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贵女-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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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想等他下一秒再看那尸体的时候，那尸体却陡然睁开了眼。

　　　　那人吓得立马后退了两步，揉了揉眼，再定睛去看那尸体时，却发现并无半分异样。他不免在心中暗笑，这是自己吓自己，哪有死了的人还能活过来的道理？太医院那边多医官都来看过了，都说七皇妃死了，那就自然是死得透透了，他们才会这样说，若是没死透，哪有不让人活过来的道理。

　　　　他定了定神，又向那尸体走了过去。

　　　　然而这一次，他同样看见了睁开眼睛的尸体。

　　　　因为有了先前那一次的经历，这一次他竟然全然不畏，冷冷笑道：“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拿出一柄袖刀，直接对着那人的心口插了下去。

　　　　刀口直接戳进了那个人的身体，但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身体也没有流血。然后那小厮就看到她转过了脸来，露出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

　　　　她伸出手，那手也是尖锐得如同刺刀似的，猛然朝那小厮抓了过来，张了张口，低低的说了一声，“还我命来”

　　　　那声音极低，却仿佛一道惊雷炸在那小厮的耳侧，而后整个房间里都响起来一阵空灵的回响，称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声音分明是一样的音色，但变成千丝万缕分开之后，这句话就连绵不绝，交错着铺满了整个房间，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难以名状的恐怖氛围。

　　　　那小厮猛然向后退去，插在那尸体胸前的尖刀来不及收回，自己的手臂却被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抓出了一道口子。

　　　　还是没有血，只有黑色的雾气一阵一阵地涌出来，很快他的胳膊上就被染上了一层绿色的光，像是鬼火一样。

　　　　那小厮看得心里发麻，连连往屋外退去。

　　　　他所在的位置距离门外就是几步之遥，从那不晓得是人是鬼的收下逃脱之后，他很快又重新立在了院中。院子里灯火通明，原本一片不吉祥的白色，在现在的他看来，也好像是劫后余生一样让人欢喜。月亮的光辉遍地洒满，一下子就好像呈现出了一片祥和的景象。

　　　　那小厮站在院中，这会儿再回眼往屋子里面看去，只见那尸体复又重新躺了回去，连睡姿都和之前一模一样。他再往自己手上一看，却见原来冒出黑气的地方，这会儿平平整整，一点异样都没有了。

　　　　但是他没瞎，也确定之前的胆战心惊都不是梦，他摸着胳膊站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打死都不自己去触这个霉头，于是转了身，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你说什么？有鬼？”

　　　　越霖看着面前的小厮，眯着眼睛冷声问道。

　　　　他在宴席上和老七你来我往，嘴皮子把戏正说到热闹的地方，看见这小厮回来了，连忙找了个由头出来，原本以为毁尸灭迹的事儿是办妥了，谁晓得这小厮回来给他的答复居然是这个？

　　　　越霖在心里面冷笑了几声，说出口的话也不免带了几分冷嘲热讽。

　　　　“严七，你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杀人越货，毁尸灭迹的买卖了，怎么还这样相信鬼神之论？也太让人笑话了吧。”

　　　　严七跪在他的面前，整个人都在发抖。只要一想到那些辚辚的鬼火，和自己胳膊上之前因为被抓了一下冒出来的黑色烟雾，心里不免发虚。现在听到越霖的问话，不免更是心里发苦，连忙道：“小的绝不敢欺瞒殿下！只是小的亲眼所见，七皇妃一下子弹坐起来，身手异常敏捷，连小的都不是她的对手！何况尖刀入体，她身体也丝毫不惧，手上还长出细长的爪子来，甚为恐怖，绝非人力所能及！所以小的这才斗胆猜测这是见了鬼，特来同殿下说个明白！还望殿下定要相信小的啊！”

　　　　越霖看着他的模样冷笑，“那你的意思是，这尸体，你动不得了？”

　　　　这话里的寒意森森地冒出来，严七整个人一抖，唯恐自己失了作用而被杀人灭口，连忙磕了个头道：“殿下若是不信，小的同殿下一齐去停尸房看看！若是先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小的的错觉，小的立马动手毁尸，然后再向殿下赔今日之罪！”

　　　　他心里想着，只要越霖亲眼见到了那些，定然能明白他先前的慌乱，自然也就不会再硬逼着他去做事了。

　　　　越霖冷哼了一声，而后当先站起了身。

　　　　“既是如此，那便走罢。”

