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朔悲风-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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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君宜动作麻利，几步来到鬼斧神刀身旁，挥剑如落花般，几下便把二人身上的绳索割开。二人刚到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就差将阎王的鼻子揪了下来，如今侥幸返回，心存感激，忙朝夏君宜千恩万谢。

　　　　他们常自诩为侠士，行善之时被当成恶人且惨遭虐待，刚才又差点没了性命，心下委屈且愤恨不已。遇见杨希平旧怨未了又添新仇，不去找捆绑自己的山贼理论，却急着和他算总账，还不忘证明自己的清白。

　　　　田甲气极败坏的嚷道：“奶奶的，没早砍了你的脑袋竟让你张狂到今天，敢来欺负老子，我现在就劈了你。”回头看看没有称手的家伙，仰头朝古瑜喊道：“把斧头还我，让你见识一下啥是好人。”

　　　　古瑜至此方信二人确实不是契丹人的同伙，忙把开山斧扔了过去，被田甲一把接住叫嚷着去追杨希平，却遇一个契丹人拦路，气恼之时哪肯手软？举起利斧奋力一劈，契丹人猝不及防，“咔嚓”一声，颈上的头颅便飞了出去。

　　　　两伙人还在那静等着看热闹，忽见他大开杀戒，才想起大敌当前，纷纷挺枪挥刀拼了性命。古瑜见有人援手，顿时大喜过往，忙大声疾呼：“弟兄们，为二头领报仇。”众山贼早憋足一股力气等着此时，不顾两日来的疲劳，有的赤臂上阵，挥动大刀阔斧猛砍。

　　　　山坡下地势狭窄，骑兵无法往来冲击，优势全无，只好跳下马来徒步力战。一时间喊杀声大起，响彻山林。不断有人被砍倒在地，片刻的功夫血溅碧野，横尸枕藉。古瑜似要把两天来的愤恨全宣泄出来一般，如猛虎般冲进敌群，上挑下剁，左刺又削，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溅得周身血迹。

　　　　杨希平万没料到能在这里碰见王子聪，顿时吓得屎尿奔流，狂奔之时还大喊：“玄公子救我！”玄晟颐路遇王子聪好不容易将他赶走，现见他跟到这里不由得暗暗叫苦，忙跃下马背前去阻拦。二人当日在杨府便打得不可开交，如今仍是棋逢对手，胜负难分。

　　　　郝志远一眼见到夏君宜，惊喜异常，忙冲着叶飞大喊：“快看，是夏姑娘。”可性喜美色的叶飞此时却比他沉稳，说了一句：“还是先杀敌要紧。”挥剑便向契丹人猛冲。有美女在旁，打起仗来格外的卖力气，二人双剑齐挥，但遇契丹人只三招五式便砍倒在地。

　　　　啸山虎和穿山豹早对夏君宜有恨，此时仗着人多，本想一雪前耻。却仍是不济，交手不过三招，穿山豹的右臂便被砍了一个口子，血流不止，疼得他狼嚎一声，幸亏萧翰挥剑上前替他挡住，二人才重抖精神回身力战。

　　　　杨凡见田甲被人拦住，一时不易脱身，众多敌军谁也不顾，专盯着杨希平穷追不舍。却撞到郑孝先碍事，知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链子刀一抖，“哗楞”一声直奔他的面门砍去。杨希平有了帮手也有了胆气，也回身力战，杨凡以一敌二虽显得力不从心，但二人一时之间也奈何他不得。

　　　　王子聪一路追赶玄晟颐，皆因大闹杨府时他横加阻拦，一心想把他除掉免得再次寻仇时坏了大事。不料遇见杨希平倒省了满处寻他，心想还是报仇要紧，几招逼退玄晟颐便向杨希平冲了过去。

