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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女-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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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此话之后,终于又再次施施然地扶上了柳嬷嬷的手。
她的面上没有一点柔弱的神色,像是从前她面对所有京中的夫人们一样,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最后扫了整个寒府一样,扶着柳嬷嬷的手,慢慢地走了过去。
寒昧看着地面上被她撕成碎片的和离书,不知道想到什么,竟然笑出了声。
“你还笑得出来!”
寒浒听见了身后的小声,他想向后看去,但身体根本动不了,只能靠着声音吼道。
“寒凌是我寒家的人!怎么能被她带走!否则我寒家的支脉里,还有谁!”
寒昧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肩膀,说:“旁的人都不重要,只要阿绣回来了,长房就不愁后继无人。还有霜儿呢。”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看不到寒昧的神色,但寒浒却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了一种危险。
这话太冷漠了,连他听得心里都觉得发寒。
但是寒浒也只是嗫嚅了一下,最后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柳嬷嬷扶着曲明玉上了马车。
她在马车的侧位上坐着,看着曲明玉,那么大的年纪了,却像是快要哭出来。
她说:“主子,您要是难过,就发泄出来吧。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您这样,奴婢看着也很难过。”
她跟着曲明玉身边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越是她家主子表现得这样若无其事的时候,实则才是她心里最难过的时候。
可恨她自己只是个嬷嬷,没什么权利,什么都做不了。
曲明玉闻言却看向了她。
柳嬷嬷那么大一个人了,难过起来的时候眼睛嘴巴却都耷拉下来,看起来就像是谁刻意恶搞的画儿一样。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
却看得柳嬷嬷越发难过了。
“主子……”
她唤道。
曲明玉拉住了她的手。
她笑的勉强极了,却还是在笑,一直不停地笑。
她说:“嬷嬷,我很好,再没有比现在更好了。”
前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她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现在碰触到了这样的真实,即使是这样残酷的真实,实际上,却也应该是高兴的呀。
她高兴着呢,没有比现在这样更清醒了,也没有比现在这样更高兴了。
曲明玉从归家,到去寒府,到当日再回到王府,又怎么会瞒得过承阳王的眼睛?他当即找到了柳嬷嬷,问曲明玉是怎么了,是不是在寒家受了欺负?
柳嬷嬷心中正是难过处,于是连忙把寒家的作为添油加醋地讲了。
“回王爷的话,寒浒认定主子和寒铭有别的勾当,要审主子,主子大呼冤枉,寒浒却不信,定要主子承认此事,主子不肯,于是方才在前几日回了府。后来又叫了主子过去,当着寒家众人的面儿要将主子从寒家的族谱上除名,寒铭还拿了和离书出来,要同主子彻底划清关系。于是主子这才二度回了府。”
柳嬷嬷说的平淡,但承阳王却怒不可遏。
当着寒家众人的面儿将曲明玉的名字从族谱上除去,还特意叫了曲明玉过去受辱?这不是明晃晃的打脸又是什么?更不要说自己女儿在寒府夙兴夜寐靡有朝矣!整整十六年,自家女儿样样事情做得出挑,把寒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整治得跟铁桶一般,现在说和离就和离,把明玉当成什么了?把他承阳王当成什么了?
承阳王气急了,“好,好,好,好个寒家!在这个时候都还敢这样做!你们既自毁长城,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他也没有同曲明玉再讲什么,只是转头在第二天就上了折子,历数寒家历年来的不是,铁了心地要把寒家给弄死。
消息从完颜昭那儿传到了寒霜这儿。
她点了点手上承阳王上上来的折子,笑着给了三个字的评价:“狗咬狗。”
寒霜只是笑着尝了一口菜,“单纯看戏有什么意思,佐着这小菜下酒,才是刚刚好。”
完颜昭只是微笑。
话是这么说,寒霜不可能真的只看戏。这事儿就是他们引出来的,自然不可能在这最后的时候让他们讨得好去。
顾怀渊早找了承阳王这么多年在朝所为的事情。承阳王本身就不是个低调的人,自来行为都非常放肆,仗着皇室之威,在朝中和地方上都留下了不小的把柄。这些事情单论一件两件的,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也没谁会不长眼色地把这事儿告到曲飞泠面前去。毕竟这些事儿又不大,弄不死承阳王,反而自己会被承阳王整治。众人明哲保身,当然要缄默不言。
但若这事儿发生的次数多了,却不是这么个意思了。
三十年的为非作歹作威作福,承阳王手底下不知道牵扯上了多少朝野官司和人命官司,甚至连他多年来搜刮民脂民膏的金额,累积起来,也已经超过了国库现有税收的两倍!
