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魂劫-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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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问则以，此话方出，一石激起千层浪，老婆婆如被雷击般抖个激灵，道：“有，有有有！”

　　　　众人齐齐看向她，赵默怕再吓着老妇人，虽内心焦急，语气却不急，道：“怎样的血点子？”

　　　　老婆婆有些迟疑不定，顿了好一会，才道：“有日晚间，俺不舒服，躺下的早，老头子忘了把娃儿的褂儿收回来，晾了一整夜。转天再收时，就瞅见褂儿上有俩大血点子，俺也没当回事……”

　　　　赵默先瞅瞅师弟师妹，又与老两口确认再无线索，方对屯长道：“屯长，我在县城听过个传闻，说是附近有人在雨天撞见个浑身是血、裸着上身、怀抱婴儿的妇人。这你可知？”

　　　　屯长道：“俺家佃户头几日去邻村探亲时听他那人传过，大伙儿都当笑话听得……俺看这也没什么好问的了，要不各位官爷先去俺家吃顿便饭，休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赵默还未回应，忽闻淅淅沥沥雨打窗棂、扑扑嘞嘞风吹庭树之声，向外张望，问道：“下雨了？”

　　　　苏星阑离门最近，扫了一眼，确认道：“是，师兄，刚下片刻。”

　　　　赵默对屯长道：“屯长，你的好意我等心领，要务在身不敢怠慢，万望海涵。”

　　　　屯长见他如此客气，不敢强求，道：“哪里哪里，不敢不敢。”

　　　　赵默对众颢玉弟子道：“今夜刚好又是雨夜，说不定真能碰上，我等两人一对，奔四面，在方圆三十里范围内找寻，一旦有所发现，就地解决。如若不能力敌，以响箭为号求援。明早仍在此村汇合，可清楚？”

　　　　另七人齐齐点头称是。

　　　　赵默安排道：“我与景辉一队往东，彦宸你与星阑一队往西，隐涯与孙瑞一队往南，林师妹与秋师妹一队往北。可有不明之处？”

　　　　话音刚落，却瞥见林婉然冲他挤了挤眼，以身遮挡后方视线向他摆手，赵默不解，沉声问道：“林师妹，你这是……”

　　　　林婉然表情略带尴尬，细语柔声道：“赵师兄，我能不能换换啊？让两个女孩子夜里一队……”

　　　　赵默心道：若是凡家女儿，自是不妥，两个灵极后期高手，有何关系？却道：“林师妹你想怎个换法？”

　　　　林婉然听赵默应允，眼笑眉飞，道：“谢谢师哥！我能跟苏星阑调换么？一来我和秋师妹都有男伴，二来星阑从颢玉到青漓常伴秋师妹身旁，两人也不陌生。”

　　　　听她如此说，姜彦宸自是乐意的紧，苏星阑又没什么主见，秋萦梦更是一言不发。赵默不好当众驳她面子，时间有限，不愿再因此起甚波澜，只得同意。

　　　　一伙人鱼贯出了茅屋，院中赵默再次叮嘱一番后，已顾不得许多，众人御剑向四方飞去。眼前这幕太过惊世骇俗，唬得老王头夫妇又倒地磕起头来，屯长也觉腿肚转筋，靠着门框不敢动弹。

　　　　秋萦梦一马当先、迅若雷霆，苏星阑却也紧随其后未被落下。飞了约莫半个时辰，雨势渐急，前方荒原上磷火点点，也要比刚才冷上几分。苏星阑因修习《紫白炼魂诀》，对鬼魅之事敏锐许多，觉有异样，从后拍了下秋萦梦肩膀。

　　　　秋萦梦转过头来，满脸寒气，双目煞气腾腾，吓的苏星阑急忙缩回手来，但想起事由，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指了指下方。
………………………………

第四十六回

　　　　秋萦梦见苏星阑所示，心领神会，二人缓缓降下，找块大石藏身其后。

　　　　苏星阑小声道：“我觉得周围有不干净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秋萦梦顰蛾轻语，虽吐气如兰，可语寒言冷。

