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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日常-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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蓅烟摔在屏风与屏风之间,一抬头,就能把康熙看光光。她挣扎着起身,没等康熙训斥,先大声尖叫起来。“啊!!!你怎么没穿衣?!流氓!”
宫人侍卫闻声,如蜜蜂似的闯进澡房,瞬间把房间给挤满了。
蓅烟羞得满脸涨红,好像没穿衣服的人是她一样。康熙摆手,示意众人出去。众人垂手含胸,面面相觑却身而退。然后蓅烟闯入皇帝沐浴之所的新闻便如旋风般传遍了长沙城。
康熙随手从桁架上取了件薄薄的寝袍披着,“你”
他原本想说“你倒没一点长进,还是冒冒失失的”话没出口,蓅烟那厢已狂扑过来,把整个身子都吊在了他的脖子上。幸而他肩宽体壮,不然肯定会被她直接扑倒在地。
蓅烟使劲惦着脚才能把自己的头搁在他的肩膀,她一阵狂哭,把康熙痛恨她与何子烨说说笑笑的心都哭乱了。
她缩紧手臂,把康熙的脖子死死的拽住。
康熙喉结耸动,眼露尴尬之色,“你要勒死朕吗?”
蓅烟把鼻涕眼泪通通蹭在他的肩膀,又发现底下有个东西戳在自己的肚皮上,便下意识的想去捉待她手一松,康熙忙的挣脱开,往后退进房里,“朕要穿戴,你候着。”
等了半刻钟,康熙才穿好衣裳,毕竟他从未自己穿过袍子。他没有穿鞋,光着脚盘腿坐在炕边,理了理思绪,方朝外屋道:“进来吧。”
蓅烟此时已平复了心情,一会想着两人一年未见感情淡薄也不稀奇,一会想着自己刚才太不检点,再一想方才肚子上硬硬的乱戳之物,隐约意识到什么便越发的惭愧羞赧。她千思万虑磨磨蹭蹭走到康熙跟前,依着仪礼屈膝,“给皇上请安。”
康熙唇边露出淡淡的笑容,在蓅烟抬头的前一刻马上收敛,摆出动怒的样子寒声道:“你找朕有何事?”这话问得好,蓅烟压根答不上来。她能有何事?就是想着他念着他实在迫不及待想见他而已,实在没有什么事。
“我”
“没事就退下吧。”康熙冷冷的说。
………………………………
第七十四章:小别新婚
蓅烟被康熙无情的赶出了殿宇,由不得蓅烟不滚,小桃红领着司衣宫女、梳头太监齐齐涌进殿,蓅烟本就失了脸面,再被康熙唬着脸一吓,只能灰溜溜滚开。烈日高照,岳麓书院前面的空地上站满了御前侍卫、朝臣、世妇掌事太监正引着众人站位。夏风狂猎的吹拂着山间荫林,热浪滚滚,蓅烟挤在江蓅玉和王丽君的中间,垂着手脸,无精打采。
蓅玉穿戴富丽,以大红色锻绣为袍,裙摆绣着五彩花卉,胸口还挂着一串红珊瑚吊坠,比起王丽君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自视甚高,两眼瞥着蓅烟,“想不到你竟然有这本事?一声不吭都跑进了皇上的澡房,凭你的姿色也想承恩圣宠?哼。”
王丽君亦看不起趋炎附势之人,亦懒得与蓅烟计较,遂只冷眼旁观,并未闲话。旁处树林中突然嘀嘀咕咕走出两位姑娘,一见面就拉住蓅烟的手,七嘴八舌的问:“皇上长啥样?”“真的跟传闻一样长得很丑吗?”“好姐姐,你告诉我,你都看见了什么?”
这两姑娘是王知府准备敬献给康熙的五个姑娘之二,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碧玉,听闻蓅烟闯进了康熙的澡房,就悄悄从候驾的房子里跑出来询问。
蓅烟没来得及开口,江无猛地伸过脖子,厉声道:“你马上给我回去!穿成这样也敢面圣?不怕你老爹丢脑袋吗?快给我滚回去!”
他是真的被蓅烟气到了,怒火无法遏制,当着众人就开骂,脸面都不要了。
蓅烟的思绪沉浸在康熙冷漠的言语里,刚刚又被蓅玉取笑,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她强忍着眼泪,紧紧抿着唇,气鼓鼓的转身就走。
恨得江无在后面咬牙切齿:“没教养的东西,看你什么态度!回去再收拾你!”