这种事儿,曲飞泠怎么还肯能忍得了?
这些证据,顾怀渊早就找到了,再加上上官绣这么多年在外收集的证据,二人对照修改增补,最后集成了一册关于承阳王的所有罪行的稿子。
册子并着证据,有厚厚的一摞。
寒霜跑过去看了看,看见上面的自己和顾怀渊惯用的自己颇有些不同,不免“噫”了一声。
顾怀渊抬起头来,对着她笑了一下。
一旁的上官绣佯装咳嗽了两下。
寒霜遂忍不住望了自己母亲一眼,嘻嘻笑了一下,然后站远了些,问顾怀渊,“这册子是给谁用的?”
不是顾怀渊自己的逼急,自然也不会是顾怀渊去上这个折子,怕是会给别人用的。
顾怀渊笑了一下,道:“寒家。”
他慢条斯理地落下了最后一笔。
“承阳王的这些证据,说到底,也只会有寒家才有了。他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至少曾经是这样。至于现在么……”
他轻轻地笑了,“……他们既已闹掰,那想必从前的事,也都兜不住了。就让他们彼此去斗着吧。”
寒家和承阳王闹将起来,从前那些因为彼此合作而压下来的事,恐怕再也压不下来了。到时候,即使没有他们在后面推波助澜,双方之间的矛盾也只会越来越大,最后变成雪球似的,滚下来,覆灭所有人。
就像完颜昭说的:狗咬狗,一嘴毛。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折子很快就被送到了寒家人的手上。
寒家原本因族中的人走了大半,寒浒又中了风,虽然有个寒昧,但寒昧又不管这事儿。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有了这样一个折子和完备的证据送上门,大家都高兴极了,立马发动自己手上所有的资源,发誓要将承阳王打入谷底。
寒家或许是第一个有了这样的团结,众人都和承阳王府上杠上了。一桩桩往事,一件件不法的事,全被挖了出来。双方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差点在朝堂上打起来。
连曲飞泠都已经受不了了,直接让大理寺把那些证据通力整合起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第二百一十六章皇上震怒
等拿到大理寺一查,抽丝剥茧地挖下去,才发现承阳王和寒家人都说得是真话,那些他们彼此状告的事情全都有。曲飞泠怒极,指着承阳王的鼻子骂:
“身为一个皇族,自己都不能以身作率,朕留你何用?还和寒家的人互相攀扯,他们家已经没落了,你这样把自己给摊进去,犯得着么?”
手边的折子一本一本地往承阳王身上砸,简直恨铁不成钢。
承阳王站在原地,完全不敢反抗。只能任着那一摞一摞的折子砸他身上。
曲飞泠看着他在下面沉默,过了很久,方才说道:“这京中你也不必待了,下个月,你直接去云州罢。”
承阳王猛然抬了眼。
云州地处偏远,曲飞泠虽然面儿上说是让他去云州,其实与流放何异?
“陛下”
曲飞泠冷眼看向了他。
“不要寻我求情,这事儿是你自己引出来的,现在你身上也四处都是破绽,就算朕要留下你,京中的世家,锦绣的百姓也断然不肯。”
她摆了摆手,“来人,送承阳王出去。”
承阳王嗫嚅了一下,最后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承阳王被曲飞泠流放云州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寒家自然也没在这其中讨得好去,曲飞泠各打五十大板,当着朝臣的面儿说了寒家的不是,虽然再没别的惩罚,但算是真真地把寒家从一流世家中除了名,寒家众人知道,却也只能咬牙不吭声,然后将这些事儿都算到了承阳王的身上。
无论如何,寒家和承阳王狗咬狗的闹剧算是终结了。朝臣看着这一场大戏,虽然各自都缄默不语,但心中都不免都跟着这事儿转,甚至其中还颇有不解之处。
比如说,承阳王从前犯下的那些事儿,寒家从前不知道,后来状告的时候就知道了呢?