　　　　苏星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挤个笑脸，道：“珺虚一脉所修功法对污秽之物敏感的紧。我现下就觉得周围有异样，先别动，暂且看上一看。”

　　　　冬夜寒雨，饶是修真之人，淋在身上也会觉得阴冷不适。未防暴露，二人皆不敢用真气蒸干衣服，蹲的久了，渐渐越来越近，最后肩并肩轻靠一起。未免彼此难堪，谁也没有打破这份默契。

　　　　冬雨凄厉，寒风凛冽，凄风冷雨飘摇夜未央。古道之上，远远行来一个人影，虚虚晃晃，飘飘摇摇。二人同时打起精神，屏住呼吸，静观其变。那人影越走越近，脚步蹒跚，踏在泥泞积水的土路之上，哗啦作响。

　　　　来至大石前，方才望清，竟是位女子，赤裸上身、满身鲜血、怀抱婴儿，被雨水打湿的长发黏在原本秀美的脸上，交织着悲伤、痛苦、怨恨，甚至邪恶的表情，诡异可怖，让人不寒而栗。

　　　　苏星阑紧握‘灭魂’，用力过大指节已发白，饶是见过些世面，今日头一遭远离师父，心中还是没底。

　　　　秋萦梦轻轻推了下他，用眼神示意，让他确认。苏星阑回过神来，轻轻点头。有了答案，秋萦梦不再迟疑，垫步拧腰，飞身上前，手中灵剑出鞘，剑长三尺八寸，通体靛青，护手与剑柄处雕着流云逐顾兔，带着清冷月色，撒下万千荧辉。

　　　　那女子知来者不凡，倒也不畏缩。抬起额头，见她两眼黝黑无神，嘴角上扬至耳根，猛然将手中婴儿抛向秋萦梦。

　　　　秋萦梦不知那孩儿是不是刚偷来的，此时被她拿来挡剑。不敢怠慢，滞住身法，伸臂去接。怎知婴儿入手沉重如巨岩，直将她赘下半空，好在修为不差，勉强稳住，虽未摔伤，但手中之物却是再也脱不掉。

　　　　那女子见她受阻、行动迟缓，冲将上来，一张血盆大口盖过半张脸去，口中獠牙纵横、参差不齐。伸出双手就要去掐秋萦梦玉颈。指甲锋利尖锐，若是被挠上必是血肉模糊。

　　　　苏星阑瞧秋萦梦竟不躲闪，似有异常，不及细想，‘灭魂’出鞘，围魏救赵，起身向女子头部劈去。‘灭魂’煞气似地府阴风，颤栗灵魂。女子未料还有强援，不敢再贸然向前，放弃身不由己的秋萦梦，转而攻向苏星阑。

　　　　灭魂剑、阴勾爪，两人怒发各相争。十指钩，钩钩掏心挖肺；寒锋剑，剑剑除魔降妖。一个好似九天玉龙飞下界，一个犹如锐爪猫妖走人间。两人在旷野战彀二三十回合。女子手软筋麻抵敌不住，大口再开，腐液如潮，所染之处黑烟四起。

　　　　苏星阑见势不妙，抽手后撤，退至秋萦梦身旁，急切问道：“秋师姐，你怎的了？”

　　　　秋萦梦此时被压的满额皆汗，秀眉紧簇，齿间勉强挤出话来，道：“这，这个好沉！”

　　　　苏星阑也未多想，用剑一挑，便将秋萦梦手中之物甩飞。原来那邪术只对头次怀抱之人有效，旁人却可轻松应对。

　　　　没了束缚，秋萦梦深吸口雨夜冷风，稳了稳气息，怒火心中起，二话不说，拔剑刺向张狂女鬼。

　　　　那女鬼与苏星阑斗得本已力竭，极不情愿同秋萦梦近身再打一场。见来者，怒气纷纷冲云霄，杀气腾腾震苍穹。着实不敢硬敌，拉开距离，急吐毒珠，封堵来路。漫天毒雨，沾之即死，绵密无疏，寸步难进。

