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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朔悲风-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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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君宜拿着空碗凑了过来，惊问道：“怎样的人家，竟这么大的排场？”
人总愿把风光的事挂在嘴边，并羡慕不已，尽管别人的事与己无关。妇人也是热心，听她问询便替主人吹嘘起来：“当然是富贵人家，一日的花销便抵我们十年的口粮，寻常人家哪禁得起这样铺张？”
王子聪一心打探详情，一听这话更来了兴致，追问道：“是田宅广袤，六畜繁多，还是经商赢得厚利，归化这样的人家可不多见。”
妇人却是越吹越高兴，嚷道：“是李家，归化杨司马的姑姑家。有杨司马这么一个靠山能不富贵吗？新娘子可是漂亮着呢。”
问了半天，总算着了边际，说到自己关心的事上，看来冯益之所言不假，专等初八看哪家热闹便能找到杨槐父子。又想打听细些，防她回过味来有所提防，忙问：“难怪，杨家在归化颇有权势，有这样的亲戚也是几辈子的福气。杨家老太爷和杨司马亲来，场面自然要大些。”
夏君宜见他问得仔细，想是心里已有盘算，便站在一旁留意着。
妇人哪知二人的心思，话匣子一开便再难关上，所知之事毫无保留的倒了出来：“杨司马公务在身，怕是来不了了。不过，老太爷却一定会来，怎么的自己的妹妹家娶儿媳妇，亲娘舅的能不到场？”
原来只来一个糟老头子，少了杨希平为免有些可惜。可无论怎的，终是机会难得，能除掉一个是一个，杨家父子品性卑劣，先让杨希平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也好。王子聪辞谢妇人，拉着夏君宜走到无人处，未及开口却被她反问：“怎么，莫非要看新娘子不成？”
王子聪哪有心思和她玩笑？急道：“哪家新娘子能比得上你？”也不及她说话，又问：“夏姑娘，我们先找一家客栈住下，待寻得机会杀了杨槐再去沐清斋可好？”夏君宜听他一句赞赏心下甚喜，又见他如此心切，忙敛起笑容点头应允：“也好，沐清斋迟到几日无妨。”
王子聪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并不言谢，紧皱眉头思考着下一步如何动作。就这样，杨忠便被欧阳煜派来的冯益之和一个不知名的，热心妇人送上了黄泉路。
两个人找了一家干净一些客栈住了下来，有人问起便说远道经商要等一批货物。村里人不识他们，李家又怎会知道来了两个厉害的人物正等着杨槐？一连两日，二人便装作没事人一样，对李家明察暗探，见院子周遭并无机关，戒备也无，来往之人皆是村民，几个壮汉也只是空有一身蛮力而已，方信杨希平并无诡计，看来，他原本不知二人能来这里。
自接到妹妹送来外甥大婚的请帖，杨槐一直欣喜不已，想着自己穷困潦倒之时无人理会，现在终于有机会在亲朋面前露一回脸，顿时兴奋起来。眼看日子将近，一切准备停当后，便喜滋滋的等着次日一早上路。
傍晚时分，忙忙碌碌一整天，身心俱惫，便一头倒在床上睡了过去。正想着明日如何风光的受人礼遇时，忽听“吱吱呀呀”的声音，侧头看去却不知怎的，门竟自己开了，一阵薄雾涌了进来，心中一惊正要起身关门，却依稀见到薄雾中一个人身穿素本色长袍，上面尽是血迹，颈上无头却在手里拎着，散着头发，面色苍白，从外面缓缓的移了进来。细看之下，竟是死去的贾氏，口中还凄惨的喊道：“还我的命来！还我的命来！”黑暗中极为阴森恐怖。
