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请将我忘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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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什么时候又被明晨奕的“雅安市房屋鉴定公司”招至麾下了，我想，一定是挖的。

　　　　我不禁感慨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小，人生何处不相逢呀，想起当初雨田为了把自己的配合队伍弄进来，千方百计找黎明的茬，最后把黎明赶跑了，结果两人还暴吵一顿的事，不免生出些好奇：这仇人见面，会迸发出怎样的火花呢？

　　　　出乎我意料的是，黎明见到雨田后，像是浑然忘记了曾经发生的不愉快，嬉皮笑脸地给雨田递烟，一口一个雨总，仿佛多年未见的哥们。那雨田起始有些尴尬，但随即也就释然，绝口不提过去的事。

　　　　后来我私底下问黎明，怎么忘了雨田赶你走的深仇大恨啦？黎明说，嗨，哪来的那么多仇恨，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大家都是混口饭吃，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啊。不过，他又恶狠狠地加了一句：雨田要是再捣鬼，我准保叫他站着进来，横着出去。这话说得我忽然有点不寒而栗。

　　　　明晨奕一直说要请我吃饭，接连说了几次，我只说不去。明晨奕笑说你是不是小气了，为那“集装箱”的事还记着仇啊。其实倒不是我记仇，也不是如何清高，只是想着自己头上还有个罗云风呢，背着罗云风去吃请，终归不太好，可要是和罗云风一起去吧，我又觉着不舒坦，毕竟罗云风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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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水落石出（2）2

　　　　这天正好罗云风回护国中心开会去了，明晨奕又来请我，说大家一场老朋友，一起坐下来吃个饭，叙叙旧吧。我见罗云风不在，闲着也是闲着，就答应下来。陆飞亲自开车，说带我去吃肥仔烧排骨。

　　　　车子从国道转进一条岔路，越走越偏，只见两旁林木森森，竟是走到了一条盘山的小路。其时天色渐黑，只见林影摇曳，仿佛一个个巨大的鬼影。我不由有些毛骨悚然，心想只不过吃个饭，居然还要跑这么远，恐怕汽油钱比饭钱还贵呢，可别让他们给卖了，嘴里却劝着陆飞：“陆经理啊，开慢点，开慢点，这可是山路啊。”

　　　　明晨奕笑着说：“你放心好了，我们陆经理那手车技可老辣着呢。”又说：“等一下还有个老朋友要见你呢。”

　　　　我暗暗嘀咕：“这对白也忒像电视剧里的了。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该不会是江湖寻仇吧？”于是问道：“是谁啊？”

　　　　明晨奕故作神秘地一笑，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车子七拐八绕，转过前面的一个弯道，顿时豁然开朗，前面一座大山映入眼帘。虽然天色已黑，但那巍峨的青山仍依稀可见，一股林木的芬芳和水气的清新扑面而来。山路两边有几间毛竹搭成的饭舍茶棚，在这大山之中，透出无限的野趣来。

　　　　我见到棚外已停了一辆小货车，不知道是哪位老朋友已经捷足先登。陆飞把车子停好，众人一同走进棚里，却见迎面的桌子早有一人正襟危坐。我仔细一看，不由倍感意外，大吃一惊，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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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水落石出（2）3

　　　　“番真！”

　　　　原来这位等候多时的“老朋友”正是番真！番真用手拨弄着一个青花瓷小茶杯，笑着说：“没想到是我吧？”又回头对陆飞说：“你们怎么这么晚？”

　　　　明晨奕拍着我的肩膀说：“就是这位大少爷啊，吃个饭都前怕狼后怕虎的，磨磨蹭蹭的，然后又赶上车行高峰期的晚下班时间，火炉山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现在车辆也多了起来，所以拖到现在啊。”

　　　　说话间，陆飞已经点好了菜，分别是招牌菜烧排骨、清远烧鸡、丝瓜鹅杂、清蒸万绿湖缩骨鱼、山水酿豆腐、油淋野菜，又开了一瓶刻意为江西人我准备的“四特酒”中国四大名酒之一，周恩来在庐山会议上给四特酒提词“清香纯醇。回味无穷”，邓小平品四特酒后说“味道独特，酒中佳品”。。陆飞点的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但是他告诉我，这些都是无污染的绿色食品，即使是野菜，也是店家自己种的，即摘即炒，绝对新鲜。

