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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朔悲风-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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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便是五高手围攻凌云子时轻功最高者，长鲸帮副帮主谭平，听他话语是来保护薛王的，二人肃然起敬，只是他因何来到这里，却是不得而知。
何灵玉抱拳施礼道：“原来真的是谭副帮主，早知谭先生名满天下，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得见尊颜，真是幸会。”
………………………………
二六五、【终于见了薛王】
哪知谭平对她的赞赏并不在意，而是一味的催促他们：“二位不用客气，还是赶路要紧，薛王正在等着你们呢。”说完，又把手向上一扬。
这次却不是在抛米粒，正疑惑间，只见深潭的对面驶出一艘小船来，一人站在上面高喊：“慕容兄，京城一别二十载，未想到你我在这他乡异地竟能相逢，许是老天垂怜，不忍可惜了你我的情义。”来人正是吴卫。
自当年宫中大乱，众人散离，慕容景日夜苦思，至此才见故人，顿时眼圈泛红，向前几步，话语几近梗咽，喊道：“吴卫兄弟，果真是你，枉我苦苦相寻二十年，怎么不叫人送一个信来？”
吴卫叹道：“我也是难寻你的踪迹。再说，薛王的行踪不宜轻易泄露，即便偶有思念，也只能在煎熬中苦度岁月。”小船飞快，说话间到了岸边，吴卫快步下船，跑过来一把抓住慕容景的双手，惊喜的嚷道：“慕容兄！”却是双目含泪，再也说不出话来。两人交情笃厚，形同刎颈，久别重逢竟不知说什么好。
看二人情绪激动，谭平又催了起来：“二位还请稍后再叙别情，眼下快见薛王要紧。”吴卫像是回过神来，也连忙应道：“对对对，我们不要耽搁时间，快随我来。”四人也不怠慢，依次上了小船，摇橹向对岸驶去。
何灵玉心中嘀咕：“这二位均是急性子，多年不见定然要多说几句，也误不了多少时辰，何必那么匆忙？”
长鯨帮副帮主行船的本领自是无人能及，仍凭瀑布落在身旁震天轰响，小船却是平稳，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对岸，弃船步行，两旁古藤绕树，巨石依山，沿着坦路前行半里有余，山坳里的一块高处几栋房屋整齐，古朴典雅，门下立着一位老者，气度俨然，满脸推着笑容。口鼻方正，目光炯炯有神，发须花白，身着褐色长袍，腰扎玉带，正是薛王李存礼。
慕容景辨得亲切，紧走几步来到跟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忍不住声泪俱下：“薛王殿下，臣慕容景拜见王爷！”
自接到伍虚子送来，说慕容景来寻的消息，薛王的心里也是一番感慨，不由得想起当年往事。先皇英明神武，匡大义、卫王道，栉风沐雨，披荆斩棘，去伪燕、灭残梁，还百姓公道人心，统寰宇，抗契丹，保苍生百世平安，万民无不敬仰。无数人加官进爵，身居显位，得到了在梁逆、伪燕时连做梦也想不到的种种好处。不曾想大难之时竟丧尽天良的忘了天恩，不设法为庄宗挽救危局，却外有强臣叛乱，内有小人弑君，更有奸人落井下石，残害皇室宗亲借以向叛臣邀功，更多的是树倒猢狲散，放眼朝野竟无一个忠心可用之人。
多亏吴卫率了一支亲军，保护自己和四位公子趁乱逃到城外，一路上乔装打扮、隐姓埋名、凄风苦雨的到了南方，总算保住了皇室一滴血脉。想二十年来心恨不能言，愁结无人开，忍诸般难忍之事苟活于乱世，个中滋味真是一言难尽。这二十年来苦思冥想，已经洞悉世事，看惯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不曾想二十年后，慕容景不远千里来寻，其忠心大义足娇乱世！
