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朔悲风-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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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了半晌，院子除了常见的家人再无旁人，不免有些心急。曲曲折折转到一个月亮门前，走进去又见一个小院，当中摆着一副散乱未收的残棋，一个人背对着，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看样子刚刚对栾不久对手有事离去，他便独自一人钻研起棋局来。

　　　　看他这般随意，对主人和官兵不理不睬，应该不是家人，定是刚刚进院的山贼在摆迷魂阵，企图蒙混过关。杨希平心中窃喜，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说道：“欧阳先生真乃性情中人，结交之人尽是豪杰之士。这位朋友如此情形还在陪你下棋，可谓处变不惊啊！想必定是一位超凡之人喽。”

　　　　欧阳煜浅笑一声，敷衍道：“杨大人过誉了。能来沐清斋的都是清闲得很，不然，像我这样拙劣的棋技，谁有那份耐心陪我下棋？”家人随他多年，头一次听他把自己评价的这般实在，均忍不住轻笑。

　　　　杨希平干笑了两声，心中暗想：“不用你得意，等抓住山贼，再治你一个窝藏山贼的罪名，看你还能笑得出来？”毫不客气把手一挥，几名辽军立刻跑上前去站成一个圆弧状，把下棋之人围在中央。见“山贼”插翅难逃，不再理会众人，分开辽军挤了进去，讥笑道：“这位仁兄，山顶上没有这样的风景吧？可否用兄弟给你换一个好点的地方？”

　　　　本以为“山贼”必然惊慌，哪知此人仍是泰然，竟头也不抬随口答了一句：“不必劳烦杨大人了，有享福的地方还是你自己留着好。山野村夫有一个遮风避雨的住所便可，怎好夺杨大人所好。”

　　　　杨希平见他语气傲慢有些气恼，刚要发火，又听口音似是耳熟，心下疑惑，忙弯下腰去看个究竟。哪知他不看还好，刚刚看得仔细立马吓了一跳，一连后退几步结结巴巴的说道：“朱将军，怎么是你？！”

　　　　朱宗远听话语有些不悦，转过头来厉声问道：“如何不能是我？莫非杨大人有了权势，不许我在这里？”

　　　　杨希平平生最怕两人。一个是嚷着要他爷俩性命，害得他整日提心吊胆的王子聪，另一个便是他在顺州供职的老上司朱宗远。因他威严正义，能洞察细微，每次见他，便好像一肚子的五脏六腑均被他看穿了一般，未等开口问话便能把自己所想之事弄得明白。正是如此，从未敢在他面前动过心思。即便背地里，稍有不法之事，也要小心翼翼防着被人看见听到，免得传他那里再倒霉运。今日意外见他，本就心里发憷，见他这么一说，更吓得冷汗直流，忙谦卑的说道：“将军这话确实折煞下官，若非将军哪有我今日？既然将军能来归化，理应请到府中才是，怎可在这里委屈了将军。”

　　　　朱宗远哪里信他？待理不理的说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思，我心领了！你是来捉拿山贼的吧？怎么，看我也像山贼？”

　　　　杨希平立马陪着笑脸，为自己圆场：“岂敢！岂敢！一定是手下的人瞎了眼，才弄出了误会。”又转过头来装腔作势朝一个辽军吼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竟然不知道朱将军在这里还跑来抓山贼，简直瞎了你们的狗眼。”

　　　　辽军听他怒骂，虽然委屈却也未敢顶嘴，只是一个劲的陪着不是。

　　　　杨希平做完样子又讨好朱宗远，拱手一揖到底，谦恭道：“朱将军，您千万见谅。今日之事皆因下属不知好歹，冒昧打扰本是不该。也怪我平时管教不严，容我带回去好好教训一番，改日再来赔罪，就此告辞。”说完，也不等朱宗远发话，带着辽军乖乖的溜了出去。

　　　　朱宗远雅量非凡，怎会为这点小事和他计较？但也知他不会就此罢休，见他要走也不理会，轻哼一声又低头钻研起他的棋局来。

　　　　欧阳煜等人早知他忌惮朱宗远，未想到他竟怕的这般要命，心中好笑，乐得他早些离去，如送瘟神一样将他送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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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三、【贼心不死】

　　　　回来的路上，杨希平心里不停的嘀咕着：“怪不顺州刚刚易主他便下落不明，原来是来到归化躲进了沐清斋？不妥，此人若在归化对我大为不利，一定要设办让他离开才好。”打定主意，刚一进城便直接找到了胡天阳。