　　　　杨希平一见他凶神恶煞般朝自己奔来，知道前来索命，顿时吓破了胆，想逃已是不及，忙喊了一声：“郑少爷，快拦住他。”郑孝先哪知好歹？真的迎了上去，未到近前长剑便被击落在地，再愣神的功夫被一枪穿了个透心窟窿，顿时血流如注，只哼了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便死了过去。

　　　　可就他这么一档，杨希平又捡了一命，等王子聪提枪再追，玄晟颐却从背后赶上，不得已只好先把他放过。好在杨凡不曾停手，短刀向前一探，便刺中杨希平的右臂，鲜血一下子便窜了出来，疼得他一声惨叫，捂着伤口逃出老远。虽说不曾夺他性命，也算解了一口恨气。

　　　　萧翰恶斗之时夺过一支铁枪占了便宜，与夏君宜斗得正酣。萧山虎心中大喜，本以为有机可趁，忙上前援手，却碍了萧翰的事，一枪刺出，恐把他伤到只好中途回手，再出枪，又被他挡在身前。却惹得夏君宜恼怒，剑若疾风逼得他自顾不暇，被穿山豹看见恐他有失，为壮声势喊了一声忙上前搭救。

　　　　穿山豹右臂有伤，剑交左手本是不便，招法混乱的很。夏君宜以一敌三，更兼萧翰英勇，哪敢手软？轻轻一拨，又反手一剑正中他下腹，“啊”字不及喊出，双手抓住带血的剑刃，眼睛无力的望着苍穹慢慢的倒了下去，嘴巴一张一合，头一歪，便死了过去。

　　　　萧翰起先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料想能够取胜。不想对方高手甚多，所带人马死的死，伤的伤，已过半数，不堪再战，忙叫玄晟颐带人先走，自己一人断后，且战且退。几经奋力搏杀，终于在旁晚时分，把残余的人马带出了战场。他清点一下人数，无论有伤与否，活着的仅剩二十三人。啸山虎见穿山豹惨死，不住的嚎啕大哭，如丧考妣。

　　　　古瑜这边也有七八个弟兄倒了下去，虽心中哀痛毕竟大败了契丹人，一时可保无虞。余下的均是伤痕累累，周身血迹，毫发无损的寥寥无几。郝志远和田甲也中了一刀，幸好伤势甚微，并无大碍。

　　　　本以为机会难得，又被玄晟颐强阻跑了杨希平，王子聪好不懊恼，一直不语，更对他二人愤恨不已。

　　　　杨凡则累得一头倒在地上，怎么说也不肯起来，还嚷着质问古瑜，“为何先前要将他们捆绑起来？”弄得古瑜和几名山贼好生难为情，纷纷上前给他赔不是。好话说了一大车，一口一个祖宗叫着，他若不是男人恐怕连观世音菩萨都喊了出来，总算求他不再计较。

　　　　叶飞想起夏君宜兴奋的忘了疲劳，忙凑到近前开心大嚷：“夏姑娘，我是叶飞。上次在归化承蒙姑娘仗义相救，一直不及答谢，不想今日又劳姑娘出手，这恩德真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王子聪大闹杨府之时，二人欲查探杨府的机密溜进后院，不慎掉进人家设计好的地牢里。厌侬正愁阻拦不住，见二人受困心中窃喜，忙跑去前堂找人。可前堂已乱成一团，哪里还能找到帮手？去了半晌也不见返回。这空档，夏君宜赶到后院，听地牢里动静异常，便寻到机关救出二人。先前恶斗时不及相认，现在二人如此狼狈，若不是他自己大嚷，哪里辨认出来？

　　　　夏君宜想帮王子聪却未能如愿，恶斗刚停便多了一个心思，见这些人与杨希平厮杀甚烈，且有契丹兵马，绝非私人仇怨，定是冰火难容。若得他们相助，报仇一事更是容易，何不趁机细问一番？未等开口便听叶飞大嚷，细看之下竟是他们，不免惊奇，问道：“如何又是你们？”

