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跃成凰:步步宫心-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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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灭族（1）

　　　　张婉萱醒来时只身一片废墟之中。天色灰蒙蒙的，还飘着细雨。她呆呆的看着那雨一丝丝落在泥土里。因为大火刚刚扑灭，所以还夹杂着一些焦炭和腐臭的味道。

　　　　悲伤总是漫长的，而快乐却是短暂的。想想这十八年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又或者此时此刻自己也身在梦中。不仅是她，就算全天下人应该也不会相信堂堂张府居然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姜国开国皇帝因信任张氏家族，于是将兵符交给了张家每一代家主的手里。这些年来张家总是遭到猜忌和非议，甚至是朝廷里的排挤。

　　　　每次张明复与张婉萱谈及政事的时候她总是嘻嘻哈哈的糊弄过去。因为这些事太沉重，而她却天生是一个散漫的人，所以对这些事也是不甚了解。

　　　　可是却也知道现在的张家不比从前了，当今皇帝专宠贵妃万氏。人人都说，妖女当道，于国于民都不是一件好事。因此张家的权减弱大半。虽然尚有兵符在手，可是却无法得到重用。

　　　　而张婉萱也怎么也没有想到，自以为张家握住姜国命脉的兵符，却是成了一道催命符。

　　　　当初华丽辉煌的张府如今成了一堆由碎石乱瓦组成的废墟。只见几许轻烟从屋顶生出随之飘向了天空。

　　　　耳边很嘈杂，好像有人在哭，有人在议论。也有搬搬抬抬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刀剑撞击的声音。

　　　　“啊，那里还有活人……”

　　　　县官刘大人寻声看去，便看到了正在原地发呆的张家二小姐，张乐怡。他朝之走了过去，用袖掩鼻。

　　　　“二小姐，除了你之外可否还有活人？”

　　　　二小姐？

　　　　张婉萱听到这个称呼，云里雾里。她奇怪的看着他，只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可是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见。

　　　　因她所有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天，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家人就这样葬身火海之中。

　　　　每年上元节时，齐州城的闺阁小姐们都会举办一次诗会。而所谓诗会便是大家聚集在一起，赏花，聊天，吟诗作对。

　　　　院子里的梅花已经开了，火红火红的，在雪地里格外鲜艳。可是它却又不似牡丹华贵，不似兰花幽静，而是别有一种姿态。梅花也是她最喜欢的一种花。

　　　　因而她院子里也种满了梅花。每年这个时候总能看到白茫茫的雪地里露出点点红缨。

　　　　虽然眼看着冬天快过去了，可是雪还没有融化的意思，这天也是极冷的。慕容兰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这才感觉到暖和一些。

　　　　杜若将手炉递给了张婉萱，又拿了一件披风与她披上。

　　　　她笑嘻嘻道：“小姐好漂亮，就像梅花仙子一样。”

　　　　张婉萱也随之一笑，倒不是因为她夸自己像仙子，而是喜欢她这样没心没肺的模样。

　　　　“姐姐，准备好了吗？再不出发的话就过了时辰了。”

　　　　张乐怡与她的婢女玉翠一道走进了院子。她身着绿色的斗篷，随意绾了个发髻，可是头上左右一对牡丹珠翠却是别有深意。

　　　　站在雪地里除了让人觉得清新以外，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华贵之气。她皮肤虽然有些偏黄，不过配上那弯弯细细的眉毛，和一张小巧的瓜子脸来说，也难掩其中清丽。

　　　　而张婉萱只着了一身浅蓝色棉绸长裙，以及一件米黄色风毛披风。显是没有张乐怡看起来大气，相形之下倒像是张婉萱是庶出一般。

　　　　只是有时候不以美丑论断，而是一种气质。由内而发的气质。即便你倾国倾城，若是藏着一副坏心肠，也只是空有皮囊罢了。

　　　　张乐怡此次也算盛装打扮了，以往每次的诗会都是张婉萱拔得头筹，成为举众焦点。而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要超过张婉萱。

　　　　只是当她看到张婉萱衣着清简，却仍然掩不住那绝色的容貌时，心中怒火又串起了八丈高。

　　　　只是表面上她仍然是一副天真的模样，她笑盈盈道：“姐姐好漂亮啊，我想今天姐姐又能夺得诗魁的头衔。毕竟每年诗会都是姐姐拔得头筹。”