　　　　胡天阳本气恼他擅自调兵，听说去了沐清斋，料想他定会空手而归，担心坏了大事不好收场，正思虑如何补救，见他一进门便要赶走朱宗远心中甚是不快，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听他把话说完，轻叹了一口气，责怪道：“我说杨大人！你此次贸然行事已是不妥，如何又想起来要对朱将军无礼了？”

　　　　杨希平不明就里，心下一愣：“胡大人，此话怎讲？我奉命捉贼有何不妥？”

　　　　木鱼般的脑袋不用重锤定然不响，胡天阳几近无语，无奈之下只好把话给他挑明：“山贼出来一个你抓一个，出来两个你抓一双。这样的抓法，几时才能抓净？要懂得放长线钓大鱼，没了沐清斋，如何了解飞龙寨的动向？你此次前去，已是打草惊蛇，日后他们只会倍加加小心，你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的。”

　　　　杨希平似是开窍许多，可嘴上仍不服输，辩解道：“沐清斋倒也无妨。只是找到了朱宗远，此人在檀州对抗王爷，不能无罪。”

　　　　胡天阳一皱眉头，怨道：“那都是老黄历了，又有欧阳煜护着，连王爷也未敢轻动，你我又能如何？我倒忘了，他曾是你的上司，为难他叫人如何看你？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当年十六州归让大辽，我皇曾下旨‘如能效力，前唐将军一概赦免前罪’。如今他留在归化便是我国臣民，且未有新罪，又不是山贼，使人无辜受罪怎能服众？即便回到南国也还是晋朝的将军。眼下晋辽交好，若是因为此人引起两国失和你我担当不起。”

　　　　杨希平整日的游手好闲，行事专泄私愤，其间厉害关系何曾仔细想过？胡天阳一番话语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虽不甚明朗，却也明白一个道理，便是无论如何力争，难在他这里讨到半点便宜。也亏他识趣，忙止住不说，陪了几句不是后，匆匆的退了出去。

　　　　胡天阳看着他的背影，怒骂了一声：“呸！急功近利的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完一摆手，叫过一个人来：“王爷要建练兵场，可选了场址？”

　　　　那人答道：“选了几个地方，尚未确定，还等将军示下。”

　　　　胡天阳点了点头，说道：“城外的小南河附近有一处空旷之地，地势平坦宽广，依山傍水，适宜练兵。你们把练兵场建在那里，日夜操练，不可懈怠。”来人应了一声，马上退了出去。

　　　　杨希平本来要找胡天阳帮他，却吃了一杯闭门羹，难堪之极，心下愤慨，却想起柔格来。他记得朱宗远担任顺州镇守使时，曾因为缴贼不利致使柔格的结拜兄弟惨死。当年增援檀州，又使柔格损兵折将，有这两件事情，柔格岂能不恨他？走着走着，鼻子里哼了一声，低声道：“看谁更狠更毒？！”

　　　　柔格正立在一张桌案前研习汉人书法，远观其挥洒之态似是有些成就，近瞧却不免有些失望，一张宣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虽能辨出形体，却是拙劣之极。不过对汉学却颇有独钟，即使那些非常绕嘴的汉人文章也能咏上两篇。听完杨希平的话倍感惊喜，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原来他来了归化？此人即使劲敌又是宿敌。我正遗憾今生再难与他相会，看起来真是天意啊！此事我要好好策划一番，有事自会通知你。”

　　　　杨希平见得到赏识无不得意，忙凑上前来进一步说道：“可是胡将军却不太愿意抓朱宗远。”柔格不以为然，说道：“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尽管留意朱宗远，但有消息随时报我这里。”

　　　　古瑜带着四个弟兄趁着夜色袭击一个辽国官吏的府邸，杀了兵曹萧大人，连几个为辽兵采购军需的商人也顺路一起送上了西天，还无意中听到朔州将要有大事发生。看情形应是汉人不满辽人的统治，亦或是官逼民反也说不定。白一帆闻报深感事关重大，便联系了沐清斋，让他们想方设法打听一下朔州的消息。欧阳煜便把此事交给了郝志远。

　　　　人类的进化史上，本来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来约束人们的行为，各民族依然奉行着弱肉强食的理念为争夺生存空间互相攻杀。一个民族的兴起必然伴随着另一个民族的衰落（而衰落的民族大都是从统治阶级衰落开始的），兴起的民族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防止其他民族卷土重来一定会对他们进行残酷的镇压。

