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妃-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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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妃》
作者：赵恩宁
离殇
第一章　夙愿得偿
　　　　　　　　　　　在京城的户部尚书府，夫人正在巡视着小姐房里的每一个丫头。
　　　　上个月的圣旨，如一块投入湖心的大石激起了全国上下的涟漪。
　　　　登基三年的离王终于要选王后了！
　　　　街头巷尾的闲谈马上就围拢这个话题进行了旷日持久的大讨论，无论是这次选后的原因，大臣们为了选后前前后后所做出的努力，还是这次最为人所关心的王后人选，都是所有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但是很明显，这一切都不是当今离王的所愿。
　　　　离王是先王的第六子，在太子即将登基大宝终结自己三十年的太子生涯的时候，这位从来与世无争安心享乐，在温山暖水中长大的六王子却突然从美人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带领左丞相和禁军将军在先王面前了结了自己的王兄，用剑逼迫自己的父亲仓促咽下最后一口气以加快自己身披龙袍的速度。
　　　　一切都那么突然，等各地的勤王军赶到的时候，朝堂上的大臣早已参拜了新君，而其他的王子却被重重包围在禁军和自己身边背叛的家奴里面动弹不得，每个人都以为太子的即位顺理成章，先王做了那么周密的安排，部署了那么多亲贵大臣，怎么会有什么问题，然而不巧的，这些人现在全部都站在了六王子身后，为他牵马执凳，为他杀尽阻碍他即位的任何力量。
　　　　然而似乎新王登基后并没有象这些大臣希望的那样英明，而是一头扎进深宫，整日里的寻欢作乐，什么政务都交给了那些帮他登基的“时务大臣”。所谓“时务大臣”就是指当日反戈投靠他的那些帮助他杀害了自己王兄和父王的大臣们，那些大臣以前都是铁杆的保太子党，在其他王子意图谋害太子抢夺王位的时候，这些大臣为太子鞠躬尽瘁，使得全国上下人人都称赞他们的贤德忠诚，先王也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才放心压制其他王子的势力保证太子的顺利登基，然而这些大臣却在最后关头开了这位圣君的玩笑，都跟随六王子身后冲进了深宫夺了太子还没捂热的玉玺。而事后，他们昭告天下，说因为太子一味想要扩大疆土想要在登基后马上攻打强大的临国……硕国，如果这样一来，先王一生所经营的基业都将被太子的野心葬送，生灵涂炭，而大臣们屡次谏言却被太子训斥，更加要备战出兵，但是现在的国力敌情都是万万容不得出兵攻打临国的，所以为天下万民计，为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计，才出此下策，加上在夺位之后为表忠心，一气的穿上孝服到太庙去想要以死谢罪，就连新王的劝阻也浑然不顾，一个个哭的天昏地暗，非万死不得赎其罪，甚至还领头的左丞相还真的把刀尖插进了自己的肋骨，要不是新王手握刀刃苦苦相求，估计这些识得国家时务的大臣们都得在太庙太子灵位前报销了。
　　　　但是这些事情是真是假是无关天下百姓的，虽然有正直大臣上表提出怀疑，有些地方也零星出现了为太子反正的呼声，但是在几轮清除不识时务主张出兵的鼓惑太子的惑主之臣后，这些声音也不见了，而百姓却安于现在的太平生活自然不愿打什么仗，新王登基仅仅就是换了换年号，赋税减少了一半，那些大臣的死活也关系不到老百姓，然而被处理的大臣里也有以前仗着太子近臣身份欺压百姓的昏官，所以不少人还都觉得这个新王还是不错的。
　　　　但是自从新王登基后，就不理朝政，但是这些时务官员却毫无怨言的不分昼夜的帮助打理，国事丝毫没有耽误，以至于上朝的时候新王仅仅是听听就可以了，大臣在禀告国事的时候，连解决方法也一并禀告了，新王只要点头用印就可以了，这下百姓们可赞叹了，原来当王是这么简单舒服的事情，为了表彰这些时务大臣的功绩，新王迎娶了左丞相的女儿为王后，一干大臣的美貌女儿也都封了妃子贵嫔，大臣的子侄党羽门生也都连连升官，听说光左丞相做寿时，就收到礼物三千份，后来朝堂成了参拜的地方，而国家大事都在丞相府决定了。