　　　　张婉萱虽然不算聪明，可是对于张乐怡的小把戏她也是领教太多了。只是碍于自己长姐的身份，一般都不与她计较。所以她只是笑笑不语，实在不想与之多说什么。

　　　　张乐怡是张家的二小姐，乃是张明复的三夫人所生，说到底只是一个姨娘的女儿。而再之下还有一个弟弟，也是妾室所生。正出就只有张婉萱一个。

　　　　之所以张乐怡可以在张府横着走，多半也是因为当家主母，金氏的缘故。

　　　　那三夫人马氏与张婉萱的母亲金氏关系不错。以往总是听金氏提及当年在这个宅子里，每个女人都是勾心斗角，让她深感疲惫。

　　　　想当初她怀着身孕的时候，若非三夫人马氏的帮助，也没有办法顺利将张婉萱产下。所以至此之后金氏待张乐怡也如亲生，并时时叮嘱张婉萱多加相让。

　　　　张府门外停着两辆马车，一辆豪华许多，而另一辆则要普通太多。张乐怡极不情愿的朝着后面的马车走去，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张婉萱的马车。

　　　　她自小便是如此，从来不喜欢别人会超过她，即便是嫡出她也要将之踩在脚下。

　　　　张婉萱瞅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眼看诗会就要开始，她也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而让大家久等。

　　　　于是她推了推杜若，“去把她带过来吧。”

　　　　杜若皱眉：“奴婢不去……”

　　　　张婉萱无奈道：“你啊你，总是这样，这样让我夹在中间可是很为难的。”

　　　　杜若道：“小姐，从小就是这样，只要您有一件好的，她什么都要与你争。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妹妹？”

　　　　张婉萱道：“只是一辆马车，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去把她的唤过来，我与她说。”

　　　　杜若不情不愿的走到张乐怡跟前，而张乐怡显是胸有成竹的等在原地。

　　　　“杜若姐姐怎么了？”

　　　　杜若见她明知故问的模样心便想狠狠揍她一顿。她一咬牙道：“小姐让你过去。”

　　　　“哦。”张乐怡应着便朝张婉萱走去，又福了福身：“姐姐唤我？”

　　　　张婉萱瞧见她眼底闪过的得意之色，她笑道：“毕竟嫡庶有别，若让你乘坐我的马车，只会坏了张的规矩。可是我只有你一个妹妹，也不想你受委屈，那你干脆与我共乘吧。”

　　　　听到此处，张乐怡目光略显阴戾，双手紧紧窜住衣袖，好一句嫡庶有别。她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姐姐这样心疼我，真是让乐儿受宠若惊。不过姐姐说得对，乐儿只是庶出，是没有资格坐您的马车。”说到此话时，她眼底流淌着一丝悲伤和无奈的情绪，就连一旁的车夫也忍不住生出了同情之心。

　　　　杜若皱了皱眉，恨恨的看着她。张乐怡却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转身坐上了自己的马车。

　　　　“小姐，她……”

　　　　张婉萱对她这番模样也不慎在意，只是轻声提醒道：“杜若，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乱说。”

　　　　杜若咬牙：“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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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灭族（2）

　　　　说罢便扶着张婉萱上了马车。两辆车一前一后的摇晃了起来。车身很大，张婉萱躺着看着手里的一卷医书。而杜若则为她沏了一壶茶。整个画面看上去说不出的悠然。

　　　　而另一辆车内的张乐怡却是腮帮子鼓鼓的，恨不得将自己的衣裙揉烂。什么嫡庶，我倒不相信我会一直活在你的影子里！

　　　　翠玉不解道：“二小姐，方才大小姐不是让您去坐吗？为何你不去呢？”

　　　　张乐怡瞪了她一眼，“你是傻瓜吗？她都那样说了我怎么好意思去做？”

　　　　翠玉见她模样凶狠，有些害怕的低下了头，立马噤声不敢再多言。

　　　　杜若道：“小姐，我觉得您不能老是这样纵容着她了。”

　　　　张婉萱翻了一页书，淡淡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其实我也不喜欢她。可那又有什么办法？我娘护着她，再说……”她忽然直起了身子，“她毕竟是我唯一的妹妹。”

　　　　杜若轻声一叹，张了张口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随着马车摇晃颠簸，很快就到了宋清歌家里买下的沁香园。宋清歌也是诗会的主持人。虽然曾经提议让张婉萱来主持，可是由于她身体并不是很好，所以便没有接受。

