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朔悲风-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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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晟颐故作忧愁，说道：“哎！一言难尽。太平年月尚可糊口，兵祸一起还哪有我们的活路？”见齐菁正在细听，又接着说道：“南朝国事纷乱，又常与契丹国兵戎相见。草野流离，生灵涂炭，哪里还有生意可做？且不法之徒趁机为盗为寇，道路不通，财货时有丢失，难呐！”

　　　　琼华故意牵出话题，微微一笑，说道：“遇到战祸自是不便冒险，至于盗寇，何不找几个武人一路护着？”

　　　　玄晟颐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叹道：“贼人强悍，几个武人哪里管用？打起来便是大风扬尘，雪里点火，无济于事。”

　　　　说到正题，恐怕一时错过，齐菁忙道：“农夫走卒定然不成。何不到少林寺去请几个武师？据说天下武学尽出少林，寺中高手云集，只要出得起银两，有了他们，定可保你一路无虞。”

　　　　玄晟颐见她们提起少林寺，真担心他们有所牵连，试探着问道：“姑娘对少林寺了解甚多，定有渊源，但不知可否代为引荐？”

　　　　四人本是去查访要案，当着生人却不便明说，齐菁小心答道：“我们素无往来，并无瓜葛。玄公子若去少林寺找帮手，找一个人代劳即可，何需自己亲自前往。不知你可识得寺中僧人？”

　　　　玄晟颐倒希望她们与少林寺素无往来。可他狡猾的很，从不易轻信别人，还要试探，便道：“玄某一直忙于生计，无缘拜会各位高僧。不过，据我所知，少林寺近来麻烦不断，哪里还能派出人手保护他人周全？”

　　　　齐菁一心想打听少林寺的近况，闻言忙问：“少林寺也有了麻烦？”

　　　　玄晟颐见她对少林寺的情况一无所知，这才确信他们并无关联，心里踏实下来，又假装叹了一口气，答道：“今非昔比呀，近日来，智善大师遇害，达摩伸掌丢失，一日出现两件大事，百年未有的劫难啊。”

　　　　师姐张怡便是被达摩神掌害死，齐菁初闻此事颇为惊心，急切的问道：“少林寺乃武学泰斗之地，戒备森严，达摩伸掌是镇寺之宝，岂能说丢便丢？恐怕是道听途说，玄公子莫要听人闲言。”

　　　　玄晟颐言之凿凿：“千真万确，中原各地已传的沸沸扬扬。”

　　　　静薇则最为好奇，问道：“达摩神掌高深之极，少林寺至今也无几人练过，别人要它何用？”玄晟颐笑道：“是呀，眼下练成此项神功的只有智空大师一人，想必偷此秘笈的人也是慧根不浅吧。”

　　　　少林寺弄丢达摩神掌，便意味着寺外之人也曾练过。若是在张怡师姐遇害之前，少林寺的嫌疑定然小些。为弄准确，齐菁又问：“可知几时丢的？”玄晟颐摇了摇头，说道：“几日前有人大闹少林寺才发现不见了，至于何时丢的倒很难说。许是少林寺故设谜团也说不定。”

　　　　话外有音，弄得齐菁一愣，忙问：“又是为何？”

　　　　玄晟颐轻哼一声，像是自作聪明，说道：“近来常听有人用达摩神掌兴风作浪，少林寺若说早已丢失，岂不可推脱罪责？”

　　　　四人哪想到这些，无不大惊，均想：“少林寺竟做这等事？”孟媛心急，又追问一句：“可知真假？”玄晟颐故作深沉，摇了摇头，说道：“常人不好臆断。”

　　　　这句话等于没说，齐菁互望几眼，均是茫然。

　　　　正说着，一辆马车扬起一路灰尘从前方赶来。马车很是特别，不像汉家车辆那样敞着车板，而是做了一个彩棚扣着，一看便是仿了库莫奚人的手艺。一个中年汉子，坐在车前一边吆喝着，一边不住地挥着鞭子催马疾行。