吓得杨槐心胆俱颤，毛发直立，忙大声哀求着：“二儿媳妇，都怪我糊涂啊！你饶命啊！”可不知怎的，尽管自己张大嘴巴却喊不出半点声音，二儿媳妇依然一点一点的靠了过来。无奈之下只好高呼救命，可身旁的几名家人却像未听到他的言语一般，依然低着头，背着身子各忙各的，始终无动于衷。眼见二儿媳妇已来到床前，张开血盆大口向他的颈部咬来，立刻吓得魂不附体，心下一急“吗呀”一声大叫便从床上摔了下来。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黑暗中摸到火镰点燃火烛抬头一看，屋内并无一人，方知是做了一个噩梦。回头再看床上，已是热气升腾，早被汗水浸透，一片不规则的汗渍清晰的印在那里。
一场噩梦吓得他面如死灰，惊魂未定的坐在床边，心中惊颤不已，冥冥中似有知觉：“难道是二儿媳妇前来索命？”想到这里，一抹额头的汗滴，长吁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我命不久矣！”
次日风和日丽，将近中午，李家的庭院里已是人头攒动，各色人等正忙得不亦乐乎。忽听一人喊道：“有贵客到！”李家掌柜的便是杨槐的妹夫“腾”的一下从正堂窜了出来，瞪大眼睛问道：“在哪里？”
一人伸手一指，说道：“在街口，立马便到。”
看情形已到家门，掌柜的回头朝里喊了一句：“他娘，快些！”一妇人应了一声：“好了。”忙不迭的和他向外疾走。村里人不是农夫便是苦力，少见贵人，心里好奇，也跟着呼呼啦啦的向街上涌去。
老远见到一辆厢车在十余名随从的护卫下缓缓而来。将到门前，赶车的喊了一声：“吁”，马也听话，打着响鼻停了下来。
李家掌柜的腿脚也是利落，几步上前抓起车帘子向上一掀，看到车里的人立马满脸堆笑：“大哥，一路可曾辛苦？”杨槐在车里牢骚着：“你家如何住在这种地方？路途遥远且崎岖不平，这老胳膊老腿的，怎禁得这般颠簸？”早年间尽受人白眼，总算有机会现世一回，便摆起了架子。
被李家掌柜的称作他娘的妇人是杨槐的妹夫，凑上前来恳求着：“大哥，早盼着你来了，快些进去，孩子们还等着呢。”亲妹妹面前不好太过，便忍住不说，在家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了下来。
也是有钱有势就高人一等。李家将要做新郎的孩子，也就是杨槐的外甥，搀扶着一位七十余岁的老者，不顾长幼尊卑也迎了出来。须发花白，满面褶皱，满口不见几颗牙齿，一说话满嘴漏风，话语含糊：“他舅来了，大老远的一路颠簸，累坏了吧。快进屋歇歇！”
杨槐近来有些发福，笑起来红光满面，几与官老爷相似，眼睛挤成一道缝隙：“老叔公，您身体硬朗的很啊，有几年没来看你了，近日可好？”伸手扶住老叔公的左臂，一起慢走。一行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将二人送到正堂。
王子聪正在人群里站着，见到仇人，周身的热血立刻沸腾起来，脸色沉重，握紧拳头，关节处发出几声脆响。夏君宜一扯他的衣袖，低声说道：“枪剑就在马背上的口袋里，我们大可就此过去。”
本以为他会立刻动手，哪知他却不语，片刻的功夫脸色渐显平和，弄得夏君宜一脸的疑惑，暗道：“如何放过他，难不成父仇可以不报？”却见他摇头道：“李家在办喜事，不好打扰人家的喜庆。等喜事过了，再下手不迟。”
夏君宜嫣然一笑：“你倒是好心肠，还在为人家着想。可这两天却要盯紧些。”王子聪颇有信心：“放心，不办完喜事，他是不会走的。”
一连两天，李家欢天喜地，在众位亲朋的贺喜中顺顺利利的办了喜事。一家人喜气祥和，见人总是喜笑颜开的样子。喜宴刚过亲朋散尽，因杨槐是至亲且久不往来，李家才特意多留一晚。倒是王子聪，担心他有所警觉耍什么诡计暗中溜走，在他的房顶上整整蹲了一晚，几次想下去结果他的性命，均是怕搅了李家的喜庆才刻意按捺怒火。
………………………………
二一八、【一枪穿喉】
转眼到了天明，总算熬到杨槐上路。一大早家人套上了厢车，李家准备了几份厚礼送上，均被一件件的搬到了车上。清晨一顿饭算是送别的宴席，上了年纪的人均怕日后相聚无多，絮絮叨叨总是没完没了。新过门的媳妇要一一敬酒，长辈们欣然受着，祝福的话连篇，又耽搁了不少的时辰。
