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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女-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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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她目光凉凉地看向了春风,“而这个丫鬟的话么……”

    她捂了捂嘴,笑着道:“听说这个丫鬟先前说了一番证词,后面又自己推翻了自己的供词,这样左右摇摆的人,当真要听她说话?”

    何项道:“但她的父母兄弟如今都在这里,都表示是你在背后困住他们,并且借此来威胁春风,让她在堂上指认寒霜的不是,这一点,你认么?”

    曲明玉看向了后面抱着站在一起的春风的家人,道:“只他们一家如此指认,未必就是事实。至少我府中的人,都是知道我是站在寒霜这边的,怎么会害她?他们如此指认,却连个对照的人也没有,听证据不可偏听偏信,大人不会连这点权利都不给明玉吧?”

    这话说的,众人没有一点可以反驳的地方。但寒府的丫鬟小厮们,本来什么生计也都落在曲明玉身上,怎么可能在作证的时候站在曲明玉的对立面?所以这话儿看起来是光明伟正,其实一点用处都没有。

    何项不敢说的话,春风却说出来了。她看着曲明玉道:“郡主这话就奇怪了,难道府中的丫鬟小厮有不站在你这边的人么?郡主以这样的人证作证,恐怕会有失公允吧?”

    曲明玉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柳嬷嬷立马反驳道:“若要说人证公允的话,那难道春风的亲友就能信了么?春风可是寒霜身边的贴身丫鬟,难道还不会向着寒霜么?”

    眼看着争论开始向着越来越无用的方向去了,何项赶紧一拍惊堂木,喝道:“肃静!”

    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了,看着何项。

    何项却看着曲明玉,一定要她给出一个正面的回复。

    曲明玉道:“大人,我还是那句话,我是寒霜的嫡母,寒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断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去害寒霜。难道寒霜身败名裂对我,对寒家会有好处么?枝繁叶茂才是正理,难道我还会跟这个道理过不去么?”

    寒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曲明玉用这种理由压人,确实是找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来。自古以来,子女状告父母,立足都不稳定,所以胜率非常低。若非春风在曲飞泠的逼迫下藏不住,可能今日还远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正是陷入僵局的时候,外面却陡然传来一声质问。

    “曲明玉,你摸着良心自己说话,你对寒家,对寒霜,当真问心无愧么?”

    声音由远及近,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望了过去。

    一个夫人慢慢走了进来,最后立在了堂下。

    寒霜愣愣地看了过去,低声唤了一句:“绣妈妈?”

    正是在南州困境出手相助,与她相交甚好的绣妈妈。

    只是这声音太轻太低,落在嘈杂的人群里,竟然谁也没听见。

    百姓们都没有想到今日会看到这样一场大戏:先是一群学生们攀扯出女状元郎身边的贴身丫鬟,后来是这位贴身丫鬟攀扯出明玉郡主,再来,竟然还出现一位不知名姓,但是一看就是一位高人的妇人。

    所有人都在揣测这位妇人的身份,没人认识她,但是不妨碍他们各种猜想。何项简直受不了这么多百姓的嘈杂,于是连忙又拍了好几下惊堂木,说道:“都肃静!来者何人!”

    绣妈妈慢慢地跪下了,她就跪在曲明玉的旁边说道:“在下上官绣,拜见大人。”

    “什么?”

    何项猛然起身,曲明玉的眼睛听闻这个名字瞪得老大,连曲飞泠也坐直了身体,冷眼看向那个妇人,喝了一声,“放肆!”

    绣妈妈慢慢取下了面上的帕子,露出了一张久违的面容。

    曲明玉的身子一颤,猛然向后一个仰倒,柳嬷嬷看见,连忙在她身后扶住了,唤道:“郡主小心,不要太激动了!”

