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贵女-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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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宫门外的马车旁边等着寒凌出来，没一会儿，却有人先跑了过来，却是寒安。

　　　　她站直了身子，唤了声，“寒安。”

　　　　寒安猛然一抖，看见是她，才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她往马车里面看了看，“不是你们还在殿试？怎么提早就出来了？凌儿呢？”

　　　　“凌儿还在殿试，我先出来了。”

　　　　她看了看寒安，“你今儿不舒服？殿试也不见你人。”

　　　　说到心虚的事情，寒安垂下了目光，就要进马车，只是敷衍了说了一声，“嗯，不舒服。”

　　　　寒霜挑眉看了看她，直觉告诉她寒安的不对劲跟苏子恒有很大的关系。但寒安一副不愿多言的事情，她也不去多问。只是靠着马车站着，等着寒凌出来。

　　　　寒凌很快就出来了，看见了自家马车，跑过来，“大姐姐。”

　　　　寒霜看见她，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样？”

　　　　寒凌道：“今日进入殿试的学生们都非常厉害呢，凌儿今日看着他们答题，真是知道了好多东西。实在是厉害极了。”

　　　　寒霜笑着看她，“名次出了么？”

　　　　寒凌摇了摇头，“还没呢，陛下说还得再想想，所以今日殿上就没有定下名次。”

　　　　寒霜闻言，“嗯”了一声。

　　　　寒凌问她：“对了大姐姐，殿试前面的那几次考试，似乎没有见你？”

　　　　寒霜点了点头，“我遇到了长公主，从她那里过了之后，就直接被带去了陛下那里。”

　　　　“哟，你这运气可真好。”

　　　　寒安撩开帘子，刺了一句。

　　　　她想着她自己的事儿根本捋不顺，还在这儿因为苏家人担惊受怕，寒霜却已经上了大公主的船，在陛下那里过了明路，想想都前途光明。

　　　　她一直都觉得寒霜是比不过自己的，先前得来的所有成绩也是因为她惯会讨先生欢心，真说起来，凭什么呀。

　　　　寒凌被她突然说出来的话吓了一跳，又见寒霜面色不虞，于是赶紧抢在她们面前开了口，一面上了马车，问道：“安姐姐身子舒服了些没？今日安姐姐殿试没有参加，不知日后还会有什么妨碍没有。安姐姐要不要去知会一声母亲，让母亲帮衬一把？”

　　　　寒安把自己窝到马车的角落里，摇了摇头，恹恹的说：“不用了。”

　　　　别说曲明玉只是因为嫁了寒昧才跟寒家有点牵扯，跟她到底不算一家人。

　　　　虽然她平素在曲明玉那里会说话，但寒安至少知道自己的位置，知道只是因为自己有用曲明玉才会对她有好脸色。否则这样平白无故的，做什么让曲明玉去帮忙？

　　　　何况，若是曲明玉当真行走了，最后苏家人却闹出自己的事情来，那又怎么办？那个时候，恐怕更难收尾了。

　　　　她窝在马车角落里，抱膝抵着脑袋，心里面开始一次又一次地过这学堂里面学生的名字。

　　　　过了不知多久，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回去的路上，寒家三个姑娘都没有说话，寒安自然不必说了，寒霜思虑着曲明玉当时的反应，和后面没有当堂点出状元来，心中倒是有几分猜测。

　　　　就连寒凌都少见的没有说话。寒霜被长公主带过去直接跳过考试，这件事她虽然心里也知道是因为寒霜能力出众的缘故，却又不免会想，自己到底差在哪里？然后不免会有些难过。

　　　　一路沉默着回了寒府。

　　　　寒安马车一停就下去了，风风火火的，倒像是有什么事要做，寒凌也跟寒霜道：“大姐姐，我先回去了。”

　　　　她不会掩藏情绪，所以委屈失落的神情就直接展现了出来。

　　　　寒霜心里叹了一口气，拉住她道：“妹妹，我这一回遇见长公主，只是运气好了些罢了。妹妹的才识人品都是上上品的，万万不要挂念这些事，反而扰了心绪。”

　　　　寒凌听了她这话，反而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上前一步，抱住寒霜，唤了一声：“大姐姐”

　　　　寒霜被她突然抱住，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她很快无师自通，拍了拍她的背部。

　　　　“不要因为这样的事伤心，以后我们都在朝为官，谁能为国为民做好事，才是真厉害呢”