　　　　宋家并不是世家，可是因为家里出了一个贤妃。所以在齐州城除了张家的势力最大以外，其次便是宋家了。由于宋清歌是独女，所以宋老爷对她可是百依百顺。就连这价值千两黄金的沁香园也是说买就买下了。

　　　　车夫勒住缰绳，“小姐，沁香园到了。”

　　　　车里的二人对视一眼便先后下了车。车夫早已在车外安好踏凳，杜若小心翼翼搀着张婉萱下了马车。

　　　　只是刚一下车便见一个头发散乱的乞丐婆子从自己眼皮底下经过。或者说她根本就是朝着张婉萱撞了上来。

　　　　而张婉萱与张乐怡所在的位置相近，张婉萱也不过只是轻轻一侧，可张乐怡却立马跳了开来。

　　　　在确认自己衣服没有被弄脏之后才骂道：“你这个瞎眼老婆子不长眼睛啊？我这可是上等的天丝绸缎，撞坏了的话，就算杀了你，你也赔不起！”

　　　　乞丐婆子漫不经心的瞅了张乐怡一眼，她有意无意的摇了摇头，随之又看了看张婉萱。可就在此时，她眼底却忽然闪过一道精光。

　　　　张婉萱见她弓着背，想必是一个驼背。因为头发遮住面容根本无法看清。不过她那双眼睛却不似寻常乞丐那般充满怯意。再见她光着脚踩在雪地上，已经冻的发红。

　　　　难道她感觉不到冷吗？

　　　　张婉萱心里不禁生出同情，随即立马朝着杜若使了个眼色，她便会意过来。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了老乞婆。

　　　　杜若道：“你遇到我们家小姐也算是你的造化。喏，这锭银子你拿去吧。”

　　　　老乞婆却并没有要收下银子的打算，而是直直的盯着张婉萱看。她的眼神让人觉得有些发毛。

　　　　张乐怡皱了皱眉，不过只是长相的好看一些，就连这样的臭乞丐也被吸引了？她不满道：“姐姐，我们快进去吧，不要因为她而误了时辰。”

　　　　张婉萱闻言，也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便抬脚随她迈开步子。

　　　　老乞婆却急急追上前去，“小姐，能不能让我摸一下你的手？”

　　　　杜若闻言，怒道：“你这个人真不识好歹，我小姐好心赠你银子，你非但不感激反而还要摸我们小姐的手？我们小姐的手也是你能摸的吗？”

　　　　老乞婆道：“小姐的面相必定是人中龙凤，他日必然位极贵妃甚至以上。只是……只是……”

　　　　张婉萱听到此处，也是来了兴趣，她转身看向老乞婆，道：“只是什么呢？”

　　　　老乞婆道：“只是我要摸过小姐的手才能知道小姐的命运。”

　　　　张乐怡道：“姐姐，这种疯婆子的话也能信吗？”说罢她又看向老乞婆，“如果你说话不作数怎么办？”

　　　　老乞婆神色冷冽道：“老婆子说话从来没有不作数。如果我所说有误，甘愿把头赔与二位。”

　　　　张乐怡哭笑不得：“疯婆子，我们要你的头做什么？当凳子坐吗？”

　　　　老乞婆并没有再理会她，而是转眼看向张婉萱，“小姐你到底愿不愿意？”

　　　　张婉萱见她说话非凡，身上有一种常人不及的气质。想必她的身世也没有那么简单。也不知怎么的，她竟鬼使神差的将手伸了过去。

　　　　老乞婆的手很粗糙，指腹上皆是老茧。只见她的手不停的在张婉萱手腕上下移动着。而她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悠然自得慢慢转换成了惊讶。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

　　　　她的手越握越紧，张婉萱被捏的痛了，想要抽开，可是力气却远远不及她。

　　　　杜若见状立马打开了她的手，张婉萱这才有机会抽离。

　　　　杜若道：“怎么样，摸也摸了，你倒是说说我们家小姐的命运如何？”

　　　　老乞婆像是丢了魂魄一般，只是一直念叨着不可能三个字便自顾自的走开了。

　　　　张乐怡道：“看吧姐姐，也只有你才会相信这样的人。你啊，就是太容易轻信于别人了。”

　　　　“也许是吧。”她喃喃念着。

　　　　而诗会之上张婉萱也几乎是魂不守舍。她隐隐觉得这个老乞婆的出现不是意外，或者说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不过从那之后也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过那个老乞婆。虽然也曾让杜若去四处打听，可她却像是忽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自那事之后又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因为之后便有汪公公亲自来传旨。

　　　　“张明复接旨。”