见此情景，薛王不禁老泪纵横，上前一步，弯下腰来，颤抖着双手将他扶起，言道：“慕容将军对我李家的厚恩叫老夫感激不尽，今日得见将军前来，先皇地下有知，足可抚慰他一生之恨事！”
慕容景泪盈满眶，泣声道：“是臣无能，未能在先皇身旁保护周全，不想小人行逆，以致先皇身遭不测。”薛王安慰道：“将军不必自责。诸事本与将军无关，均是世道沦丧，纲常败坏，世人狡黠多变，若是朝野之人尽像将军这样忠心不二，我李唐江山何愁不是千秋万代？”
连谭平和吴卫也在一旁跟着垂泪。见诸人谈的伤心，还是何灵玉替他们止住了泪水，来到二人中间款款下拜：“民妇何灵玉参见王爷！”
薛王这才想起还有一人，举手拭了一下泪水，感激道：“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二位如此，便是折杀老夫了。”又转过头冲慕容景自嘲的一笑：“我们这是怎么了，久别重逢本是大喜之事，为何要学妇人般哭哭啼啼？”
何灵玉冰雪聪明，搭话为他们解开窘态：“王爷和将军多年未见，想来是喜极而泣！”惹得众人均会意一笑。
吴卫插进话来：“可不是。王爷听慕容兄远道来此，高兴地不得了，老早的便立在门前候着。此处不是谈话之地，大家还是到屋里详谈为好。”经他一提醒，众人这才把薛王和慕容景夫妇让进屋内。
室内宽敞，一应之物摆放整齐，一尘不染。
刚一落座，何灵玉不知怎的，突然感到一阵晕厥，眼睛一时也模糊起来，尽力的摇了摇头，却依旧不得清醒。吴卫早捧着一杯热茶递到眼前，笑道：“嫂夫人一路劳累，想必是困倦了。喝下这杯茶便会好的。”何灵玉经他这么一说，还真的有些口渴，强打精神接过茶碗品了一口。哪知茶刚一入口，不仅生津止渴，头脑也立刻清醒了许多。
慕容景起初见何灵玉忽然不适，心中不解，正满怀关切的望着，见她饮完茶后已无大碍便放下心来。正要询问她为何如此，不料未曾开口，自己也是头部一沉，眼皮难睁，感觉就要睡了过去。
吴卫又送过一碗热茶来，依旧一脸的嬉笑：“慕容兄，你们二人均是累了，这茶有去疲劳，养心清神之效，也喝碗茶解解渴吧。”
二人均有此症，免不了心下疑虑，听他这么一说更觉得那里不对，只是自己的状况不容细想，忙接过茶碗一饮而尽，立时清爽了许多，不由得心里犯了嘀咕：“虽说一路上遥遥千里，奔波不易，食宿却有规律，压根不曾劳累过。且哪里的茶这般神奇，竟能驱疲解困倦？若真是那样，累了、困了岂不是不用休息，喝碗茶便可以拼命了？”放下茶碗，凝眉细问：“这是为何？”
吴卫故作玄虚，抿着嘴笑而不答，神色有些古怪。
薛王只好陪着笑脸说道：“慕容将军不必多虑，一个小小的误会而已。饮下这碗茶保你平安无事。”见他仍是一脸的不解，接着又问：“你们见到伍虚子时，可曾动过剑？”慕容景不能否认，忙点了点头。
薛王话语和蔼，坦诚道：“这就对了。伍虚子的剑鞘里藏有迷药，你们是中了他的道了。那茶水本是解药，饮上一碗毒性自然可解。”
无缘无故的遭他下毒，又要到这里解毒，慕容景心中不解，便问：“伍前辈光明磊落。未何非要对我如此？”
薛王满怀歉意，言道：“慕容将军你有所不知。他们这样做，实在是为了保我周全。伍虚子常年住在村子里，凡是遇到进山之人，都要经他一一核实。若是心怀不轨和来意不明之人便早早的打发了。即便是诚心来访，为了谨慎起见，他也要事先下好迷药。制毒和下毒手法均是特别，无色无味，拔剑既是下毒，常人不易发觉，到了这里确认无误后才能给予解药。这办法看似不近人情却行之有效，即便偶有恶人蒙混过关，来我这里，原形毕露后想要胡作非为也是万万不能。不仅如此，即便这隐居之所，选在令人望而却步的深潭之后，也是他们为我出的主意。只是今日委屈了将军和夫人，还请二位莫怪！”
二人这才恍然，怪不得茶棚问路，他故意反向指引，不成之后又在崖边强阻，再加这深潭，原来均是为了防得谨慎，想王爷身边尽是这等高人，计出无穷，叫人无懈可击，惊叹之余也不再介梗前事。
何灵玉听着有趣，嬉笑道：“我说在深潭边上，谭平先生因何催得急促，原来知道我们中了迷药，要尽快回来解毒。这么说来，伍前辈岂不是厉害无比，逢人便下毒药，倒也省了不少手脚？”
谭平忙笑着纠正道：“那倒也不是。照他的手法，下毒之时要站在对方的上风头，趁人不备才行。若是对方有所防范，只需捂住口鼻支持片刻，毒气便会随风飘去。只吸入少量的，也是无济于事。”