　　　　他长身玉立，垂眸看向跪着的严七，冷冷道：“不要让本殿下知道你在说谎，若是没有你所说的那些，严七，你知道欺瞒我的下场。”

　　　　严七身子一震，而后低下头去，“是，殿下。”

　　　　越霖吩咐了一个丫鬟去席上说自己饮了些酒，要去外面吹会儿风散散酒意，一路看着丫鬟回了席上，这才冷冷地看向严七，道：“走罢。”

　　　　很快到了停尸房。

　　　　院子里面竹叶声音飒飒，严七听着这声音，就不免想起来先前自己的经历，整个人步子都有些发软。但是看着越霖还在，他也不能表现得太无能，于是硬撑着没有露出怯意来。

　　　　越霖先进了屋子。

　　　　他看了一眼静静躺在上面的人，一瞬不瞬地看着，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她要睁眼的迹象。没转身，笑容却有点冷，“严七，这就是你说的有鬼魂作祟？”

　　　　严七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果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难道真的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不成？但是先前的那些经历太真了，他完全没有任何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的感觉。

　　　　但眼下显然不是辩解的好时候，眼看着越霖要兴师问罪，他立马抢在越霖之前道：“是小的的不是，还劳烦殿下跑这一趟。都是殿下身上有龙气绕体，所以什么邪魔外道都近不得殿下的身。殿下勿忧，小的这就解决了她！”

　　　　说着就拔刀往云安的尸体上刺去。

　　　　却不想那刀子还没有刺下去，一旁却陡然飞出一片细致刀页，猛然朝那刀尖窜了过来，不过须臾之间，严七的刀子被硬生生地划开了，落下的半截刀尖，被那刀片儿引着朝一旁飞去，落在旁边的地面上，“叮当”一声巨响。

　　　　严七猛然向后退了两步，大声喝道：“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昏暗而无光的停尸房在顷刻之间灯火通明，白色的帷幔从后面被人打开，帷幔后的一群人，骤然出现在了严七和太子的眼前。

　　　　“父……父皇？”

　　　　太子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白色的帘幕后面站满了人。他一个一个地扫过去，父皇，母后，七弟，还有……七皇妃云安。

　　　　他的眼睛骤然瞪大了，“你没死？”

　　　　云安冷笑了一声，“怎么？太子殿下看见安还好好的活着，是不是很失望？”

　　　　太子扫了一眼他面前的那具尸体。

　　　　灯火通明之下，这具尸体的异常，就很明显地展露了出来，面容僵硬，面色也明显过于白皙，不是正常的人脸颜色。

　　　　这分明是个假人！

　　　　到了这一步，他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专门为自己设的一个局？他猛然跪了下来，朝着夜华皇帝的方向磕头，“父皇，你听我的解释！”

　　　　夜华的皇帝冷哼了一声，目光在太子身上扫了一个来回，最后落在了七皇子和云安的身上。

　　　　如果说，他最开始并不知道七皇子和云安的装神弄鬼是为了什么的话，现在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但是刚才太子的所有话，他都已经听了个一清二楚。

　　　　夜华的皇帝猛然上前了一步，大喝一声，“孽子！”

　　　　太子的双腿一软，猛然就跪了下来，他嚎道：“父皇，你听儿臣解释啊父皇！”

　　　　云安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看见他这样说，立马在一旁说道：“太子殿下，刚才您身边的这个人心心念念要安的性命，您刚才就在旁边看着，没道理看不见听不见吧。但是您只是放任他要动手，难道不是要毁尸灭迹？”

　　　　云安走到皇帝的斜对面，猛然跪了下来。

　　　　“陛下，太医院后来都诊断出来了，云安当时所谓的怀孕只是因为被人用药所致，药力在一个月后消失，所以才会有没有任何怀孕迹象的诊断。”

　　　　云安对着皇帝磕了一个头，“陛下，安虽无争斗之心，但也不愿自己成为别人刀下的鱼肉，太子殿下借着安身边的丫鬟，给安种下这样的药。又眼见着此事暴露之后，要将安的尸体毁尸灭迹，如此行迹，实不可忍！望陛下给安一个公道！”

　　　　随着她说话，云安身边的一个丫鬟被压了上来，正是先前在云安身边伺候的人。一被带上来，她立马叫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此事是太子殿下指使的，奴婢最开始也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啊！陛下饶命啊！”

