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字号:幽冥纪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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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典有很多问题。

　　　　巫夏，究竟是什么人？

　　　　那样超乎常人的能力，他是怎么办到的？

　　　　突然间想到古裔肆与巫夏的对话：“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自甘堕落，剖心重塑，把自己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有意义了？”

　　　　人不人，鬼不鬼？

　　　　也对，巫夏……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他身上到处都透露着诡异。

　　　　古典的意识还在一片黑暗之中。她接下来想的是，巫夏留下她，有什么用处？

　　　　巫夏口中所说的，经历了七重之后，要讲的那个故事又是什么？

　　　　七重……

　　　　她身体里盛放的七个灵魂。

　　　　姜藕、华西、徐绝、陆圳川、鬼萝莉、薛榕、简怡然。

　　　　关于姜藕的一重，应该算是过了。

　　　　那么接下来，会是谁呢？

　　　　经历了七重之后又会怎么样？

　　　　单单是经历过姜藕的一重，古典就觉得身心俱是疲惫。太难了……她要经历姜藕的过去，要完全体会姜藕的情绪。

　　　　无异于是一种折磨！

　　　　将别人的一切强行加注在自己身上，在精神上更是一种折磨！

　　　　这仅仅只是一重而已。

　　　　故事在不停的反转反转，与她所知的真相完全背道而驰。

　　　　现在看来，巫夏是不打算杀了她。巫夏打算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那些人间悲剧，她统统都要经历一遍。

　　　　眼睁睁看着自己全部的认知被推翻。她迟早会疯的！

　　　　本以为，姜藕的事件，只是简单的校园问题。现在看来，远不止如此。她们两个人本已经死亡，却没有流向酆都轮回。而是成为了往生者。

　　　　姜藕还以为自己活着，所以保留了自己的名字，却不记得自己的过去。

　　　　孟瑶知道自己死了，所有没有了名字，只能顺从未来。

　　　　这是一个死结，绳子的一端紧握在姜藕的手上，另一端紧握在孟瑶手上。

　　　　究竟怎么解开，完全取决于她们自己。

　　　　在一重之中，还有一个未解之谜。

　　　　那么死亡之后发生的一切，是她们谁主导了谁呢？

　　　　没有答案，因为姜藕和孟瑶，都已经死亡了。

　　　　古典的内心渐渐平静，她顺从于现状，不去挣扎。脑海里也渐渐抛却了那些纷乱思绪。

　　　　现在巫夏还没来，身体里的七个灵魂都很平静，没了那种痛苦，她很贪图现在的舒服。

　　　　平静下来之后，古典忍不住开始回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扶桑会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那是属于母亲特有的温暖。

　　　　也是古典迄今为止仍在贪恋的温暖。

　　　　古典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在想念的人，距离她，仅仅有一个院子的距离。

　　　　被封在墙体玻璃棺中的扶桑，动了动手指。有什么引起了她的共鸣，让她没办法在安静的沉睡下去。

　　　　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呼喊着她：醒一醒。

　　　　――

　　　　如古裔肆所说，很快天空的碎片开始陨落，砸进地面，产生一个又一个的天坑。

　　　　天空碎片掉下来的位置，是一望无际的黑。

　　　　当天空碎片差不多已经陨落大半的时候，天幕也渐渐露出了本来的样子。

　　　　漆黑之中仍有光亮。

　　　　却分散在两端。

　　　　同样湛蓝的天空，那是天空镜面映照大海的颜色。

　　　　那一端，就是普普通通的真正人间。另一端，就是那个平行的世界了。

　　　　“殿下，我们真的要去绛国吗？”陆之道皱着眉头，郑重的问。

　　　　阎君看着古裔肆的背影，回答陆之道：“一定得去。”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一定要带回古典！

　　　　闻言，陆之道眉头皱的更深，“殿下，酆都那边……”崔钰那边该不该联系一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而且西殿那位大人能不能顺利出生还是一个异数。如果两位阎王一同消失，酆都又该何去何从？

　　　　他没说完的话，阎君心中有数。“陆判，崔判有崔判的计较，你不必担忧。若是你不想去，也大可以不去，我带着黑白无常就行。”