　　　　良驹倒也听话，配合着汉子的节奏，不紧不慢地跑着，脖子上的铃铛响声清脆，提醒行人注意避让，免得碰上。

　　　　道路原本弯曲，两旁杂草高矮不齐，偶尔能见几簇灌木，除了几块良田外，便是密林连着，随着山坡起伏，一眼望不到边际。

　　　　车刚到拐弯处，突然，一旁的土丘后面跳出两个人来，头壳锃光瓦亮，没有一根头发，一看便是刚剃不久，从衣装上看定是和尚，手握钢刀急舞两下，像强盗一般拦在道路中央。

　　　　齐菁正等着任轶和那个少林寺的和尚，一见这两个和尚并不相识，不清楚是否是任轶让他们来赴约的。见他们拿着钢刀拦路更是不解，有心看个究竟，坐在亭子里一声不吭。

　　　　赶车的汉子见到二人心下慌乱，想勒马回转却因马车太过笨重已是不及，眨眼间便来到近前。

　　　　一个和尚甚是矫健，一个健步冲上前去，抓住缰绳用力一勒，单刀一指中年汉子，嚷道：“老韩头，好些日子不见人影，又躲到哪个妓院里去了？你倒是快活了，让兄弟们一番好找。”

　　　　静薇眉头一皱，厌烦道：“如何和尚也不干不净起来？”

　　　　玄晟颐讥笑道：“定是寺规不严，调教出的花和尚。”

　　　　余下三人也心生反感，面色不悦。齐菁心有疑虑，便要细问：“是少林寺的和尚？”玄晟颐道：“附近哪有寺院？再说，哪个和尚敢在寺院附近为非作歹？定是山高皇帝远，少了束缚便无法无天了。”

　　　　和尚力量大的惊人，急行的马车被他这么一拉，“咴咴”两声便停了下来。

　　　　赶车的汉子忙从车上跳下来，一边忝着笑脸作揖，一边低三下四的说道：“二位大爷，我哪敢躲你们呐？最近有一桩急事要办，才出了一次远门。”

　　　　“有急事？那欠我们的五十两银子就不是急事了？正好今日碰上，拿钱吧。”一个和尚喝问一声，把手一伸，做出接钱的模样。

　　　　“五十两？我一共才输二十钱，如何变成五十两了？”汉子惊讶的问到。

　　　　齐菁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如何少林寺的和尚也参与赌钱？”

　　　　这次玄晟颐只是冷笑一声，紧盯着马车并不言语。

　　　　另一个和尚火气大些，一言不合便要气恼，钢刀拍着车辕吼道：“唉！我说老韩头，这里的规矩你应该懂得，这都几日了，利息钱你总得付吧？”

　　　　汉子一脸诧异：“利息竟要这么多？你这不是讹人吗？”

　　　　和尚一听，马上变了脸色：“哎呀，老韩头，这话我可不愿意听啊！你想耍赖是吧？不给钱也成，把马车留下。”说完便伸手去拉马的缰绳。

　　　　哪知这匹马认生，把头一甩，硬是把和尚甩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车子也随之猛地晃了一下，只听车内‘哎呀’一声，传出女人的尖叫。

　　　　一个和尚一听还有女人，色心顿起，嚷道：“还有姑娘呢，看一看怎样的俊俏，能否饱一下眼福。”伸手把汉子推到一旁，上前几步，粗暴的抓住帘子起手一掀，探头向里一瞧，见里面果然坐着一位妙龄女子，便一脸淫笑的说道：“老韩头，好福气呀！这么貌美如花的女人是娶来当小妾的吗？你先别享用了，就用她顶债吧。”“噌”的一下窜上车辕，一头钻进车便去拉扯女子。