　　　　寒凌吸了吸鼻子，大姐姐真是太好了。

　　　　她抱住寒霜，声音还有些哽咽，却坚定的说：“大姐姐，我会超过你的！”

　　　　寒霜笑起来，“好。”

　　　　曲如是回了自己的长公主府，却见顾怀渊已经到了，正在暖阁里煮茶。

　　　　曲如是笑着走进去，“你倒好，借了我的地，煮我的茶，来招待主人，这是不是太没有诚心了？”

　　　　顾怀渊笑了一下，“你们家秋月拿出来的你最爱喝的雨前，赏脸么？”

　　　　曲如是笑着坐了下来。

　　　　她笑了笑，道：“你推荐的那个学生，倒是果真不错。怎么，她的面向很好？”

　　　　顾怀渊笑了一下，“是啊，很好，而且还有越来越好的样子。”

　　　　曲如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不然你也不会对她上心。不过有一点败笔，又有一件好事，你要先听哪一个？”

　　　　顾怀渊知道她肯定是说寒霜面见曲飞泠时候的事，于是放下茶盏道：“总归你是要讲的，谁先谁后又有什么要紧？”

　　　　曲如是“噗嗤”一笑，“还是这么淡定的，我还以为你这次会破例。看来这辈子恐怕都见不到你惊慌失措、大惊失色的样子了。”

　　　　她颇有些无奈的晃了晃脑袋，道：“真是可惜。”

　　　　顾怀渊只是微笑，并没有接这茬。

　　　　曲如是也不再逗他，道：“坏事是，她是上官绣的女儿。你知道母君对上官谦当时通敌叛国有多恨，连带着对上官绣也没什么好感。虽然上官绣不久之后就死了，但是这在她心里也依然是个疙瘩，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顾怀渊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个我倒是知道，不过你既说这是坏事，那么想必她在陛下面前的表现很好了？”

　　　　曲如是轻轻拍了拍手，“聪明。”

　　　　“也不知道她是误打误撞还是怎么，回答母亲的问题相当坦诚。母亲不喜欢有太多花花肠子的人，如今看了她的文章，又看了她的人品，心中想必已经有了计较。”

　　　　“名次下来了么？”

　　　　曲如是摇了摇头，“母亲把这事儿压了压，今日殿中的学子她没有给名次，寒霜她也没有给名次。想必是心中还在斟酌。”

　　　　“平心而论，若她是别的世家的，或者就是寒门子弟，以她的才气，今日也不会这么定不下来，到底还是有几分坏在了出身上。”

　　　　曲如是不免惋惜道。

　　　　顾怀渊笑了笑，“但陛下既然已经压了殿试中的学子们一头，想必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只是还要斟酌利弊罢了。但上官家如今算起来，也就只有她一个血脉，想必问题并不大。”

　　　　曲如是笑道：“你倒是对她有信心。”

　　　　顾怀渊低头饮茶，却不再多说了。

　　　　寒安回到了房间里，她打发小丫鬟们都出去，打开自己的梳妆盒，翻到最底下，翻到了族学里的少年们给她写的各种信件。

　　　　她在其中找了许久。

　　　　找到了陆柯的信。

　　　　她又翻了翻，找到了剩下了三封陆柯写来的信。

　　　　寒安来京的目标，其实最本质的目标就是嫁一个好人家，其余一切，不管是科举的功名，还是她可以得到的在京职位，与其说是她的野心，倒不如说是她为了能让自己嫁得更好，过得更好，而增添的一些筹码。

　　　　毕竟她只是寒家支脉的姑娘，边缘支脉的嫡系，真要说起来，恐怕还没有京中贵人家的庶女来的抢手。

　　　　这个陆柯也是当时跟她表露过爱意的一个青年，花花公子一个，身份和子恒差不多。只是她想着子恒更好控制些，于是选择了子恒，却没想到在他身上跌了个大跟头。

　　　　而他选择陆柯的更重要的原因则是，陆柯的父亲，和苏父刚好是政治上敌对的两个人，以至于在族学中，陆柯和子恒的关系实际上都不是特别好。

　　　　她捏着陆柯的信，过了很久，终于下了决心。

　　　　她把先前买回来的桃花笺找出来，把原来打算给子恒的，还没有寄出去的桃花笺都烧成了灰。

　　　　然后她在一张空白的桃花笺上写上了两句话：

　　　　芙蓉院雪景正好，欲明日邀君同赏，不知可否？

　　　　她写完看了一下，反反复复看了几次，见没有什么纰漏了，才装进特制的信封里，叫来小丫鬟，吩咐道：

　　　　“去把这信送到陆府上。”