　　　　一提这话叶飞便吹嘘起来：“当然是我们。归化城除了飞龙寨和沐清斋谁还敢和契丹人作对？”

　　　　王子聪自父亲亡身便不喜人世纷争，寻仇再次失手心中烦乱便思离去，但要等夏君宜。忽听“沐清斋”三字，立马想起马世方临终话语，惊问道：“这位兄弟提起沐清斋，不知现在何处？”

　　　　郝志远怕被忽视，忙抢过来说道：“归化郊外。从杨府沿路向北不足十里便是，近的很。王公子大闹杨府时我们就在当场。

　　　　夏君宜本想知道杨希平的近况，却歪打正着问出沐清斋来，笑望着王子聪，心道：“你辛苦多日不见头绪，今日不经意间便问了出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何不再问问？”

　　　　王子聪知她所想，更是心急，又问：“不知主人是哪位前辈？”

　　　　叶飞慢条斯理的答道：“便是家师，复姓欧阳，名讳一个煜字。”

　　　　问道此处，诸事已然明了。夏君宜知他定是急着要去，索性替他说了，嫣然一笑，说道：“真是巧了，我们正有事要见尊师，不知能否代为引荐？”

　　　　王夏两人于他们恩深义重，且是同仇，易结敌忾之心，些许小事哪能不应？忙异口同声道：“二位何须客气。家师早有心思要请二位家中做客，只是机缘难得，若不嫌弃，今日即可一同前往。”

　　　　其实二人一门心思的要请夏君宜，至于王子聪，因他大闹杨府深得欧阳煜赏识，今日亦是有恩，一同前往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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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少林偷艺】

　　　　萧翰能征善战，不乏智勇，却在桑干河损兵折将，被一伙山贼杀得大败亏输，好不懊恼。回到归化大营便把所有的怨气全发在杨希平身上，先说他信息含糊不清，未尽详细。早知如此，追上山贼时便可先射杀一阵子，何至于此？后又指责他因私仇招惹高人坏了大事。骂的杨希平只管唯唯诺诺，不敢言语。

　　　　柔格见事已至此，为安慰众将也不好多说，只是让他继续留意飞龙寨，谋划良策，信任依旧。不过，经此一事，却对杨希平另持看法。本以为由玄晟颐引荐能派上用场，但此人仇敌太多太强，重要的事交他去办，难免不出差错。

　　　　厌侬虽未亲见，但隐约听到萧翰嚷着什么“高人”，料想定是斗不过人家。见玄晟颐自柔格那里回来便一直萎靡不振，一筹莫展的样子，为表忠心凑上前来献上一计：“难怪萧将军吃了败仗。国人民风彪悍，却只知纵马驰骋。中原人却有许多门派专研武学，声望最隆的是少林寺。那里有许多高深的武功秘笈，随便拿来一本勤加练习，便可对付王子聪等人。”

　　　　此人常在军中往来，屡次南下中原，不习军政大事，却专门琢磨武人的东西，着实令人费解。

　　　　玄晟颐从漠北跨过长城，刚到幽云之地便止步不前，从未涉足中原，哪里晓得有什么专门习武的门派？心中好奇，问道：“竟有这等事？”

　　　　厌侬答道：“公子你有所不知。常有人投到少林门下拜师学艺，资质浅的想进山门也难。即便是民间，也有人专门研习前人留下的武学精要，常互相切磋，取长补短。亦或有人博取众家之长自成一派，广招弟子。这些学成之后有的从军，多数人无恶不作，不宜对付。别的不说，这虎豹二位便是一派，像慕容景，王子聪等人，更是经过高人指点。”

　　　　玄晟颐屡次与人交锋，皆因对方高手甚多以至功败垂成，正愁着如何挽回败局，听他说得绘声绘色，心里活泛起来，室内往返几次，猛然间停了下来，又问：“少林寺建在何处？如何能去？”