酒足饭饱后，杨槐终于辞别李家踏上归程。李家的人倒也热情，偌大的宅院不留一人，一直将他送到村头。杨槐的妹子更是不忍，路口处掉了几滴惜别的热泪，才送他上路北行。
王子聪一夜不曾合眼，天色渐白为防杨家的人认出，便躲在角落里蒙头瞌睡起来，留下夏君宜守着，杨家的人从未和她蒙面断然不会对她有所怀疑。待杨槐一行出了村子，李家人原路回家之时，二人才上马急追。
十余名家人一路小跑，护着厢车向北疾行。忽见后面一男一女各乘一骑追了上来，心绪紧张，边跑边回头张望。
自王子聪大闹寿宴，又在桑干河险些要了他的性命，杨希平为保安宁便不惜重金在民间网罗了许多高手，什么飞天鼠，山中狼皆是响当当的名头，方园几十里闻者莫不暗地惊心。这次老爹出门远行本不放心，便将这些高手悉数带上，随身护着以防不测。
尽管这样，杨希平仍是放心不下。临行前为藏匿行踪刻意瞒了多人，还将几人乔装打扮一番，并一再嘱咐务必小心，路遇行人一定要多加提防，一行人才不敢张扬，小心翼翼的护着马车未曾离开半步。本以为诸般事情做的周密，不想王子聪早到两日，已在大村沟等着他爹。
一名留有一字胡须的家人眼尖，一眼便认出男子正是几年前大闹杨府寿宴的王子聪，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妙，忙提醒众人：“不好，那人便是老爷的仇家，王彦章的儿子，大家小心些，莫让他认出来才好。”又催车夫：“快些，快些。”车夫倒是听话，鞭子一扬，“啪”的一声脆响，黄马立刻奋蹄疾奔。
王子聪见他们快了许多，便在后面大喊：“留下马车便饶你们性命。”
这句话本有恐吓之意，想家人若要四散，赶上马车还不容易？不想，一字胡听了这话便知他已经晓得车内情行，见他来者不善，一边催促车夫快马加鞭，一边指着五人：“你们留下拦住他们。”
杨槐起先听到仇家，心里一颤，又听王子聪大喊，顿吓得面无血色，虽然厢车疾行时颠簸厉害却仍嫌太慢，恨不得能飞起来也好带自己脱离险境。
五名家人早持刀在路上排成一个“一”字，样子倒也威武。眼见二人到了近前，一人壮着胆子大喝一声：“哪里走？”挥刀便砍。
王子聪报仇心切，哪里愿意和他纠缠？虚晃一枪意欲将他逼退也好去追厢车。他的枪法已是精妙绝伦，那日大闹杨府便杀得众人惊魂丧胆，本以为这一枪刺下不吓他半死料也不敢近前。岂料那人非但不惧，侧身一闪，反倒挥刀向马腿砍去，惊的王子聪又把长枪一挥，“当啷”一声方把利刃隔开，心道：“看他寻常家人的模样，身手却不一般。”
却也懒得理他，催马便欲前行。不经意间一旁又上来一人，瘦干模样，瓜子脸，飞身一跃便把他的马尾抓住，借力向上一窜，挺着利刃直奔他的后心刺去，看情形应是飞天鼠无疑。
这倒是他始料不及，背后回枪不便，马背上飞身跃起，一下子向前窜了数丈，离厢车又近了许多。正要再追，前面又有一个家人拦路。这次再不能手软，挥枪便把他的钢刀击落在地，再次回转，又刺中那人胸腹，“噗”的一声鲜血四溅，那人惊叫一声，垂下头死了过去。
就这么一停，飞天鼠又追了上来。惹得王子聪心中恼怒，趁他未落地之时，长枪疾风般朝他的腰部横扫过去。飞天鼠轻功不弱，格斗的功夫却与王子聪差一大截，“啪”的一下，只听骨骼断裂般脆响，肋骨被打断两根，疼得他一声惨叫，立马跌落在地，再也无法起身。
本想再补一枪送他归西，刚才那人又到，也不留情，一招“怪莽翻身”直奔他的面门刺去，又趁他挥刀去拨的空档近前一步调转枪头横扫他的双腿。那人哪知他出招这般快捷，忙调转刀头向铁枪劈去，却是招数使老，破绽颇多，被王子聪大手一挥便把钢刀夺了过去。
刚一交手兵器便被人夺了过去，方知对方武功精湛，吓得他慌忙后退。王子聪本以为几个家人怎禁一扫，但见他们功夫不想平常的农夫，便要将几人除掉免得碍事。忽听夏君宜高喊：“王大哥，你去找杨槐，我来拦住他们。”
侧脸一看，阻拦她的两个人已有一人被她斩断手臂，另一个人也已是狼狈不堪，料想她能够应付，抬头看厢车已跑出老远，心下一急，寻到马匹翻身跃上，嘱咐了一句：“万望小心！”便策马急追。