    曲明玉扶住了柳嬷嬷的手。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调动自己所有的力气,非常艰难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姐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伸出手去,想抓住上官绣的手,却一下子就上官绣拍开了。

    上官绣冷笑道:“我可没有你这样一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好姐妹。”

    曲明玉被她说的面色一白,随即她却又很快笑着问道:“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是不是怪我在你故去之后嫁给昧哥哥?可是我们两情相悦,他总也不可能一直不续弦吧?何况还有寒霜,我也一直帮姐姐将寒霜照顾得很好啊,我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的。”

    听到寒霜的名字,上官绣往寒霜那边看了一眼,而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她对上曲明玉的目光,而后,冷笑了一声。

    然后她转过身,向曲飞泠的方向伏低了身子,恭敬地拜了一拜,说道:“陛下,绣恳请陛下做主,还绣一个公道。”

    曲飞泠看着她。

    她们曾经同样被称为锦绣四大才女,王见王,总有相惜之意,就算是上官家曾经犯过大错,但终究与上官绣无尤。何况曲飞泠还曾经感慨过上官绣的命苦。就算通敌叛国的事情逃过一劫,却也终究没有迈过怀孕的坎儿去。

    她抬了抬手,说道:“你讲。”
………………………………

第一百六十三章上官绣回京

    上官绣伏低了身子,“陛下,绣所告之人,正是明玉郡主,曲明玉。”

    曲明玉猛然拽近了柳嬷嬷的手,唤道:“姐姐”

    柳嬷嬷的手背曲明玉拽得生疼,但她却一个字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反握住了曲明玉的手,而后说道:“上官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家郡主那里对不住你了?在你假死之后帮你照顾寒家,照顾寒霜,连带着受了多少苦,你竟还要状告她?你摸着良心说话,这样当真对得起你们昔日的友情么?”

    上官绣压根没看她,把柳嬷嬷整个人和她的话忽略了个彻底。

    这是摆明了表示柳嬷嬷还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奴才,没资格跟她说话。

    柳嬷嬷也曾随曲明玉在各大家族中有过交际的经验,对于言语和动作有着极其高的敏锐。

    见到上官绣不说话,她一面心里为自己的主子不值当,一面却不得不闭上了嘴。

    上官绣伏低了身子,这才说道:“陛下,绣当年难产之事,绝非偶然。全因此人到绣的面前来,将曲明玉与寒昧早已苟且的告诉绣,绣才未能平缓情绪,以至亲女难产,自己也在一段时间内陷入将死状态,并被直接埋进了棺材。”

    外围的百姓都沸腾了

    简直意想不到今天还能听到多年之前的寒家后院的密事按照上官绣的这话,那寒昧和曲明玉早就在一起了啊还是背着上官绣的不知道都是不是偷情

    群众们都沸腾起来,互相凑在一起说当年寒昧和上官绣的往事,件件浪漫得让人心动,怎么能让人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种故事

    何项再度狠命地拍了惊堂木。他都快被惹出了火气,声音和力道都快控制不住了,大喝一声,“肃静”

    惊堂木拍得都震入人心,让人害怕极了。

    百姓们一看这阵仗,顿时吓到了,赶紧都禁了声,不敢说话了。

    柳嬷嬷能感觉到曲明玉整个人都在抖,她连忙扶住了,低声对她说,“主子万不可慌张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中间还有上官家通敌的那件事在陛下心里梗着,上官绣这个时候出现,未必能讨得好去。而且我们当时已经将涉及到的人全部打发走了,找不见人,这桩案子,就是一桩悬案,根本做不得准主子不要自乱阵脚就算退一万步讲,上官绣重回寒家,寒家上下这么多年都被主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她未必能够讨得好去。”

    她趁着百姓声音嘈杂的时候把这些利弊,通通掰开了给曲明玉看。曲明玉听了她的话,已是逐渐镇定了下来,看着上官绣,眼里带着泪光,询问道:“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我明明没有做过此事,姐姐为什么要冤枉我难道我们那么多年的姊妹情,都是假的么?”

