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朔悲风-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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鐾�返，哪敢保证依能全身而退？

　　　　慕容景猛然想起自己是来寻人的，打断众人话语，便问：“近日可有一个叫朱宗远的来过这里？”一句话问得众人一脸的茫然，陈禹摇了摇头，答道：“军中皆是故人，不见有姓朱的贵客来过。”慕容景仍不甘心，带着问询之色向众人望去，依是空怀奢望，众人均一声不吭。

　　　　何玲玉见他还要追问，忙说：“云州被困半年有余，哪有人能随意进出？”

　　　　终究无果，慕容景不免失望，但既然来了，云州危困哪好袖手旁观？总归要做些什么。放下私事再说眼前，安慰陈禹：“不到最后关头切莫悲观，你们还是前去搬兵吧，我们留在这里，也许能帮些什么。”

　　　　众人闻言由是感激，纷纷上马，扬鞭而去。

　　　　契丹大营的军马久立槽边难免疲劳，却因营中空地狭窄不便驰骋，每日均要有人出营遛马。特别是主将耶律虎将军的坐骑，常要两三个人照料，

　　　　这日晨露未消，几个人刚把一批军马牵出大营，却见前方不远处走来一个契丹人。大军初到之时，总有人夜间出营到近旁村落抢一些财物来中饱私囊或嫖宿民家，甚至有人彻夜不归。日子久了，村民不堪其扰，纷纷或逃或藏。近日偶有夜出的军士只好远去几十里的地方剽掠。

　　　　清晨偶见一人回营也是稀松平常，起初众人均未在意。可这人却无寻常军士局促、忐忑的模样。气定神闲，见人傲气十足。再走近些，赫然发现他手里竟拄着一支镀金的手杖。众人这下吃惊不小，哪敢怠慢？忙不迭的从马背上跃了下来，躲到路旁毕恭毕敬的站着。

　　　　营中的契丹兵还在纳闷：“发生了怎样的事，不去遛马为何要停下来？”纷纷探头观望。可等他们见到来人，也是惊得一时无语，愣愣的不知所措。等来人神色昂然，步履稳健走到近前，但遇契丹兵无不避让，木然的模样，连正视一眼也是不敢。

　　　　来人走到营前金杖拄地，朝立在营门的契丹兵说了一句：“耶律虎将军可在营里？进去吱呼一声，就说金杖太保耶律丰泽前来见他。”言语甚是傲慢。

　　　　原来是耶律丰泽，他因何来到这里？契丹国皇帝常做木杖赐予勋高望重之人，瞧着不是什么稀罕物，却是羡煞旁人。直如中原皇帝的尚方宝剑相似，虽不能拿来发号司令，但凡见到皆恭敬之至，无不敬畏。耶律丰泽屡立奇功，又因他惯使铁杖，便特意打造一支镀成金色，专门赐他，这等荣耀谁人能比？

　　　　契丹兵不敢多言，忙唯唯诺诺的说了一声“是”，转身朝营中跑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呼啦啦走出一大群番将来，为首一人走到近前，抱拳道：“耶律太保乃勋贵之人，平日难请，今日至此莫非带了吾皇旨意？”

　　　　耶律丰泽一笑：“耶律将军言重了。我今日已是闲散之人，路过云州见你这里热闹，一来讨杯酒喝，再看你是否有用得着的地方，也好为国效力。”

　　　　耶律虎爽朗一笑：“我哪敢劳烦太保。酒是有的，要您不嫌弃才行。”摆手一个请字，身后将领次第上前作揖，热情洋溢的把他迎了进去。
………………………………

一七三、【敌营来了高人】

　　　　一连三日均相安无事，四日巳时，何灵玉站在坡顶遥望契丹大营，忽见里面忙得热火朝天，不解的问道：“他们这是为何，难道又要攻城？”

　　　　慕容景静立半晌亦未看出所以然来，紧皱眉头独自言语：“像是要举行怎样的仪式？又像是撤兵，胜负未分，哪有道理？”