他们瞪着眼睛在京中互相看,各种小圈子交头接耳,最后把目标定到了寒霜的身上。
曲飞泠自然也察觉到了寒家当时送上来的折子恐怕不是寒家自己的手笔。
群臣都能想到的事,她自己也能猜到几分。她手中拿着当时寒家地上来的折子,里面提到了不少地方上的事情。寒家也是在京中根基较广,在地方上的线远不能铺陈得这样宽广,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在地方上待了十六年的上官绣了。
这背后有上官绣的手笔。
但又并不完全,倒不如说是寒霜的手笔,上官绣拿了这些证据和事件来,从旁辅佐罢了。
曲飞泠屈指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面。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寒家已然败落,但曲飞泠依然让承阳王离开京中的原因。
毕竟终究算是曲明玉对不住上官绣在前。
她拿着折子,看了好几遍。
然后她的目光看向了身边侍立着的完颜昭。
她看着完颜昭批折子,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你说,让寒霜回朝,怎么样?”
完颜昭手上的笔一顿。
连带着心里也是一颤。
但她没表现出来,只是再正常不过地放下了笔,转过身来问道:“陛下为何突然想让寒霜重回朝堂了?”
曲飞泠心中想着事情,倒是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她笑着道:“哪有君王会希望如此有才能的人流落民间?寒霜若能入朝,实是大有裨益。”
不管是之前南州的事情,还是在夜华的作为,亦或是隐于幕后给承阳王挖坑,随后最后一点她并不赞同,但却依然是寒霜能力的证明。没有哪一位君王不想着名垂千古,而要名垂千古,贤臣良将则必不可少矣。
完颜昭沉默了一会儿,她摸不清曲飞泠到底是怎样的打算,于是沉默了一下,说道:“微臣以为,寒霜的能力确有其实,只是微臣有时候还是会惶恐。”
惶恐什么,她没说,曲飞泠却知道。
她笑了一下,复又看了看手中的折子,笑了。
“朕既有心让她来朝,自然有法子能治住她。”
她想了想,对完颜昭说:“你跑一趟吧,这次去江南探访,让寒霜也跟着一块儿去。”
完颜昭愣了一下,随后恭敬地应了。
“喏。”
得了皇命,完颜昭自然很快就将此事告诉了寒霜。
寒霜先是谢过了她的告知之情,抬手请她坐下,问道:“去江南的人不是早就定好了么?怎么陛下突然要叫霜也一并跟着。”
完颜昭倒是也不隐瞒。
“陛下是知道了寒家和承阳王府之争是你在后面推手,虽无责怪的意思,但到底也不会放任你在外面行事,否则成了与朝堂对立的民间势力,就不好了。”
完颜昭这话说得有趣,寒霜忍不住眯眼笑了起来。
“好好好,我去就是了。”
她又同完颜昭说了一会儿话,知道了曲飞泠最近关注的事以及她的一些想法。二人一直说到华灯初上,寒霜留着完颜昭用了晚饭,方才将她送了出来。
“有劳完颜姐姐来府一趟了。”
完颜昭只是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
南巡的事儿很快定了下来,除了出行的人员里面多了一个寒霜的名字以外,旁的都没有丝毫变动。但京中消息精通的人却都已知道了这一点,对寒霜的评估,自然也远非平日。
因着南巡的事早先宫中的人已经安排好了,这会儿将寒霜放进去,她倒不用放心思索要做些什么,只要按照早先定下来的步骤走就是了。南巡的队伍从京城出发,先往冀州走,走到黄河偏下的位置便换船,一路顺着大运河往南边去。
曲飞泠掌管国事的这些年,民间的经济发展得不错,连带着国库也非常充盈,所以便派人把先前修得运河又往南边延伸了一些,浩浩汤汤地贯穿了南北。这也是曲飞泠一生的得意之作,运河修建完成这边也才不久,但曲飞泠便已经想趁着这春暖花开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想往南边走一遭了。