    舆论一贯会同情弱者,尤其是弱者还是个美人。美人含泪,就如梨花带雨,看见的人心中都不免生出怜惜。百姓们一看曲明玉都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个个觉得上官绣欺人太甚。明玉郡主什么都帮上官绣做好了,怎么反而还惹来她的不满一时之间,竟又要嘈杂起来,何项赶紧又拍了拍惊堂木。

    这次连话都不说了,只是目光如刺,扫向在场的百姓,显然是气得狠了。

    曲飞泠抬了抬手。

    她看向上官绣,问道:“诸事都讲证据,上官,你的证据在哪里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过来表明明玉和寒昧关系的那个人,乃是明玉的人。这可不是一件光荣的事,她一个郡主之尊,为了一个寒昧,可没必要这么自降身价。”

    上官绣伏首道:“绣有证据,只是,还请陛下摒除众人,唯陛下览阅而已矣。”

    她这样一说,百姓都开始不乐意了。都是想看热闹的人,而且想把这事儿的最新情况掌握了,回去说方才不会落伍。一旦知道自己要被带回去,马上都不肯了。嘈嘈杂杂地嚷道:“有什么事是见不得人的为什么不能让我们看见这也太过分了。”

    上官绣一句话没说,只是看向曲飞泠。

    眼见着后面的百姓越来越乱,曲飞泠又没什么反应,何项只好越俎代庖一次,一拍惊堂木,说道:“休堂休堂此事容后再议来人请百姓都出去”

    衙役们敲打着地面,肃清场面,而后纷纷赶人。

    百姓们心中虽极度好奇,但谁也不会真因这好奇送了命,于是纷纷顺着往出走,不敢再造次了。

    曲飞泠叫了完颜昭,让她把人都带入京兆府内衙门。外面的百姓都被赶走了,连何项都知道这样的场面不是他该涉及的,于是找了个由头,赶紧跑了,但也没跑远,就在外面屋子里等着,唯恐曲飞泠会有什么别的吩咐。

    一直到进到京兆尹衙门的内院,寒霜这才有几分如梦方醒似的,抬头看向了上官绣。

    在南州的时候,她虽然认识绣妈妈,但是从来只把她当做一个能聊得来,聊得拢的朋友来看的,绣妈妈当时蒙着脸,身姿还保留着从前的绰约,一点也看不出来已经年近不惑之年的模样。至少寒霜是真的把她当成同辈众人来看的,完全没想到她竟然是自己的母亲。

    寒霜看向上线。

    摘下面纱之后的上官绣,容貌也一样动人。她从前看过上官绣的画像,画像上的上官绣温婉动人,眉眼之间全是温和。但是实际上,她今天见到的上官绣,眉宇之间却已然全是凝然。那些温和全都被碾碎在了时光里,连渣都不剩。

    她嗫嚅了一下,想说些什么,一句“母亲”却堵在口边,说不出口。

    正是她这样纠结的时候,却见上官绣已经跪了下来,叩首说道:“陛下,绣恳请陛下做主,还绣一个公道。”

    眼看上官绣还要说,曲明玉忍不住了,唯恐曲飞泠真的信了上官绣的话,连忙跳出来说道:“姐姐!你到底对明玉有什么不满,咱们回家去解决行不行?或者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也可以啊!又何必要污蔑明玉呢!”

    一张口就又是直接给别人套罪名的话。

    寒霜简直对她这样张口就告状的话又无奈又气愤了。尤其是她冤枉自己也就罢了,偏偏要冤枉自己的母亲。寒霜张嘴就要反驳,看向上官绣,却见她根本完全无视了曲明玉的话,只是看着曲飞泠,眼里带着执着。

    曲飞泠看着她。

    她心里默默念了一遍上官绣的名字。

    这个名字其实在很多年前,一直都刻在她的心里。那个时候她还是公主的身份,对世事的认知也多不同于现在。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被逼到绝境,一心一意想的还是做一个贤妻良母,做一个能够为众人认可的女子。要做到这一点,世家中的才学比拼,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一件事。

    那个时候,自己最大的敌人,就是上官绣。

    上官绣是个天才一样的人物,对诗词歌赋有着令人惊讶的敏锐,做诗做赋总是让先生掩卷大赞。曲飞泠那个时候是皇女,心气也是一如既往地高,所以对这种排名就更是在意得不行。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要和上官绣一争高下。

    最后得到“第一”的,却还是上官绣。

    因为她那个时候已经开始陷入困局,而后开始发现,才气什么的,都是次要的,重要的,反而是政治上的抱负和能力。

    因为权力,总是能给人想不到的好处和快乐。

    她的眼睛眯了眯。

    那么久远的事情,现在想起来,感觉竟然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抬了抬手,示意上官绣先起来,“有什么委屈,你且告诉朕,朕会替你做主。”

    上官绣再度叩首,说道:“陛下,绣所言,涉及诸多往事,也涉及无数故人,还望陛下屏退众人。”

    曲明玉闻言,连忙拽紧了柳嬷嬷的手。

    柳嬷嬷在一旁为曲明玉抱不平道:“上官姑娘,这话可就不对了,正是因为这事儿涉及诸多故人,所以但凡涉及到的事儿,难道不该跟这些人对照一下证据么?上官姑娘这样引导陛下偏听偏信,是什么用意呢?”