　　　　秋萦梦吃过一亏，不再托大，思忖近身恶斗无望，双脚加力拔地而起，身若蛟龙出阔海，扶摇而上入青天。升至半空，双手结震、兑、艮、离四方印。御引赤鸣鬼魅惊，天雷滚滚震生灵，威慑八荒六合内，灵剑为媒取性命。

　　　　那女鬼仰头眼见霹雳由远及近，自知不敌，凄厉惨叫一声，毫不迟疑，三十六计走为上，掉头就逃，凭借滂沱雨势，迅速隐没荒野之中。

　　　　低头见丢了目标，秋萦梦怒不可遏却无以发泄，愤将赤雷砸向之前藏身的大石，巨响伴着硝烟，大地为之一颤。尘埃落定后，那石已成齑粉。

　　　　苏星阑虽瞧不见秋萦梦面具下表情如何，可从更胜往昔的周身寒气便知定是火气不小，唬的自己不敢近身，远远立身小心望向她。

　　　　秋萦梦忽然看向苏星阑这方，抬脚径直走将过来，停在眼前，两人面面相对，距离不足三尺，吓的他不由后退半步。

　　　　苏星阑看她长剑出鞘持于掌中，不知又要做什么，回想起刚才雷鸣威势，不由抬手挡在身前，怕她再拿自己撒气。

　　　　秋萦梦并未理会眼前之人的反应，低头用剑尖挑开地上那之前裹婴儿的包袱，里面竟真躺着一具幼儿的骨骸，骨骸表面发黑，部分还印着深深的牙印，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瞧什么瞧！还不快去找！”此音虽宛若凤鸣，可惜却烈比杜康，惊醒已陷呆滞的苏星阑。

　　　　“哦……”苏星阑激灵一下，怯怯应声，不敢再多言语。

　　　　雨中寻了整夜，直至鸡鸣破晓时分，心知已是无望，方才放弃，回了小村。

　　　　二人落下时，其余三组已陆续到达，此刻正围作一圈交流当夜见闻。赵默回头瞧是秋萦梦和苏星阑，俩人满脸倦意，道：“我们正担心，商量要去寻你们呢。怎么迟了这许多？”

　　　　苏星阑先瞅了眼秋萦梦，见她毫无开口的意思，虽然自己笨嘴拙舌，此时也不得不勉为其难，当回陈述人，道：“我俩昨夜寻北面，碰见那女鬼了，和她打了一场，未分胜负，最终让她跑掉了？”

　　　　其余六人忙了一夜，什么也没碰到，正以为传言不可信。听他如是说，不由来了精神。赵默问道：“那女鬼何样，修为如何，会何种妖术？”

　　　　苏星阑理了理思路，才开口道：“那女鬼样貌与所传无异。”遂将昨夜打斗总总描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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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苦战魑魅凶险多，耳闻哪知亲历险。赵默还未开口，林婉然抢言道：“你们都是灵极后期，怎么只碰上了个会吐毒的小鬼，还能让她从眼皮子底下逃掉啊？”

　　　　众人闻言齐齐瞧向林婉然，不明白她为何要开口奚落那二人，表情非但不惋惜，反有些幸灾乐祸。

　　　　赵默眉头微皱，感觉气氛不对，正欲圆场，却见苏星阑双颊微红，并未生气，秋萦梦只是冷冷打量林婉然一眼，不再理会刚才挑衅之语。

　　　　本想等二人辩解时再讥讽一番，哪知石沉大海，连点浪花也没翻起来。满心不快，正欲再言，却被身旁的姜彦宸一把拉住胳膊，林婉然转头看向他，不明所以，见他轻轻摇头做了个噤声手势，正欲发作，环视周遭，发现其余五人表情或责备、或疑惑、或冷漠、或尴尬，唯独无人愿为她捧场接腔，独角戏有何好唱？林婉然不由失了兴致，翻翻白眼，悻悻望向远方。

　　　　赵默干咳一声，以此引开众人注意，道：“你二人可有破敌之法？”