　　　　汉子顿时慌了手脚，立马拉住和尚的衣角，急切的哀求道：“使不得呀，那是我的女儿，二位要手下留情啊！”车上的女子也吓得尖叫不已。

　　　　可和尚仍是无法无天，无论汉子如何哀求劝阻，仍是拽住女子不放，另一个和尚也笑着上前拦住汉子：“老韩头，还了债你也少了麻烦。我哥俩又不要她做老婆，大不了过几日再给你送回来，何必这样死心眼。”
………………………………

一六四、【挑拨离间】

　　　　眼看女子就要被拉出车外，齐菁早看得一脸怒气，见此情形，愤然的说道：“没想到少林寺也出赌徒、淫贼，真是该杀。”玄晟颐在一旁叹气说道：“这世道，纲常败坏，道德沦丧，父子尚且不顾，何况和尚！”

　　　　琼华先前沐浴之时被林之皓冒冒失失的撞了进来，早对少林寺心存芥蒂。更兼玄晟颐说少林寺不敢担当，推脱罪责。此时又见两个和尚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早已恼怒，也不等齐菁发话，“刷”的一声拔出长剑冲了过去，孟媛怕她一人吃亏，也拔剑紧随其后。

　　　　两个和尚见突然来了两个姑娘，不容分说挥剑就砍，一边举刀招架还一边淫笑的说道：“哎吆，正愁着一个不够用，又来了两个，今天真是艳福不浅啊。”“可不是，这两个好像更俊俏些，个性又强，正合我口味。”

　　　　二人见他们口出秽语，更是来气，出手越发凌厉。

　　　　两个和尚岂是她二人的对手？十余招便被逼得手忙脚乱。琼华怒气未消，瞧准一个和尚一脚便把他踹翻在地，接着长剑一挺，直向他的腹部刺了下去。眼看和尚就要血溅当场，玄晟颐却突然凌跃上前来，笛子一挥隔开琼华的剑，转身说道：“像这种败类，何劳姑娘动手，我来替姑娘把他们打发了。”

　　　　哪知就这么一档，和尚死里逃生，躲过了一劫，趁着他们说话的空档，慌忙爬滚起来，如丧家之犬直奔一旁的密林逃去。

　　　　琼华被玄晟颐拦下，先是一惊，此时见和尚要逃，刚要追赶，却又被他伸手拦住，忙问：“公子这是为何？”玄晟颐嬉笑一声，说道：“姑娘莫急，等我去杀了他们。”也不等琼华言语，转身便向和尚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四人见父女二人安然无恙，自己还要等任轶他们，见他愿意代劳正求之不得，便停手不理。可齐菁转念一想，坏了，何不向他们打探一下任轶如何？虽说不曾见过，可他们毕竟同门，没准能问出一些详情。眼看再去追赶已是不及，无奈，只好见到任轶再做计较。

　　　　鬼斧神刀在桑干河边大砍契丹人后，对飞龙寨的人更有说不出的气恼，“这帮糊涂虫，好心帮他们就是不信，竟然相信一个奸细，最后弄个损兵折将。要不是我们帮忙，没准早全军覆没了。”“可不是，下次他们有难，即使求我们也不要理会。离开我们，他们就有苦头吃了。”

　　　　二人边走边你一句我一句的嘀咕着，冷不防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正是慕容景的兄弟张涛。

　　　　慕容景听玉少卿夫妇说起国事大乱，一连愁闷几天，心绪刚刚好转便坐立不安起来，便打发张涛到顺州去找朱宗远，打探一下顺州归为契丹后，他有何打算。山里的日子小住几日确实怡情，可住久了未免无聊，张涛能不欣然前往？一出大山便像脱笼之鸟，好不欢快，一连奔波数日仍不觉得疲劳。

　　　　今日刚进村口，大老远的便看见鬼斧神刀边走边嘀嘀咕咕，许久未见，惊喜之余甚是心奇，站在路旁想看二位有何新事。不想二人并不看路，眼看越走越近，张涛有心和他们玩笑，也不躲闪，竟撞得结结实实。