　　　　太子开口就要反驳，却听得一声怒喝，“来人，将太子关入宗人府，没有朕的命令，不准放出来！”

　　　　太子挣扎着想说什么，皇帝却一挥手，在外面侍立多时的羽林卫一时冲进来，将太子抓了出去。

　　　　等到太子被抓走了，皇帝的目光才在云安的身上打了一个转。

　　　　他只是看着云安，沉默着不说话。

　　　　云安恭敬地向他叩了一个头。

　　　　“陛下，此番的事情，安会如实禀告母君，陛下公道决事，安亦铭记在心。”

　　　　皇帝看着她。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

　　　　“记住你今日的话。”

　　　　云安低顺了眉眼。

　　　　“喏。”
………………………………

第一百四十五章大获全胜

　　　　云安此番对战太子，大获全胜。等皇帝和别的人都走光了，她这才高兴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她叫来寒霜。

　　　　“这次多亏了你出的这样的主意，才能让太子身边的那个人心中唯恐，才能把太子将太子引蛇出洞，否则他一直隐于幕后，要抓他的把柄，也着实不易。”

　　　　寒霜笑了一下，“却也不全是霜的功劳，此次能够抓住太子的把柄，也多亏了公主先前就把身边的钉子给找了出来，这样才能在最后的时候大功告成。”

　　　　她说了这样两句，接着却又道，“只是公主，当时将夜华皇帝陛下请到帷幔之后的事情，对他来说，恐怕也一定觉得这是被他当做了棋子，心中恐怕不会怎么爽快。就算是看在陛下的面上不予计较，但帝王心中的疙瘩恐怕不那么快就能消掉。近一年半载之后，恐怕公主还是应该低调行事才是。”

　　　　云安点了点头，“此次的事情了了，我和越音也准备不问世事一段时间，否则目的太过与皇位挂钩，对越音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此次太子的昏招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寒霜看着她的动作，只是微笑。

　　　　有个孩子也好，越音身为皇室中人，子嗣之事一向甚为众人看重，如果云安真的能尽快诞下麟儿，于她自己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京中的事，随着越霖的陷入囹圄，都暂时告一段落。拥护太子的人自然恨得心痒痒，然而谁也都知道在这个当头上动不得云安。于是云安孤身犯险，硬生生地在京城中杀出一条路来，而后急流勇退，很快就安心宅在家中，只做贤妻，不问政事，让人想挑毛病都挑不出来。

　　　　云安不再出手，但经过“反杀”太子的事件，已经没人敢小瞧她。

　　　　于是在这样逐渐风平浪静的时候，寒霜告诉云安，自己预备要出去走走。

　　　　云安扶着丫鬟的手坐下来，听闻此言，身子不由得一顿，她这段时间和越音已经是在积极备孕，所以一举一动都显得尤为小心。听到寒霜的这个决定，她沉默了一下，而后再度扶着丫鬟的手坐了下来，问道：“什么时候走？”

　　　　寒霜手腕一抖，将两杯茶水的水面勾出一样的高度，闻言道：“此事先跟夜华的陛下讲明白，得了他的许可之后，我应该就要尽快动身。”

　　　　当时太子布局，叫齐悦送了他在夜华四处游历整合出来的小册子，云安对这些喜欢，也知道寒霜喜欢，于是常常拿来给寒霜看看。

　　　　夜华虽然不大，但风俗民情，政治制度，还是有诸多地方和锦绣并不相同，寒霜看着看着，自然心中升起了要自己去看一看的想法，这个想法从来都在她的脑海里，趁着京中暂定，于是将这个想法告知了云安。

　　　　因着之前的事情，云安自然也不会在这些问题上，同夜华皇帝阳奉阴违。在寒霜说了此事的第二天，她就进宫同夜华的陛下讲明了这件事，夜华皇帝想了想，“此事朕准了。不过她一个姑娘家，要去的地方也不完全是治安良好的都城，朕拨两个侍卫，你一并带回去，叫他们沿途保护一下寒大人吧。”