一句话说得何灵玉茅塞顿开，冷不丁的嚷了一句：“怪不得动手之时，伍前辈先围着我们绕行半圈，原来是在看风向？”
众人无不大笑，薛王赞道：“夫人心思细腻，倒是令人佩服。”
弄清缘由，慕容景暗自感叹：“办法确实高妙。像薛王这样前朝贵戚，难免会招来歹人暗打主意，若无非常之举保护周全是万万不成。”心下释然，点头称赞：“王爷万金之体，凡事小心一些理所应当。只是像伍前辈和谭先生这样的高人，如何到了这里，怎么又与王爷结下不解之缘？”
往事并非总是不堪，提起与二人相交还真是奇缘，薛王笑道：“南逃之时，遇见谭先生与人斗法，言语激昂，甚是投缘，逐把酒言欢引为知己。不想渡江之时，竟借了谭先生之力，一伙海匪猖獗，却被谭先生水上功夫所折服，不战自退。谭先生也是玩的不亦乐乎，又随我们一路南来，大家一起在这一潭相隔之地寻了住处。我要归隐山林，谭先生也无意于江湖，自此便如一家人一样，整日的怡然自乐，倒也平添了几分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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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六、【齐乐无穷】
寻常海匪哪里比得上长鲸帮副帮主？慕容景一脸的赞许之色，转头望着谭平，问道：“谭先生名望甚高，又在帮中身居要职，本是大有作为，如何厌倦了世事，来到这远离红尘之地，莫不是要在此终老一生？”
提起旧事，谭平忍不住一声轻叹，感慨道：“只因当年与四人齐上云台山去找凌云子，错致凌夫人不幸身亡，自感罪孽深重，不想再插手世事。后来又因帮内事务与我哥谭清意见相左，也懒得理会，索性便随薛王到了这里，怡情养生，倒也是烦恼全无，甚是快哉呀！”
五高手齐讨凌云子一事，慕容景早听欧阳煜提过，就当日情行而言，也怨不得他们，夏佳丽不幸殒命也非几人本意，他却至此自怨自责，足见此人至情至信、敢于担当，确是一位仁人君子。
吴卫插过话来：“谭先生是王爷的好玩伴，早晚练剑之余，除了席间斗酒，便陪着王爷到潭边垂钓，两个人还真像个渔夫，甚至风雨不误。”
薛王憨厚的一笑，解释道：“南方风雨颇多，若是非要等着晴天，压根碰不到几天可以钓鱼的日子，也算是苦中求乐吧。”
慕容景笑问吴卫：“那你呢，专门保护王爷的安全？”
提起这话，吴卫有些难为情：“有谭先生在，王爷通常会准我告假。”何灵玉扑哧一笑，打趣道：“如此说来，你岂不是很清闲？只是谭先生隐居多年功夫倒没有放下，想必较之当年，更应深不可测？”
谭副帮主早已名满天下，说起功夫，薛王更愿意替他吹嘘：“那是自然。你没见当年，护我们渡江之时，他只身一人力战三名海匪的头目，竟是大获全胜，当今世上想来也是少有敌手啊！”
谭平笑得坦然，调侃道：“王爷过誉了。我练武之事之所以不敢懈怠，还不是因为伍虚子前辈。”一句话惹得几人嬉笑不止。
提起伍虚子，慕容景来了兴致，他很想知道，这位久负盛名，很少露面的高人如何来了这里？便问：“与伍前辈又有何关联？”
薛王不好带人答话，咽了一口茶水，说道：“问谭先生好了。”
谭平未及开口先嬉笑几声，答道：“只因二十年前年轻气盛，为了一件小事打赌，非要在武功上见识一下高低不可。本以为来了南方再也见不到他，没想到他这般执着，不知道用了怎样的法子竟然找来这里，依旧没忘记比武的事。这不，这个月的日子就要到了，赴约之事断不能耽误的。”
吴卫在旁进一步细说：“他们本无怨恨，却非要争个高低，平常相处好好的，每个月还要打上一次。好在又都光明磊落，不伤和气，倒也难得。”
何玲玉插了一句：“比了这么多年，谁胜得多些？”
薛王的话更加有趣：“哪有胜负？只是切磋而已。多半的功夫是坐在地上互评优劣，说不定，过几日还能创出一式妙招来。”
这哪里是比武？与小孩过家家相似，还说得有声有色，慕容景哑然失笑：“二位生性豁达，像一对活神仙，真是羡煞旁人。”
有说有笑的把这里的情形了解个大概，慕容景心下安然，却又听薛王问起旧事：“大乱之后，那些故友可曾安好？你的弟兄们现在如何？”