　　　　陆之道这个人，很容易就能弄明白。他是一个看起来吊儿郎当没谱，其实最有正事的那一个。

　　　　想必，这也是崔钰把陆之道从天子殿踢出来，到这里帮忙的原因。

　　　　无外乎起两个原因。

　　　　其一，若阎君死于酆都之外，酆都的王就只会是西殿的那位。陆之道是否会真的忠诚？

　　　　其二，陆之道几百年来只侍奉东殿，虽然他平素给人一种看不起阎君的样子。可是在他心里，唯一认定的主人就只会是阎君。

　　　　崔钰忠诚于酆都天子殿，陆之道只忠诚于东殿，而黑白无常只忠诚于阎君。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异。

　　　　陆之道脸色严肃：“不，殿下，属下必须时刻跟着你，确保你的安全。”

　　　　阎君轻笑一声，眉宇之间还是掩盖不住那种愁容，“陆判若是能有崔判一半懂得变通，恐怕判官中的一把手就不是崔钰了。”

　　　　判官之中的一把手，传说中手拿生死簿的那一位，就是崔钰。

　　　　陆之道笑笑：“我没那种远大抱负，我就想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在他已经荒芜的世界之中，在冗长的岁月里，等待着那么一个契机。也许，有一天他会在奈何桥边找到一个人，无论他是男是女，是高是低，是胖是瘦，他都不在乎。

　　　　他只是想等到一个人。一个在三生石上跟他一起写了名字的人。可是他死了很久了，前尘往事已经记不清了。
………………………………

第113章　二重（上）

　　　　他们已经死了很久了，成了阴间的鬼差，注定与前生旧事无缘。

　　　　可陆之道心里总有那么一个念头。他总会遇见的，虽然不知道那是多久以后。

　　　　陆之道笑吟吟地说：“我虽然懒，不代表我没有责任。我的责任，就是保护你。”这是他身为东殿判官的责任，不可推卸。

　　　　阎君的眸子闪烁了一下，他抿了抿唇：“那就一起去吧。”

　　　　他们，即将前往绛国。

　　　　――

　　　　古典以为巫夏会给她一个很好的喘息时间。但是很显然，巫夏没这么想。

　　　　时间无法计算衡量，她不知道自己保持那种僵硬的状态多久。等她能够动弹的时候，昭示着即将进入二重。

　　　　这一次，古典甚至没有时间睁开眼睛去看一看巫夏脸上又是怎样的笑容。

　　　　剧痛传来，她的瞳孔再次被其他颜色笼罩住。

　　　　伴随着剧痛，就这样跌入了二重世界。

　　　　二重，是华西的世界。

　　　　“啪！”响亮的巴掌声。

　　　　紧接着小孩的身体被打的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那是一个女人，身体发福，一脸横肉。

　　　　“丑八怪！还敢偷东西！”女人插着腰，凶神恶煞的模样。

　　　　华西瑟缩着身体，他只是下意识的反驳：“我没偷……”

　　　　“啪！”

　　　　第二个巴掌直接落下来。他的脸颊高高的肿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房间里，探出一个脑袋。是个女孩儿，看起来比华西大上一些。

　　　　“小杂种！我要是再发现你偷东西！老娘就打死你！”女人一甩手上的抹布，然后扭头就走。

　　　　那抹布直接摔在华西身上，华西抖了一下。

　　　　那个女人是华西的姑姑华静，华西的父母不知去向，他寄养在姑姑家里。

　　　　因为过于丑陋的模样，姑姑总会说他是个“小杂种”、“丑八怪”。

　　　　华西小声抽泣，藏在门后面的女孩儿走出来，“西瓜，别哭了。”

　　　　华西满脸泪痕，看起来很邋遢，“姐、姐……”

　　　　那是华西姑姑家的大女儿，叫陈絮。

　　　　陈絮手里攥着两张纸，递给了华西，“快擦擦，让我妈看见了又该揍你了。”

　　　　“我没……没、偷。”华西说话不太流畅，可是他还是陈述着这句话。

　　　　陈絮当然知道华西没偷东西，她看见了，是她弟弟陈奇偷的。

　　　　“嗯，姐姐知道。”

　　　　陈絮很厌恶母亲的做法，尖锐刻薄。表面上对寄养在自己家的侄子关怀备至，暗地里是非打即骂。

　　　　她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她没办法去阻止。

　　　　因为迎接她的也只会是拳打脚踢。

　　　　陈奇就不一样了，他是儿子嘛。最受宠的，就算陈絮今天把真相说出去，母亲也不会因为打了华西而愧疚，更不会去追责陈奇。

　　　　“陈絮！你不赶紧出去叫你弟回家，还在屋里干嘛呢？！”女人的吼声吓得陈絮一个哆嗦。

　　　　陈絮看了眼华西，仰着头喊道：“知道了！妈！我现在就去找陈奇！”