　　　　换做别人，二人早大发雷霆了，没准还会大打出手也说不定。一见是张涛，刚刚升起的火气立马化为无有，孩子般又蹦又跳，拉着他不停地问者问那。三人在桑干河上合力擒贼，堪称壮举，提起来自是滔滔不绝。在鬼斧神刀眼里，慕容景等人是他们所见的人当中，最顶天立地的英雄。张涛更喜欢二位仗义和几近怪诞的个性，欢聊起来也是兴奋不已。

　　　　谈到动情之处，二人非要拉着张涛找一个热闹的地方痛饮一番，张涛盛情难却，见路边一家酒馆生意兴隆，便兴高彩烈的走了进去。

　　　　三人边饮边聊，两杯热酒下肚竟是面红耳热，鬼斧神刀便毫无忌惮的吹嘘起来，大有气吞山河之势，世间诸多高手均避而不谈，专题南山擒虎，北海斩蛟的壮举，忘乎所以之时竟慨叹起来：“唉！要说今生也有憾事，这险要之地只差阎罗殿里不曾往返一回呀！”不时惹得张涛捧腹大笑。

　　　　不过，“往返”两字用的倒也恰当，去了回不来哪还叫本事？

　　　　酒馆里甚是热闹，七八桌客人各尽百态，高谈古今，饮酒行令，喝到高兴处还要弹唱一曲。累得店小二一头的汗水，却乐得掌柜的春光满面，站在柜台里不停的摆弄算盘，算一算今天能有多少进项。

　　　　恍惚间似是有人进来，抬头看三人衣着光鲜，似是富贵得很。掌柜的生意好，心情也是爽朗，不等小二上前，忙从柜台里出来笑脸相迎：“客官辛苦！”一指里面的空座又道：“您三位里面请。”

　　　　来人正是厌侬，身后两人便是檀州吴良派来的两位帮手，一个毛铮，一个耿斐。近日有些功劳，趁着玄晟颐心绪甚佳，扔过来几两银子供他们消遣。

　　　　受到上级赏识，喜得三人几近癫狂，府门外商议一番，先找一个地方听了一阵小曲，腹中饥饿才想到该是用饭的时候，寻思着生意好的地方定能叫人满意，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见掌柜的客气心里舒服的很，虽说只剩一个空桌在角落里，也不挑剔，走过去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吆喝着点了一桌子美味，尽是珍奇之物，极为奢侈。

　　　　厨子手艺自是没得挑剔，但凡来一桌客人用不了多久便佳肴满桌。斟满酒，厌侬端起酒壶挨个斟满，双手捧杯极力奉承着：“二位这‘和尚’演的确实逼真，真相不明的还真看不出一点的瑕疵来。圣女门对少林寺本有火气，我们再浇点油，火一大了指不定会烧到谁。”

　　　　毛铮是一个贪功的主，摸了摸光头，似在自言自语：“只是可惜了一头长发。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样大的代价未免不值。”

　　　　厌侬怪他太过矫情，说道：“汉人的讲究也多。我国人尽数髡发，办起事来哪个不大吉大利？成大事不拘小节，何必去理会这些俗人话语？何况过些日子还会长出来的。要说一头乱发便能换得荣华富贵，哪里找这样的好运气？”

　　　　毛铮本想求利，却被他挖苦了一顿好不气闷，只好不语。

　　　　耿斐却不像他那样毫无心志，闻言干笑一声，酒杯放在桌上，打着官腔问道：“玄公子的计谋确是高明，但不知他是怎么和吴良将军打的招呼，还要我们哥俩呆上多久？”

　　　　这番话颇叫厌侬为难，忙陪着笑脸耐心的解释着：“耿兄莫急，这是一出大戏，我们已开了一个好头，好戏还在后面，怎能半途而废？玄公子是要弄清十六州乡绅、豪强和那些游侠的底细及个人间的利害关系。肯效力的须以诚相待，至于那些不服天朝，屡抗王命，为祸一方者定要严惩。万不能让他们拧成一股势力一起来对付我们，这叫‘分而治之’。必要时还需从中做些手脚，再点几把火方见成效。甚至不惜舍出一些好处作为诱饵，但凡有利必起争执，以致水火不容。只有他们一直内讧下去，我们才能安稳。想想看！若不是杨希平和王子聪早有深仇，我们如何帮得上他？他又怎么能一心一意的为我们所用啊？”