　　　　他那尖细的嗓音似要穿透耳膜一般。张明复心里总是七上八下，听到有圣旨，也不敢怠慢。立即领着张府一干人等跪下听旨。

　　　　“老臣张明复接旨。”

　　　　汪公公瞅了他一眼后，又清了清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太子已是弱冠之年，奈何东宫妃位空缺，遂以广征天下百官之女入宫待选。”

　　　　张明复虽然觉得奇怪，为何这汪公公亲自来宣旨？可是却也不忘马上接旨谢恩。汪公公扫了一眼众人，随即将目光落在张乐怡身上。他皮笑肉不笑道：“想必这位便是张家大小姐张婉萱吧？”

　　　　张明复略显尴尬道：“这是老臣的二女张乐怡。”说罢，他拉了拉张乐怡，“还不快来拜见公公。”

　　　　张乐怡眼底闪过一抹得意，她福了福身道：“小女拜见汪公公。”

　　　　汪公公笑呵呵道：“二小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冒昧问句，可是嫡出？”

　　　　二人闻言，皆是面色一黑，尤其是张乐怡，脸上尽是说不尽的尴尬。汪公公也是明白人，见此状况也立马明白过来。随即在人堆里寻了一圈，最终看向了张婉萱。

　　　　“这位一定是大小姐了，果然有凤仪天下之相。”

　　　　张婉萱作揖道：“小女可不敢当。”

　　　　汪公公笑道：“当得当得。”说罢他又转头看向张明复，“你可是生了两个好女儿啊。虽然二小姐无法进宫参选，想必要嫁给王亲贵胄也不是什么难事。”

　　　　张明复自然明白他此话的意思。在姜国来说，若是妾室所生之子女，也只能嫁给别人做妾。若是男子，通常会挑出一些出类拔萃的人送到云岚帝国和亲，不过结果也是如此，做别人的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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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戏法

　　　　“那就借公公吉言了。”张明复皮笑肉不笑的说。

　　　　汪公公道：“难道张大人还是不明白？这朝中有杂家，而这朝堂之外……依你张家的势力，再加上张婉萱小姐这般蕙质兰心，这太子妃之位便是手到擒来。”

　　　　张婉萱虽然不懂朝政，可是却也听得出汪公公是有意要拉拢张明复的意思。只是按照爹的个性，只怕会得罪这位公公。想到此处，她心里生出几分担心。

　　　　张明复笑道：“老臣如今只差告老还乡了，公公可莫要抬举了老臣。再者说，这妃位的事还是得看萱儿自己的造化，凡事天注定，可不是你我说了算。”

　　　　汪公公神情变的冷冽，他明白，这张明复可是变相的拒绝了自己。他瞧了一眼众人，随即道：“张明复，你记住你今天的话，他日可莫要来求杂家！”说罢，他手一扬起，与他同行的一列侍卫便跟着出了府。

　　　　张明复扫了一眼众人：“都散去吧。”

　　　　其实张婉萱不明白为何她爹爹要得罪汪公公。毕竟汪公公是当今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太监。即使是朝中许多重臣也要依附他而活。

　　　　张明复见张婉萱苦苦思忖，他开口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何爹爹要拒绝？”

　　　　张婉萱意外的看着他，随即点头，张明复道：“姜国的江山是咱们张家的先祖随着皇帝打下来的。可是到了这李修远这一代，却是宠信妖妃，整个姜国净让一个小小太监玩弄。放眼看去，整个江山千疮百孔。我张家既掌握兵符，便是身负重任，决不能与这等小人同流合污！”

　　　　张婉萱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张明复，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去吧，去看看你娘，明日就准备出发吧。”

　　　　张婉萱点头称是，又福了福身，这才与杜若一同散去。说到底她也是舍不得自己娘亲的，就算张明复不提出来，她也是要去看她的。

　　　　待众人都散去之后，张乐怡却不依，“爹爹，要不让我进宫吧，反正姐姐不是要嫁给段哥哥吗？”

　　　　张明复道：“你以为入宫就好吗？一入宫门深似海。后宫之中有多少女人在苦海里浮浮沉沉？”

　　　　张乐怡嘟着嘴道：“爹爹又不是宫里的女人怎么就知道是苦海？如果真的苦的话为何这么多人挤破了头都要进去？”

　　　　张明复神情略显无奈，他甩了甩袖子，“哼，平日里是我太溺爱你了，竟然让你忘记了身份，我今天就告诉你，反正你这辈子就别想了。”