　　　　可是有一件事却另这些大臣们始终不能如愿，那就是自从左丞相的薄命女儿当了半年王后就死了之后，新王从不提立后的事，大司丞本想推自己的女儿连贵妃为新后，可是左丞相以连贵妃三年无出为由坚决反对，后来想来连贵妃已经很受宠爱，而且一旦成了王后很可能失宠的千古后宫道理，大司丞只好作罢，后来就立推新王从大臣的未嫁的女儿们选才色俱佳的立为新后，但是想想人选也不难预料，户部尚书传世微之女，抚北将军李杰之女，右丞相成亮的三女，还有大司丞的小女儿，也就是连贵妃的妹妹，这些人是必定入选的，其他的可能还会有其他的陪客，那些无非就是想将女儿硬送进后宫的有些野心的人罢了，但是谁都清楚，这次最可能夺位的就是抚北将军李杰的次女，还有大司丞的小女儿，这将决定以后的王子是哪一派的，自从新王登基后，时务大臣也分了两派，以前的党魁左丞相的势力渐渐开始被大司丞一派的人赶上，成为牵制左丞相的力量，而连贵妃的得宠更是加剧了这种现象。所以这次选后决定了两派势力以后的走向，大家也都拭目以待。
　　　　但是另人吃惊的是，新王却迟迟不肯接纳大臣的意见选后，眼看着今天拖明天，今年拖明年，就是没有回音，什么事情大臣们都可以替王做主，但是这件事总不能硬塞一个王后给他，所以，只好一次次上表，一次次跪请，但是都是毫无效果，后来连贵妃的寝宫都日渐冷清了下来，大臣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仔细打听才知道了些端倪……王竟然传出在后宫留了男人！
　　　　自从有了这个传说中的男宠后王连上朝都懒了，国事更是一点不过问，整日周旋在的男人之间，令大臣们始料不及。连平时里明刀暗枪的两派如今也众口一词的要王选后，又是长跪，又是血书，但是每次都以王把他们儿子的官职再升一级而告终，始终没有回音。直到现在已经两年过去了。
　　　　但是在大臣一次次群起上表想用奏折把离王从后宫冲出来未果，又一起来宫门外跪请后，还是边关的急报起了作用。听说临国硕国也是新王登基，但是新王登基后，就开始了重整军务。提拔了一大批有能力的将领，全国壮丁进行登册，似乎是不稳定的预兆，最终还是这个关乎根本的大事，惊醒了王，大臣进行了更大规模更为恳切的进谏，他终于同意选后了。这道圣旨成了三年来最引人注目的命令。
　　　　所有的大臣，无论官职高低都是一派忙忙碌碌，各府的后院更是热闹了，小姐夫人们一派紧张欣喜，好象新王要把她们全招进宫去似的。
　　　　我低头看着夫人一扫平时的萎靡，满面红光的表情就想笑，可是现在只好低下头任凭夫人对我的全身打量再打量。
　　　　尚书夫人看着我，从眉眼到身段，前前后后打量了好几遍。
　　　　“听小姐说，你读过书？”夫人在我们四个小姐近侍面前转了好几圈后，终于开口了。
　　　　“是，夫人，奴婢在来府上之前母亲曾经教过我认得几个字。”我小声的答到，然后微微抬头看了看夫人脸上的神色。
　　　　“哦，你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夫人脸色没有一点变化，眼睛却再次把我扫了一遍，然后又看了其他人一眼。
　　　　“无非就是女则，三从四德之类的。”我更小声了。手指拼命绞着衣角。
　　　　夫人踱了两步“那你说说三从四德都是什么？”
　　　　“三从，三从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夫死从子。四德，四德。。。”我的脸红了起来，鼻子都快贴到胸膛了。
　　　　“你们知道吗？”夫人一声询问，引起其他三人一阵嗤笑。
　　　　“知道夫人，四德是妇德、妇言、妇容和妇功”，旁边的小红扬起头边笑边答到，“小姐读书，我们都是听到总也会学到什么的，夫人。”接着有点轻蔑的看了我一眼。
　　　　“恩”，夫人点点头，然后又问了些别的，其他的人都对答如流。