　　　　我却哪有心思去留意这些，只追着番真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臣亿给我斟上酒，说：“哪来那么多废话？咱哥们这么久没见，先喝三杯再说。”

　　　　我见明晨奕说得真诚，看到精心为自己准备的好酒，一时也被他的豪情震住了，过去种种纯真的情事又漫上心头，于是并不迟疑，和明晨奕连干三杯，引得陆飞和番真好一阵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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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水落石出（2）4

　　　　明晨奕喝了点酒，似乎也触动了心事，说：“想当初我们还有杨婕三个人经常一起吃饭、喝酒、郊游，那是多么快乐的日子，想不到如今都各奔东西了。”

　　　　我听到他提起杨婕，心下黯然，心里知道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陆飞不知趣地截住明晨奕的话头指着心说：“小明，又在怀念你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了？你可别弄得我们陈工酒入愁肠，到时醉倒在这里就麻烦了……”

　　　　明晨奕说：“陆总，工作时你是我的头儿，但今天，是我和陈工……我又见面的大日子，我说了算！今天我们一定不醉无归！”

　　　　明晨奕说着又和我干了一杯，然后说：“前几天我碰到因为怀孕被蓝婧设计辞退的小何，小何把杨婕的新手机号码给了我。”那次疑惑后我便调查了小何离职的原因，感慨领导的残忍，也许是吧，不狠怎么做领导呢？

　　　　但是此刻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杨婕，想起小何是杨婕在护国中心唯一的好朋友，以前他们几个一起玩的时候，小何偶尔也会加入。我觉得心里那片黑暗而封闭的天空，仿佛骤然间打开了一条缝，透进了一丝光明，忙问：“杨婕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明晨奕有些诧异：“你怎么没有她的号码？”把自己手机的电话簿调了出来，递给我，又说：“我打了个电话给她，她说正在准备考南昌大学的博士生。”

　　　　我如饥似渴地把杨婕的号码输入到自己的手机里，仿佛把一段记忆重新输进了自己的脑海。然后，紧紧地握住手机，仿佛是握着杨婕的手，抓住了她的心，心里暗暗说：“杨婕，我不会让你逃出我的手心的。”

　　　　好容易平复心情，我才想起番真的事，于是问道：“番工……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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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水落石出（2）5

　　　　陆飞不无得意地说：“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番工就是无间道里的梁朝伟……”

　　　　番真忙接口道：“打住，我可不是什么梁朝伟，梁朝伟最后可是被干掉了的。”

　　　　陆飞笑着说：“对，对，你是刘德华。”他正色道：“其实我们早就找番工聊过的了，想请他做我们投标时的卧底，番工够哥们没有故意吊起来抬高身价卖自己，很爽快答应了。”

　　　　番真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稍顷，才点点头，说：“是的，我也只是求点财。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羡慕你跟对了人，施工单位苗甾就看得起你们几个，那晚一席麻将就听说给你赚了五六千，是不是？我们曹工就没有这个福分，跟着他也没有什么机会，缺钱呀！何况他有一件让我特别伤心的事情，明明说好了找中心报销我垫付的工作失误多抽的材料的配合费，他个王八蛋，事后不给我报销。”

　　　　我一怔，没想到火又烧到自己这边来了，嘴里只好含糊其词地说：“哦，我记不太清了……”

　　　　明晨奕捶了我一下，笑着说：“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一手啊，以前可没看出来。”

　　　　只听番真又说：“那么容易赚的钱大家都会流口水的，没有这种机会，那我也只能找别的办法。”

　　　　陆飞鄙夷地说：“这苗甾也忒小气了，你们材料部的检测可也是很重要的，我就不信他们全都能合格，你们肯定也帮过他们不少，不知恩图报的人，要搞他们一下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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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水落石出（2）6