　　　　云安笑着点了头。

　　　　于是，在京中太子事件发生的一旬之后，寒霜带着夜华皇帝给她的人马，离了京。

　　　　历城是夜华西部一个不出名的小城市。

　　　　这里临近夜华的边界，因着本身不靠海，所以没有夜华常见的那种捕鱼淘珠的习俗，男事耕种女事纺织，跟锦绣的习俗反而更贴近。

　　　　寒霜一路走一路看，终于在一月之后到了这座城市。

　　　　历城正值三圣节的时候，所以城中游客甚多。寒霜和那两个护卫找了个茶肆坐下，询问了一些三圣节的事项。

　　　　“客官您找小二，那可真是找对人了！小的从小就在历城长大，对历城的三圣节可是门儿清！从第一天三圣雕像游街开始，整个三圣庆典会持续整整三天，期间四处都有好吃的小吃点心糖人儿之类，简直跟过年一样热闹！”

　　　　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地图来，摊到寒霜的面前，笑着道：“客官您看看，这是历城各处庆典举办的位置时间，和有名的小吃在的地方。客官来一份？”

　　　　寒霜被他眼巴巴的表情逗笑了，于是买了三张图纸。

　　　　她把图纸挨个儿分给了那两个护卫，道：“历城这里也算安全，咱们既然来了，就好好休息两天，各自玩乐一下吧。”

　　　　两个护卫对视了一眼，想着一路上寒霜都很老实，加上他们自己也心痒痒，于是很快就都点了头，“喏。”

　　　　三圣节的庆典果然热闹非凡，没有那俩护卫跟着，寒霜的心情还要开心一些，一路走街串巷，各种寻觅美食，看着百姓们在庆典时候面上快乐的表情，心中不免也跟着高兴。

　　　　一路上，吆喝的，买卖的，喷火的，刻章的，卖小工艺品的……，一路都见着不同，这和锦绣的气息还颇有些不一样，和夜华本身的“鱼米之乡”的定义也颇有些不同，寒霜一路走过来，倒是觉得民风淳朴，觉得此地正好。

　　　　正在随处逛的时候，却不想一旁有人猛然拽住了她的手。

　　　　寒霜挑了挑眉，回头看去。

　　　　是个小商贩，担了一担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正搓着手看着寒霜。

　　　　“客官，要点儿煮卤不？”

　　　　寒霜挑了挑眉。

　　　　煮卤就是盐。但是盐一般都是在官府允许下的大商手中才有会，买卖也都是集中在官家手中。这么个挑着货担的小老儿肯定不在官府大商之列。

　　　　所以，自己这是碰上了私盐贩子？

　　　　寒霜笑道：“煮卤便不必了，我当没有看见你，你快走吧。等巡视的过来了，你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那货郎听见了，手却没松。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进了点私盐进来，本来以为这个能立马就卖出去，自己也就能回乡，却没想到徘徊了将近一天了，没有一个人愿意买。他这才急了，看见一个面善又有钱的，就连忙拉住了她。

　　　　他眼巴巴地看着寒霜，“女公子，您就看一眼小的的这个盐吧，小的保证小的手里的私盐都是顶顶好的，绝对不比大商卖得差。”

　　　　他拽着寒霜往旁边的清净小巷子里面走去，打开货担，摸出一把盐来，摊到寒霜的面前，“您看看，您看看，这么细腻的盐，大商那里也不全是这样的盐啊，多好啊，多精细啊，您真的不要点儿？绝对比大商那边便宜。”

　　　　寒霜本来是抱着可怜他的心态，但看见他手中捧出来的那些盐，面色就变了。

　　　　就像这个小商贩说的，这是极好的盐。

　　　　细白如雪，颗粒细腻，寒霜尝了一口，味道也是极正。

　　　　就是太好了。

　　　　她看了一眼那小商贩，只看到他一脸的眼巴巴。

　　　　普通的私盐，都是一大块，颗粒巨大，质地粗糙不说，本身味道口感也是相当粗劣，虽然也是盐，但是更多的，是用作祭祀的苦盐和散盐，和本应日常食用的盐有很大的区别。但是百姓有些吃不起形盐的，就只好买这种苦盐散盐，走私盐的路子买回去，能省很大一笔的银子。所以私盐虽然便宜，但是其实达官贵人都从来不买，因为嫌口感和味道不好。

　　　　但是这个人的盐，太好了。

　　　　寒霜在锦绣，最好的盐是河东盐。吕氏春秋本味篇里列举了最好的几种调料：“和之美者，阳朴之姜，招摇之桂，越骆之菌，鳣鲔之醢，大夏之盐，宰揭之露，其色如玉，长泽之卵……”，河东盐赫然就在其中。