　　　　她只好急匆匆的从家门出去找陈奇。

　　　　他们住的地方很简陋，是很破旧的平房。眼瞧着院子的木门都已经摇摇欲坠了，可也没空去修补它。风吹过的时候，木门就发出“吱嘎”的声响。昭示着它已经苍老的年纪。

　　　　几分钟以后，陈絮带着陈奇回来了。

　　　　两姐弟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华静把菜端上桌子，骂骂咧咧：“你们两个小崽子！还不过来搭把手？！”

　　　　陈奇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没动。陈絮只好跟着进了厨房。

　　　　陈奇一抬头瞥见了墙角里蹲着的华西，龇牙咧嘴一笑：“小杂种。”

　　　　华西身子一抖，缩的更紧了。

　　　　陈絮和华静把饭菜端上来，华静用力的把一个碗放在桌子上，“过来吃饭！”

　　　　华西从地上爬起来，小步挪动到桌边。

　　　　然后捧着碗，只是低头吃着饭，根本不敢夹菜。

　　　　华静也懒得管他，给陈奇夹了几筷子的肉。

　　　　“你小子，别一天天的到处野，也该学学习。你看看你姐，你再看看你，什么东西。”华静说话向来粗鲁。

　　　　陈絮的手一顿，闷头吃饭，也不吭声。

　　　　陈奇瞪着眼睛看陈絮，然后大声说：“妈！你让我学她干什么！一个赔钱货而已！”

　　　　“赔钱货”是华静经常骂陈絮的一个词。

　　　　陈家的父亲死的早，华静一个人养着两个孩子，供他们上学，重男轻女的思想还保存在华静身上。自然觉得自己的依靠只能是陈奇。

　　　　华静脸色一变，瞪着陈奇，“小兔崽子！闭好你的嘴！”

　　　　陈奇悻悻然闭上了嘴，一脸不情愿。

　　　　华西一直寄居在华静家里，因为营养不良，他的身子很瘦。已经七八岁的年纪，看起来跟五六岁也没什么分别。

　　　　他的衣服已经很陈旧了，脏兮兮的，好像很久都没洗过。

　　　　华静很少管华西，巴不得他死了算了。要是华静真的留意到了华西，不可避免的就是一顿揍，还伴随着她的恶言恶语。

　　　　对于一个孩子而言，那实在是太过于残忍了。

　　　　他们剥夺了华西为人的自尊，让他的内心只充满了自卑。

　　　　他活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像蟑螂一样恶心的活着。

　　　　仅仅是……活着。

　　　　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华西一次次被华静殴打，一次次被陈奇戏弄，一次次的被踢到墙角的位置。

　　　　陈絮是这个家里，唯一带给华西安全感的人。她从不骂他，从不打他。

　　　　“姐姐……我……怕。”华西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抱紧了自己的双膝。

　　　　已经是夜里了，华静和陈奇早都去睡了。

　　　　陈絮手里拿着一个面包，是她今天偷偷买的。陈絮蹲下身子：“西瓜，你饿了吧？吃这个。”

　　　　华西怯怯地抬起头，想要却又很犹豫。他的两只手交握，就是不敢伸出手接着。

　　　　陈絮直接把面包塞进他手里，摸了摸华西的脑袋，微笑着说：“吃吧，吃完了早点睡。”

　　　　华西觉得，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也是对西瓜最好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一辈子跟姐姐在一起。

　　　　因为姐姐会永远对西瓜好。

　　　　西瓜也会永远对姐姐好的。

　　　　西瓜最喜欢姐姐了。
………………………………

第114章　二重（中）

　　　　华西活的很卑微，跟蝼蚁一样不值一提。可是他是一个人，会有自己的情绪。

　　　　自然，也会去憎恨。

　　　　憎恨华静，憎恨陈奇，憎恨所有欺负他的人。

　　　　这种恨是日益累聚的。

　　　　对华静的恨，对陈奇的恨，对抛弃了他的父母的恨。

　　　　都是让他内心扭曲的诱因。

　　　　陈奇喜欢捉弄华西，有时候不仅仅是陈奇一个人。还有他的那群小伙伴。那石头砸华西，把华西踹进泥坑里。

　　　　总而言之，很多种让华西痛苦的方式。

　　　　“丑八怪！”

　　　　“你爸妈不要你了！略略略！”