　　　　小丫鬟先前才去给苏府送了信，听说这次不是苏府，还愣了一下，问道：“安姑娘，是陆府么？”

　　　　寒安点了点头，“就是陆府了，你去吧。早些回来。”

　　　　小丫鬟躬了躬身，领命去了。

　　　　寒安在原地呆坐了一会儿，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将手中的各种信件又全部收了回去。

　　　　希望这次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万望。
………………………………

第七十二章公布名次

　　　　寒安找到了可以和苏家相抗衡的人，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另和陆柯来往密切。

　　　　殿试后的第三日，放榜。

　　　　宫里的小黄门们最早知道排名的消息，于是跟各家交好的小黄门们就纷纷找机会跟外面的大族送信，并借机讨个吉利。

　　　　曲明玉跟宫中的杜公公就交情甚好，于是当日老早就有人来跟曲明玉报了信。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这次寒家的姑娘可出尽了风头呢。圣上钦点，可是大大的荣光。”

　　　　曲明玉笑的合不拢嘴，趁着寒浒还没有出来，连忙问那小黄门，“我家凌儿成绩如何？”

　　　　小黄门连忙道：“凌姑娘可了不得！得了探花！是我朝史上最年轻的一任探花呢，可厉害了。”

　　　　曲明玉高兴极了，叫丫鬟赶紧给那小黄门打赏，一边欢喜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有这么一层，凌儿的身份问题也能压下去，而且还能压寒霜一层，实在是太好不过的事情了。

　　　　她欢喜极了，却也不愿意放弃这么一个可以打击寒霜的好机会，遂连忙问道：“寒家的另外两位呢，不知功名如何？”

　　　　小黄门拂尘一打，笑眯眯的说道：“这正是郡主家门的厉害之处了，府上不是还有一位名叫寒霜的姑娘？那姑娘高中了状元，同样是我朝自开朝以来第一位这样年轻的状元呢，比之柳丞相当年，恐怕都还要高出一筹呢。”

　　　　他是不知道寒家这位寒霜姑娘是怎么来的，但是总归想着多说些吉利话总是不错的，于是赞叹之词一句接一句，都不带重样的。

　　　　曲明玉听到“状元”二字，心中就是一个“咯噔”，再一听这小黄门这么赞叹寒霜，顿时整个人都有些不好。她却也还知道不能在这小黄门面前失了风度，于是只能勉力笑着，心里却恨不得将寒霜生啖其肉。

　　　　见说了一阵，曲明玉也一句话都没有说，小黄门总算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话音一转，另说了寒安，“府上的安姑娘也是好极，只是可惜了，身子抱恙，殿试倒是没去，于是只能被陛下将名次降到最后，但好歹也是会试中榜上有名的人物，想必一个七品县令，是定能得到的。”

　　　　区区一个七品县令？果然是小地方来的人。

　　　　曲明玉心里哼了一声，面上却笑道：“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

　　　　一面让身边的丫鬟给他递了些银子过去。

　　　　小黄门喜笑颜开，拱了拱手又说了些吉祥话，然后紧跟着说道：“因殿试的名次今日方才出来，而原定今日本该是给众位学子定官位的时候，所以郡主还请在府中等等，恐怕等不了多久，陛下的任职旨意也就好了。”

　　　　曲明玉捏紧了手，笑着道：“麻烦公公告知了。”

　　　　小黄门跟她行了一个礼，先行告辞了。

　　　　曲明玉气的要死，却听身后传来寒浒的声音，“她们几个，成绩如何？”

　　　　曲明玉回过头去，见果然是寒浒，于是双手交错在身前，凭借着广袖的遮盖，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笑着道：“凌儿得了探花，安儿因病未去殿试，倒是降到了最末。实不应该。”

　　　　“霜丫头呢？”

　　　　寒浒问她。

　　　　曲明玉心里恨恨，寒凌那么小的年纪就得了状元，怎么也不见这人来说一句好的？偏偏一张嘴就问寒霜。合着寒凌不是他寒家的子嗣么？还是他就只肯人上官绣的孩子？

　　　　曲明玉心里妒火中烧，面上却还是笑着道：“霜儿可长进了，得了状元呢。”

　　　　寒浒挑了挑眉，半晌，笑了起来，“好，好，好，不亏是霜丫头。”