　　　　厌侬见他有心，忙道：“河南嵩山，骑马到黄河，再乘舟渡河，几日的路程。”

　　　　可玄晟颐仍有疑虑，问道：“现在军中事务繁多，怎能离开？”

　　　　厌侬嬉笑一声：“公子在军中本无要职，耽搁几日也不会误了大事。和王爷吱呼一声，这等好事，量他不会不允。”

　　　　话到这里，玄晟颐不再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真有这样的秘笈再好不过，待我秉明王爷，择日即可前往。”

　　　　嵩山之巅的少室山脚下，一座寺院魏然耸立。这里便是中原的佛教圣地少林寺。佛教很早便由天竺传入中原，因帝王喜爱而极为盛行，许多的善男信女都跑来上香许愿，求佛祖保佑，每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寺中也因此香火鼎盛。

　　　　相传达摩老祖因坐禅日久腰腿酸麻，便自创了一套活动筋骨的拳法，自此，寺内便流行一股习武之风。十三棍僧救唐王后，少林寺也因受过御封而闻名天下。除了整日里吃斋念佛的僧人外，还有许多的武僧，历史上曾有一名叫昙宗的武僧被唐太宗李世民封为“大将军僧”。很多人慕名而来，有的终身受戒为僧，有的则专门拜师学艺，下山后也好建功立业。

　　　　戒律院首座智善禅师在给三名弟子讲解佛经，这三名弟子先前因违反寺规已在执法院受过惩罚，让他们在此受戒，是让他们除去杂念，一心向佛。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受戒完毕，三个僧人从戒律院里掌着灯笼走了出来。

　　　　送走了他们，智善禅师又手捻佛珠打起坐来。

　　　　玄晟颐从一堵高墙后面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张望了一阵子，说道：“偌大的寺院，房间众多，里面又漆黑一片，哪里去找藏经阁？”

　　　　厌侬经验老道，先嘱咐一句：“一定要轻些，万不能弄出响动来，多留意一些定能找到。”玄晟颐不喑此道，只好跟在后面由他摆布。

　　　　二人见寺内空旷无人，便大着胆子翻墙而入。弯下腰紧贴着大殿的墙根向前摸去。拐角处的一个房间里，几点烛光明亮，几个僧人的影子投到窗上，不住地晃来晃去。

　　　　只听一个僧人急道：“你们倒是快点呀，智能大师还没有用饭呢！一会儿他从藏经阁回来，见你们还没把斋饭送去，又该发脾气了。哎，这年头伺候人的事情可真难做。”

　　　　另一个僧人拦住他的话语：“师兄，拜托你少唠叨几句，这些我们都知道，可炉火不旺，干着急又有什么办法？”

　　　　厌侬一听来了精神，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一会儿跟着他们，一准能找到藏经阁。”玄晟颐倒也听话，一声不吭点了点头。又怕僧人出来看见，二人忙在近处寻一个黑暗的角落蹲了下去。

　　　　约有一炷香的功夫，一个僧人先打着灯笼从里面走了出来，接着便是一个手提食盒的僧人，二人一前一后沿着一条甬道向后院走去。

　　　　有他二人引路自是好办得多，玄晟颐心中忐忑，拉一把厌侬，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见他们拐弯抹角走进一间禅房，便紧走几步，悄悄的伏在窗下细听里面的动静。

　　　　一个苍劲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藏经阁要仔细打扫一下，多放些鼠药，免得老鼠进去糟蹋经书。每日要多查几次，有漏雨的地方要及时修缮。这些经书珍贵的很，受一点潮湿便要不得。从早起已通了一整天的风，一会儿你去叫他们把门窗关好上锁。”