　　　　何玲玉猜道：“许是陈禹请来援兵，契丹人长期屯兵坚城之下，有些倦怠，便要提前撤离。”慕容景却不敢苟同，说道：“我们尚未见到援军，他们如何知晓？”何玲玉有意笑他，说道：“你与契丹国交战多年，却不知契丹探子的本领？他们能探出百里之外敌军的动向。”

　　　　慕容景还要再说，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扰，探出头朝大路望去，却是陈禹带人朝这边赶来，心下甚喜，立马迎了出去。

　　　　云州战事虽大彰民族气节，但因已被中原王朝遗弃，四方各州也尽数变成虏土，势单力孤，断难左右时局，恐连一个云州也终难保全，何玲玉早对此事详细的剖析过，惹得慕容景终日感叹，也知无力回天。

　　　　二人寻人至此，不得机缘，看战事惨烈不忍袖手旁观，虽敬佩吴峦也不免替他担心，想他违命不遵对抗契丹国主，结局如何未可料及。更对陈禹搬兵寄予厚望，企盼他能带来好信以解困局。

　　　　陈禹喊了一句：“慕容大哥！”神气十足勒住战马，马背上跳了下来，疾走几步握住慕容景的手兴奋的说道：“慕容大哥，你们果然还在这里！”

　　　　慕容景盼之殷切，直接便问：“此行结果如何？可有救兵前来？”又一指契丹大营：“今日营中不比寻常，看样子像要攻城。”

　　　　陈禹心绪甚佳，漫不经心的朝契丹大营望了一眼，路旁找了一块平坦处，拉着他的手坐了下来，不急不慢的说道：“多谢慕容大哥惦记。一路还算顺利，总算未辜负众多兄弟。”

　　　　何玲玉见他神采飞扬的模样，便知事情有望，听他这么一说，真以为来了救兵，惊喜万状，忙问：“救兵在哪？何人为将？”此事她早洞悉透彻，却仍希望南国能派兵前来。

　　　　问得陈禹颇难为情，轻笑一声，解释道：“没来救兵。”

　　　　二人闻言如三九天掉进冰窖里，身心透凉，虽早有预感亦不免灰心。

　　　　却听陈禹又说：“石敬瑭派遣使臣给契丹皇帝递了一份国书，说是将吴将军调回到中原，免得他留下作梗。但要先请契丹退兵解围，放吴将军回去。耶律德光见石敬瑭对他还算恭敬，便应了所请。看契丹大营的情形，应是接到了契丹皇帝的旨意，正在撤兵。”

　　　　一惊一乍的将二人吓个半死，还好这个结局也算宽慰，逐放下心来。何灵玉却担心这个对抗石敬塘主子的吴峦，急切的问道：“石敬塘要如何处置吴将军，是要问罪吗？”

　　　　陈禹说起此事满面春风，很是得意，答道“调吴将军担任宁武军节度使，是升迁。看来，皇帝对吴将军还是赏识的，此事做的还算至情至理。”

　　　　慕容景听完沉思了一阵子，张口说道：“这样说来，云州还是要让给契丹人的，但这已经是守城将士和城中的百姓最好的结局了。”

　　　　陈禹也感慨的说道：“国事变迁，非你我一人之力所能为之。若非慕容大哥仗义相助，帮我等突围请旨，城中将士及几万百姓尚不知何去何从。但需小弟效劳之处尽管言明，即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说着说着，竟然掉出几滴眼泪来，想来是真情所致。

　　　　不料人多乍眼，早被营中契丹兵看见，以为他们要袭击大营。一队骑兵呐喊着，如狂风般扬起黄沙滚滚，急向这里扑来。

　　　　众人大惊，见敌方人多，不易硬拼，纷纷上马狂奔。可陈禹等人的马匹已驰骋多时，甚是疲惫，刚跑一阵子便热汗满身，鼻孔里呼呼地喷出许多白气来，看着便是难支。契丹人的马脚力正足，眨眼间便追了上来。