　　　　苏星阑苦笑摇头，秋萦梦将脸侧到一旁算是回应。

　　　　赵默仰头看天，愁云密布，苦雨未竭，道：“但愿今夜还能碰上她，大家也累了，找个地方歇一歇吧，万事晚间再议。”

　　　　说罢，引众人飞往附近小镇，寻了家客栈暂且住下。

　　　　许是一路劳碌，加之淋雨、打斗接连不休，苏星阑进了客房，用真气蒸干衣物后倒头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天光渐暗方苏醒过来，囫囵的吃些东西。

　　　　在饭桌上听赵默安排道：“看情形这雨今夜依然不会停，星阑，你还记得昨日地点吧，一会儿完全黑下来后，引我们过去，咱们四下再细寻一番，许能有所收获。”

　　　　苏星阑点头，道：“赵师兄，放心，那地方我记得呢，准能找到。”

　　　　风萧萧，雨凄凄，万物笼烟帘，彻凉扰谁眠。一行八人在荒野四周小心潜伏下来，守株待兔。约莫有三更时分，阴气盛极，远处影影绰绰显现出一人影，举止诡异不似常人。赵默做了个手势，众人成扇形包抄而去。

　　　　人已就位，赵默暴起发难，手中灵剑光芒大盛直取首级。那女鬼感应极灵，知自己定不是眼前人对手，转头便逃。未逃两步却发现孙瑞拦住了去路，再环顾四周，早已是上天无路、遁地无门。

　　　　众人见她慌了手脚，不由得意，皆以为下面就是瓮中捉鳖、关门打狗，哪成想女鬼拼死一搏，昂头引颈，张开那比例不协调的血盆大口，口中冒出滚滚黑烟，迅速在空中形成一个涡旋，涡旋内发出阵阵女子难产时凄厉惨叫声，其间还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尖锐刺耳、声声锥心。

　　　　蓦然，黢黑的涡旋中窜出百余条影子，扑向每个人。来至眼前，方才看清，居然是一个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婴儿。眼若铜铃，圆睁外凸，没有眼睑；满口獠牙，嘴内翻着血沫；一双枯木手，长长指甲如同倒钩；两腿并未长开，粘在一起好似鱼尾；头大身小，紫皮橘皱硬比精钢，灵剑砍上去能蹦出星星火花。

　　　　颢玉这班人被此招登时打乱手脚，各自疲于应付蝗虫般漫天飞舞的怪婴，那还有精力再去管中间的女鬼。女鬼见有可乘之机，欺向离得最近的林婉然。

　　　　林婉然平素是个极爱干净之人，目睹之前这幕时，恶心的慌了神，再对上铺天盖地的怪婴，早已手忙脚乱。女鬼攻至身前竟毫无察觉，眼见利爪即将刺入后背，电光石火间，一柄靛青宝剑挡住前路。女鬼收手不住，一把抓在剑刃上，黑血汩汩而出，疼得她怪叫连连。

　　　　那女鬼认得这柄剑就是昨日引雷的宝物，不敢再做纠缠，掉头急往回跑。林婉然听到背后离自己不足五尺处的惨叫，方知险些命丧黄泉。回头才瞧见秋萦梦此刻正站于身后，右手持剑，抬臂直指退却的女鬼。

　　　　“谢，谢谢……”林婉然虽心有不甘，可毕竟是救命之恩，碍于情面，口中挤出一句道谢。

　　　　秋萦梦依然背对着她，听了那话，也无回应，忽然右脚点地，掠向女鬼。

　　　　女鬼深知此人厉害，虽昨日成功算计了她，今晚却只得硬拼。就见她手舞足蹈，举止癫狂，操控空中一半的怪婴转头冲了过去。

　　　　秋萦梦双手握住剑柄，灵剑蓝光大盛，待到两手再次分开时，已各持一把相同灵剑。

　　　　苏星阑在一旁望的瞠目结舌。

　　　　再看秋萦梦面对几十只怪婴，双剑左刺右劈，前突后挡。观者胆寒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身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祥＇1＇。结成的鬼阵片刻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眼前再无遮拦，女鬼张口刚欲喷吐毒液，秋萦梦双剑交叉架于其颈上，左右两臂向后一拉，手起剑落，一颗人头高高抛起，空中旋转翻飞，划出精美的弧线。头上双眼依然大睁，满目疑惑、恐惧、愤怒、哀伤，落在地上骨碌碌，滚了数圈。

