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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朔悲风-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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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良欣喜，说了一句：“先问问他们大营在哪里？”走出队伍迎上去连连摆手。可晋军又哪里理他？看也不看，目不斜视盯着前方，从身旁飞驰而过，弄得洪良好没情面，自嘲一句：“这般匆忙，定是怎样要紧的事。”
过了田野便见一个村庄，却少见村民，正疑惑间，忽然跑出一个五尺高的汉子，样子猥琐的很，看见众人立马嚷道：“快来，快来，这里有晋军。”
听话语甚是蹊跷，众人一愣。本来人多无需怕他，可见他呼朋引伴，又担心非我类人，在村里设下埋伏，有几人“刷”的一声拔出刀剑。
又听一声应答：“哪里的队伍？让我看看。”
从胡同里走出三名晋军来，为首的是一名校尉，国字脸，浓眉大眼，冷不丁的见到这么多人也是一愣，紧跑几步近前细看，像鉴别珍宝一样，看完了又问：“各位弟兄哪里当差？意欲何往？”
情形不明哪能实说？洪良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做些什么？”
校尉半点不假思索，答道：“相州兴国军。在村内招兵，也刺探辽军军情。你们莫不是前来增援的？”
也不知有无兴国军，又不知是否他瞎编的，反正他说了，多问几句定然知道真假。洪良接着问道：“谁任节度使？”
校尉知无不言，答道：“滏阳梁晖。”
这个人倒是知道，看来定是不假，洪良道：“我们是卫州团练使军，追击辽军刚刚返回，还未接到朝命。”不说从辽国逃回来的，是怕被人小瞧，便顺嘴胡诌一句，连卫州最高长官是否是团练使也无从知晓。
好在校尉不懂，听他们尚没朝命立马大喜，言道：“如此甚好。马上到相州去，那里正在招募兵马，若能建功立业必有封赏。”
朱宗远正色的问道：“相州可是我朝兵马？”
军校恐他们不去，耐心的解释：“梁晖已率众驱走了辽军占据了相州，料想辽军并不死心，必欲夺回。好在我们已通报了晋阳刘公，得到回报说要我们坚守城池等待援军。如今各地均在驱杀辽军收复故土，假以时日必大事可成矣！”
中原果然有了新主，正在号召各镇收复汉家江山，各位正寻机会为国效力，哪能不应？洪良更是大义凛然的振臂一呼：“弟兄们，给人当了十多年的孙子，总算有了扬眉吐气之时。走，到相州去，与天下英雄共建大业。”
石敬塘认耶律德光为父，做臣子的论起辈分来当然又矮了一辈，怪不得他说当了十多年的孙子，这种窝囊气谁受得了？定是盼着扬眉吐气。
………………………………
二五二、【 相 州 】
余下的人更是慷慨激昂，举起刀枪乱舞，“杀光辽军，誓雪前耻！”有人竟喊出了“直捣北庭，擒了耶律德光”等语。
当下由校尉领路，中途折道直奔相州。
校尉正求之不得，比中了状元还要高兴几分，一路上说个不停，尽是辽军不仁之事。众人皆行伍出身，经历颇多，强敌入境百姓凄惨之状即使他不说也能想象得到。如今听他说得绘声绘色，又增加了几分对辽军的愤恨。等他说到中国驱辽一事正如火如荼时，心下稍宽，均憋足了力气等着报仇雪恨。
临战之际，相州城把守甚严，若无军校领路要想进城恐怕要费一些周折。
城中军民一体同心，正忙着修筑城墙，搬运滚木、礌石等御敌的器械。城头上人头攒动，干劲十足。多数是穷苦出身，干起活来还不忘呼喊几声号子，几个人搭成一伙，圆木往肩头上一放，一声齐喊，重物便离地而起，摇摇晃晃，爬上爬下，均是无阻。
兴国军是临时招募的武装，尽有损失家业者，有的本就是吃不饱饭的州民，更多的是一群游手，逞凶斗狠不输于常人，却缺少行武出身，懂兵事的将才。洪良带来的一些人皆是在册的晋军，朱宗远和慕容景是前唐的将领，且官职不低，自然惹人另眼相看，早有人将他们带到州府衙门。