小黄门把之后几个月南巡的行程给她,笑着说道:“陛下说了,寒姑娘就当是去散散心,旁的事,没有需要寒姑娘特别注意的,姑娘届时就跟在陛下身边就是了,陛下对寒姑娘也是有着很深的感情呢。”
寒霜笑着谢过了那个小黄门。
几日之后,南巡队伍出发。
寒霜跟着队伍上了马车。
她和曲如是和完颜昭在一个车厢里,她们年纪相仿,之前也都是长聊过的人,坐在一起,倒也能有些话可以说。
不过三个年岁都不大的姑娘家,聚在一块儿,却鲜少会谈论政事,尤其是现下朝中没什么大事的时候。
荣安问寒霜,“说起来,上官家的事儿也算毕了,你和回之什么时候打算成亲?可不要一直这样拖拖拉拉的,成什么样子呀。”
寒霜没想到她先问的是这个,顿时愣住了,嗫嚅了一下,“我,我还没想……”
曲如是便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戳了戳她的脑袋,“你也是心大。正好最近没什么大事,早早地把这事儿定下来不是么?那你今日也不必守着男女的防线,还能同回之坐一辆马车。”
寒霜被她说得脸红,从桌上随意拿了本书,移到边上去,“你再这样,我不同你讲话了,哪有你这样的呀,总是打趣我。”
完颜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不免都望向了她。
“完颜,你呢?”
完颜受不住荣安这催婚的架势,连忙摆了摆手,“我们是出来散心的,怎么就都扯到了婚姻大事上来?何况就算说,怎么是我们说?”
她隐晦地看了一眼曲如是的肚子,“可不要总是打趣我们了,倒是说说,怎么这么久,还没一点儿动静?还是……”完颜往上指了指天,“……的意思?怕你有了身子,便不好在朝中做事了?”
曲如是道:“这倒不是,只是现下确实都还没动静,我也交了大夫过来看,却也不曾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摸了摸肚子,笑着说了句:“想来是缘法还未曾到的缘故。”
寒霜看了看她平坦的腹部。
是了,上一世,荣安也从来未曾有孕。她们的关注力一向在变法上,对身孕的这些事,早先是不甚在意,后面想起来了,也因着变法事忙,便说一切等变法结束之后再谈。
那个时候曲如是已经不是成亲一两年的时候了,她和贺三思那会儿成亲已有五年之久,却一直不曾有孕。
寒霜垂了垂眼睫。
贺三思本身就是个有别的打算的人,会不会,是他在里面做了些什么呢?
她对曲如是道:“此番既出来了,便在外面好好看看罢?先前我看了一册书,说南边有个村庄的女子知道怎么能……”她说到这儿脸就红了,声音也变得极轻,“……想来是有什么偏方,应是可以一试的。”
曲如是“噗嗤”一声,笑了,伸出手来,碰了碰她红红的双颊,“好,好,便听你的,去看看好好,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寒霜垂着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
第二百一十七章感情升温
说起有孕这事儿,不过是南巡路上的一个小小插曲。众人一路看一路说一路玩闹,倒是很快就把此事从脑子里拎出去了。
京中贵女们出来的机会不多,就连寒霜,虽然之前也出来了几次,但从夜华回来之后便也一直在京城,各种事儿堆在一起,也是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了。她一路和荣安、完颜昭看着外面的风景,相互说这话,倒也并不算无聊。
这样走走停停,他们很快就到了大运河的边上。
大运河是锦绣王朝前几任皇帝开始就着手修建的一个水利工程,不仅对于地方上的蓄水来说是件好事,更重要的是能够沟通南北,让南北的商贸变得更繁茂。大运河开始修建之后,南北的贸易明显增多,地方上的财税也一年比一年高,大运河简直成了一座金山。
曲飞泠早就有意来看看,但都因着内政外交的各种事情耽搁了,今年正好是大运河往南线扩展的工程告一段落的日子,曲飞泠便定下了正好来看看的想法。