　　　　苏星阑只见当日曹宅目睹的幽门再此现身，门洞大开，一只巨大的骨爪从中伸出，在那人头上方虚抓一把，拽出团灰白雾气攥在掌中，拖入地府。幽门悄然闭合，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星阑回头却见众师兄、师姐对眼前发生一切视若无睹，面无异色，不由苦笑自己胆小怯懦。

　　　　头颅、尸身和满天怪婴顿时化作一缕缕黑烟，随风伴雨消散的无影无踪，仿佛之前一切不过是场噩梦，梦醒后只留下浑身冷汗罢了。

　　　　众人聚拢至秋萦梦身旁，赵默关心，开口问道：“秋师妹，你没事吧。”

　　　　秋萦梦看向他，稍稍点点头。但从依旧微微颤抖的身体可以感觉，她不过是表面坚强，现下还是有些后怕。

　　　　退回客栈一夜休整，翌日，诸人又变回了从前的神采奕奕。大堂吃些早饭，姜彦宸现学现卖，依苏星阑当日的方法，开口问向店小二，道：“小二哥，这周围最近可有什么诡异的事发生啊？”

　　　　注：＇1＇　杜甫《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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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天下兴亡百姓皆苦，百鬼夜行雪上加霜。

　　　　“诡异的事？啥诡异的事？”小二边摆着茶碗，拎壶倒水，边信口回道。

　　　　“就是些鬼啊、怪啊之类，有没有什么传闻或笑谈？”赵默补充道。

　　　　“啊，您问这个啊。那可多了去了，也不知怎的了，最近竟是些邪乎事，这十里八乡的，没有百件，也有几十件。”小二叹口气，颇为无奈的摇摇头。

　　　　“以前不多么？”裴隐涯问道。

　　　　“您还别说，以前还真没怎么有。老人们都传说不知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打开了镇妖塔，把里面的玩意全放出来祸乱人间呢。晦气的很！”小二越说越气。

　　　　孙瑞抿了口茶，道：“最近有哪些啊？”

　　　　“甭提了，光最近十来天，我就听了有四、五个。想想都吓人。”小二不由自主的抖了个寒颤。

　　　　“这么多！”林婉然想起昨夜骇人之事，不由惊叫一声。

　　　　“可不是么，哎，天不怜人，做的什么孽啊！”小二感慨道。

　　　　赵默道：“都有些什么鬼怪之事？”

　　　　小二站直身子，两眼盯着窗外街道，思索片刻，道：“东边村有个牛怪，晚上常出来吃人；西边城里井中有冤魂不散；南边有个专害漂亮姑娘的鬼婆婆；北边有只成了精的猫妖。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太多太多，记不得了。”

　　　　众人闻知不由色变，小二看菜饭茶点均已上齐，也不久留，招呼其他桌的客人去了。

　　　　赵默此时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叹息道：“本欲一同行动，眼下这些邪物如此分散、荼毒乡邻，每耽搁片刻就可能会多一人受害，为今之计只有分组绞杀，各奔一方。”

　　　　姜彦宸先是欢喜，转而有些疑虑，忙问道：“如何分组啊？要我看，就按上次的吧，也有了默契。”

　　　　裴隐涯意欲反对，可前思后想又找不出个合适情由，不免有些意兴阑珊，嘟着嘴垂头丧气坐在一旁。

　　　　无人提出异议，赵默下了下决心，点点头，道：“也好，就这么定了。”

　　　　林婉然道：“那我和姜彦宸就去北边吧，行么，赵师兄？”

　　　　赵默见她头次如此踊跃，瞧了眼姜彦宸，也未细想其中缘由，道：“可以，你俩向北。”

　　　　孙瑞感觉不宜显得玹珠峰弟子太消极，紧接话道：“那我和隐涯往东好了。”