京城时局变换，已非当年之事，慕容景有些伤感，黯然道：“有几人仍在朝中任职，余下的弟兄均已远离是非之地，倒也平安无事。只是李继兄弟，当年和我一起相约出城，却在檀州遭小人毒手，不幸遇难。张涛也在前些日子，与辽军作战之时身负重伤，无法前来拜见王爷。”
一起出城的三人，已是一死一伤，只有他一人坚持到这里，其中的艰险可想而知。特别是李继惨死，惹得薛王一番感慨：“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李家欠各位的恩情，今生也是难忘。”
慕容景倍受感动，忙虔诚道：“王爷多虑了，为王爷效忠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本分，还请王爷不和臣下生分才好。只是四位公子，听他们和王爷一起到了这里，不知眼下情行如何？”
薛王心下甚慰，点头道：“二十载岁月如梭，早已脱下嫩齿，各自成了家业。就在山外的村子里，也算有了安身立命之所。虽说富贵不再，日子倒也安宁。乱世之时，只有藏于民间方可保得太平。”
入夜，风卷细云如丝如绦。月如圆玉冰盘，斜挂梢头，清晖将周围映成一轮色彩的光环，深深浅浅，若有若无，银光倾洒，大地一片娴静与安详。
久别重逢的喜悦叫人难以入眠，慕容景独坐窗外，呆呆的望着苍穹，却见何玲玉过来挨着身边坐下，嫣然一笑，问：“自我们相识之日起，你便在寻找薛王。如今，也算了了心愿，可知薛王心性如何？”
慕容景面色沉重，看了她一眼，叹气道：“像是被你猜中了。薛王把四位公子藏于民间，整日的家长里短、妻贤子孝，远离了四书五经、兵法韬略，怎知军国天下事？看来，他注定要做一名隐士，保全家人，不想再理皇朝之事。”
何灵玉略有所思，良久才道：“薛王大智若愚，看透了这红尘纷扰。只是我们尚未亲口听他志向，也不好草率行事。”
慕容景微微点头，言道：“待我明日向薛王请教后，再做计较。”
这话总该细问才好，何灵玉不好阻拦，反问：“若是薛王执意不肯出山，我们又该如何？”慕容景目光暗淡，轻声道：“薛王连锦绣江山都能放下，我们还有什么可以眷恋的？找一个没有世俗羁绊的乐土，自耕自足岂不是更好！”这次何灵玉却不想随他的意，嬉笑一声，说道：“要想大隐是万万不能，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儿子呢，也该为他有所打算。”
慕容景灰心之时，经她这么一说，顿时心头为之一震，瞪大眼睛直直的看她，倒把何灵玉看得莫名其妙，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慕容景开心的一笑，得意起来：“你不说我倒忘了，你还给我生一个儿子呐！刚才还了无希望，现在总算有了劲头。”
何灵玉赧然一笑，嗔怪道：“看把你美的。这些年，你心里只装着人家的李唐江山了，何时为家人想过？”慕容景已笑不拢嘴，伸手将她搂过，歉意道：“真是苦了你了。自随我一起，便未有过一天太平日子。等我明日见过薛王，无论他出山与否，我们也要去找儿子，自此不离，也享一下天伦之乐。你只管在家里做一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便可。”
何灵玉则是一脸的娇态，嬉笑道：“教子便可。这些年，咱家的事均由你来做主，相夫之事哪里还用着我？”
树影下走来一人，却是吴卫，慕容景起身搭话：“吴卫兄弟，莫不是我二人谈话，扰了众人休息？薛王可曾入睡？”吴卫满脸带笑，摆手道：“不打紧。许久不见，正高兴呢，哪那么快就睡。王爷也是，席间饮了一杯清酒，兴奋的难以入眠，正在厅内观书。倒是伍前辈，总是夸你忠心大义，高兴之余多饮了几杯，不想酒量不支，早睡了过去，此时已鼾声如雷了。”
何灵玉逗趣道：“看他和谭平先生席间有说有笑，亲密无间的模样，好得像一个人似的，莫不是为了比武之事，倒也难解难分了？”
吴卫微愣一下，似是多年不解之谜顿时醒悟，笑道：“我也纳闷。两个人只为了比武一事，长年累月的聚在一起，若不是‘武痴’，怎能这般执着？”
山里的清晨格外的寂静，只听虫叫鸟鸣清脆。远山薄雾缕缕，如半山中飘着一段轻纱。空气新爽，猛吸一口，整个肺子都是一阵清凉。