寒霜同荣安、完颜二人都是第一次乘船,难免大惊小怪。御用的船已经造得极大,但江面宽广,背对着渡口向外望,根本看不到边界。完颜站在船头,看着外面感慨:“海之壮阔宽广,今方知矣。”
寒霜也没能出过海,上辈子在京中甚忙,根本没机会,这辈子距离海最近的时候也是在夜华的时候,但饶是那个时候,她也只是遥遥地向着外面望了一眼,没能出海。
她亦站在船头,站在完颜的边上,忍不住“哇”了一声。
看不到边界,远处的水和天好像都融成了一体,那些云随意地堆垒在天空上,像是远山的景象,远远望过去,俱是远离人烟的味道。荣安显然也看到了这些云朵,连忙遥遥指了指,示意她们看。
完颜道:“也是要出来,方才能见到这样的景象,平时在京中,何曾能见到这样的天空?便是见到了,也因着各种各样的事,从来不会去关注这些,这样想想,还真是有些难过。”
寒霜伸手去碰了碰她,“要我说,现在这样才好呢,山和水和人互不干扰,想起它时,便知它在那里,不想起它时,它也不会离开。君子之交,莫过于此了。”
身后有人“噗嗤”一笑。
三个姑娘都连忙转过身去,却见顾怀渊同贺三思一同过来。方才那笑,正是顾怀渊发出来的。
完颜昭看着他们俩走过来,对着寒霜和荣安挤眉弄眼,手撑着栏杆,身子向旁边侧了侧,笑,“好了,我便不打扰你们四人了,知道你们四人定是要好好玩的,我便先进去了。”
贺三思噙着笑,“你这样一走,倒显得我们俩有多不受待见了似的,倒不如你留下来,我和顾兄再去逛逛?左右我们也有些事要谈。”
一边说话,一边看向完颜昭,眼尾上翘,是勾人的神气。
寒霜一下子心里警铃大作,连忙抿着嘴笑道:“你这话说得,倒越发像是给我们找的台阶了。你同公主好好说会儿话罢,我和完颜哪有不识趣的道理?”
一边拖着完颜作势要走。
一面遥遥地望了顾怀渊一眼。
顾怀渊自然同她们一道走了。
等走远了,再回望过去,却见贺三思同曲如是已然贴的极近,寒霜只是看了一眼,就连忙收回了目光,空出一只手来,去勾了勾顾怀渊的小指头。
两人的小指缠在一起,完颜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于是摆了摆手,让他们好生自己玩着去,找了个借口赶紧走了。
两人靠在船的栏杆边上,外面望过去就是海天相接的壮阔,顾怀渊从后面笼住她,寒霜惊了一下,连忙向左右看了看,顾怀渊笑着在她耳边道:“放心,没人。”
寒霜这才不动了。
虽然寒霜也拿什么君子之交的来糊弄人,但却也知道,完颜昭那话是说对了的,在京中确实很难见到这样的景象,不是没有,而是人心不定,心不静罢了。
她靠在顾怀渊的怀里,这样隐秘又静好的感觉让她沉溺。寒霜靠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对了,方才看你们,似乎是从陛下那儿才出来?”
顾怀渊笑了一下,“现在才反应过来?不然怎么完颜那会儿就回去了呢。陛下身边离不开伺候的人。”
寒霜眯着眼睛嘻嘻笑,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像是一只小猫咪,乖巧得不得了。顾怀渊忍不住低头,在她脑袋上碰了碰。
寒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像是胆小的小仓鼠一样,连忙又把周围全看了一次,见没人才放心下来,手却忍不住往后撞了撞,脑袋一昂,“哼”了一声。
“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呐。”
又不是在他们各自的府里,而且还是在船的甲板上,保不准什么时候就窜出人来,完全防不胜防。
偏偏顾怀渊还各种捣乱,真是讨厌极了。
越想越生气,仰头望着顾怀渊,又“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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