梁晖刚得相州，诸事尚无头绪便要防着辽军攻城。正愁着缺乏可用之人，忽然见到他们立马神色大悦，满脸热情洋溢，迎上前喜道：“我正愁着无人助我退敌，不曾想诸位到此，真是天授各位于相州，使我等共襄大事。若能把胡虏驱离中国，恢复我汉家河山，各位均是大功一件！”
时间窘迫，哪有功夫和他这般客气，朱宗远坐下来问道：“梁将军过誉了。但不知近日国事如何，因何短短几年的功夫竟弄得这般光景？”
梁晖摇头叹息道：“前军降辽，叛将围城，能不亡国？故主已被辽军虏往黄龙府。辽主虽想强占中国，却不知善待黎民，揭竿而起者甚多。就连降辽的晋臣也遭他虐待，渐渐地生了离心，均思另尊明主。太原刘知远顺天应人，称帝河东，义师出发寿阳，北上驱辽奉迎故主。”
何灵玉听到这里心中不解，暗想：“既已称帝还说什么奉迎故主，真的把晋主迎回来他又该如何自处？说不定早有称帝之心，趁着中原无主便找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不然师出无名嘛。对了，辽晋大战他坐上观壁，说不定是在静等良机。都说杜重威临阵降辽，罪莫大焉，他也不是什么君子。”
听渡口的老者，洪良和梁晖三人的话语，终把大晋的兴亡捋顺清楚。虽说国事倾覆，百姓屡遭残虐，眼前也算是一个重整山河的良机。也好，先守住相州，待援军到来，再找刘志远商讨大业不迟。
又听梁晖说道：“我等召集四方流散的兵勇及有志谋国的好汉占据相州，也算是为汉家光复一方故土，若各地皆是如此则大事可成。可毕竟新主未到，辽军已由高唐英为彰德节度使离此不远。我等扼守相州，实在是为新主坚守扫平河朔、驱逐辽寇的要地，实在是大意不得。”
朱宗远频频点头，心中暗想：“这样也好，百姓早已弃石晋而去，亡不亡国倒也无关紧要，只是中国之事却不能不顾。”问道：“但不知城中兵将几何？百姓又有多少？需要坚守几日？”
梁晖略加思索答道：“我部人马一千有余，近日又招来千人，算上将军带来的也有三千之众，坚守一旬定是容易，回报说援军不出五日即可到达。城中州民应有十万之多，早与相州存亡与共，有的已上城头帮助守城了。”
慕容景始终不发一语，此时也问：“高唐英有多少兵马？”
“七千之众。暴师坚城之下哪里容易取胜？”梁晖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听他一番话语众人心里有了底数，信心也是十足。想起士气最为紧要，便一起出了府门登上城头，一要看望守城的将士，也好清楚城墙修缮如何？将士们还以为是晋军来援，皆欢心鼓舞。
入夜，再把一应之事重新审视一番，觉得妥当，方各自回房睡去。
次日清晨，曙光初现。慕容景朦胧中猛听一阵噪杂声，心下一惊，一个骨碌从睡榻上爬了起来，见窗外人头晃动，心知有事，忙抓起袍衫披在身上。回头见何玲玉已把长剑放在床头，还问：“什么事这般混乱？”
慕容景也是不明情形，说道：“不打紧。像是在练兵。”
心下稍安，忙穿戴整齐要去看个究竟，便听得一阵脚步声，眨眼间奔到门前，一名人喘着粗气在外面急喊：“慕容将军，辽军前来攻城了。梁将军请您和朱将军马上过去。”
辽军来得倒快，看情形离此不远。军情紧急不能耽搁，推开门见一名官兵额头上已出了几点汗滴，便问“梁将军在哪里？”
官兵上气不接下气，答道：“一早便上了城墙，正在督众御敌。”
这般不辞辛苦，真是难得。人家早去了，自己也该快些才行，忙对官兵说道：“你去请朱将军，我们这就过去。”官兵应了一声，转身向右侧跑去。
二人催马疾行，大老远的便听城头上喊杀震天，将士们奋勇御敌，依有百姓不停地向城上搬运守城的器械。梁晖披坚执锐立在一个垛口处，俯视城外，只见大批辽军漫山遍野如蚁而至。城头上箭羽纷纷、礌石滚动，辽军毙倒者甚多。
见到慕容景，梁晖心下宽慰，望着辽军说道：“天尚未亮便接到探子回报，说有大批辽军向这里扑来。敌军严谨，应是高唐英亲自领兵。”
慕容景一愣：“探子，我们在城外安排了探子？”
