狡黠的说道：“爹，你女儿的武功已少有敌手，还怕谁不成？”

　　　　凌云子有心试她，把脸一扭：“那个王子聪的武功就比你高。”

　　　　夏君宜毕竟是个女孩子，防范不周，张口便道：“他呀！让着我还来不及呢！”忽又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吐了吐舌头，脸似红霞般，低头不语。

　　　　凌云子倒也放心，一脸的肃容，一言不发朝门外走去。

　　　　众人等夏君宜目送父亲不见了身影，才围了过来。于雯倩调皮的问道：“谁让着你还来不及啊？”气的夏君宜把手一扬，吓得她撒腿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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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五、【我随娘亲的姓】

　　　　郁郁苍苍的山林里杂草丛生，一条小径清晰可辨，弯弯曲曲的伸向茂林深处。小径的尽头一条大河宽广，河边绿柳婆娑。一缕霞光倾洒，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只水鸟一掠而过。微风擦着水面吹来，送来阵阵清爽。

　　　　王子聪似是有些倦怠，河畔处找一块大石坐了下来，望着一刻不曾停留的河水，件件往事立马涌上心头。

　　　　想翩翩少年时，家父位高权显，甚至曾被视为“扶梁国大厦将倾之人”，自幼锦衣玉食，哪里少得半分宠爱？不料小人误国，父亲被俘遇害，梁国亦随之覆亡，一切荣华皆随风散去。

　　　　一个亡国上将之子哪里能得人怜悯？接着便是世态炎凉，即便是亏了父亲提携才有了一官半职的小吏，见他时也是一脸的冷霜，待乞丐一般将他轰出门去，真是贵贱随势转，人情薄如纸。

　　　　尝遍了人间冷暖，深知若不建一番功业，总是遭人唾弃，便潜心读书习武，想着投一明主，像父亲那样征战沙场，也不污老人家一世英名。哪知国事无常，一会儿唐国，一会儿又是晋国，早年被庄宗皇帝灭掉的蜀国又自立国号。南方诸国也是杀一个人仰马翻。看来，国事纷乱，好皇帝是不易找的。

　　　　本想寻到当年陷害父亲的小人为父亲血恨，再寻一个安静之所过太平日子。哪知这复仇之路也是异常的艰难。自持武艺高强，可人家却投靠了辽人，依仗辽人的庇护，几次狭路相逢竟然均未得手。可恨的是，另一个仇人却至今下落不明。幸好一路上有夏姑娘相伴，方知世上众多温情，人生才不至于孤独。

　　　　想起夏君宜，相交日久已经引为知己。本以为她是一位家学极好的大家闺秀，自己一个亡国、落魄之人，能够相识相知本就足矣。哪知自从她上次不辞而别，倩丽的身影时刻在脑海里浮现，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整个人便意志消沉，空虚起来。仔细想想，方知这种感觉已由来已久，不禁哑然失笑。

　　　　不料想，这次憨斗之时意外相逢，得知她竟是第一高手凌云子的女儿，身负家仇，却整天的活泼开朗，着实难得可贵。唉！真不知经此一事，她是否还能像以前那样待我。

　　　　思情处有感而发，想起唐人无名氏写的一首《菩萨蛮》来，沉吟道：“枕边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萍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晨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看日头。”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笑声宛如莺啼：“好词！海枯石烂未能休，良辰美景吟诗，王大哥好兴致，却不知哪位姑娘有这般福气！”

　　　　吟诗时遭人偷听，顿觉难为情，回头见是夏君宜一手拿着柳枝，笑盈盈的走了过来，轻笑一声，问道：“你怎么到这来了？你父亲走了？”

　　　　夏君宜故作叹息道：“唉！他是第一高手，用不着我惦记。相反，人家还担心我哪！”王子聪一怔：“他担心你什么？”

　　　　夏君宜诡异的一笑，答道：“担心你欺负我呀！”