　　　　慕容景见这样下去哪是办法？冲着陈禹喊道：“你们先走，我去引开他们，左边三里处有一个荒村，我们那里再聚。”二人逗留荒岭，为寻住处多次四处探访，已寻到五个村落，虽然无人，足够遮风避雨之用。今日遇敌，正好将其中一处做藏身之地。

　　　　见契丹人将到近前，也不犹豫，迎着马头便冲了过去。“叮当”几声，一个契丹人力不能敌，长枪脱手而出，却也机灵，身子一滚便藏在镫里，再催马，竟从慕容景身旁溜了过去。

　　　　刚要举枪朝另一个契丹兵刺去，忽见一条金杖迎头砸了下来，却是耶律丰泽。

　　　　此人杖法多变且威力无穷，就连白一帆，欧阳煜那样的高手也有不及之处，慕容景哪敢大意？此时见他招式平常，料想接着必有妙招，漫不经心举枪向外一拨，全力防他再次袭来。哪知此招看似无奇，力量却是大得惊人，“当啷”一声星光四射，直震的他双手发麻，手臂酸痛，却也只是卸去了半数的力气。亏他反映机敏，急忙右手回撤，左手向上用力一举，用枪尾把金杖推了出去。

　　　　刚交手便知胜他不过，久战下去定然不利，忙趁着两马交错之时，翻身刺倒一个契丹兵，夺路便走。何灵玉见他先逃，独自一人更不敢恋战，长枪虚晃几下，一抖丝缰随后疾奔。

　　　　契丹兵有人认出他们便是几天前把一伙骑兵救出大营的那两个人。当日一战，见他们武功高强，谋略不俗，猜想定是敌营中要紧人物，哪肯轻易放过？何况今日又占了上风，便在后面穷追不舍。

　　　　慕容景夫妇故意与陈禹背道而行，也好把契丹兵引开。约莫走了二里的路程，估计他们已经远去，即使契丹人回头去追，也是鞭长莫及，放下心来，打马直向近旁的山林跑去。

　　　　原来，慕容景见已达初衷，可自己也要摆脱他们才行。想契丹人马匹精壮，照此下去，迟早会被他们追上。骑马不行便思徒步，可徒步哪里又能跑过马？也只有钻进山林或寻险要之地方能甩掉骑兵。转念又想，大部分的契丹兵和自己的武功相差甚远，甩开他们较为容易，能跟上来的也只有那个金杖太保一人而已。到那时，自己二人力战番将，即使不胜，也断无失手之理。

　　　　思虑清楚，朝何玲玉一递眼色，拨马便向山林跑去。夫妻日久，早已心有灵犀，何玲玉会意不用细问，也策马同去。二人见一处草木稀疏，跳下马背便朝山林深处疾奔，想起妙计越跑越是欢快。

　　　　不料，刚近山林一里有余，回头却见跟进之人除了耶律丰泽还有一个契丹人，看装束职位应是不低，几与耶律丰泽同步，武功亦是不凡。本以为一人跟来尚有胜算，现在共有两人，非摆脱他们不可，依旧不敢停留，尽往密林深处。

　　　　他只识耶律丰泽，以为追兵中除他之外没有高人，哪知金杖太保亲临战阵，主将耶律虎哪敢懈怠？忙率军前来。

　　　　耶律虎在云州鏖战半载有余，对这里山川地貌颇为熟悉，见耶律丰泽将二人盯得甚紧，随口吱呼一声，转身见一旁林木稀疏，地貌较为平坦，便奔跑过去，企图绕到前面，将二人截住。

　　　　在山林里捉迷藏，汉人终比契丹人逊色许多。无他，只因生产生活大不相同，若非万不得已哪去涉足深处？别说狼虫虎豹，奇异一点的生物弄不好便被毒到，何况险峻难行，天气无常，话语不传，方位不辨？