　　　　我心里冷笑道：“你也大方不到哪里去，你那个红包也不过才5000元而已。”

　　　　番真说：“当然，材料检测那么大工程，像一个人一样，怎么可能全身上下一点毛病都没有呢，小疤小疮肯定是有的，我们的确帮了他们不少，一些无关紧要的项目，差一点的，我们尽量让他们合格。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也不是没收钱，每个月施工单位会孝敬一点茶水费，其实也不然，本行业的潜规则是，材料不合格，不怪施工单位的事，一般是供货商搞定，如果检测不合格，供货商是在施工单位手上拿不到半毛钱的，所以，一般是供货商搞定我们，有不合格帮合格还要额外给大钱。而结构部，检测的是现场内容，是检测施工单位的施工质量，所以，我们得不到什么施工单位的好处。”

　　　　明晨奕附和道：“是的，是的，东家不给西家给嘛，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我说：“所以那天晚上明晨奕让你换标书，你就那么卖力，撕了所有的投标文件。”

　　　　番真和明晨奕、陆飞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沧海三声笑。

　　　　陆飞说：“陈工啊，有些事大家心里清楚就行了，用不着说出来的。来，我们喝酒。”说着又举起了酒杯。

　　　　我没想到看似平常的投标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心中不禁感慨，看来自己实在太天真了，还完全不知道这一行的深浅啊。唉，如今自己也同样被绑票了，我苦笑地附和，说：“那……番工你就不怕这事被发现，还可能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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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水落石出（2）7

　　　　番真笑着说：“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得了大便宜，谁会说，况且富贵险中求嘛。”

　　　　陆飞接口道：“你们帮我们大忙，就是刀架到脖子上，也就是碗口大的疤，绝不出卖老兄们。”

　　　　番真摇了摇头，笑道：“我这样偷偷摸摸，可跟老鼠一样，还是见不得光的。”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听明晨奕说：“番工倒是说一直想私下跟你一起吃个饭的，我想反正大家是老朋友了，那就一起聚一聚吧。”他眨巴眨巴眼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说：“你该不会把番工是无间道的事说出去吧？”

　　　　我有些尴尬，却也不知道自己听到了这个秘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知道如今基本跟他们在同一条船上，只好笑道：“我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明晨奕、番真、陆飞再次相视而笑，又将酒杯举了起来，我只好跟着举起杯子，四只酒杯在空中相互碰撞，发出几声动人的“叮当”声。

　　　　荐权力时代抢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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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水落石出（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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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了饭，番真主动提出送我回去，他在猎德村旧村改造房屋鉴定中标项目拿到的报酬买了一台丰田卡罗拉。一行人两台车沿着那曲曲绕绕的山路一前一后地小心翼翼地下了山，到了云溪路就分道扬镳了。

　　　　我喝得有点脑不对心，只听番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自己聊天。

　　　　“陈工今天喝了不少啊。”

　　　　“还行吧。都是明晨奕这小子，硬……逼我喝的。不过大家是哥……们，无所谓啦……”醉酒的我有点轻微的口齿不清了。

　　　　“陈工为人确实实诚，我一直最欣赏你这一点，所以今天舍命陪君子，喝了酒也要酒驾把你平安送回家，不过，还好，现在酒驾也没什么严重的法律约定。”番真奉承道。

　　　　“实诚能顶个屁呀！”我说。

　　　　这时，番真的手机响了，他定了定神，接通了电话：“廖老板，哦……明天我就把图纸给你，放心，误不了你的事。”

　　　　我头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问：“哪个廖老板啊？”

　　　　番真说：“还有哪个，不就廖国泰呗。他准备建房子，让我帮他画个图，随便找个包工头来报个价。”

　　　　我微微一笑，说：“想不到……你的交友还挺广的，连廖国泰都混得这么熟啊……”