　　　　这种挑拨离间，坐收渔利的伎俩最是阴损，却也最见成效，二人岂能不知？不过，让他们尽力，还需舍得一些实惠才行。

　　　　毛铮低头摆弄几下酒杯，哀叹两声，抱怨道：“可这样的差事毕竟太过凶险，别的不说，就刚才那两名女子的剑法高出我二人许多，我们险些应付不过，若是不幸被她们撞见，怕是性命不保。”

　　　　说这话，厌侬不敢像刚才那样粗暴，忙安慰道：“毛铮兄太过多虑，有玄公子在，哪里会让二位有所闪失？”

　　　　耿斐见他仍不明就里，淡淡的一笑，说道：“说的也是。刚才若不是玄公子相救，还真是麻烦。不过，玄公子计谋虽妙却需时太久，吴良将军那里总是来信询问这里的情况，若无要事便催我们回去。”

　　　　厌侬终于变得聪明，几句话听懂了弦外之音，忙道：“二位请放心，你们在这里出生入死，立下不少功劳。我会转告玄公子，定让他在吴将军面前为你们美言几句，我们这里也不会亏待二位的。”

　　　　这几句话最为受用，二人听得明白，心照不宣的互相望了一眼，不再矫情。可毛铮得意之时竟张狂起来，嚷道：“金银我们得了不少。只是圣女门的姑娘个个玉骨丰肌，若能搂着销魂几日，倒还不错。”

　　　　谋事者最喜任用这种凡庸之辈，厌侬嬉笑一声，说道：“毛兄倒也风流雅致，只要尽心做事还愁床上没有美人？不过，这四人的武功二位也领教过。要想让她们乖乖的送上门来，还需从长计议，方能如愿。”

　　　　毛铮倒真的上起心来，凝眉问道：“真的有办法？”

　　　　厌侬哈哈一笑：“办法总是想出来的吗？”

　　　　耿斐对“色情”一事并不上心，淡淡的一笑。毛铮倒领会了厌侬的意思，情迷之时竟不自主的淫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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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功败垂成】

　　　　张涛正和鬼斧神刀聊得畅快，压根未听三人话语，忽听他们旁若无人的放声大笑，心生厌烦，扭头朝这边看来，一眼便认出了在定州杀人越货的厌侬。当年不慎让他逃了，不想事隔六年竟让他在这里碰见？回头压低声音对鬼斧神刀说道：“二位留神些，我身后往左的方桌上，身穿异服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在定州害了不少的百姓。我们三人都擒他不住，这次再不能让他跑了。”

　　　　鬼斧神刀最喜装扮侠士为民除害，一听这话又仗义起来。且是张涛的事岂能不管？杨凡正坐对面，立马抬头遥望，却见另外两人有些面熟，忍不住多看两眼，叫过正扭头的田甲，皱眉问道：“师兄，看那二人的面相，似是那晚在客栈袭击飞龙寨二头领的两个黑衣人。”

　　　　田甲也觉得蹊跷，经他提醒顿时恍然，极为爽快，嚷道：“既然如此，现在就杀了他们，岂不省事？”

　　　　飞龙寨的人在桑干河上遭逢大难，当晚钻出山林住进客栈，便是毛铮和耿斐趁着夜色扮成黑衣人闯进室内害死了中了迷药的尚伯年。鬼斧神刀也是在他们窜上房顶时才看清他们的面部，时隔不久，故而记忆犹新。至于二人为何未同玄晟颐一起去追古瑜等人，不得而知。