　　　　耶律丰泽乃异族奇人，密林中各种技能无一不精，追踪之术更强于常人，任凭二人如何费尽心思，始终没能与他远离半步，偶尔离开视线，也能被他瞬间寻到踪迹，有时竟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和他们并肩而行。

　　　　林子里无法将他摆脱，想起近处又一个村庄特别熟悉，忙寻近路跑出山去。

　　　　甩开了大部分骑兵，一阵山林总算没有白钻。村庄里本是汉人天下，好歹挽回了地利不便。拾起了信心，回头见耶律丰泽果然跟了过来，冷笑一声，站在一个路口左右瞧了两眼，各持长剑，耐心以待。

　　　　耶律丰泽武功非同寻常，路数更与中原武功迥然不同，惯于金杖和手脚并用，近身搏斗时前臂和肘部使用频繁，且内力深厚，慕容景每接一招都颇费力气。最特别的是那个金杖，纯钢锻造，外渡黄金，末端还有一个带着枪刃的金鐏，能刺、挑、砸、扫，威力无穷。纵使慕容景夫妇经验丰富，若不是两人对敌，定会逼得手忙脚乱。即便是这样，亦需配合巧妙，才能勉力应付他招数诡异的变化。

　　　　三五十招的功夫，先前绕道潜行的耶律虎赶了过来，四人分成两对，正好一对一的单打独斗。这样一来，慕容景夫妇刚才二对一的优势顿时全无，耶律丰泽少了一个束缚手脚的对手，立刻神威大显，只十余招的功夫，便把慕容景逼的满脸汗水，应接不暇，渐渐地落了下风，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何灵玉虽能应付耶律虎，但一时分身乏术，难施援手，心中甚是急切。

　　　　正酣斗间，不知从哪里跑出两个契丹兵来，衣着脏乱不堪，面若白纸，惶恐的模样像是见到了恶鬼一般，还不时的回头张望，见到耶律虎便如见到了救星，大声疾呼：“耶律将军，快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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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巴蜀第一剑】

　　　　话音未落，忽见一棵断木凌空飞来，后面的契丹人奔跑之时不及躲闪，“砰”的一声，被结结实实打在后背上，这一击力量奇大，哪能撑住？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地。这一下大出意料，耶律虎惊讶之余，又见一人腾空跃起，还没等契丹人爬将起来，只见寒光一闪，喉咙被轻轻割断，鲜血立刻喷涌而出，“啊”的一声惨叫便趴在地上死了过去。

　　　　来人身手利落，几步走到近前挑起地上的弯刀，向前一送，一道白光飞过，弯刀径直的刺中另一个契丹人的后心，他也只是“哼”了一声，晃了两晃，“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耶律虎眼睁睁的看着来人在自己面前连杀两人，不禁勃然大怒，铁青着脸，瞪圆双眼，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擅自杀人？”

　　　　来人哼了一声，慢条斯理的答道：“当然是好人了，他们是坏人，好人杀坏人天经地义，那有什么敢不敢的说法？怎么，你想替他们报仇？”

　　　　耶律虎见他杀完人后还如此轻狂，更是大怒，声音如炸雷一样，吼道：“你敢侮辱我契丹将士，和大契丹国作对？”

　　　　一句大契丹国把来人吓了一跳，忙道：“原来是契丹将士？我总以为是匪徒恶棍，见他们在这里残害百姓，无恶不作，我当然要见一个杀一个了。既然如此，我去把他们的头接上还你便是。”

　　　　断了的头还能接上？分明是有意戏弄。耶律虎一皱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难道我大营里近日失踪的将士都是你杀的？”来人话语更加轻佻，笑道：“不多，才三十多个。”耶律虎鼻子差点没被气歪了，也顾不上何灵玉，举刀便向来人的头部砍去。