这时有太监宣:“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肃静,各归各位,预备行跪拜大礼。蓅烟往回看了一眼,远处楼台高筑,搭着明黄色的御棚,隐约可见康熙被人簇拥而至,她的眼泪终于滚落,几乎夺路而逃。
是的,她算什么?她有什么资格让大清最有权势的男人另眼相待?
康熙端坐主位,脚边两侧用白瓷大缸堆满了冰山,冷雾袅袅,地上化开薄薄一层水渍。底下是黑压压跪满的男男女女,康熙目视前方,面色雍容,眼睛里似有万丈山河,平静而幽深。礼毕,康熙威严赫赫道:“平身。”
蓅烟是一步一步挪回家的,太阳毒辣,晒出了满脸油光。进了家门,入了小院,母亲从柜子里找出一件五成新的粉色风景纹暗花绫棉袍,袍子以粉色绫为面,无绣花累赘,平袖无扣,领口沿镶石青素缎边,款式简洁大方。
母亲把棉袍丢给蓅烟,“穿上!”
蓅烟倒了两杯凉茶灌入肚里,她敛住了悲伤,用笑容面对母亲,“那是棉衣!冬天穿的,现在穿还不热死啊!”蓅烟没当一回事,脱了夹衣往炕上一躺,随手捡了把扇子,快速的摇着。
她很热,还很烦躁。
母亲追在她身后,语气生硬道:“这件袍子虽是棉袍,但一点都不热。就算热了点,你忍忍也就过去了。”说了一半,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是娘不好,连件能出门见客的衣裳都没给你准备。如今圣驾临幸长沙,你是江家的女儿,当然要参加接风宴席。”
蓅烟道:“爹叫我回来。”
母亲举着衣裳的手愣住了,“他当真这样说?他凭什么这样说?你要去,蓅烟,你一定要去,全长沙的世家女都去了,凭什么不让你去?如果你这次不去,将来你在长沙城会永远抬不起头!就算死皮赖脸你也要闯进去!”
“娘!”蓅烟急了。
蓅烟到底拗不过母亲,她脱下所有的衣服,棉袍里只穿了一件兜衣,但还是很热很热很热,简直要窒息的热。母亲又给蓅烟重新梳了发髻,压了两支点翠海棠花纹玉簪,这两支簪子并那件粉色棉袍,都是母亲嫁给江无时,唯一的聘礼。母亲花了半辈子的积蓄,使唤动了府里抬轿子的奴才,让蓅烟平身第一次规规矩矩的坐上了绿锻大轿。
古代人穿得很多,尤其是在正规场合,都是一件套两件两件套三件一点儿不嫌事多不嫌热那种。所以蓅烟虽然穿的是棉袍,但若不仔细看,大概也和其她人差不多。
蓅烟热死了,差点热晕在轿子里。
再次经过路障时,只刷了一下脸,侍卫就让她过了,但轿子不能抬进去。她气喘吁吁下了轿,被山风一吹,顿觉神清气爽,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圣驾正在岳麓书院参观,领着几百号人,不,应该是几百号人陪着他参观。蓅烟被一拨一拨的人隔在最后头,追又追不上,看又看不见,更别说聊两句。而且太阳又毒,蓅烟终于失去了意志,想干脆跑回澡房歇着。澡房有太监和侍卫守着,蓅烟进不去又舍不得离开,遂躲在树荫底下靠着一棵参天大树阖眼假寐。
不要怀疑她会不会睡着,她现在头昏眼花,简直会随时晕厥过去。
她真的晕倒了!直挺挺的倒在树下,中暑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灯红酒绿,车流不息,她孤孤单单的走在红路灯的路口,一转身就撞见康熙站在月下想心事。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御花园的模样,康熙背手站着,月光薄薄的映在他的周身。他在笑,对着她笑。他对她张开双臂,她想也没想便扑了上去。
她不知道自己笑出了声,然后把自己笑醒来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坐起身,旁边有人问:“做了什么美梦?”
蓅烟唇角还带着笑意,张了张嘴欲要回答,猛然察觉事情不对劲。她眼圈儿一转,首先发现房间的布置宽敞富贵,是从来没见过的地方。再回头一看,妈呀!竟然是康熙坐在旁边!她的第一反应是尖叫!
“啊”
她的第二反应是,拿手掐住康熙的脸颊,对着他劈头盖脸的一阵捶打,嘴里絮絮有词:“我在做梦,我在做梦”康熙身体往后一仰,擒住她的双手,“你没做梦!”
蓅烟手上吃痛,“你怎么会在这?”顿了顿,又问:“我怎么会在这?”