    连寒夫人都不肯叫,只叫上官绣上官姑娘,摆明了是不想承认上官绣嫁过寒昧的事实。而且,从今日见面起,她还真一句“寒夫人”都没有叫过,一心只以为自己主子才是正室。

    上官绣回过头望了她一眼,眼里的暗色吓得柳嬷嬷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还是因为曲明玉还拽着她,这才稳住了脚。

    至此却再也不敢说话了。

    虽然就一个眼神,但是也太让人心惊了。柳嬷嬷垂下头,心跳得扑通扑通的,她缓了好久,方才缓了下去。

    曲飞泠将上官绣的动作和柳嬷嬷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她的两根手指摩擦了一下,而后站起了身来,对身后的上官绣说道:

    “来吧,上官,陪朕进来罢。这么许久不见,朕也有好多话,想问问你呢。”

    上官绣在她背后磕了一个头,然后马上跟了上去。
………………………………

第一百六十四章震怒

    内室的门被缓缓关上。

    曲飞泠落座,抬了抬手,免了上官绣的跪礼,让她在自己的对面坐下来。

    “好了,现在没有人在这里了,你说吧。”

    上官绣从袖中拿出了一摞厚厚的文书。

    她将那些文书放在曲飞泠面前的桌上,然后在一旁跪了下来,说道:“绣恳请陛下立案,重审当日上官家通敌叛国一事真相!”

    曲飞泠拿着杯盏的手一顿,她看向上官绣,过了半晌,方道:“你先起来罢,我们从幼及长一起长大,你的心情我也能够理解。任谁发现自己的亲友犯下通敌叛国这样的重罪的时候,也不免会难以置信,尤其是你同家人的关系极好……”

    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上官绣就“咚咚咚”地在地面磕了三个头。声音极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额头上已经是通红一片,好像马上就要渗出血来。

    她说道:“陛下,请陛下看一眼这些证据。上官家的事,陛下从来不让人提,难道不担心这样反而是讳疾忌医的行为么?”

    曲飞泠闻此言语,心火一起,猛然就将自己手中的杯盏给扔了出去。

    她冷声道:“上官绣!朕念着和你一起长大的情分对你多有忍让,但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胆敢置喙朕的决定!”

    上官绣毫不退步,仰头道:“陛下!陛下心中想想,难道当年的事情,陛下心中难道一点疑惑都没有?就那么肯定父亲是通敌叛国的罪人么!”

    曲飞泠抄起茶盏,又要劈头直接砸下去。

    手举起来,对上上官绣的目光,手却顿住了。

    过了半晌,她将手中的杯盏放了下来,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说道:“罢了,你起来罢,你同朕说说,你这些证据里,指向的,又是什么人?”

    上官绣磕了一个头,说了一个名字。

    “寒铭。”

    曲飞泠要翻开那些证据的手一顿。

    “寒铭?”

    她念了一下这个名字。

    寒铭是当今锦绣朝中的户部尚书,正三品,是寒昧的庶兄长,和寒家同气连枝。

    曲飞泠心中转了个弯儿,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翻开了证据。

    同时她抬了抬手,又点了点自己面前的位置,让上官绣坐下。

    上官绣于是坐了下来,看着曲飞泠一页一页地翻过证据。纸张的年代已经久远,有些书页信件甚至都已经开始发脆。上官绣看着曲飞泠翻过书页,心中有这些证据终于重见天日的感慨,也有一颗心终于算是尘埃落定的恍然。

    她一直等到曲飞泠看完了这些证据,然后抬头望向了她,盼望她能问些什么来。

    然而曲飞泠只是合上了自己面前的那些证据,询问她,“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呢?这些证据,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上官绣沉默了一瞬,而后道:“这些证据,都是自青楼而来。”

    “青楼?”