　　　　十六州归让辽国后，为了对原地居民进行有效的统治，辽人允许他们保留自己的生产方式，民族风俗与文化，也算是顺应民意，不碍发展。可辽、汉本不同族，风俗和信仰各一，就连律法也与汉人的意志大相径庭，难免会有冲突。汉人的文化源远流长，民众受其影响深远。辽人不懂汉人的治国之道，只知用蛮力使之屈服。所以在汉人眼里，辽人野蛮凶残，不懂教化。加之辽人以游牧为生，经常把上好的良田改成牧场，汉人没了土地，失去生活所依当然要聚众造反，一来二去，便由小摩擦酿成了大患。

　　　　辽国虽为此设立南面官来总理汉人的事务，但因懂得汉族文化的人少之又少，一些辽人贵族为谋私利又时常插手地方事务，官员办差亦是多受肘滞，换了又换仍是民怨不止。汉人三天两头的聚众闹事、驱逐官吏，甚至官员被殴致死之事时有发生，政令自然不通。辽人为了此事曾屡次派兵进剿，可闹事的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危害依然不减，有的干脆上山做了山贼。据说，仅飞龙寨便又添了几十号弟兄。官吏们整天提心吊胆的呆在衙门里任事不办，你再催急了，便叫苦连天的催饷捉贼，弄得上面的官员也是头痛不已。

　　　　郝志远在归化城里一连转了两天，熟人问了个遍，也未探到有关朔州的半点消息。看来，辽人把消息封锁的甚是严紧。眼见日近午时，街头上百无聊赖的溜达着，无意间抬头一看，一家酒馆的门楼上悬着一块巨幅的匾额，上写“贪泉”二字，金光耀眼，苍劲有力。门两侧还挂着一副对联“不问青山多雨露，独贪此处一清泉”。心中一喜，便知有了打听朔州之事的去处。虽然眼下不饿，倒也一抬脚迈了进去。

　　　　酒楼本是人员繁杂之处，渔樵耕读、贩夫走卒之流多聚于此。就连那些富贾乡绅，达官子弟无事也时常到这里打打牙祭。虽经唐末至今，战乱不断，但百姓们见惯了战火，早已处变不惊。依然是朝作暮息，一有闲暇的时间，便找一个地方坐下来小酌几口。同在酒楼做客，互不相识，即是话语偶有不当也不怕被人告到衙门里去。常有好事之徒几杯酒下肚，便毫无禁忌的谈论起时局来。因此，酒楼便成了打探消息的绝佳去处。

　　　　此家酒楼一楼是一个宽敞的大厅，酒桌之间毫无遮拦之物，即使隔着一张桌子说话，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二楼也只是摆放了几张屏风，也无隔音用处可言。

　　　　此时酒楼内空无一人，郝志远喊来小二，取出一把散碎的银子放在他的手里：“我连日赶路，有些劳累。要在这里喝口茶、歇歇脚，再用一些饭菜，时间可能会长些。这些银子除了饭钱和茶钱，剩余的全赏给你了。”

　　　　眼看不是用饭的时间，见他这么早走了进来，小二心里已是老大不高兴。忽见他给了这么多银子，立刻笑得双眼眯成一道缝隙：“您老别客气！但凡进店的都是客，小的都会尽心的伺候着，哪里还分什么时间长短的事。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这就给您倒茶去！”说完，便一路小跑儿的取来茶壶。

　　　　郝志远自斟自饮，为消磨时间自然要慢些，可等一壶茶咽到了肚子里，却只有三个人走了进来。头一个是砍柴的樵夫，进屋把扁担一放，只说了三个字：“来碗面。”便不再多说一句，自顾自的吃起面来。另两个是一对父女，小丫头能有个七八岁，小嘴倒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可就是听不见“朔州”两个字。父亲则一个劲的催着女儿吃的快些，用完饭也好赶路。眼看着正是用饭的时辰，却不见再有人进来。更不见吆五喝六，酒醉愁肠的场面，酒馆里一片冷清，哪里还能听得见朔州的消息？

　　　　郝志远正要叫过小二问问客人为何这样稀少，却见他鬼鬼祟祟的跑了过来，附在他耳边说道：“客官，您是在等人吧？后院有一位大爷请您过去，说是您要等的人已在那里摆好酒席等着您呐。”