　　　　张乐怡呆愣半晌，她从来没有被自己的爹爹凶过，如今却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凶自己。说到底他就是偏心，就是想送姐姐进宫，让自己做别人的小妾！想到这些，她心里又是愤怒又是委屈，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随即哭着跑出了府外去。

　　　　“乐儿，乐儿！”张明复动作不比她快，想要拦也没有拦住，只好任由她去，只听得他一声长叹。

　　　　张乐怡哭着跑出府外，日落西斜，家家户户已生起炊烟。街道两旁的包子铺也抬出新鲜出炉的包子。鲜肉的味道引诱扎她的味蕾。

　　　　“咕咕……”

　　　　肚子也不争气的叫唤起来。张乐怡厚着脸皮走到摊位前。小贩见她衣着华贵，立马喜笑颜开，“姑娘买包子？”

　　　　张乐怡道：“你这包子怎么卖？”

　　　　小贩笑道：“不贵，两文钱一个。”

　　　　张乐怡惊道：“这么便宜啊？给我来十个！”

　　　　“好嘞！”说罢小贩便开始忙活起来，很快便将十个包子装在了纸袋子里。

　　　　“姑娘你的包子，小心烫手。”

　　　　张乐怡看着包子吞了吞口水，正要伸手去摸钱袋，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带钱的习惯。平日里只要带着玉翠便好了，可是今天出来的匆忙，身上哪里又有钱？

　　　　小贩常年做生意，也算明眼人，见此状况就知道此女身上没有钱。他嘟嚷道：“没钱还吃什么包子……”

　　　　张乐怡从头上取下一支发钗，咬牙道：“我这钗子都能买下你整个铺子了。”

　　　　“小的眼拙不识货，您还是去别家吧，现在的骗子都喜欢穿的光鲜亮丽，我只是小本经营，你还是别难为我了。”

　　　　张乐怡气得几乎跳了起来，无奈肚子又实在饿的紧。刚萌生出一个想法，拿了包子正准备要跑，却被一只粗壮而有力的手紧紧扣住。

　　　　她回头看去，是一个身着黑衣面纱的人。从身形可以判定此人绝对是男子。张乐怡道：“你这是做什么？何必多管闲事！”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一小姑娘居然敢偷东西，幸亏大侠出手相救。”说罢小贩朝着黑衣人躬身施礼。

　　　　“银子拿去，包子给我。”说罢，他便丢下十几个铜板。而另一只手仍然死死抓着张乐怡不放。

　　　　张乐怡对其拳打脚踢，奈何此人就像是石头做的一般，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直至二人走到城南口的大榕树下才停下。白雪覆盖在树梢上，踩在深陷于雪地里的枯枝“哗哗”作响。

　　　　黑衣人幽幽道：“女孩子，不能偷东西，而且你是张家的二小姐。被传了出去，你的名声可就毁了。”

　　　　张乐怡闻言，心里却难过的紧，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流着眼泪。

　　　　“又没人会在乎我，要这名声做什么？”

　　　　黑衣人淡淡道：“哭又有何用？命运都是掌控在自己手里。”

　　　　张乐怡道：“掌控？呵呵，怎么掌控？我一生下来就要给人做妾，根本没有资格进宫。”

　　　　黑衣人默然不语，手里凭空出现两个磨合罗娃娃。两个都是白白胖胖的女娃娃，虽然长相不同，可无论是哪一个，看上去都是可爱至极。

　　　　他双手变化着，隐隐有流光溢出，待他松开手时，两个娃娃的面孔却已经互相调换。张乐怡道：“你……你是戏法师吗？你居然会这么厉害的戏法，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会想明白的，等你想明白了，城西破庙见。”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他走的时候风也静止了，好像从未来过。张乐怡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是手里又实实在在拿着两个包子。

　　　　他说自己会想明白的，想明白什么呢？

　　　　正值一月，天黑的早。因为太过严寒，所以街上几乎已经没有人了。除了几家客栈仍半开着门以外，长街两道皆是空旷无影。唯有“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回荡着。

　　　　晚饭是陪着金吃的，之后张婉萱便与杜若回到了房里。其实母女俩还不如张乐怡与金氏亲切。可是张婉萱也从来不怪她，重情义是好事，一个人若是连起码的情义都可以罔顾，那么与牲畜又有何区别？

　　　　院子里早已点起了蜡烛，只是这寒风呼呼刮着，像是野狼哀嚎一般，实在令人头皮乍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