　　　　“是，师父。”一个僧人答到。

　　　　厌侬一听心中窃喜，拉着玄晟颐躲在一个拐角处，小声说道：“仔细找找，哪个房间门窗开着便是藏经阁。”玄晟颐点了点头，又跟着他向前摸去。

　　　　二人如狸猫般贴着墙根疾走，路口处探头四望，瞧着没人，立马“噌”的一下窜了过去，又恐有人经过，忙躲在黑暗处。七拐八拐的穿过一个弄堂，正前方一座楼台式建筑魏然耸立，单檐飞角，门窗敞着，里面烛光明亮，借着朦胧的月光抬头看去，门上方一个匾额上三个大字苍劲有力：藏经阁。

　　　　这便是天下武学经典荟萃之地，二人掩住心中狂喜，藏在隐蔽处向里望去，见几个僧人正在摆放经书，看样子还需一段时辰，只好耐心藏着，静等时机。

　　　　忽听一阵惊叫声起，接着，又有几个僧人高声呼喊起来。不一会儿，钟声骤起，声音浑厚、洪亮，一声声穿破夜空，在寺院的上空回响。这是御敌的钟声，是通知寺内的僧人有人闯入少林寺。

　　　　藏经阁的僧人也是一惊，几名僧人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朝前院跑去，余者虽不便离开，也停下手来，跑出去站在门前仰头向四方远眺。

　　　　这时，一个俗家弟子行色匆匆从前院跑来，两名僧人急忙将他拦住，急切问道：“林之皓，哪里有事？为何敲钟？”

　　　　林之皓不及停留，边跑边说：“戒律院智善大师遭人毒手，恐性命不保。”

　　　　众僧人闻言大骇，再也呆不下去，忙七手八脚的关好门窗，你催我赶，急急的向戒律院跑去。可一个窗棂破损严重，未及修好无法上锁，一个僧人见只剩他一人，心中一急也顾不许多，窗户虚掩一下便跑了过去。

　　　　一时间人声鼎沸，所有的僧人都被惊动起来，不时地有几名僧人跑来跑去。厌侬和玄晟颐藏在角落里，稍一乱动便可暴漏行踪，连大气也不敢出，像受到惊吓的猎物一般一动不动的蜷在那里。

　　　　半晌的功夫，见所有的僧人都聚到戒律院院，这里无人理会，心绪平静下来想起了初衷，状着胆子慢起身要去藏经阁，忽见一个人影疾速奔来，却是刚才的林之皓又返了回来，边跑边大声叫嚷：“什么人？”

　　　　二人一惊，以为被他发觉忙又蹲了下去。却见他奔跑如飞，来到近前也不停留，一溜烟似得跑了过去。心中不解，便盯着他细看，原来他奔跑之时一直仰头向西张望，更是好奇，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去，只见西边一片瓦房的房顶上，一个人正沿着房脊飞奔，健若灵猿，眨眼的功夫便没了踪影。

　　　　林之皓又大喊一声：“哪里走？”也纵身一跃上了房顶，攀到最高处四下里观望起来。厌侬和玄晟颐怕他居高临下发现自己，忙屏住呼吸，伏下身子把自己藏得更深。

　　　　林之皓站在顶处急切寻觅，赫然见到一个人正蹲在一个房檐的翘角上伸出头去四下探望，也不言语，悄无声息起身一跃，凌空一掌便朝那人的后背打去。来人似是听声辨物便知道来袭者身手如何，极为托大，不回头也不躲闪，右手随意向后一挥，就听“嘭”的一声，两掌结结实实的击在一起。

　　　　再看来人，似是没事人一样，仍纹丝未动的蹲在那里，林之皓只觉得双臂发麻，被震得“蹬蹬蹬”倒退七八步，险些摔倒在房顶上，也亏他反应机敏，情急之下右脚用力一跺，方稳住身形，几块青瓦片被他踩得稀烂，碎瓦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响声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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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罗汉阵】