　　　　郝志远闻言一愣，心想：“自己在归化的熟人都已见过，还能有谁？再说，我也不是等人，怎么会有人等我？”转念又想：“既然认识又摆下了酒席，应该是有事相商。是朋友固然无所谓，即使是敌人，从认出自己到摆下酒席时间已是从容不，必定任事都安排妥当，恐怕不会轻易容自己不去。更何况，人还没见就吓得溜出老远怎能了解的更多，又岂是大丈夫所为？”把心一横，暗道：“管他如何？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横竖都是祸。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不犹豫，起身跟着小二，昂首阔步向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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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四、【为民解难】

　　　　看起来老板甚是阔气，酒楼后面还盖了一排房子，已是粉刷一新，一样的青砖绿瓦，瞧模样应是客房。小二来到一间内室门前，手一摆：“客官，里面请。”郝志远想都未想，腿一抬便迈了进去。

　　　　地中央立着一张桌子，酒菜俱全，却摆了三幅碗筷。一名俏丽的女子坐在一旁，穿着盛唐的晚装，粉胸半露，甚是妖艳，细瞧却是不曾相识，心里纳闷：“到底是谁在等我？”

　　　　正迷惑之时，忽听一阵笑声爽朗：“郝世兄，人生何处不相逢，未料到我们能在这里相见，真是世事难料啊！”话音未落，便从屏风后面走出两个人来，竟是他认识的啸山虎和耿斐。

　　　　郝志远一愣，旋即后退半步，手握剑柄，厉声喝道：“原来是你们？”

　　　　耿斐一笑，双手空中乱舞，说道：“郝世兄切勿急躁。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为何一见面非要打打杀杀的，岂不辜负了良辰美酒？”

　　　　听他话语非是寻事，握剑的手停了下来，直直的站着看他如何。

　　　　见郝志远剑未出鞘，耿斐放下心来，倒背着手踱到近前，笑嘻嘻的说道：“我初到归化便听郝世兄的威名震耳，早想登门拜访。只是近日有一些误会，使你我无缘结识甚是遗憾。今日得知世兄来到城中，小弟特备薄酒一杯，一来向世兄赔罪。你我素来无仇无缘，井水不犯河水，平日里若有不当之处，还请世兄见谅。二是与你甚是投缘，本想与世兄结交为友，指望着世兄日后多多提携，还请世兄不吝赐教！”

　　　　一句轻描淡写便想把往日的仇怨一笔勾销，谈何容易？只是不知他要耍怎样的诡计，哼了一声，讥笑道：“你倒是好记性，欠下的血债又如何说？”

　　　　见他并不领情，啸山虎凑了过来，劝道：“郝世兄！若能为友何必为敌！如若不嫌弃，我们也效仿曹孟德，来一个煮酒论英雄如何？”

　　　　郝志远原本对他们厌恶之极，听他们这么一说，心中好笑，说道：“官和贼岂能为友？”

　　　　耿斐嘴角上翘，轻笑一声说道：“我怎么说了？世事难料啊！以前你是官，我们是贼。可现在我们是官，你是贼。这世上之事原本就不好说，又怎么能说官和贼不能成为朋友呢？莫非郝世兄怕菜饭有毒？”

　　　　后一句话还真管用，郝志远闻听心里极不舒服，暗中嘀咕：“岂能让他们小瞧了自己。”便走到桌前坐了下来，讥讽道：“像你们这样辱没祖宗，摇尾乞怜得来的官，实属盗贼无疑，怎能和那些忠君爱民的官员相提并论？”

　　　　耿斐眉头一皱，唏嘘道：“郝世兄此言差矣！只要使百姓不遭涂炭，能够免去杂税劳役之苦，管他辽国晋朝。再说，这十六州原本是大晋皇帝石敬瑭让给辽国的，又不是我们不思报国降了大辽，与我们何干？可这里的人们不也得活着吗？汉人地区若是由辽人治理，任由他们胡来，百姓岂不更惨？我们只是教辽人如何经营十六州而已。”

　　　　“这么说你们倒是功臣了，真是冤枉你了。可我怎见得你们反倒帮助辽人残害汉人了？”郝志远话语中带着怒气。

　　　　耿斐故作委屈，双手一摊，话语显得急切：“世人哪知我等苦心？不如换一个思路去想，有些人本就行为不端，这里隶属唐国时，也不乏作奸犯科、无君无父之人，他们挑起大乱为祸一方，百姓深受其苦，难道不该受刑如何换做大辽作乱的便成了好人了？你想想看，那一次刀兵一起不是百姓遭殃，比起这些杀几个不法之徒又算得了什么？”

　　　　一番话把郝志远饶得迷糊，心道：“这话似乎在哪里听过。”