　　　　王子聪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顿时一股暖意流遍全身，喃喃的说道：“谁敢欺负你呀，你不叫人家担心就阿弥陀佛了。”

　　　　夏君宜脸似桃花绽放，上前两步走到他身旁坐下，若无其事的望着一弯河水，问道：“听他们说，王大哥这几天一直在找我？”

　　　　话到此处，王子聪不想再隐藏自己的情感，答道：“那日见你不明缘由又哭又恼，劝你一句又跑了出去，甚是担心，追出去又不见人影，便四处寻你。后来一想，你定是和欧阳伯伯存有误会，一时不解定会再来，便想了一个省事的法子回来等你，不想却碰见了你爹。”

　　　　夏君宜心里泛起涟漪，歉意的说道：“让你这般辛苦真是对不住的很。当时我已听见你在喊我，只是我心情不好才没出来见你。其实我还见过你一次，可惜离得太远，喊你也未必听见。我也是见我爹来这里才赶过来的。”

　　　　王子聪转过身来注目凝视，见她也毫不避讳的看着自己，知道她所言非虚，心中坦然，便深情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的苦衷。明明眼前这个人与害死自己母亲一事有关，却不能找他报仇。这心中的纠结，任何人也难解开。不过，日后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先说给我听听。”

　　　　夏君宜心里沁过一丝甜意，言语带笑，应道：“这样也好，省得你没头没脑的干着急。”

　　　　一句话等于把任事都托付出去，王子聪心下甚慰，才想起细问她的身世，话语中充满关爱：“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一应之事皆已公布于众，且心结已开，已不再悲伤更无须隐瞒，夏君宜望着远山，轻叹一声，说道：“我娘去世后，爹就带着我住在云台山上，一边叫我练武，一边把我娘的事说给我听，我也是从他那里知道我娘是一个好娘亲的。”

　　　　王子聪有意不让她悲伤，赞赏到：“恭喜你有一个好娘亲。看起来，你爹很爱你的娘亲的。”

　　　　夏君宜用力点头：“嗯。但他更爱我。他想我娘的时候从不当我的面流泪，但我能感觉到他一直深爱着我娘。有一次我把我娘的一件事说错了，立刻惹恼了他，扬手便打了我一巴掌，但又马上心痛的把我搂在怀里，嘱咐我一定要把娘亲的事记得一清二楚。从小到大他那是第一次打我，也是唯一的一次。”

　　　　王子聪已感觉到他们一家人感情深厚，接着问道：“以前你说过要完成娘亲的遗愿，是要报仇吗？”

　　　　夏君宜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我不止一次的问过我爹：‘是谁害死娘亲的？’可我爹总是说我年纪太小，报仇的事由他去做。一直到了两年前，他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但是他还是担心我，不让我去报仇，我是偷着跑出来的。”

　　　　王子聪看她调皮的样子，忍不住一笑：“可真有你的，可你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想过怎么样去报仇吗？”

　　　　夏君宜懊丧的说道：“唉！别提了。我本来想找当年到云台山去找我爹的那五个人询问事情的始末，可到了黄河找不到谭平，便来到归化打算找欧阳煜和叶问天，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只是可惜呀，跟着你瞎忙乎，一点线索都没有。”

　　　　王子聪又问：“到了黄河便离少林寺近了，为何不去找智空大师？”

　　　　夏君宜一紧鼻子：“那些臭和尚，看着就厌烦。再说？？？”

　　　　话到一半让人去猜，谁去费那般力气？：“如何？”

　　　　“少林寺武功博大精深，我怕打不过他们，倒反受其辱。”

　　　　看她平日里不知敬畏为何物的模样，也对少林寺有所忌惮，王子聪忍不住嬉笑，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心中好奇，问道：“你爹姓凌，你怎么姓夏呢？”夏君宜赧然一笑，嘻道：“我随我娘亲的姓。”