几个人昨晚醉酒，子时才睡，醒来时已是日上杆头。时候不早，慕容景料想众人已经早起，踱步到了薛王房前，隔窗见他正倚在太师椅上假寐，不忍心打扰，心想：“稍等片刻不迟。”正要转身离去。不料，薛王睁眼之时正好看见，起身唤道：“慕容将军像是有心事，不妨进来说话。”
不好再走，便迈步入内，拱手施礼问了一句好，落座后先说几句客气话：“见王爷面部红润，精神矍铄，想来身体也是好得很。”
薛王一捋胡须，自嘲道：“山野村夫，哪还是什么王爷，在这里，他们均唤我李夫子，平时之乎者也几句，山里人便以为我有了学问。谢你惦记，整日饮酒、下棋，不是垂钓便是寄情于山水之间，身体健壮的很。”
慕容景恭敬的说了一句：“王爷福寿绵长，可喜可贺！”话题一转便问：“只是王爷久居山中，闲暇之时可曾想过当今中国前程几何？”
薛王干笑一声，说道：“世道如此，哪有我操心的份？”
慕容景正要问他志向，便道：“当年朱逆行凶，皇朝倾覆，后继者均无德望，国祚非常，天下仍分崩离析。王爷为先皇嫡亲，何不登高一呼，提一旅仁义之师恢复大唐社稷，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不仅中原一统，外抗强辽，尚能建百世基业。不知王爷登山望水之时可曾想过这万里江山原本就是李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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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七、【祸国者】
一席话说得薛王一愣，两眼直直的看着他，半晌才回过神来，禁不住仰头大笑：“你是要劝我下山与他人争天下？”
慕容景正色的说道：“但凡九五之尊，无不上承天命，下顺民意。王爷承先皇遗志，为天下兴亡计，为万民谋福祉，必会一呼百应。”
薛王面色和蔼，点头赞许道：“但凡豪杰之士皆应有此壮志。”本以为他能说出一番壮语，却听得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但你可知晓？我隐居此处二十年悟出一个道理：趁乱称雄也好，奉旨讨贼也罢，只要刀兵一起便是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况且，皇帝原本是不好当的。”
听话语他还真的费心思虑过，莫不是清楚后有了良谋，慕容景精神一震，忙说：“王爷请细说，臣下愿听教诲！”
窗外暖日如熏，微风和煦，心情爽朗正是畅谈之时。
薛王装作正装其事的样子，如说书相似，咽了一口茶，执羽扇轻摇几下，又放在几案上，清了清嗓子，才道：“我苦思良久，却无人倾诉。难得今日你有此兴致，正好长谈一番，也论一论这军国天下事。”
慕容景忙整理一下衣襟，凝神聆听。
便听他侃侃而谈：“要说这皇帝确实是一个美差，高居万民之上，有生杀予夺之权。收天下物产为己用，纳世间美女于后宫，可谓穷享富贵，能为天下人难为之事。天上的神仙也没这般福气，何人不想？”
慕容景心笑：“佛祖还不许娶妻呢，哪如皇帝？”
不料，薛王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世人不知，从当皇帝说起，原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事，难免背上一个负主背义，谋逆夺位的骂名。细想看，古来开国之君的宝座哪一个不是抢来的？血流成河，冤魂遍野。可笑的是，还大言不惭的拿一些忠君爱国之语来训导他人？骂这个从逆、那个乱政，哪个又光明正大？皆是白骨成堆的皇帝梦，只是胜者王侯败者寇罢了。”
皇帝之事竟被他说得这般不堪，慕容景不敢反驳，只好端坐不语。
听他又道：“再说皇家之事，亲情也是寡薄的很。此类事多如牛毛，只捡四五件你便知道，什么叫‘自古皇家无亲情’。”
慕容景知道不多，便问：“皇家亲情总不碍国事，二者有何关联？”
薛王不做解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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