康熙松开她的手,声音轻轻柔柔,“你中暑晕倒了。好些没有?”蓅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本来就爱哭,特别爱哭,为了康熙她不知道哭过多少次。现在她又想哭了,想起自己又闹又叫,还打他,但他一点儿都没有摆架子,也没有生气,好像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回到长沙这大半年里,她受尽了委屈,稍稍一点小事就会被人嫌弃,被人挖苦,好久好久没有人,会将她所有的事情都视作“正常行为”,宽容的接受她所有的一切。
康熙一怔,又笑道:“你哭什么?中暑而已又不是得了绝症!”
蓅烟流着眼泪摇头,默默一算,她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她径直把自己的整个身体连着身上盖的毯子一齐滚进康熙的怀里。幸而康熙眼疾手快,才硬生生将她接住了。
他仿佛感觉到什么,声音越发的柔和,“怎么了?”
他不问倒好,他一问,蓅烟觉得心底的委屈、难受、后悔、怅然所有不堪的情绪都汹涌而至,眼泪跟着她的悲恸倾泻,她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这一哭,彻底哭软了康熙的心。
整个长沙城的百姓都没有预料到康熙居然长相英俊,居然性格温和,居然还这么年轻。更没有预料到的是,康熙召见完长沙城的大小官员后,撇下知府大人敬献的世家少女,居然让长沙城里流言蜚语最多的江府二小姐侍寝了!
是的,两人滚床单了。
在蓅烟嫌热,自己脱下棉袍又忘记自己里面只穿了一件兜衣的事实后,在康熙知道她竟然因为没有正经的衣裳只能穿着半旧的棉袍来见他还中暑了的时候,他吻了她。然后一切顺理成章,如同小别新婚。再逝去的大半年里,他们谁也忘不了谁。
小半夜里,蓅烟羞涩的躲在康熙怀里,嚷嚷道:“我饿了。”
“朕难道没有喂饱你?”他话里有话,就势倾斜而上,双臂撑在她身侧。蓅烟发髻零散,安然的缩进他怀里,双颊坨红,又倏然抬头吻了他的脸,用指尖点他的鼻尖,“我带你去吃臭豆腐好不好?而且”她压了压声音,偏过头难为情道:“我一宿未归,母亲会担心的。”
母亲一点都不担心。
在江无知道蓅烟侍寝的那一刻,他已立马命人回府给蓅烟母亲拾掇了新院子,摆设了新家具,天没亮就让蓅烟母亲搬了进去,又配了十几个丫头婆子,客客气气的陪笑脸。终于等到出头这一日,蓅烟母亲比任何人都镇定,她抻了抻袖口,雍容的坐在主位等着蓅烟回家。
从此,再没有人敢欺负她们娘俩了。
………………………………
第七十五章:永远学不会察言观色的蓅烟姑娘
清晨时候,月明星稀,蓅烟坐在黄锻大轿里,由内务府安排的仪仗护送。前有侍卫开路,后有太监宫女随侍,架势威严,犹如后妃出巡。
街道两侧的老百姓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消息,只见高高矮矮的石楼小院里人头颤动,灯火一盏一盏的点亮,人们或光着膀子或赤着双脚,从窗户里、从木门里、从石街乌巷里钻出头钻出脸,交头接耳嬉笑怒骂,皆恨不得凑到轿子前,掀起帘子瞧瞧江府二小姐的真面目。
最受刺激的是江蓅玉,她是嫡女,又嫁给了蓅烟青梅竹马的何子烨。在蓅烟面前,她总是高人一等,自认是福运双全之人。她原本要一辈子把蓅烟踩在脚底下,让她顶替自己进宫服役,抢走她的恋人,让她永远生活在自己的阴影之下。可万万没想到,短短一夜间,所有的事情都翻转了。不仅仅是王丽君、王蔚勋等人,连何子烨全家上下都在问她蓅烟承恩之事。
整个长沙城的焦点,都落到了江蓅烟身上。
她被江蓅烟踩在脚底下了。
江蓅玉半夜被江无召回江府,缘由是蓅烟已承盛宠,身份大不相同,隔日蓅烟回府时所有人必须跪迎拜见。在父亲面前,江蓅玉把湘妹子的火爆性子展现得淋漓尽致。她先是噘嘴瞪眼,接着说话的声音抬高了八度,朝江无吼道:“凭什么要我跪拜她?她算什么东西?贱婢的女儿,永远都是贱婢!”她太生气太委屈了,管不得人前人后。
江无半哄半劝,“能引起皇上的注意,是她的本事。整个长沙城她是第一个承圣宠的,将来是做贵妃娘娘的命,你是她的姐姐”
“谁是她姐姐?!她是你和贱婢生的奴才,是你犯的错儿,凭什么让我来承担?母亲因为她们母女受的苦还不够吗?如果不是你非要娶那个贱婢进门,母亲也不会郁结而死”蓅玉口不择言,把江无气得半死,他跌坐在凳子上,半响都说不出话!