　　　　“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华西被踩在地上，脸颊被挤压变形。因为是趴着的原因，故意困难，很快脸就涨成了猪肝色。

　　　　“丑八怪！”

　　　　“打死你个丑八怪！”说着，就捡起石头丢过来。

　　　　恰好那块石头有棱角，直接磕破了华西的额头，鲜血顺流而下。

　　　　“长得那么丑还出来！吓死个人嘞！”

　　　　“流血了！”突然有人惊慌的喊了一声。

　　　　到底还是一群孩子，见血之后就有些怕了。

　　　　踩着华西的那个人也收回了脚，“会不会死人啊？！”

　　　　一听到“死人”两个字，刚刚还笑的张狂的几个家伙瞬间没了声音。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陈奇吐了口唾沫：“小杂种！你要敢告状，老子弄死你！”

　　　　陈奇挥了挥手，招呼着旁边的几个人，“走了走了。那是他自己摔得，跟咱们可没关系。”

　　　　华西趴在地上，许久，才缓缓动了动身子。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胸腔震动伴随着疼痛。嘴里也破了，流出血来。

　　　　他翻过身，直愣愣地看着天空。

　　　　天空有颜色吗？

　　　　他不知道，他看不清楚。他只能看到一片灰蒙。

　　　　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辨别色彩的能力。

　　　　因为他的生活，就是黑暗的。

　　　　华西就以这种状态，长大。

　　　　没人知道，他内心已经多么阴暗扭曲。

　　　　没人知道，他想毁掉一切。

　　　　等待着一个契机，然后他就化身野兽，去摧毁一切。

　　　　那个契机，就是陈奇十七岁的生日。

　　　　华静实为难得把家里布置了一下，还舍得花钱买了一个大蛋糕。她的脸上都是笑容，好像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节日一样。

　　　　陈絮在厨房里忙碌着，从她十四岁的时候开始，就接替了华静，开始厨房工作。

　　　　因为是陈奇生日的原因，华静干脆点了六个菜，让陈絮一个人在厨房忙碌。

　　　　华西按照华静的吩咐布置好了屋子，然后进了厨房帮忙。

　　　　陈絮已经有些手忙脚乱了，她的额头上都是汗。

　　　　“姐姐……我……来、帮、你。”华西说话还是不怎么流畅。

　　　　陈絮连笑笑的时间都没有，“西瓜，帮我把那些菜洗一下。然后把土豆切块，黄瓜切丝……”

　　　　她说了很多，华西只是点点头，然后按照她的顺序动作。

　　　　得到了华西的帮助，陈絮松了口气。然后继续奋战在锅前面炒菜。

　　　　陈奇就不一样了，根本就是少爷般的生活。他一天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虽然供他上学，可是日常翘课逃学，触怒老师的情况不在少数。

　　　　一开始华静还会骂几句，后来一来二去的也就算了。

　　　　华静的思想是能读书读书，不能读书拉倒。而且看陈奇也不是一块读书的料。

　　　　总而言之，人活着需要什么？钱。人怎么样才算生活好？有钱。

　　　　所以华静也想通了，管他能不能学习，能赚钱就行。

　　　　反正人活着不就是为了钱嘛。

　　　　陈絮唾弃华静这种想法，可华静毕竟是她的母亲，她也不敢去反驳纠正华静的想法。

　　　　陈絮念到高中二年级就不念了。

　　　　华静觉得女孩子上学也没什么用，反正陈奇也不念了，两个孩子一起出去找找工作什么的。

　　　　华西跟他们又不同。华西一天学也没上过。

　　　　华静不会在他身上浪费精力和金钱。按照华静的话来说“送华西去上学，不如把钱喂到狗肚子里”。

　　　　华静对华西一直是满满的恶意。

　　　　陈絮忙碌在炉灶前面，华西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问了一句话：“姐姐，想、离开、吗？”

　　　　陈絮愣了一下，回过头看他，笑问：“离开？离开这里吗？可是离开这里，我要去哪儿啊？”

　　　　她的笑容明媚灿烂，不见一丝阴霾。即便，她也活在这种不平等的环境下。

　　　　华西手中的动作停下来，“如果……他们没了……姐姐、会伤心吗？”

　　　　陈絮的笑容僵住了，她满眼错愕。

　　　　华西垂下头，“陈奇、快、回来了。”

　　　　闻言，陈絮回过神来，继续手上的动作。可是心里却乱了。今天的华西，很不一样。

　　　　处处透露着不同寻常。

　　　　“你们两个怎么磨磨唧唧的！还不快点！一会儿陈奇就回来了！”