　　　　趁着二人问答的空档，何灵玉忙转身去帮慕容景，二人历经刚才的恶斗，知道情况不妙，便欲且战且逃。无奈耶律丰泽武功极高，一时竟难以脱身。见来人武功不弱，又和耶律虎打了起来，心中少了一分怯意，便一心一意的专心对敌。但因武功相差太远，即便是二人配合的如何精妙，也只是勉强应付。

　　　　他们这里的情况不容乐观，那边却见了高低。只是十余招的功夫，耶律虎握刀的右手便被来人从腕部砍了下来。他也真是一条汉子，硬是就地一滚，左手拾起弯刀，依然浴血苦斗。

　　　　耶律丰泽见事不妙，忙分身相救，慕容景夫妇不容怠慢，立刻追了过去，与来人一起将他围住。

　　　　三人本不相识，初次联手对敌，配合的不甚紧密，多亏来人剑法精妙的很，竟然一连接他十余招丝毫不漏破绽，还不时地守中有攻，逼得对方攻势稍减。耶律丰泽纵然神功盖世，但以一敌三，还要顾全伤残的耶律虎，实非易事。三人看出他的难处，竟然脑瓜子一歪想出了一个坏主意，一有机会便拿一旁的耶律虎出气，逼得他首尾不能相顾。

　　　　斗了半晌，处处受到肘滞，纵有神功也不得施展，耶律丰泽渐渐地露出退意。慕容景夫妇早被他折腾的苦不堪言，像避瘟神一样急欲远离。且虽有三人也无必胜的把握，又怕大队契丹兵赶来，正要就此罢手。可就在此时，忽听一声马鸣，早已逃得老远的陈禹又赶了过来。

　　　　他把众人带离险境后，来到慕容景指定的村庄静等片刻也不见二人踪影，担心他们有所闪失，便单枪匹马四处寻找。

　　　　他在云州驻扎数年，方圆百里无处不知，找两个人自是容易的很。想慕容景把聚首之地定在这里，应该离得不远，便在周边转悠开来。听见打斗声仔细寻觅，进了村庄见二人正和一个陌生人联手，与两个契丹人打的难解难分，挺枪便向耶律丰泽刺去。

　　　　三人本想尽快离去，见此情形怕他身有不测，不得已只好留下帮他。

　　　　耶律丰泽以一敌三尚有所为，无奈对手一多，难以照应周全。陈禹趁他前后难以相顾之时，单手提枪，直向耶律虎奔去。

　　　　二人云州鏖兵半载，早已相识，今日机会难得偶遇契丹主将，想起诸多凶险、危困之情皆拜他所赐，能不懊恼？若能趁机将他除掉岂不省了太多的麻烦？一枪刺出便发现他右手已断，真是苍天有眼，满腔血恨惯于长枪之上，用力一扫便把弯刀打飞出去，又反手一枪刺中他的腹部，也是耶律虎命中该绝，只是“啊”了一声，口吐鲜血，便跑到鬼门关去了。

　　　　耶律丰泽是契丹国天神般的猛士，享誉无穷。不想今日被竟三人缠住，分身不得，眼睁睁的见耶律虎在自己面前惨死，顿气得血脉喷张，一条金杖如狂风骤雨，每一招都有雷霆之势，欲将四人置于死地。

　　　　杀了耶律虎，三人心里均是痛快，却不想他盛怒之时招式这般凌厉，本想再周旋一阵子，也好寻机将他一并除掉，却一时难挡，又怕契丹兵赶来不好脱身，不敢再留，忙互相照应着，溜之大吉。

　　　　勉力撑着，走走停停好一阵子，终于不见了耶律丰泽的身影，想他刚才狂怒之下似是要将几人生吞一般，众人仍心有余悸，找一个角落停了下来。何玲玉手捂胸口扶着墙角兀自穿着粗气。陈禹手刃敌酋立了大功也解了心恨，兴奋异常，一直堆坐在那里傻笑。