　　　　“好”，夫人顿了顿，说到“你们都知道，新王终于选妃了，小姐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旨意说的很明白，半月后小姐就要入宫参选了，我要选个得力的丫头陪在小姐身边。那就。。。”所有人眼睛都睁大了，小红她们更是跃跃欲出，我轻轻舒了一口气，心想“是啊，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绿烟吧！”
　　　　我一听，痴痴一愣，赶紧跪下，“夫人，绿烟不敢，绿烟去了会拖累小姐，绿烟什么都做不好，绿烟。。。”说着，我就能感受到小红她们怒视的目光。
　　　　“好了，赶快回去收拾，马上跟着小姐到后苑去，好生伺候！”后四个字咬的特别重。
　　　　“是，是，夫人，我，我马上回去收拾，可是，可是夫人。。。”夫人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想回家看看我爹娘，我，我。。。”我怯怯的说道。
　　　　夫人顿了一下，说“快去快回，天黑前回来。”
　　　　“是，是，谢夫人，谢夫人恩典。”我忙着磕头。
　　　　等到夫人转身离开后，小红她们经过我时都恨恨的“哼”了一声。
　　　　我趴在地上，半天才挣开眼睛，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我马上回到房里，换下丫鬟的服装，穿上自己的粗布衣服，带了自己的月钱飞奔出府，跑到街角的点心店买了些点心，然后就一蹦三跳的回到了城西的一间破旧的小院里。
　　　　“爹，娘，我回来了。”我推门进去后，就把院门反锁，“爹，娘，我买点心回来了！”
　　　　进了房门，我还不忘大声招呼几声“爹，娘。”
　　　　等到房门关了，我放下点心，屋里的人才说“小姐。”
　　　　我走到里屋，一个略显苍老的男人坐在中间，我走过去，跪下一拜“老师，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到了傍晚，我才依依不舍得离开了小院，这一走，今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我慢慢走着，仔细回忆屋里的每一个人和刚刚老师对我说的每一个字，眼睛不禁湿润了，但是很快风把眼睛吹干，这不是我一直等待的事吗？不能软弱，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还没有入宫还没有到最后，我连一站都没有走完，我，不能软弱。
　　　　回到府里，管家就把我领到了夫人房里，夫人正在跟帐房说话“现在是用钱的时候赶快去预备，不要怕花钱给我找最好的货色来，搞到了先送我这里验过再交给小姐。”看我进来了夫人招呼帐房走了“家也回过了，这半个月你哪都不许去，就安心陪着小姐待选，这阵子后苑没有别人，只有小姐训育师傅和你，所有的事你都要收拾妥当，好生按照师傅的要求伺候小姐，不许见任何人不许跟除了小姐和训育师傅以外的说话，到时候也由你跟小姐进宫去，等小姐选上了就让你回来，伺候好了重重有赏，让你回家和你爹娘团聚，伺候不好你就等着吃板子吧！”夫人声音起伏冷冷的说到。
　　　　“谢夫人，谢夫人，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小姐，奴婢一定让小姐选上，奴婢替奴婢的爹娘谢谢夫人。”
　　　　“好了”夫人打断我“赶快回房拿东西过去，小姐今晚就住过去了。”
　　　　“是。”管家带着我离开了，一路上管家说“绿烟真是好福气啊，想不到你还能陪小姐待选，可仔细了，夫人希望小姐选上的心可是切的很，我可是也给你说了好话的。”
　　　　“是，谢管家，奴婢知道管家的好，奴婢得赶紧过去要不小姐该等了。”
　　　　“恩，去吧。”管家沉吟了一下才低沉的说。
　　　　老师真是有先见之明，幸亏把我打扮成这个样子，要不少不了这个好色管家的轻薄。
　　　　我一路小跑回到房间，拿了早收拾好的包袱，但是我发觉我的包袱已经被人动过了。在小红等人冷眼的注视下赶快跑了出去，到了后苑，这里是一片干净的小院都收拾好了，与前院隔离在府中间与其他地方隔绝，绝对是秀女待选的好地方，我到了正房，这里也都放好了小姐的日常东西，给小姐铺了床我就从壁橱里拿出被褥，在地上给自己也铺了地方，好在小姐睡觉素来塌实，这镇子对我可是很重要。