　　　　番真也笑了笑，说：“大哥啊，廖国泰可是地头蛇，雅安市房屋鉴定公司在他的地盘上做工程，肯定要去拜码头，要不以后麻烦还多着呢。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多个朋友多条路，也许以后还要人家帮忙呢。那明晨奕就来求我，那我就托苗甾帮忙，一环扣一环，我也就是做了一个中间人，哈，现在的中介是最好干的，容易拿好处，不用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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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水落石出（3）2

　　　　番真万万没有想到，后来廖国泰还真的帮了他一个很大的忙，所以人不可以乱说话，因为说的东西可能就应验了，人也要多交朋友，多个朋友多条出路，因为未来我也有偶然帮过的人帮了我，当然这都是后话。

　　　　我点点头，想起了和廖国泰几次打交道的过程，尤其是最初几乎酿成群殴的情景，不禁还有些心有余悸。这时车子忽然减慢了速度，然后靠边停了下来，我迷茫地四处张望，说：“怎么，到了吗？”

　　　　番真回头对我说：“陈工，我做了这一行这么久，但是也没有交到什么真心的朋友，别人以为我油嘴滑舌、天真烂漫，其实很多时候我心里多么难受，却没人知道。”

　　　　我有些诧异，顿时脑子清醒了许多，说：“你……你是喝多了吧？要不换我来开。”那时候，酒驾并没有摆上交通法，2009年8月15日才正式开始的。

　　　　“不，我脑子清醒得很。”番真沉吟了一下，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陆飞他们，宁愿冒这么大风险成为他们的内应吗？”

　　　　我摇摇头，犹疑了一下，试探性地说：“为了……钱？”

　　　　番真笑了笑，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说：“我虽然穷，而且也爱钱，不过我也并不急着用钱，而且……陆飞他们也给不了我多少钱。”

　　　　“那你又何必冒这个险，差一点把我也害死了呢？如今我可是跟你同一条船上的人了。”我有些不解。

　　　　番真没有回答，过了片刻，却忽然换了个话题：“你知道地铁三号线北延线配合公司的老板是谁吗？”

　　　　我想起以前在地铁三号线北延线一标段工地发生的种种故事，隐约听说检测配合单位的老板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而这个人却从未出现在工地上，他的神秘莫测也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我依然又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他从来没露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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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水落石出（3）3

　　　　“他当然不能露面，”番真神情凝重地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也曾多次试探配合单位的现场负责人，所有的人都从来不提他，对他可以说是讳……讳什么来着？”

　　　　“讳莫如深？”我说。

　　　　“对，讳莫如深。”番真说，“不过我还是曾经听到一些传闻，说他其实就是……”

　　　　“是谁？”我急切地问道。

　　　　番真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笑道：“算了，这也只是传闻，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总之，这个人做的事，远比廖国泰更危险。廖国泰之流和他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廖国泰要是进去了，顶多也就三五年，而他要是栽了，恐怕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番真把头转向车窗外，窗外正是浓如墨汁的黑夜，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距离天亮还有多久。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泛起一阵阵波澜，很想知道到底这个神秘的幕后老板是谁，可是番真不愿说，也不好问。过了一会儿，我才说：“所以，你决定离开了？”

　　　　“是。”番真点了点头。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辞职？”

　　　　番真苦笑了一下，说：“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在护国中心看来，我知道得太多了，没做完地铁三号线北延线检测工程绝对不会放我走的，虽然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又转过头来，说：“所以我要么想办法，让领导怀疑我，和我翻脸，主动让我卷铺盖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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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水落石出（3）4

　　　　“我明白了，”我忽然觉得事情似乎还有些不对劲，又说，“其实，你也不用把这些都告诉我的啊。”

　　　　番真没有回答，却从兜里摸出一颗优盘，递给我，说，“我虽然在这一行混了这么多年，却找不到什么信得过的朋友。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也许是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我听了番真的话，心里不禁有些感动，接过优盘，问道：“这是什么？”

　　　　番真说：“你知道吗？这一行其实是很危险的一个行业，所以我很早以前就有个习惯，用录音笔把一些我觉得可能有用的东西记录下来。你可能觉得我心理阴暗，但其实只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而已。而这优盘，就记录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看着那颗神秘的优盘，有点不知所措，只觉得这颗小小的优盘，犹如一架千斤顶，顶起过吨的汽车。