　　　　慕容景稍释疲劳，才想起偶遇的青年，转过脸去将他仔细打量一番，二十几岁的年纪，身穿前后开衩的墨绿窄袖长袍，内衬白衫，腰扎玉带，头上一顶青巾挽着发髻，浓眉虎目，颧骨微耸，左手握着一把青峰剑。

　　　　终究不曾相识，开口言道：“英雄仗义，敢问哪里人氏，府上如何称呼？”

　　　　青年刚才戏弄耶律虎时还能调侃几句，此时却腼腆起来，面色泛红，回礼道：“将军何须客气？在下吕少卓，蜀山剑派最不争气的弟子。各位将军大义，吕某佩服之至。中原有如此豪杰，乃百姓之福啊！”

　　　　何灵玉闻听此话略有所思，问道：“莫非是‘巴蜀第一剑’吕少卓？”

　　　　吕少卓憨厚的一笑：“嫂夫人过奖了！巴蜀地区乃荒芜之地，哪比得上中原武学博大精深，即便是小有成就，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生逢乱世，巴蜀地区亦是习武成风，民间派别林立，最有名望的共有十二门派。因路遥险峻，与中原地区一直少有来往，其武功路数自成一体，有别于中原。习武之人好勇斗狠，常因一些细微琐事发生伤残甚至夺人性命的事，继而结成仇怨，酿成祸端，最终引起门派之争。由于惨案频发，各派掌门痛定思痛，共同磋商，又请人调和，终于了结新仇旧怨。

　　　　自那以后，规定各门派之间不得私自逞强斗勇，并决定在巴蜀地区每三年举行一场比试，各门派挑选弟子分出高低，最终获胜者要连胜十二门派的各大高手，便被授予“巴蜀第一剑”的美誉。

　　　　蜀山剑派的王昆老先生的武功已是登峰造极，其绝技“玉箫吹雪”与天山尊者夏楚瑜的“女娲补天式”堪称世间双绝，三年前的那场比试中，弟子吕少卓技压群雄，摘得头魁。

　　　　吕少卓能连败十二门派的高手，武功当然不可小窥，怪不得能在十余招之内砍掉耶律虎的手，又独自挡住耶律丰泽十余招而剑法丝毫不乱。一个是与何灵玉激战多时不分高下的番兵悍将，另一个是合慕容景夫妇二人之力也只能勉强抵挡的契丹国的金杖太保，众人闻言无不对他肃然起敬。

　　　　慕容景对蜀山剑派不是很了解，接着又问：“巴蜀地区与这里远隔重山，吕少侠为何不惧艰辛长途跋涉来到中原？”

　　　　吕少卓淡淡一笑：“说来惭愧。十二年前，灵山派心怀鬼胎，在我派安插了一名弟子。不仅窥视我派武学，还把我派与各派的恩怨往来打探的一清二楚，利用我派与怜月教的微妙关系，制造事端，试图挑起两派纷争，削弱蜀山剑派的实力。亏师父明察秋毫，挫败了他的阴谋。他见事情败露便要潜逃，趁我大师兄不备将他打伤，并把他的练功时记载的武功招数和练功心得悉数抢走，为了逃避我派的追杀便来到了中原。哪知他走投无路之时竟然心生邪念，作恶时却被凌云子杀死。我大师兄所记载的东西自然落在了凌云子的手里。师父叫我这次来到中原，是为了感谢凌云子替我派除掉恶逆，并取回武功招数和心得。”

　　　　何灵玉心里好奇，问道：“凌云子是‘第一高手’，要你派一个弟子的武功招数和练功心得又有何用？”

　　　　吕少卓郑重的说道：“嫂夫人有所不知。大师兄天资聪颖，是一个练武奇才。他把师父平时所教的武功精髓全都领悟的十分准确，其武功修为在我之上。若不是他被打伤致残，无法参加十二门派三年一次的比试，‘蜀山第一剑’本应是他的。他记载的东西是我派武学精华，不能泄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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