　　　　见他不语，耿斐又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细说起来，我还是很佩服郝世兄的。身为汉人岂可委身事辽？但如今南朝已乱，均是为谋私利作威作福，我等报国无门，也只能为百姓做点实事罢了。要说人生的目的虽各有不同也不外乎‘名利’二字。郝世兄忠心取义，令我等佩服。但须知‘义’字最是难买，代价太大且收效甚微，何不做一些要紧的事岂不是更实在？”

　　　　耿斐确是巧舌如簧，一番话就把郝志远说的活泛起来。他细一思量，便觉得这话不无道理，大家都在为百姓做事只是方式不同而已。如今国土沦丧，百姓身陷胡虏，若是有人能照顾好他们，即便委身事虏又能如何？待到中原有主之时再把十六州完好的交给中国，岂不是更好？想得通彻，抬头问耿斐：“你所说的要紧的事是什么事？”

　　　　耿斐见他转过弯来，甚是欣慰：“眼下归化又遭瘟疫，已有数人相继病死，若让瘟疫传播开来，百姓哪得生活？无奈药品紧缺，即便病入膏肓亦是无药可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在自己眼前死去，能不凄惨？世兄自诩为义士，何不设法为百姓解此苦难。”

　　　　这瘟疫可是人间第一大害，若肆虐起来，不比暴君的恶行逊色，也是哀鸿遍野，千里人烟皆无。凄惨的是，若有亲人染上，即便近前救助亦是不能，又不知自己何时何地染上，真是杀人于无形。即便离乡避难，中途毙倒者亦是无数，郝志远心下骇然，忙问：“有这种事？为何不进山采药？”

　　　　耿斐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形状，仰面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只是飞龙寨的人把守进山的隘口，我们的人进不去呀？”

　　　　百姓遭逢大难岂能漠然视之？一种心挂苍生的情怀油然而生，郝志远豪爽的说道：“此事我想想办法，或许能帮上忙。”

　　　　费尽一番口舌总算等他应了，耿斐心下狂喜却不便表露，忙端起酒杯，奉承道：“郝世兄果有济世之心，百姓见到你直如菩萨现世一般，能不感激万千？如此，全城的百姓终可无忧矣！只请你帮忙能让三五个人进山采药即可，余下的事自是不劳世兄烦心。”

　　　　郝志远忙谦虚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芸芸众生？何须客气！”

　　　　几句话怕难打动他的心思，耿斐又取出两根黄灿灿的金条往他面前的桌子上一放，言语带笑，说道：“虽说些许小事，但也要世兄费一番周折，诸多关节还需打点，这些你先拿去用着，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郝志远一愣，问道：“这是为何？”

　　　　耿斐久在官场，客套话张口便是一箩筐：“这年月哪有空手求人的道理，总不能让你白搭银子不是。先周转时日，如有不足再来找我。”

　　　　飞龙寨的弟兄虽说为民请命不图显贵，但一应消费哪里少得了银子？何况他说的也是实情。金光耀眼，惹得他心下大动，忙道：“还是世兄想得周到。”也不客气，拿起来揣在怀里。

　　　　看来这金子确是好东西，二人昨日里还把对方恨得咬牙切齿呢，现今却互称起“世兄”来，直如几代相交一般。

　　　　见他收了金子总算大功告成，耿斐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却又送给他一个希望，笑道：“办好此事，世兄功德无量啊！只是世兄济世之才如此埋没岂不可惜，不如我帮世兄谋个一官半职，日后也好有个前程。”

　　　　郝志远此时已是意动神摇，对他的话十分信服，心中暗道：这个主意倒也不错。若得他相助，不仅能为百姓做一些实事。也有机会混进辽营，好为飞龙寨多打探一些消息。想到妙处情绪甚是激昂：“耿世兄豪侠仗义确实令人钦佩，如此，容我先行谢过。若事情有成，一定答谢耿世兄的好意。”

　　　　话到此处何须多说？耿斐会心的一笑，说道：“只要诚心为人尽心做事，何患前程？锦衣玉食，美女香车自然是少不了的。”又一指身旁的女子，慷慨道：“这位姑娘今晚就送给你了，若是喜欢尽可带回去家。”见他喜得有些不知所措，哈哈一笑，连拍他几下肩膀，朝啸山虎递了一个眼色，啸山虎会意，忙起身和他一起退了出去。

　　　　一连串的喜事几乎将郝志远砸懵过去，半晌回过神来才想起身旁还坐着一个绝色女子，转过身来仔细打量，却见这位姑娘虽面带笑容，却显得极为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