　　　　在客厅里坐着的华静喊了一嗓子。

　　　　“知道了！妈！”陈絮回应一声，把菜盛出来，然后立刻开始炒下一个菜。她忙的满头大汗，手臂也有些酸疼。

　　　　华西切着黄瓜丝，心里想的却是：姐姐，很快，我们就可以离开了。以后，只有姐姐和华西。

　　　　陈奇跟朋友喝了点酒，走路都有些飘。他打了个酒嗝，一把抱住华静，在华静脸上亲了一口。“感谢……我亲妈，要不是有你，就没有你儿子。感谢！”

　　　　他有些喝多了，说话都有些吐字不清。

　　　　华静没骂他喝酒，但是笑的开心。她扶着陈奇落座，笑的慈祥：“哎呦我的好儿子，还知道感谢妈了。”

　　　　陈奇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那可不！得感谢我妈！”

　　　　他浑身酒气，陈絮不悦的轻蹙眉尖。

　　　　华西沉默地坐着，他也没必要说什么。

　　　　“吃饭！好儿子，都是你喜欢吃的，尝尝！”华静给陈奇夹了一块红烧肉。

　　　　陈奇吃了，然后又说了几句漂亮话，把华静哄的心花怒放。

　　　　华静突然一拍脑袋，“哎呦我这记性！我还给你买了个蛋糕呢。等着！妈去拿！”

　　　　担心陈絮和华西偷吃，华静把蛋糕锁在自己的屋子里，小心翼翼的保护着，生怕有人跟她儿子抢。
………………………………

第115章　二重（下）

　　　　华静是个很吝啬的小气鬼。她舍得花钱买一个大蛋糕，足矣表示陈奇在她心中的地位。

　　　　她插上蜡烛，笑着催促：“儿子，快吹蜡烛。”华静不知道还有许愿这一说，她以为生日蛋糕不过就是点几个蜡烛，然后吹灭。

　　　　陈奇也听话，直接就吹灭了蜡烛。然后一脸傻笑，完全不知道他口中呼出的酒气有多难闻。

　　　　简直令人作呕。

　　　　陈絮胃里翻腾，她向下紧抿着唇，然后说了声：“我去趟厕所。”说完就急匆匆地走向厕所。

　　　　切蛋糕的塑料刀不太好使，华静干脆扔了塑料刀，然后吆喝着华西：“小杂种，去拿把刀过来。”

　　　　华西从座位上站起来，进了厨房，挑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华静切了一块给陈奇吃，切了一块给自己吃。剩下的，宁愿扔了也不会让华西碰的。

　　　　陈奇又拿了几瓶酒，跟华静比比划划。然后母子两个人就开始喝起来了。

　　　　喝的多了，华静还不忘咒骂几句华西：“都是你这个小杂种！要不是你！我们家的日子能好个几倍！也不知道你那对爹妈怎么想的，说不定早就死外面了……”

　　　　她每说一个字，华西的眼神就冷一分。他周身都缭绕着不散的阴郁和寒冷。他的情绪已经达到一个临界点了。

　　　　“你说你长得这么丑，怎么不去死了算了？！看着你就倒胃口！”说这话的，就是陈奇。

　　　　华西在那一瞬情绪喷涌而出，他被情绪所左右。他一把抓起那把水果刀，水果刀上面还沾着奶油。

　　　　他抬起手，动作很快。一下子就划破了陈奇的喉咙！

　　　　陈奇抬起手捂住脖子，鲜血像是瀑布一样喷洒，完全阻挡不住！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思议！

　　　　完全不能想象的到，华西竟然杀人！

　　　　酒意上头的华静也一瞬间清醒了，“儿子！”她惊慌失措地摁住陈奇的手，也在陈奇脖子的位置上。

　　　　鲜血沾染了她满手。

　　　　“呜啊啊！儿子！儿子！”华静大声地哭喊着。

　　　　陈奇很快就没了生息，他的瞳孔扩散，没有光亮。捂着自己脖子的手也没了力气。

　　　　陈奇，死了。

　　　　华西拿着那把水果刀，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他周身的气息都很冷很冷。他的脸色阴沉，他的容貌是极致的丑陋可怖。

　　　　他提着刀，一步一步走向华静。

　　　　华静满脸泪痕，近乎疯狂的尖叫质问：“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华西走近了她，脚下就踩着从陈奇身上流出来的血。他缓缓的露出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