一匹马拉着大车哪及一人一骑跑的飞快，何况车上还坐着四人？且王子聪的坐骑脚力亦是不凡。眼看他越来越近，车上又跳下两个人来，道中间持刀立着。王子聪铁青着脸，挺枪催马，打算先将一人刺倒在地再借着马蹄将他踏死。
可这人张牙舞爪看着威风，见这一人一马如猛虎般前来早吓得浑身发抖，犹豫了一下撒腿便向一旁的田野奔去，路上只剩一人又哪里能将他拦住？也是没了胆气，虚晃一刀转身跑的飞快。
再也无人拦路自然快了许多，顷刻间追上了马车。
厢车上除了车夫车尾处还立有一名短须汉子，兵器也与众不同，握着巨型开山斧，见他到来，大吼一声猛地向下一跃，借着下落之势大斧带风直劈下来。王子聪冷哼一声，铁枪一挥，“当啷”一声便把大斧磕飞出去，又反手一枪，正中他的胸口，用力一摔，短须汉子便如口袋一样飞出一丈有余掉在地上。
家人们欲上前阻拦，却被夏君宜缠住了手脚。几名家人自诩是院中的高手，仗着胆子蜂拥而上，又岂是夏君宜的对手？只见她长剑挥舞，宛如落花，片刻的功夫，就把两名家人的手腕砍了下来，疼的他们握着血淋淋的断臂，哇哇大叫起来。余下的人更是心惊肉跳，踌躇着不敢贸然上前。
车夫见王子聪这般英勇，早已吓得呆傻，虽想挥鞭去打，双手却乱抖不已，心下一慌，一个跟头栽了下去。厢车无人驾驽，慢跑几步便停了下来。
厢车近旁已无一人，王子聪周身之力贯于长枪之上，向上斜刺，一枪刺破厢车又贯穿顶盖，用力一挑，大伞一般的顶盖被他掀了下来。再看车内，杨槐早如筛糠般抖做一团，面若死灰，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神气劲顿时全无，张嘴结巴着：“王？？？王？？？”不曾再多出一字。
父亲当年遭杨槐窜通赵岩恶意诬陷，以致被俘遇害，大仇焉能不报？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已无障碍，只消动一下手便可手刃仇人岂能再次放过？长枪向前一递抵住杨槐的咽喉厉声的喝道：“杨槐，你当年陷害家父之时，可想过能有今日？”说完，也不再犹豫，双手扭动枪杆转了半圈猛地向前一送，杨忠早已吓得半死，哪里还能躲闪？“噗”的一下，咽喉处立马被刺一个血洞，鲜血喷涌，“啊”字未及喊出，一头栽在车里，手脚抽搐两下便死了过去。
杨槐性如禽兽，强奸不成反害死了小儿子一家两口，又助杨希平作恶多年，到头来终是应了欧阳煜那句“不得好死”的话，不得善终。
抬头见仍有两人被夏君宜拦住不得近前，心想：“既然大仇得雪何须再伤无辜？”喊了一声：“夏姑娘，大事已毕，由他们去吧。”
夏君宜听他话语便知杨槐已死，放下两人跑到车前，看明情形又问：“没杀错，确是杨槐？”王子聪哼了一声，答道：“刻骨之恨，哪容易弄错。”夏君宜点了点头，说道：“是该贺喜一番，接下来又当如何？”王子聪冷冷的说道：“他父子一同做恶，岂能容一人逍遥？且还有段凝，终究要寻到他才行。”
几名家人均由杨希平聘请的高手装扮而成，以凶悍恶毒闻名乡里，平日见人总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到处耀武扬威。不想碰见了王子聪和夏君宜，虽有些本领又哪里是二人的对手？交手之初尚有些勇气，等到被打得头破血流方知人外有人，哪敢再上前力拼？
等二人骑马离去，才一股脑的围到车前，见杨忠半躺在车里，嘴巴仍做惊呼状，眼睛睁得大大的，喉咙洞穿，胸前洒满了鲜血，已是气绝身亡。只有几人跟随杨槐多年，见情形凄惨，扑过去嚎哭起来，如丧考妣。
………………………………
二一九、【来了强援】
慕容景夫妇辞别天山雪鹰和鬼斧神刀，不到一日的路程便到了沐清斋，果见朱宗远在此做客，久别重逢自然欢喜。自契丹人占了武州改名归化，人们还盼着南国一统有朝一日收回故土。不想石晋卖国，契丹人不仅名正言顺的占有归化，还把十六州尽数收入囊中，汉人均有“亡国”之感。欧阳煜虽为一方豪强，权柄全为契丹人把持，行事颇为吃力。见他二人相继前来，正好可助他一臂之力，更是欢欣鼓舞。
只是这胡人行事与汉人大不相同，时常在意料之外。前些日子又抛出一块地来，说是既然不少的汉人说不该把良田辟为牧场，就把这块地退给村民，也好让无业之人维持生计，且收税不高，直如汉朝时的三十税一，村民们哪能不欢呼雀跃？直呼大辽国皇帝万岁。