梁晖笑着答道：“这周遭十里，均有我们的人在日夜打探辽军的动静，白日还负责招募兵勇。你们来时不是遇见他们了吗！”
慕容景心中赞叹：“此人心思缜密，倒是一位难得的将才！”
几名辽军看似英勇，冒冒失失的抬着云梯跑到城下，模样倒像是十殿阎罗里的恶鬼，甚是恶心。何灵玉看着有气，劈手抢过一张铁弓，搭上利箭，一箭便把一名辽军射倒在地。再伸手没了利箭，喊了一声：“箭！”一旁一位晋军麻利，立马递过一捆，何玲玉抽出一支再射过去，又是箭不虚发。
再显身手，连弓迭射，顷刻间便有多名辽军被毙倒在城下，余下的一人惜命的很，见事不妙也不再逞强，忙丢下云梯向后跑去。城上的官兵见新来的女将军箭法了得，无不振臂高呼，士气为之一震。
辽军将领正是高唐英，见攻城受挫，不禁勃然大怒，立刻催动辽军猛攻。却见城上鼓声大震，顿时矢石如雨，飞向城下。辽军冒险攻城，虽然个个争先，人人努力。怎奈城上士气正旺，无一懈怠。更兼百姓源源不断的把礌石、箭矢运到城上。官民一体、将士用力，叫辽军寸步不前。几具云梯好不容易来到城下，却被城上的官兵枪挑石砸，毁坏甚多。余下的又被火焚烧，不堪再用。没了登城器具的辽军又被杀死众多，幸存的几名也是断臂残腿，仓皇后退。从辰时一直战到午时，城下已是积尸一片，但城墙兀立，垣堞依在。高唐英万般无奈，只好鸣金收兵。兵退十五里，扎下大营，准备择日再战。
初战不利，高唐英心里懊丧，愁眉苦脸的进了大帐，一屁股坐在帅椅上，手掐额头苦思破城之计。半晌不求一解，弄得他头昏脑涨，手拍桌案刚要骂人，忽然，一名辽军跑来禀报：“禀将军，耶律太保前来求见！”
这个人身份尊贵，不好怠慢，忙吩咐一句：“快请！”起身便要去迎。
可未等他离开桌案，忽的门帘一挑，一人手持金杖走了进来，正是耶律丰泽，后跟着他的弟子玄晟颐，忙上前寒暄：“太保来得正巧，正是我窘迫之时，莫非是前来助我？”
耶律丰泽这次甚是爽快，提起话题便单刀直入，嬉笑道：“高将军好无气度，胜败乃兵家常事，怎能稍不如意便如此气馁啊！”
高唐英苦笑一声，解释道：“太保你有所不知，相州城高而坚，城内士气正旺，搜肠刮肚也无破城之法，即使再次攻城唯恐徒劳无功啊！”
耶律丰泽却不以为然，开导道：“不能强攻便可智取嘛！高将军戎马多年，身经百战，岂能在相州城下裹足不前？”见他精神一震，知道被自己说动了心思，又接着说道：“前者唐运告终，中原丧乱，石氏以一旅之兵危如累卵。我皇亲提精锐之师，涉山川之险，救石氏危亡，立晋朝社稷。岂料石贵重竟忘约背盟，以怨报德，如此忘恩负义之人，人神共愤，岂能做中原之主？我皇天威所指，正好为国除此一孽。刘知远跳梁小丑，前不能为石氏尽忠，后又以下犯上，可见中国已无贤君做天下之主，实是天授中国于我皇。梁晖乃一贼逆，妄想以相州孤城阻挡我征讨大军，岂不是可笑之极？”
高唐英强打精神听了半晌，见他侃侃而谈却无可用之计，不免无趣，皱了皱眉头，又问：“太保所言甚是，可毕竟是城坚难破，又当如何？”
耶律丰泽仍是不急，轻笑道：“那是城中的军民受梁晖的愚弄，不知我皇才是天下的共主。倘若他们测出天意，能不阵前倒戈奉迎我主？”
高唐英心里仍是没底，又问：“难道太保已有了妙计？”
耶律丰泽诡异的笑道：“将军不必担忧，我自有办法让他们拱手献出相州。”接着便压低声音向他兜售起自己的诡计来。
高唐英听着听着眼前一亮，赞道：“太保高见！所谓攻心为上，便是汉人常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吧？只要他们晓得天意，还不甘心顺从我主？放心，攻下相州，我定会在我皇面前上奏太保破城之功。”
耶律丰泽却是不贪，无所谓道：“你尽管破城好了，无需说我。眼下汉人趁我军北归，大有卷土重来之势，看来，还要回军扫灭残敌才行，也免得汉人难治。若被他们做大，始终是大辽边患。攻占相州，不仅可断了汉军北上的去路，也好逢迎我师回程，为日后席卷中原做好万全准备。”
一席话说得高唐英踌躇满志，笑看他，频频点头。
………………………………
二五三、【天意蒙心】