    曲飞泠反问道,随后拧紧了眉,“你……”

    上官绣顿了一下,说道:“陛下,您不是问这些证据是从哪里来的么?这些都是绣自青楼中搜集而来的。”

    这是一个曲飞泠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答案,她看了看上官绣,又问了一次,“你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上官绣抿了抿唇,过了很久,她方才开口说道:“绣十七年前,无意得知了寒昧与曲明玉的苟且之事,当时正值父亲被人诬告,朝中上下一片喊打之声。当时证据尚且不足,绣恳请寒家诸位长辈为父申冤,寒家却从来不肯。得知寒昧与明玉郡主之事后,绣一心以为全是因为寒昧变心,这才不肯相助父亲哥哥,于是被人背叛之意,孤木难撑之情,尽皆涌上心头。孕妇情绪,切忌大喜大悲,当下身子便有不适之状,马上叫了大夫过来,果然发现难产。”

    在提及上官家的事情的时候,上官绣用了“诬告”一词,曲飞泠撩起眼皮看了看她,却什么都没说。

    只听得上官绣继续道:“当时绣一心以为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刻,因此只能拼尽全力生出霜儿,实际自己的身体却支撑不住,很快就进入了假死的状态。大夫草草看过之后以为绣已是无力回天,于是迅速下了葬。谁都不知道,其实当时霜还有些意识,能够知道自己的处境。随后,在当天晚上,绣就醒了过来,却因为四周已经封住,难以逃出。所幸按照锦绣一向事死如事生的习俗,棺椁尚未完全封死,墓穴之中也按照生前阁院布局配备了厨房和书房。绣一路找到厨室,找到一些吃食,方才能够勉力支撑。”

    上官绣说得并不惊心动魄,但曲飞泠听闻她的描述,眼前却能展现出她当日的境遇来。明明还有知觉,却被说成已经死了明明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已经入了土。换成心智稍微弱一点的人,保不准会怎么样的哭天抢地呢,偏偏上官绣那个时候还有心思想着出来,想着解决的办法。身负着才女名字,被诸多老一辈看好的上官绣,至少在心性这一部分,绝对是没有任何能令人诟病的地方的。

    上官绣道:“绣挖了三天方才挖了一条出来的道,但因在墓中三日,早已蓬头垢面,连本来的面目也分不清的。但绣当时一心一意只想着回到府中,昧郎自然能认出来绣究竟是谁,那便没有关系了。抱着这样的心情,绣一路走到寒府门口,却正看到明玉郡主被人抬进了寒府。”

    她的语气没有变动,声音却顿住了。

    曲飞泠虚虚搭在一起的拇指和食指紧了一下,她想起来了,曲明玉在上官绣死后就一直在家里吵着要嫁给寒昧,承阳王拧她不过,终于在第三天松了口。早上松的口,下午曲明玉就迫不及待地进了寒府。

    完全没没想到当日当时,上官绣竟然就在!

    曲飞泠看向上官绣,“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不直接进入寒府?是谁拦下了你?”

    上官绣轻轻摇了摇头,她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没有人拦住绣。绣当时骤见此景,心中的支柱好像都崩塌了,顿时失魂落魄起来。何况当时本来也是撑着一口气到的寒府,见了这场景,心中气力已然是去了大半,连周遭的环境也来不及注意了,就被身后的人猛然用木头敲了脑袋,顿时晕了过去。”

    曲飞泠心中也是一紧,旋即问道:“谁的人?”

    她第一时间就在脑中过了一次朝中谁最有可能做出这件事,不过是转瞬之间,脑中就已经有了好几个值得怀疑的对象。

    却不想上官绣慢慢地摇了摇头,说道:“谁的人也不是,不过是个小人物,见我蓬头垢面,身上衣服的材质却极好,又加之我面色惨白,看着也不是很能打的样子,于是起了贪念,于是就直接拿棍子打了上来。”

    曲飞泠目光一冷。她对上官绣的遭遇做不到感同身受,但到底是曾经和她齐名的人,听闻上官绣的遭遇竟至于此,心中免不得还是会多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尤其是,这都是发生在她治下的京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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