年轻柔顺的江夫人终于开口说话,她庆幸自己平素待蓅烟母女还不算差,所以心情很平和愉悦,“蓅玉,你父亲年纪大了,你不该用这样的口气说话。”
蓅玉横眉冷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这是我和我爹的事情,与你无关!”
“你”江夫人被呛,看了江无一眼,见他无动于衷,到底不敢当着面与蓅玉掐架,便强忍下来。江无狠狠往桌上一拍,“你不愿意也得愿意,今日你必须和大家一起在门口跪拜!”
“爹”蓅玉急了。
江无扬扬手,“出去吧,我累了。”
何子烨站在花厅门口,见蓅玉出来,忙迎上去,问:“爹叫我们回来,是为了蓅烟承宠之事?”蓅玉泪眼婆娑,横着何子烨泣声道:“你不是一直想娶蓅烟为妾吗?还想吗?”
月亮渐渐西斜垂落,东边升起的第一抹霞光照进深闺大院,绯色泠泠,映在何子烨的脸庞,他道:“你说什么笑呢?她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言语间,分明有一丝惘然。
蓅玉牙关作响,紧紧攒着拳头,“走着瞧。”
蓅烟进府时看见满院子的人跪在面前吓了一大跳,她本能的往刘进忠身后躲,乐得刘进忠直笑,“蓅烟小主,他们是拜您呢,快快让他们起身吧,奴才先告退了。”言毕,轻轻一笑,领着众人徐步回岳麓书院,只留了两个宫女伺候。
母亲仰起头,满脸的春风得意,“蓅烟,快扶你爹起身。”
蓅烟“哦”了一声,双手搀着江无,连连道:“都起来都起来,不要拜我!”江无脸上堆着笑,“小主可用了早膳?咱们一家人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花厅中早已摆好两桌膳食,蛋饼卷、糍粑、养胃粥、老鸭汤是蓅烟长这么大,从未见过的盛宴,为她而摆的盛宴。江无硬要蓅烟坐主位,又亲自给蓅烟舀汤,叹道:“这些年都是爹不好,没有好好教养你。如今你为江家光宗耀祖,爹深感惭愧。”
老头子主动忏悔,蓅烟母亲先红了眼眶,蓅烟却没那么容易感动。
他们心里想什么蓅烟一清二楚。
蓅烟淡淡的说:“我当初既然决定出宫回长沙,今日就不会再进宫了。”所有人手中的筷子一滞,江无脸上讪讪的,想发脾气又不敢。
母亲夹了一块鸭肉放在蓅烟碗里,道:“呆会再说吧,先吃饭。”
蓅烟道:“娘,让我把话说完。宫廷险恶,大家都心知肚明。爹您心里也很清楚,要不然也不会让我顶替江蓅玉进宫服役。”她放下筷子,一板一眼继续道:“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是为了勾引皇上才冒冒失失的闯进岳麓书院。其实,当日出宫是经过我同意的,如果我不想,谁也没法子。至于我和皇上,在我进宫的第一年就认识了,并不是今天才见面。”
蓅玉唇边露出笑意,看了何子烨一眼,默默的喝粥。
江无着急道:“傻闺女,你以前是宫女,现在可是小主了,能一样吗?别犯糊涂,多少人求都求不到呢!况且,皇上能同意?”蓅烟想起晨起时康熙背对着自己穿衣的身影,笃定道:“他不会逼我做不想做的事。”
康熙虽然出巡在外,但也没法放飞自我,一大堆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折子等着他看。看过折子,练了会拳,又由王知府陪着巡视了既定的行程,到晚膳时方得闲空。
蓅烟乖乖在澡房里等着他。
康熙先是吃惊,继而又变成似有似无的笑意,“今日你伺候朕沐浴?”蓅烟点点头,捋起袖子给康熙宽衣解带,羞红了小脸,“我爹非让我来。”两人的感情模式,没有人比孙国安更清楚,他示意宫人皆退下,还悄悄的帮忙把门给带上了。
蓅烟从未侍奉过人穿戴,她连自己的衣裳该怎么穿都学了好久,更别说康熙繁琐复杂的龙袍。她一粒粒解开纽扣,耳朵红得能滴下血。
康熙在她耳边吹气,故意蛊惑道:“昨晚伺候得很好,朕喜欢”
蓅烟吃羞,双手不停的发抖,啰里吧嗦的打断康熙的话,“长沙是不是很热?晚膳吃了什么?合胃口吗?还有,楚研还好吗?仍然在奉茶司当差?我还欠她银子呢。”康熙见她扯东扯西,知道她害羞,忍不住噗嗤一笑。
蓅烟柳眉微蹙,“你笑什么?”