　　　　赵默望向苏星阑，道：“星阑，你想去哪呢？”

　　　　苏星阑挠挠头，再望眼端坐在一旁的秋萦梦，没了主意，道：“我，我们都行。”

　　　　崔景辉此时插嘴道：“赵师兄，那我们往西去吧。”

　　　　赵默道：“也罢，星阑和秋师妹，你二人便向南好了。咱们约定，一月为期，一月后，仍回到这里。”

　　　　*****

　　　　山峦叠嶂，沟壑环弯。豺兔荒草藏，鶽雀枯木躲。故道两侧荆棘丛生，人烟稀少。远处隐约，涧泉滴滴若瑶琴抚奏，流水潺潺如玉佩击鸣。

　　　　姜彦宸与林婉然并肩缓行，神情恬淡，好似远足游玩、城外赏景。其间姜彦宸小心应对，生怕她会心觉无趣，闲聊道：“婉然姑娘，为何急着选北面啊，咱俩之前不都是往南的么？”

　　　　林婉然翻了个白眼，脸带不屑，道：“你傻啊，没听小二说么，南边有个专害漂亮姑娘的鬼婆婆！我不躲远点，还自投罗网，送上门去不成啊？”

　　　　姜彦宸见那表情虽带嗔怒，却俏皮可爱的紧，饶是被如此骂上两句，也觉心旷神怡，嘿嘿一笑，道：“是我愚钝了，呵呵呵呵……那秋姑娘和星阑去了南边，你为何不提醒一下啊？”

　　　　“提醒谁？提醒什么？秋萦梦？一个毁了容的丑八怪，鬼都不稀罕！也就你那傻结义兄弟，愣头愣脑没个主见，又不会说话，才会和个木头一组！”

　　　　姜彦宸听她人后如此议论苏星阑，却也不去反驳，生怕坏了自己在美人心中印象，讪笑道：“婉然姑娘，你好像很不喜欢秋师妹啊。”

　　　　林婉然听罢猛然回想起当年大祭之日，因秋萦梦打人而害的自己当众出丑，回到珝珏峰还被师父责骂，被罚抄了整整两个月的门规，气便不打一处来，柳眉紧簇，鼓着绯色双腮，道：“喜欢她，凭什么喜欢她，丑女多作怪！要长相跟我差的十万八千里；要修为，她也不比我强多少。凭什么师父事事都向着她，宠着她。一天到晚摆张冷冰冰的臭脸，我们珝珏峰上下众师姐妹就没有喜欢她的！”

　　　　越说越气，林婉然毫无征兆的灵剑出鞘，一道剑气就将路旁老树劈个粉碎，惊得林中鸟兽四散奔逃。

　　　　姜彦宸不免心惊，惹得佳人怒气大盛乃是始料未及，急忙劝慰道：“以后别理她就是了，我也不喜欢她，一副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冷的都让人难堪。要是你这般，有的是本钱，还则罢了。她有什么啊，只会让人讨厌！”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吧！”林婉然如获知音，瞪着那双盈盈秋水的秀目，瞧得姜彦宸浑身酥麻。

　　　　“婉然姑娘你放心，咱们向北，无论碰上什么魑魅魍魉，我都会护你周全！”姜彦宸心花怒放，赶紧岔开话题，大献殷勤。

　　　　“北边是什么来着？”林婉然听了那话，很是受用，开口问道。

　　　　“小二说好像是个猫妖。”姜彦宸回忆道。

　　　　“猫妖啊，应该不会很厉害吧，要是在碰上个昨晚那种恶心的女鬼，还不如杀了我算了呢。”林婉然右手轻拍酥胸，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不会，不会。那女鬼确是恶心的紧。猫妖嘛，再怎么丑也应该挺可爱的，必然不吓人！”姜彦宸赶紧安慰道。

　　　　言毕，又忽然踌躇起来，话在嘴边，却不敢说，紧紧抿着嘴唇。

　　　　林婉然瞅他那样滑稽，以手遮唇，莞尔一笑，千娇百媚，道：“彦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