　　　　番真郑重其事地说：“如果我发生了什么事，这颗优盘就可能是一项重要的证据和线索，也许在法律上它不是什么证据，如今网络当道的世界，但它却已经足够引起轩然大波，置人于死地。如果我平安无事，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千万不要把里面的内容泄露出去。”

　　　　番真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继续说：“你也许现在不明白，但只要听听这颗优盘，就一清二楚了，你一定要好好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我吃惊地看着番真，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看似普通却不寻常的曾经的材料部检测员。

　　　　两人一时无语，深夜的交通甚是通畅，非主干道的交通灯都变成了闪黄提示信号，车行如飞，很快到了我的楼下，番真关切地问：“要我送你上去吗？”

　　　　此时我的酒已全醒了，于是摆摆手说：“不用了，路上注意安全，再见。”

　　　　我回到家门口，只见门缝底下透出昏黄的灯光，就知道安然此时还在苦苦地等着自己。

　　　　荐权力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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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水落石出（4）1

　　　　第二天恰是周末，我乘着安然出去买菜的当儿，把番真的优盘插上电脑，打开里面的内容，将里面的声音片段导入“酷狗音乐”连播，以防万一，我插上了耳机。只觉得手微微有点颤抖，仿佛是担心一按下去，会打开了阿拉丁神灯，或者是潘多拉盒子，会有个未知的妖魔突然蹦出来。

　　　　一阵沙沙声之后，耳机里传来的是曹格的声音：

　　　　“我已经和伤者朱大壮所在的配合公司检测队提前结算了，那些工人都离开华南市了。伤者的亲属也通知了，明天傍晚应该可以赶到……”

　　　　“……当务之急是准备和朱大壮家属的谈判，解决好赔偿问题和善后方案，争取一次性将这件事情处理干净。”这是甘森在做指示。

　　　　我的心扑腾得厉害，知道这些是处理朱大壮事件的会议录音，自己是没资格参加的，所以也不知道会议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更没想到番真竟然会暗中录了音，看来“祸从口出”这句古训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而“隔墙有耳”在科技日新月异的今天，已经不适用了，即使拥有最先进的隔音墙，你也难以保证你说的话最终不会成为呈堂证供。

　　　　耳机里又是一阵短促的沙沙声，然后是雾小聪的声音：“确实这件事也暴露了我们在检测管理上存在的问题，但是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尽最大努力医治朱大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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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水落石出（4）2

　　　　然后耳机里传来一阵杂乱的声响，似乎有人叫骂，有人拍桌子。我想，这一段大约是朱大壮的家属在和雾小聪他们谈判吧，闹得挺僵的。

　　　　这时我的电话忽然响了，看看来电显示，原来是安然，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

　　　　安然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兴奋而欢快：“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皱了皱眉，心想自己还会有好消息吗？在自己看来，好消息就如同美女一样，从不会主动登门的。

　　　　安然说：“我爸和金地集团联系了，他们让你明天过去面试，待会儿我把时间地点发给你。哦，对了，我不能回你那里了，我家的贵宾狗丢了，它是我养的，我得赶紧回去找，你自己叫外卖吃吧。”

　　　　我的眼睛直了，这真是一个梦寐以求的好消息啊。可是，为什么自己好像不是很兴奋呢？

　　　　安然在那边还在千叮万嘱：“记得，你明天别穿得太土啦，精神点。对了，今天要是有空，再随便翻一下专业书，别到时人家问你些简单问题，一问三不知。”

　　　　我说：“好啦，知道啦，老妈子。”

　　　　安然吼了起来：“你叫我什么？你这个乖孙子怎么能乱叫啊？”

　　　　我挂了电话，继续听着耳机里的录音。

　　　　只听甘森说：“……这件事一定要解决，万一朱大壮在床上躺三十年，我们岂不是要赔足他三十年？要是他中途死了，我们还得再赔最后一笔……无论如何……我只希望我们赔最后一笔就好了……今晚务必搞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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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水落石出（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