　　　　曲明玉见他句句不离寒霜，心中不免为自己凌儿感到不值，却又有些责备她。要是凌儿再稍微努力一些，这份名誉，如何拿不下来？

　　　　寒浒心中的确高兴，锦绣王朝还没有出过寒霜这样年轻的状元，这简直是为寒家争光！他心里高兴，却见曲明玉一直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寒浒的面色沉下来。

　　　　开口道：“说起来，明玉，先前有人倒是给我说了一件考场中的趣事，不知明玉可有兴趣听一听？”

　　　　曲明玉回过神来，恭敬地回道：“父亲请讲。”

　　　　寒浒道：“与我交好的一个大人那日正好也在第一轮考测那里，他告诉我说，有个监考的大人在同一场的考试里，出了两道题考测同一个考生，甚至第二题以做赋为题，完全忘了考测的规矩，你说，好笑不好笑？”

　　　　曲明玉心头一跳，那人是她找去为难寒霜的，自然也被告知了后来这考测堂上发生了什么。她紧抿着唇，没想到寒浒退位已久都还是手眼通天，这件事完全没有瞒过去。

　　　　寒浒冷冷地着看着她，“明玉，我念你这么多年为寒家操持，的确劳苦功德，这一次便算了，但是事不可再，寒霜不论如何终究是我寒家子弟，我不会亲眼看着有人要害她而置之不理。”

　　　　所以寒霜终究才是你们寒家正经的姑娘了？

　　　　她这个费尽心机才进府的人，就人人都不喜，连凌儿也连带着降了身价，是么？

　　　　曲明玉心头怒火汹涌，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只是屈膝说了一声：

　　　　“喏。”

　　　　等寒浒走了，曲明玉才吩咐丫鬟，“去把先前买的鞭炮都准备出来，等会儿宫里来人宣了几个姑娘的任职了。就把鞭炮点起来。”

　　　　小丫鬟在旁边应喏。

　　　　柳嬷嬷扶着曲明玉，看着她家主子这样劳累和疲惫的模样，心下难过，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四处看了看，看见寒凌过来了，遂连忙道：“主子，姑娘来了。姑娘这次好歹中了探花，可见是没有辱没了主子的教诲的。”

　　　　趁着寒凌过来还有一会儿，柳嬷嬷连忙凑到曲明玉身边道：“主子，寒霜是因为运气好，那个时候正好遇上了长公主，才送到了陛下面前去见了见，否则她和姑娘一道参与殿试，还不知鹿死谁手呢。主子不要着急，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哪里就因为这一次就满盘皆输呢？”

　　　　曲明玉心中缓了缓，却已经看见寒凌过来了。

　　　　寒凌看了看她的面色，“母亲，凌儿难道考的不尽如人意？”

　　　　曲明玉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道：“不，凌儿做的很好，得了探花呢。”

　　　　寒凌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扑过来抱住了曲明玉，“真好真好，凌儿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是个探花呢，母亲开心么？”

　　　　曲明玉想勉强回应“高兴”，却发现那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独自一人在这府里硬撑，把寒凌拉扯长大，这么多年，她受了什么委屈都只能往嘴里咽。到最后却还是拼不过上官绣，连自己费心养出来的寒凌都没有寒霜那样的才气。这还是她从小在曦城长大，若是她自幼在京中长大，还不知会翻弄出怎样的风雨。

　　　　寒凌看出了她的勉强。她抿了抿唇，问曲明玉，“母亲，大姐姐是得了什么名次？”

　　　　曲明玉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柳嬷嬷在心里叹了一声，回道：“姑娘，大姑娘中了状元。”

　　　　“状元……”

　　　　寒凌喃喃的念道。她本想说大姐姐真是厉害，但是看着曲明玉的那神情，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曲明玉见了她的神情，却冷笑道：“现在你知道了？你一心一意只想着正大光明和她相争，却不知道人家早就勾搭上了长公主，考测直接略过，带到陛下面前，连名次都高出你们许多！寒凌，我说的话你一句也听不进去，现在知道苦了？”

　　　　柳嬷嬷连忙扶住了她，一边给她顺气一边道：“主子不要急，缓缓，缓一缓，姑娘是性子太单纯，怎么可能想的明白这些弯弯绕绕？”

　　　　寒凌被曲明玉的突然发火吓了一大跳，喃喃的说道：“可是母亲，大姐姐说她只是正好碰见了长公主罢了。何况以大姐姐的能力，实在是不用靠着长公主得到这个名次的。”