　　　　几名巡查的僧人听这里动静异常，忙跑了过来，仰面看见来人也喊：“贼人在这里。”却因人在房上自己无法攀附，只能站在地上乱嚷。

　　　　林之皓刚一出手便被击退，却不肯退缩，仍是死命纠缠。来人几招的功夫便探出他的功底深浅，似是懒得理会，漫不经心之时难免露出破绽，林之皓正全神力博，自是察觉，当下欣喜忙趁势上前，不想本来看得清楚却差了分毫，铁拳带风用力击出却是空空如也。正惊讶间，被来人回手一掌打在左肩上，这一掌力道强劲，林之皓支撑不住，晃了两晃，像口袋一样向地面摔去。

　　　　下坠之时力量奇重，若无人救他定会摔个好歹。一个僧人动作极快，一个健步跑到近前瞧准了双掌齐出在他腰间一推，将坠力卸去大半，林之皓也是命大，轻轻一跃，总算安然无恙落在了地上。

　　　　僧人救下林之皓才放下心来，却听有人大喊：“济广师兄小心！”惊魂之时回头一看，却见来人也跃到了地面，正向高墙奔去，看情形打算越墙而出。

　　　　济广正在来人前面，见他将到近前忙拾起一根木棍，奔上前去抡起便打。却看不清来人招数如何变化，本来瞧得分明却一棍子打在地上，也是用力大些，“咔嚓”一声，棍子段成两截。

　　　　又有两名僧人手持利刃迎面赶来，来人这次却不躲闪，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自量力！”身形一晃便欺到两人中间，双手左右各抓一把便把二人的钢刀夺去，接着只见双刀狂舞，又似柳絮在飞，只看得人眼花缭乱。须臾的功夫，来人停下手来把双刀往地上一掷，又哼了一声，倒背手转身离去。再看两个僧人，身上的僧衣已被他用钢刀削得干净，全身上下光溜溜的，总算在裆部给他们留了一块遮羞的布条，满地的僧衣碎片，空中尚有几块随风在飘。

　　　　林之皓和济广本来无恙，虽知不敌，但本寺临敌亦不能贪生怕死，丢了脸面，见他要走，两人齐声大喊：“留下性命再走！”

　　　　留下性命怎能再走？来人回首看了一眼，面露不屑之色轻笑一声，也懒得理会他们，疾走几步到了高墙，纵身跃了上去。

　　　　突然，高墙后面一位身穿袈裟的僧人一跃而起，双掌齐出，直奔他的面门打去。来人尚不及跃下，半空中见有人来袭，也不假思索，忙举手接掌，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响，四只大手刚一接触又旋即分开，来人纵是武功高强，竟被僧人拦住，越墙受阻，万不得已一个筋斗又退了回去。

　　　　僧人则趁势一跃，轻飘飘的落到院子里，众人仔细看去，正是罗汉堂首座智空大师，他听见钟声便出来捉贼，见这边打得热闹忙赶了过来，正遇一人欲翻墙而出，急忙出手将他拦住。

　　　　几名僧人见他到来，顿时勇气倍增，一起围了过来。

　　　　智空大师是寺中顶尖高手，达摩神掌已练得炉火纯青，当今世上已是少有敌手，见来人接他一掌之后依是无恙，甚感惊奇，将这位不速之客上下打量一番，语带威严，问道：“智善大师与你有何冤仇，为何下此毒手？”

　　　　来人话语铿锵有力，犹如洪钟在耳边嗡嗡作响：“我和他素不相识，哪里会去害他？凶手另有其人。”

　　　　智空大师继续追问道：“想必你知道凶手是谁？”

　　　　来人说到这里已不耐烦，只是哼了一声：“我没见到凶手。”

　　　　智空大师哪肯信他？抬高声音训斥道：“你在狡辩。你潜入少林寺杀死智善大师，还要嫁祸于人，推脱罪责，到底意欲何为？”

　　　　来人面对指责不以为然，待理不理的说了一句：“我见两个毛贼潜入寺中便跟了进来，至于智善吗，你们自己去查好了。”也不理旁人，转身便走。

　　　　智空见他要逃，也不及细问毛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