　　　　过了一会小姐来了。“绿烟”小姐叫了我一声“别忙了，过来。”
　　　　“是”我赶快放下手里的活跑到她面前。
　　　　“这段日子就辛苦你了，要你陪我。来，坐这里来。”小姐指指床边。
　　　　“不敢，绿烟不敢，小姐，绿烟还是站着吧。”我退后一步说。
　　　　小姐笑了一声“好，这镇子我白天要跟着训育师傅学东西，晚上要练字，白天时候你就忙自己的，不叫你不准靠近，晚上也是，我叫你你才能进来，饭食都由夫人亲自送来，你送东西时候放下就走，什么也不许碰，知道了？”
　　　　“是，绿烟知道了。”
　　　　天亮之后，伺候小姐梳妆然后夫人过来一起用过早饭后，夫人又交代了训育师傅几句，看小姐和训育师傅进了书房，关了门看我收拾完小姐的房间才走的。
　　　　我在院子的角落里洗小姐和训育师傅换下来的衣服，看着紧闭的书房门，心想“希望赶得上，两年加半个月，希望你赶得上我十年的准备。”
　　　　到了中午，夫人又亲自提食盒过来，我摆好碗筷，正要离开，夫人说：“坐下吧，以后，我们一起吃饭。”
　　　　我大惊失色“不，夫人，绿烟，绿烟不敢。”
　　　　“那你在地上吃吧，不要紧的。”
　　　　“是，是，谢夫人。”我高兴的接过碗筷，夫人每样菜都给我乘了一些，递给我，我高兴的接过来坐在地上大口的吃，夫人和小姐对视一下，和训育师傅讲了些琐事，叮嘱了几句，看我把饭吃的精光才满意的走了。
　　　　天天就是这样过，训育师傅给了我一本宫中规矩的册子，无非就是不得随意出入不得与他人闲谈等等，直到第七天我背过才算。后来几天夫人来的时候带来了几个人，给小姐量身量的，还有那出几本首饰册子给小姐挑的，小姐挑了半天，我则知趣的继续扫我的地。我知道，一切都不远了。
　　　　还有五天，尚书大人和夫人每日都来看小姐，郎中每日给小姐号平安脉，自从顾王后死了朝中掀起选后之议，尚书家的小姐就在准备了，已经调理的十分妥帖了，皮肤光滑，杨柳细腰，眉目都是笑，把先王所有的诗都倒背如流，把后宫各妃乃至朝中所有大臣的家事禁忌了然于心，宫中规矩各宫中所有当差的，得宠的都打点过几遍，虽然尚书大人无意加入左丞相和大司丞的斗争，但是人在朝中身不由己，总要加入一派才得生存。尚书大人并不想自己的女儿进宫，一来这是尚书大人独女，二来进宫为后还好，为妃已有得宠的连贵妃，再者离王好男风也是人尽皆知，尚书大人实在不想让女儿进宫守活寡，一旦成为国丈，尚书大人就不能抽身左丞相和大司丞的斗争，但是无奈自己的夫人这般热忱，女儿也是秀女名单上的人，只希望女儿落选回家来好好找个官宦人家嫁了，在一府当夫人总比进宫当妃子看人脸色好。在当朝人里，能有如此心境又心疼女儿的只怕只有尚书大人一个了。这就是老师让我到尚书府当侍女的用意吧。
　　　　可是夫人可不这样想，从嫁给尚书大人夫人就觉得委屈，自己的丈夫没有趋炎附势的本事，都干了十年尚书了也没见起色，总让自己在各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这次选秀凭自己多年的运筹，凭自己女儿的姿色，定能夺得后位，怎么不济封个贵妃也是行的。虽说现在连贵妃的妹妹，大将军的女儿风头劲，可是新王也不是好对付的，他怎么也对连贵妃有情，就凭他能两年不选后就知道他想摆脱时务大臣的控制，暂且赌一把，虽然不比她们那般妖媚，但是连贵妃肯定不会太过阻止，可是李将军的女儿就太漂亮了。到时候，鹿死谁手就不清楚了！
　　　　是啊，夫人，鹿死谁手真是就不清楚了。一切都让老师料对了，我现在就等待着这最后一步了。
　　　　终于还有三天，夫人和尚书大人整日陪着小姐，我连小姐的身都近不了，晚上，夫人和小姐睡在一起，我睡在书房。
　　　　那一夜，我躺在冰冷的地上，回想起四年前那一幕，要不是那一幕，我现在想必已经嫁做人妇生儿育女了吧。