　　　　曲明玉心里气急，面上却反而笑了，“好，好，好，你什么都只信你那大姐姐，那索性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扶着柳嬷嬷，“嬷嬷，我们走。”

　　　　寒凌呆立在原处，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曲明玉走得远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她却才扶着柳嬷嬷立住了脚步，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柳嬷嬷一下子就慌了，“主子！”

　　　　曲明玉靠在角落的墙壁上，“嬷嬷，我也不知道，刚才我那话，到底是怪凌儿呢，还是怪我自己。”她看向柳嬷嬷，“嬷嬷，你说我当时，是不是做错了？放下身份做出那等不知廉耻的事来，只是为了要嫁给寒昧，到头来却什么都得不到。嬷嬷，我做错了么？”

　　　　柳嬷嬷听着曲明玉的话，想到的确实当时上官绣过世的时候，曲明玉高兴的跑回来，拉着她的手，说道：“嬷嬷，嬷嬷，我可以嫁给寒昧了。真好！”

　　　　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和眼前这一双带着泪光的眼睛最终重叠在一起，柳嬷嬷忍不住拉住了曲明玉的手。

　　　　“主子，主子，姑娘，姑娘，你没有做错……”

　　　　她拉着曲明玉，心中大恸。

　　　　而就在此时，外面的鞭炮，全部响了起来。
………………………………

第七十三章最后一根稻草

　　　　曲明玉抹了眼泪，扶着柳嬷嬷的手到了厅前。

　　　　果然是传旨的小黄门来了。见了曲明玉，笑着道：“郡主真是好福气，一门双杰，可真真是羡煞旁人。”

　　　　曲明玉早已收拾妥当，面上看不出来一点异样，“公公说笑了，不论是哪家门楣出来的，终究是为陛下做事。我只希望啊，她们日后入朝为官，不要一不小心惹怒了陛下就好。”

　　　　她看了看柳嬷嬷，柳嬷嬷赶紧拿了一个锦囊出来，递给了那黄门。她笑着说道：“辛苦公公今日跑这一趟，这么冷的天，公公回去的时候买些酒暖暖身子。”

　　　　那小黄门捏了捏，捏到里面叠在一起放着的，厚厚的银票，于是面上的笑容越发真诚了些。

　　　　“郡主可别这样客气，寒家的两位姑娘到底都是从郡主这里走出去的，京中和郡主相交的友人那么多，哪个不会帮衬着一下呢？郡主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曲明玉得了这一句承诺，也就放下心来，就着这会儿等府里别的人过来接旨的空当儿，问了小黄门几个此番中榜的人的一些问题。

　　　　小黄门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秘辛，又念着先前曲明玉给他银子的功劳，于是都一一说了。听到这次的榜眼是个出身寒门的子弟，曲明玉不免挑了挑眉，笑道：“今年寒门中进士的人，倒是出乎意料的多。”

　　　　小黄门赶紧顺着她的意思附和了两声。

　　　　不多时，寒家其他的人自然也都到了。小黄门举着圣旨，笑了一声，“诸位，接旨吧。”

　　　　众人尽皆伏地跪拜。

　　　　小黄门朗朗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新科状元寒霜，人品贵重，坚刚守志，编入翰林，任从五品翰林编修今探花寒凌，知礼明言，能查民事，任职御史台，封为从五品监察御史进士寒安，文章出众，典令悉知，暂入京畿司，任职九品候补。钦此。”

　　　　“谢陛下隆恩。”

　　　　寒家诸人尽皆拜道。

　　　　寒安伏低身体虽在谢恩，身子却有些发颤。

　　　　按照锦绣王朝一贯以来的规矩，只要过了会试门槛儿的，不管在殿试当中表现如何，都一定会有一个七品县令的职位到手。她之前唯恐苏家人在殿试上给她找茬，也唯恐要是陛下真问起来什么，自己一概不知，所以才没去，想着再不济也有一个县令职位。却不想！却不想！自己拿到手的竟然只是一个区区候补？！

　　　　九品候补是什么概念？世家子给几百一千两银子就能买到这样一个官位。等于自己从童子试到会试这全部的考试，通通都没有用！

　　　　她这个时候完全忘了自己的成绩从来都不是自己实实在在考过来的，只是觉得这么久的努力全部白费，不免会让她觉得这职位分配得一点都不公平！

　　　　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她心中愤愤，那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