辽军虽败并未远去，梁晖亦不敢懈怠，城头上整整转了一圈，把守城一事重做了一番部署，吩咐将士轮流守住敌楼，时刻留意敌军动向。自己则带着几名卫兵回到府中，甲不去体，坐在太师椅上假寐。
他越是这般，慕容景和朱宗远等更是不好享得半刻的清闲，城中转到掌灯时分才回到房中，依着床头瞌睡一阵子。
城头上的雷石和滚木已堆积如山，夜晚不便搬运，劳累了一天的百姓已是疲惫，早回到自家房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守城的将士一些人胆小，黑暗中难以入眠，几个人挤在角落里等着黎明。有人担心辽军趁夜攻城，便强打精神留意着，实在熬不住便起来跑上几圈。
城内寂静无声，偶尔听见几声蝉鸣。年纪大的睡眠少，室内燥热漆黑，不如室外还有几丝风月，三三两两的堆坐在一起，小声的议论当下时局。
一人全无信心，忐忑道：“辽国人竟是肉食，整日在草原上奔驰，身强体壮。我们饭桌上尽是青菜，身子羸弱的很，打起来吃了大亏，要想取胜恐怕不易。”
另一人怪他说话丧气，不服气道：“嗨！辽人蒙昧，哪如中国多智？别的不说，单就兵法而言，精要处就连辽人也自叹不如。其战术变化万端，战法层出不穷。就连兵器也是种类繁多，用法各一，只要倾心合力，怕他何来？”
要说中国兵家之大成，确实不输于胡人。可数十年来只注重内争，与胡人交锋却是屡战屡败，百姓早有惧胡之心，没了锐气，哪里还能相信仅凭一战便能扭转乾坤？又有一人道：“可仅凭一个相州如何挡住辽国大军？”
刚才那人又说：“区区几万辽军，混入中国，犹如一片黄土里掺了几粒沙石而已，何足道哉？如今各地驱辽之事风起云涌，不出五日，待我国大军一到，辽军若不遁去，定会全军覆灭。”
见有人还要张口，又听一个人说道：“你们总说辽军势大，为何要长敌人的锐气灭自己的威风。如此，岂不扰乱军心？”
一个罪名过来，压得众人顿时不语，只好议论如何守城。
忽然，不知从哪里飘飘洒洒落下几张冥纸来，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这月黑之夜，未有出殡之人，哪来的这些东西？莫非是传说中阴兵过境？胆小的心砰砰乱跳，胆大的则四处瞭望，未发觉异样再瞧地上，隐约觉得纸上像是有字，拾起一张细看，上面却有朱砂印记，读起来便是：“汉王朝无真命之君，气数已尽，天意属辽，违者必遭天谴”，字面上还闪烁着几点幽明的光亮。
寥寥数语未知何意，可“天谴”二字却把众人吓得不轻，一人惊问：“这？？？这是何意？”一个人接过冥纸仔细推敲着：“照字面上说，中国无圣明天子，已被老天遗弃，特意请来辽国皇帝做天下之主。”
天意谁敢揣测？且事涉江山易主，兆民生死。半晌，才听一人幽幽说道：“莫不是老天爷怕我等愚昧，来启示我们？”众人闻言一愣，忙去拾起其他纸张，皆是一样的字迹，并无不同，冥冥中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良久，忽听一人说道：“想来也不无可能，大家想想，自大唐肃宗皇帝至今，这二百多年间，哪个皇帝得国长久了？”
一人又道：“你是说他们国祚短暂，均因为不是真龙天子，老天才请辽国皇帝来的？”刚才那人说道：“字面上的意思确实如此。”
一人最信天命，说了一句：“果真如此，违天者可是不详啊？”
一人立马魂不守舍起来，问道：“这可如何是好？遭天谴是要遭报应的。”
一群人正忐忑不安，忽见一人指着东方惊叫着：“你们看，那是什么？”
面朝西的立马转身仰头看去，只见东方半边天幕上似有一片冥光闪烁，忽明忽暗，时而上下跳跃。一人站起身来上前两步，嚷道：“难道是‘鬼火’？城东可都是丧葬之地啊！”
众人一生也未见过这等诡异之事，心中发憷，再看手中的冥纸，一人喃喃的说道：“难道真的是上天见我们抵抗辽军有违天意，要惩罚我们？”
正愣神的功夫，忽见十几只冥光如流星一般向这边疾速飞来，吓得众人毛骨悚然，胆子壮一点的也不免心慌。眼看冥光越来越近，似乎立马便会扑在身上，已有几人面露惊恐之色，忍不住向后退去。可不知怎的，萤火却突然间全部熄灭，似是有怎样的神力一样，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众人无不目瞪口呆，仓皇四顾，唯恐有怎样不测之事发生。