　　　　四年前，我是洛城首富的女儿，父亲和当朝六王子的少傅是文友，父亲虽是商人却倾慕权贵，我家祖上世代都在洛城为官，父亲结交王公大臣想让我嫁进官宦人家不再为商人之女这般身份低微。我自小我就被教育读书礼仪，且要比官宦人家的小姐还要精通，甚至请了宫里离宫的嫫嫫教导宫里的规矩。我那年我十三岁，当时的六王子虽然是三十岁的而立之年，但是却迫于太子的压力不得干预朝政，整日游山玩水以表无心王位。当时父亲就时常邀请六王子到洛城我的家中小住，洛城位于西方，与硕国接近，六王子虽身为王子却与家父交好，当时父亲就深深赞叹六王子见识报复非比寻常，如能继承大统必会是一代名君，迫于情势父亲深深为六王子抱憾。一日，又听说六王子来了还带着一个少年，我终于按耐不住穿过后堂，想要见见这位被父亲夸赞不已的当朝王子的时候，却不经意的与他相遇。方才知道，年纪仅三十岁的六王子竟已有一个和我同岁的长子，也就是当朝大王子逸言。
　　　　当时的情形，现在想来都不禁窃笑，既混乱又清晰，每次想来都是不一样的。但是有一点，那就是自从见到他后，我的心就只有他。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这样的一间房里，我们围炉而坐，听炭烧的破裂的声音，看红红的炭火映红他的侧脸。那张脸透着这个年龄少有忧伤透着坚强刚毅，有着我从未见过的贵气。当听到他对于国家的抱负是那么远大时，我不禁深深被他吸引，当看到他因为无法实现抱负被迫和父亲一起四处周游的时候，我的心被揪紧了。只那一晚，第二天他就走了，带着我的梦，带着我的魂，临走的时候我追上去“等我，我相信你，我去京城找你，让我陪在你身边，看着你实现。”而他只是带着淡淡哀伤的一笑，而那笑更坚定了我的想法，我一定要去京城，看着他，守着他，帮助他。
　　　　回到父亲身边，父亲神情的看着我：“夕焉，我要让你成为王宫的主人。”
　　　　然而，他带走的不仅仅是我的梦，更带走了我的幸福童年。
　　　　父亲临走时给了六王子我家二十万金积蓄，让他招收门客打点官员，当时六王子许诺待到成功之时必定给我家极大的封赏。然而后来这件事却被太子的人知道，左丞相打击六王子捏造罪名将我家抄家，父亲一病不起家财尽散，我和母亲成了犯属官婢，现在新王的王位包含着我父亲毕生的心血。想到这里我不禁流下泪来，轻轻用被角擦拭。
　　　　明天，明天我就要进宫了，我就能见到那座用父亲生命换来的王位了，见到我父亲一心想把我送进的王宫了，见到我那位踏着我父亲尸骸走上金殿的六王子，见到逼死我父亲的左丞相，见到我魂牵梦绕的逸言了。
第二章　千里之行
　　　　　　　　　　　天就这样亮了。
　　　　我赶快穿好昨天夫人给我的衣服，收拾好就往外走，院子里已经在昨夜摆满了乘放东西的大车，这些是今天要陪我进宫的东西。
　　　　夫人走了出来我赶忙上前施礼，夫人眼睛通红想必昨夜她们也是一夜未眠，放心吧夫人，以后你就会睡的好了。
　　　　“今天你就要随小姐入宫了，跟你说的都记牢了？耽误了小姐的大事，我要了你的命！”夫人咬牙切齿的说。
　　　　“是，是，夫人，我一定好好伺候小姐。”我怯怯的说。
　　　　“去吧，到书房等着，走的时候叫你。”夫人转过身不再看我。
　　　　“是。”说完走回书房，宫里的人是中午时候来接人，我还有的是时间。我进了屋就把门关上，找了三个小花瓶放在肩膀和头上绕着屋子走了三圈，花瓶文丝不动。看来还真是没有荒废，然后我闭上眼睛，把我从小到大的所有事都回忆了一遍，想到了我的逸言，想到了我死而复生时老师对我说的话，想到了我在这里呆的一年半时光，回忆从小宫里的嫫嫫教导的宫中规矩，回忆所有背过的诗词，特别是四年里老师教导的那些诗都一首一首的彻底牢记，最后特别想起了临行时老师对我说的话，默念了几遍后，一切都妥当了。
　　　　逸言，我的逸言，你现在在干什么？在你的王子府里等待见未来的母后吗？你还记得我吗？是啊，四年了，我反复问自己，他还记得我吗？一个商人的女儿，一个用全家换来了他现在王子身份的商人女儿，一个为了能帮他实现报复不惜牺牲一切的商人女儿，你还记得吗？你会感激我吗？
　　　　想到这里不觉眼睛湿润了，心却突然如针扎的疼。临近中午，院子里人声嘈杂，该是时候了。
　　　　终于门开了，我深深吐出一口气。
　　　　院子里的马车安排妥当，我走进小姐房里，只见小姐穿一件鹅黄色锦缎长袍，头梳朝阳挽云髻，带着镶有各色宝石的发簪，一条小凤口含三颗原珠垂在耳边，脸色微白却偷着喜悦和期盼的红润，眉目清秀很多，一片嫩唇涂了淡淡的幼红娇艳欲滴。我轻轻走上前去，轻轻托起无力娇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