这块地本是无主，归谁垦植也是未定，反找去几位有些势力和威望的汉人由他们做主，欧阳煜当时有幸也被邀了去。本以为是一个为村民谋利的机会，哪知前来要地的村民甚多，有的是被夺去土地的，有的原本便是地无一垄，到底谁应该是新地之主委实难断。
可安身立命之事谁肯放弃？一来二去便起了争执。几个人虽尽力的劝解也拿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主意来，谁人肯听？越吵越凶竟然打了起来，一场混战竟是头破血流，还伤残几个。
辽人一见这哪能成？索性又把土地收了过去，还指责汉人的不是，说他们不念天恩且缺少教化。结果，不仅土地未分到一垄，被打之人遭了大罪，打人的要花钱给人家医治，从此结下了仇怨。原本乡里和睦，至此，即便是在街上碰到也不肯问候一句。且在私下里埋怨欧阳煜等人处事不公。
欧阳煜劝劝这个，安慰一下那个，一日下来竟是口干舌燥，筋疲力尽，回来与朱宗远一说，才知这是辽人的主意，抛出一块肥肉让大家去抢，人人贪心，没了规矩自然会起争执，只要能挑起事端便可在村民中制造出矛盾来，免得他们一心合力对抗辽人。日后即便有人不满辽人官府，可毫无顾虑将其绳之以法，另一伙人必会在一旁满心欢喜的说：“可解了大恨了。”
这等诡计确实狠毒，村民间有了彻骨之恨，又与欧阳煜等人有了隔阂，哪能齐心对抗辽人？对这些只求温饱的村民晓以民族大义，他们哪来的这些觉悟，抛妻弃子与你甘冒风险？就连平日里为沐清斋往来奔波的村民也有人卷入其中，相互间冲突不小。如此一来，行事之时免不了平添了几分艰辛。
这日，三人正在正厅里商议如何应付当下时局，听门外似是有人来访，一个女子声音问道：“请问欧阳先生可在府上？”不辨何人，欧阳煜心里正在猜想，忽听叶飞兴高采烈的的嚷道：“夏姑娘，果真是你？”
女子又道：“叶飞，你原来住在这里。一别数日，一向可好。”
叶飞喜得如鸟儿欢唱：“多谢夏姑娘惦记。刚才听话语像是夏姑娘，出来一见果真是你。师父早盼你们能来，正在里面候着，快里面请。”
郝志远正立在欧阳煜身旁伺候几人喝茶，听到声音也是欢喜，忙说了一句：“师父，像是夏姑娘来了。”
欧阳煜道：“既然是夏姑娘，岂能怠慢？还不快些去请。”
本想迎出去，有了师父的话跑的更快，来到外面见是王子聪本与夏君宜，心里嘀咕：“本是两人，唯独和夏姑娘搭话，真是下贱。”为显示与他有别，特意扮作彬彬有礼的模样，双手抱拳说道：“王公子，夏姑娘，数次承蒙相助，感激不尽，一直盼着二位能来做客，今日总算赏光，请到正厅一叙。”
这二人一个热情百倍，一个话语虔诚，弄得一旁的家人莫名其妙，小声嘀咕着：“这二位定是贵人，如何先前不曾见过？”“可不，看叶飞欢喜模样，比拾了金子还要兴奋许多。”
夏君宜也是格外的高兴，落落大方的和他打着招呼：“郝大哥，别来无恙”王子聪倒有些吃不消，歉意道：“二位客气了。冒昧打扰已是不妥，怎敢烦劳若此，不知尊师可在府中？”
郝志远不及搭话，就听一声爽朗的笑声：“二位不必客气！贵客来访，岂有不迎之理。也是我太过繁忙，慢待之处还请二位恕罪啊！”抬头见正是欧阳煜满脸堆笑立在门前，手朝正厅一摆：“远来辛苦，快里面落座。”
何灵玉见夏君宜一个女子，恐她拘谨，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说道：“总听他们说夏姑娘是一位奇女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快进厅里喝一杯热茶。”夏君宜与她初次相识，尚不知如何称呼，嫣然一笑：“多谢姐姐好意。”
正厅里众人依次落座，叶飞和郝志远难掩心里兴奋，呆坐着一个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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