　　　　张涛哪知飞龙寨？但听鬼斧神刀这么一说，便知那二位也非善人，正好一起除了。可他却多了一分心计，朝二人嘘了一声，将他拦住，一递眼色，诡谲的说道：“我们先到外面等着，等他们喝多了容易对付。”

　　　　厌侬和毛铮、耿斐谈的融洽，各自欢心，哪晓得张涛三人在等着他们？好不容易主子应允，索性放荡一番，喝的沟满壕平，几乎辨不清道路。踉跄着出了酒店来到街上，厌侬一拍毛铮肩膀，咧咧道：“怎样？我说定有好日子过，这等酒席岂是天天能有？”

　　　　毛铮也有些亢奋，勾肩搭背和他亲昵起来，摇动短了三寸的舌头，说道：“酒是好酒。可你的酒量太浅，未等别人到量先倒下了，毫无情趣。要是再来二斤女儿红，你还能回去？”

　　　　耿斐却比他二人稳重，虽说有些过量，却不止于人事不省，前头引路还不忘嘱咐二人：“跟紧些，荒郊夜店的，倒在路上便是喂狗了。”

　　　　突然，三人从后面追了上来，也不答话，各持利器，冷不妨的砍了下来。厌侬虽喝的伶仃大醉，却也隐约察觉身后有人来袭，但因醉得实在厉害，身子一时不听使唤，躲闪不及，左臂被硬生生的砍了一个口子，鲜血淋淋，疼得他哇哇大叫，顿时酒醒了大半。

　　　　毛铮见状大骇，等回过味来立马吓得两眼发直，虽能把剑在手，却不知砍向哪里。等人家利刃挥来，吓得一个趔趄翻滚在地。唯有耿斐酒醒的快些，后退两步，见杨凡链子刀飞来，身子一矮几乎坐在了地上，总算躲了过去，接着随手一挥，又向杨凡的双腿削去。

　　　　张涛和鬼斧神刀一心想要他们性命，早留了酒量，对付三个醉鬼还不容易？得了便宜也不留情，招招用狠，直奔三人要害。三人饮酒过量，反映迟缓，浑身使不一点出力气，几招的功夫便被打得落花流水。张涛见厌侬恨得牙龈出血，见他力不能支，也懒得纠缠，飞起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瞪圆双眼长剑一挺，直奔他的胸口刺了下去。

　　　　眼看厌侬便要命赴黄泉，突然，一名契丹女子斜刺里窜了出来，“当啷”一声，挥刀隔开张涛的长剑，接着玉腕翻转弯刀向下横扫，又向他的双腿削去。张涛猝不及防，仓促间被逼的连连后退。

　　　　厌侬生死关头捡了一命早吓得魂不附体，见到女子像是见到了菩萨，慌忙大喊：“柔然郡主，快来救命！”

　　　　柔然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回话，挥刀直取张涛。柔然的武功本来不弱，再加上她手中切金断玉的宝刀，几招过后，张涛便渐渐的落了下风。

　　　　鬼斧神刀已把毛铮和耿斐打得满地翻滚，眼看着再加把力气便可大功告成。不想二人狡猾的很，特别是耿斐，本未多饮，经此一吓早已醒了大半，虽说身形飘忽不定，步法凌乱，总能误打误撞躲开田甲的大斧。即便是毛铮，挨了杨凡几下拳脚，一时也无大碍。

　　　　可但凡醉酒，均是乍饮下去并无异样，片刻后一来了酒劲便走了样板。鬼斧神刀见他二人双眼越发迷荡，头若灌铅脚下飘飞，心下暗喜，本想再劈砍几下要了他们的性命。不料，瞥眼见张涛情危，又惊又急，怕他吃亏，也无心理会二人，田甲扔下耿斐便过去援手。

　　　　可二人从未联手对敌，临阵经验匮乏，配合的毫无章法，仍被逼得手忙脚乱。杨凡和他一起混迹多年，总要留意他的举动，斜眼一看不好，也跑了过来，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