“长沙很热,晚膳是宫里的御厨做的,很合胃口,楚研很好,仍然在奉茶司当差,明年小桃红出宫了,朕打算让她做奉茶司的掌事宫女。好了,你还有别的问题吗?”康熙侃侃而聊,丝毫没觉得自己脱光了在她面前有什么问题。
蓅烟急忙背过脸,“没了,你快坐到浴桶里!”
康熙依言坐下,“转过来吧。”他一脸好笑的望着她,明明是大大咧咧的姑娘,偏偏比任何人都容易害羞。他道:“轮到朕问你了。”
蓅烟手忙脚乱,感觉自己被孙国安坑了,伺候人洗澡可不是好差事。浴桶旁边搁着几桶热水,几桶凉水,蓅烟一瓢一瓢往浴桶里舀,道:“你可以问,但我不一定回答。”
“为什么要出宫?为什么不告诉朕?是不是皇后逼你?”这些问题日日夜夜都困扰着康熙,如果不是吴三桂造反,他早就追来长沙了。
与此同时,他也很生气。
没等蓅烟说话,康熙先道:“无论是什么原因,你都应该告诉朕。”蓅烟张了张口,欲要回答,康熙却突然抬起手点在她的唇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朕不想再追究了。”
他的心能容纳大清的万丈山河,容她一个小女子胡作非为又如何?
沐浴更衣后,康熙与蓅烟沿着岳麓山脚下的山路闲散。此时整个岳麓山都被禁止通行,四面八方都设了路障,静悄悄的,只挂了数盏宫灯。今晚的月亮大如银盘,辉白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山脉。前面有两个侍卫探路,后面也跟着两个侍卫,但康熙还是牵住了蓅烟的手。
两人慢慢的走着,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好像随时都会笑出声。
康熙道:“好奇怪,朕与你明明大半年没见面,却有一种从未分开过的感觉。”他捏了捏她的掌心,停住步子,“朕总会想起你在无聊的时候。”
蓅烟娇嗔道:“只有无聊的时候想吗?你到长沙后的第一个晚上,是不是去我家了。”康熙眉尖挑了挑,他想否认,但作为一国之君,他以说谎为耻。见康熙不说话,蓅烟心满意足道:“见我和何子烨在一起,嫉妒了是不是?”
康熙戳了戳她的额头,“嫉妒?!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他还真的没有嫉妒过任何人,一个何子烨对他来说犹如尘埃,连跟他说话的份都没有。
“那你话都不说就走了,不是嫉妒是什么?”
蓅烟的问题在于,永远学不会察言观色。康熙显然有些难堪,但又无法说谎,只好干咳两声,甩开袖子,大步往前走。见他窘迫尴尬的模样,蓅烟乐了,蹦蹦跳跳追在他身后。
月色迷离,清清浅浅从树梢洒下微光,黄袍男子款步在前,回头望向身后小跑的白衫女子,夜风拂起,两人的袍子如蝶舞纷飞又轻轻落下,一瞬间,如鸳鸯水墨图。
………………………………
第七十六章:她的眼睛里,有星光。(绑架)
蓅烟带着康熙游遍了长沙城。他们在湘江湖畔骑马狂奔,在开福寺的香火底下诚心跪拜,他们爬上天心阁的最顶楼俯瞰长沙城,在人声鼎沸的太平街吃口味虾臭豆腐。康熙穿着轻简的便袍,蓅烟穿着素淡的麻裙,两人并肩而行,遁入风尘世俗之中,也可以一边走一边咬着糖油粑粑,也可以一边喝茶一边听满是湘音的花鼓戏。
康熙从未觉得如此痛快,他走在蓅烟的半步之后,望着她脚步轻快的身影,风里笑声叮铃,她念到:“月亮粑粑,肚里住个爹爹,爹爹出来买菜,肚里住个奶奶”她边走边跳,像个稚嫩的小女孩子。月亮高悬,湘江边上水波平静,弥散着浓浓的水草腥味。江边停驻的渔船鳞次栉比,点点渔火倒映水中,遥遥望去,水天相接,一派极静谧极平和的景象。
孙国安手提灯笼,从后面小跑而来,恭谨道:“爷,王知府预备了焰火恭迎御驾。”康熙颔首,朝前唤道:“蓅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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