本是回屋就寝之时，多半人却已吓得几近呆傻，茫然不知何往。
半晌，心绪初定刚要回转，忽听一声怒吼，“轰”的一声，不远处尘埃四起，一个怪兽从天而降，非牛非马，头上长着鹿角，浑身披着鳞甲，四肢粗壮有力，利爪生光，走起路来四平八稳、落地有声。众人早已心惊肉跳，见此情形更是惊骇不已，早有人惊叫一声，转身逃出老远。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是麒麟，大家莫要惊慌。麒麟是灵兽，定是看我等苦难深重，特意降吉祥来了。”
众人早闻这个神物，却不曾见过，听他的话半信半疑，均不再思逃，踌躇着似要上前，跑远的也止住脚步回头观望。
又听一人说道：“麒麟乃圣灵之物，每到一处便普降祥瑞，庇佑苍生，大家快来拜它，求它赐福，祝佑平安。”说完也不管他人如何，自己跪在地上像模像样的叩拜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
一群人皆是底层民众，生活凄苦不堪，适才见天降异象，又恐遭“天谴”，巴不得有人庇佑，忽听灵兽有这般神通，立马过来拜求，神色甚是虔诚。
可怪兽却对这班信徒不理不睬，晃了两下斗大的头，轻吼一声，直朝一户棚户人家走去。这家户主姓姚，是一位五十余岁的老者，身体康健，近几日一直帮着守军运送滚木、雷石，因素有威望且干劲十足，被任命为小队长，正和几位街坊谈着守城之事。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未见过这么多怪事，早弄得他眼花缭乱，见怪兽过来，也学着众人的模样跪地参拜起来，口中还不忘叨咕着：“神兽有灵，助我相州早退辽兵，恢复我汉家河山。”
不想怪兽听完这话非但未有降福之意，反猛出前足一下子把他踢翻在地。余下人不明所以，见怪兽发怒均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惶恐，不停向后挪着身子。老者的儿子亦在其中，见状，忙上前去扶老爹，却被怪兽一头撞出一丈有余。许是救父心切，见父亲还在怪兽眼前，忙抄起一根木棍向它打去，也是准确，正中怪兽的头部，“咔嚓”一声，木棍应声而断。
怪兽遭此一击甚是恼怒，摇了摇头，晃着身躯向老者的儿子靠了过去。老者得到空隙，一骨碌爬了起来，也不知是要逃还是想去帮助儿子。
哪知怪兽极具灵性，本是悄无声息的动作却难逃它的法眼。只见它不慌不忙身子半转，突然从肋下伸出一条腿来，利爪犹如钢刀闪着寒光，向前一挥，“咔嚓”一声，便把老者的头颅砍了下来，鲜血从脖腔里急喷而出，犹如泉涌，无头的身子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众人几时见过五条腿的麒麟？忽见它顷刻之间夺人性命，也顾不得参拜，早吓得四散逃窜。老者的儿子见父亲惨死，顿时悲从中来，丢下木棍便欲上前，却被一人扯着胳膊拉出老远。
可怪兽似乎要报那一棍之仇，见他要逃立刻发起威来。只听一声沉闷的低吼，身子一抖，又从另一处肋下和后胯两侧各生出一条腿来，利爪森森，令人不寒而栗。这哪里还是降祥瑞的麒麟？分明是不知从何方来的八爪妖孽，顿时吓得众人魂飞魄散，胆小的立刻昏倒在地。
可怪兽却不容他们逃去，巨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纵，四足生风，利爪乱舞，一下子便窜入人群当中，众人只觉得眼前强光一闪，不可视物，接着便是几声惨叫，眨眼的功夫便有六七个州民被抓倒在地，有的头颅被击得粉碎，有的横空飞出，老者的儿子更是前胸被抓了一个血洞，心脏被硬生生的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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