　　　　与第一高手的愁结总算过去，欧阳煜一有闲暇便要细想当日之事，若能寻得真凶，也算对凌云子有个交代。朱宗远却不想再等，盘算好日子便要动身。正巧，慕容景忽然得到消息，说薛王存礼和几名家人隐居在吴越国的啸鸣涧，也要起身前往，正好结伴同行。

　　　　傍晚掌灯时分，何玲玉坐在桌前慢饮，看着正在收拾行囊的慕容景若有所思，半晌问道：“景哥，你说，我们即使见到薛王，他能够担当国事，荡平四海，恢复李唐江山，重振国威吗？”

　　　　慕容景一心想找到薛王便是要重整山河，至于薛王如何打算从未细想，听她问询正想听她的看法，皱了皱眉头，问道：“依你之见如何？”

　　　　何灵玉拄着下巴，一脸正色的说道：“我看未必。”

　　　　这倒未曾想过，慕容景一愣，又问：“何以见得？”

　　　　何灵玉满腹心事，挺直了腰板，一字一板的说道：“你看。天下纷争多年，唐祚已移，百姓早已忘了李家。一旦我们竖起大唐的旗帜，人们便会想起那藩镇割据，战乱纷呈的年月，官吏骄奢腐化的情景，比如今也好不到哪里，必然不会响应。再者，薛王本是一个闲散王爷，在诸王当中最不热衷权势，也没有什么威望，不会一呼百应。天下事原本如此，若士心背道，民心可用，尚有可为。或是民心无为，将士拥戴，也可成大事。可如今，悍将娇兵弄权，百姓离心离德，要想恢复李唐江山，难上加难呐！”

　　　　她倒看得透彻，也许世事并非如此，慕容景心有不甘，迟疑了一下，问道：“谁说百姓离心？江南李璟不依然奉唐正朔，国运才得昌盛吗？”

　　　　此间道理必须与他讲明才行，何灵玉一笑，说道：“他是依靠淮水、长江天险得以偏安立国，且南方诸国无力与之抗衡。倘若我们在江北恢复唐国，不但群雄逐鹿，还会与江南的李璟二虎相争，到那时谁为正朔啊？”

　　　　慕容景轻叹一声，说道：“如此说来，成败利钝尚不可知啊！但为人臣子，国遭大难，不可不顾啊！”

　　　　何灵玉嫣然一笑：“我们也只是略表忠心，不忘故主而已！”

　　　　二人一直聊到亥时，不知不觉中困意袭来，才上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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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六、【送他离去】

　　　　此事一早便传到了飞龙寨，何瑛面露难色，立在石墙上眺望群山莽莽一直不语，弄得白一帆甚是不解，问道：“二位将军回南国操劳国事，为了有朝一日能收复十六州，如何这般伤感？”

　　　　何瑛摇了摇头，一句句的剖析道：“中原丧乱已久，各镇自立者多人，正忙着自保，哪能让朱将军招来兵马？辽人自得十六州，国势日强，一区一偶之地怎能收复失地？且有人把辽国作为倚重之势，以便相互攻伐时作为援手，哪敢得罪北国？又都一人独尊，作威作福惯了，怎么会听命于一个闲散王爷的？说是国势一统，恐怕不易。”

　　　　原来她操心这等大事，白一帆一笑：“即便不能，试试又有何妨？你又何必忧心若此？”

　　　　何瑛看他一眼，感慨道：“我也是太过多愁善感了。只是担心，这二位将军韬略不俗，喑知治国之道，他们走后，一有大事去找何人请教？”

　　　　原来是为了这事，白一帆有心替她解忧，说道：“不如我们送他们一程，也好求几个锦囊妙计。”

　　　　何瑛立马劝阻：“算了，明目张胆，被辽军知道岂不麻烦？”

　　　　次日一早，慕容景夫妇和朱宗远便整装上路，张涛有伤在身，只好住在飞龙寨继续疗养。罗杰，于雯倩舍不得朱宗远，却禁不住他百般劝阻才勉强留了下来。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