　　　　而她刚才尝着的这个盐的口感和味道，与河东盐相较，居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寒霜放下手来，问道：“你这盐从哪里入得？竟是这样好。”

　　　　那货郎不敢说，只是问：“那客人，您要买一些么？”

　　　　寒霜掏银子，“买啊，怎么不买。”

　　　　她问了价钱，直接给了那货郎五两的银子，“你这些盐我全要了，但是我家中主仆众多，你这点盐，我用着却还不够。你从哪儿来的货？我恐怕还要买些才行。”

　　　　那货郎原是出乎意料地将手中的盐卖出了五两银子的高价，又听闻寒霜这样说话，当即喜上心头，觉得若是自己把这么个财大气粗的主顾介绍到那人那边去，自己恐怕也能得到不少好处。于是立马点头哈腰，道：“若是如此，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女公子果然是个识货的，知道这盐本身是好物。”

　　　　说了两句好话，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道：“女公子，今日天色已晚，做买卖的也都休息了，不方便，女公子，小的明日上门来找您，到时候带您去买卖，可好？”

　　　　寒霜看了看他，道：“如此也好。”

　　　　那货郎正要问寒霜的宅邸，寒霜却抢先一步道：“明日便约在这里，巳时相见，而后带我过去，何如？”

　　　　货郎闻言，自己先前的问题也就搁下了，连忙应了是。

　　　　“喏。一切听女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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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贩盐

　　　　去庆典的时候，寒霜身上除了银子，没带别的东西。回来的时候，也没别的吃食，只带了一货担的盐。

　　　　那两个护卫已经回来了，见寒霜自己担了个货担回来，连忙上前来帮她卸了，笑着问寒霜，“大人在哪家买的东西，竟有让大人自己动手的道理，怎么不直接送到客栈来？”

　　　　寒霜笑着道：“一个初做买卖的，看他什么都不懂，想着反正也不重，也就自己带了回来。”

　　　　那两护卫跟了寒霜一阵子，也知道她一贯待人平和，对这事儿也竟然觉得不奇怪，虽然一个女公子担着货担回来挺奇怪的，但历城也不是没有特立独行的怪人们，加上这是庆典，大家看见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也都觉得那是在玩闹，倒也不怎么太过以为怪。

　　　　那侍卫拎着倒还有些重量，于是问寒霜，“大人这是买了什么回来？买了这么多，难不成是要带回京中不成？”

　　　　寒霜看着他把那盐放到自己屋里，听见这话，笑了一下，随便编了个历城独有的东西糊弄了过去。又道：“说起来，我今日还尝了些盐，觉得味道倒是不错，等会儿让店老板拿去一些做了，晚上你们也尝尝看？这味道在锦绣倒是不常有，我看着倒也好奇。”

　　　　那两侍卫连忙笑了，“是，晚上定然尝尝。”

　　　　当晚寒霜果然专门叫小二拿了些盐去厨房，小二知道有些客人们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于是也不觉有什么不对，督促着大厨将那菜做出来，就连忙给寒霜他们端上了桌。一路上香味儿都狠命地往他鼻子里窜。

　　　　小二狠狠地嗅了两口，觉着这味道果然是好极了。

　　　　那两侍卫闻着味儿，心里也是痒痒的，看见寒霜动了筷子，他们也才拨著吃了两口，一下就觉惊为天人。

　　　　“好味道！”

　　　　那两侍卫连忙赞道。

　　　　寒霜闻言一笑，问他们，“来，猜猜看，这是什么盐？”

　　　　那两侍卫在皇城中当差，平时的饮食也多有夜华皇帝赏下来的，因为也还算有些见识。听到寒霜问话，两人想了想，又重新夹了菜品了一品，道：“这味道，尝着倒像是梅盐。”

　　　　寒霜闻言勾了勾唇角，没说对不对，转而望向另外一个侍卫。

　　　　那侍卫也尝了两口，道：“属下觉得，也像是梅盐。”

　　　　梅盐。

　　　　寒霜心里默默记了两遍名字，道：“你们俩倒是一猜即中，没意思了呀，还说能难你们一遭。”

　　　　一边说一边叹气，深以为憾的样子。

　　　　那两侍卫挠了挠头，连忙说了两句好话，几人把酒言欢，一时之间，倒也把这事儿给揭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