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魂劫-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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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诧异，挤至人群前方，只见两棵大树的树杈上悬着三个巨大的白色茧包，茧包内各裹着团黑色不明物体，耳听身旁老者叹息道：“哎，这是第十二个了。”

　　　　裴隐涯诧异，问道：“老伯，何意？这是什么啊？”

　　　　老伯上下打量他俩，见其衣着不凡，道：“你们是外乡来的吧。”

　　　　孙瑞道：“是啊，老伯，途经贵宝地，一时好奇。敢问这是何地，那些又是何物？”

　　　　老伯指着茧包道：“我们村叫水磨村。那个呢，不是什么好东西，里面裹着的是死人！”

　　　　“哦？死人？何物所杀？”孙瑞眉尖一跳，心有不祥预感。

　　　　“谁知道啊！有说是妖怪的，也有说是大蜘蛛的，都是瞎猜罢了，见过的人都死了。喏，就跟树上挂着的三个吊死鬼一样。”老伯答道：“之前还有人好奇扒开茧看过，里面的人血肉都被吸干了！现在谁也愿不去碰，晦气的很，左右不过一把火烧了了事。”

　　　　孙瑞上前拔出灵剑，寒刃劈在茧壳上，撞出火星飞溅。

　　　　“年轻人，没用的，这样砍是砍不开的，要用柴把剑刃烤红了，才能劈开。”老伯捋着胡须道。

　　　　裴隐涯听罢，‘逆风’出鞘，裹挟着滚滚热浪，触碰上茧壳一瞬，根根白丝卷曲，漠漠黑烟直冒，须臾整个茧壳都化成了飞灰。里面果有一具男人的遗骸，肤色紫黑，只剩皮包骨，没了支撑顺势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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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

　　　　朔风起、野云飞，草木枯黄雁南归。悲秋之际，眼见被茧包裹之人死状如此凄惨，裴隐涯也不禁骇然，剑指遗骸问道：“他是何人？本村人么？”

　　　　乡邻围上前仔细辨认，“额呵额呵！他啊，不是本村人！”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边咳边答道。

　　　　孙瑞道：“那他是谁？可有人识得？”

　　　　“我，我识得！”有一矮个汉子答道。

　　　　孙瑞问道：“敢问大哥，这是何人？”

　　　　那汉子道：“这人就是隔壁村的贾大力。”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有人交头接耳道：“他是贾大力？那个山贼？”

　　　　“不能吧，我认得贾大力啊，壮的跟头牛似得，打起架来猛的很，三五个人都近不了身，你看看这……”

　　　　裴隐涯转身又将另两个茧壳剖开，同样是两具紫黑肤色男子遗骸。

　　　　“呦，吴老六和张一刀啊。”

　　　　“还真是啊……”

　　　　众人又是阵窃窃私语。

　　　　“吴老六、张一刀？又是何人？”孙瑞忍不住问道。

　　　　“他俩跟刚才那人一样，也是附近山里的山贼！经常干些打劫过往客商的勾当。”不知谁嘟囔一嘴。

　　　　“他们平日住于何处？”裴隐涯问道。

　　　　“不远，过了这道山梁，前面有个黑龙潭，他们就扎寨在黑龙潭旁边的乱石岗上。”有个村民伸手指着东边的一座小丘道。

　　　　孙瑞瞅了眼裴隐涯，示意一下，二人为避人耳目并未御剑，飞快朝山贼营寨奔去。

　　　　过了晌午方至黑龙潭，潭水平静无波，怪石岸边乱堆，苍松稀疏挺拔，房舍死寂无声。

　　　　“没有人？”裴隐涯不禁自言自语道。

　　　　“这个时辰，诡异的紧。咱们靠近些，小心为妙！”孙瑞此刻已长剑出鞘，攥在右手。

　　　　二人缓步轻声来至屋前，孙瑞用剑尖推开虚掩的木扉，向内张望，空无一人。裴隐涯也打开紧邻一间，依然人去舍空。

　　　　孙瑞进屋，摸了下炉灶，道：“看样去了许久，灶是凉的。”

　　　　“确是，房内已堆积灰尘。能去哪儿了呢？”裴隐涯不解道。

　　　　“去林中找找吧。”孙瑞也是毫无头绪。

　　　　沿着荒废小路前行，抬头仰望，光秃的丫杈划碎湛蓝晴空，若不是脚下枯叶的沙沙作响，还有几只休憩在树枝上不怕冷的鸟儿不时哀鸣，真让人以为这已不在人世。

　　　　孙瑞突然停下，抬手拦住身后的裴隐涯，缓缓蹲下，隐在半人高的枯草后，指着前方轻声道：“茧壳！”

　　　　裴隐涯也已察觉，半跪在他身侧，道：“师兄，看数量着实不少，我猜剩下的山贼全在这了。”

　　　　“咱俩小心过去，注意四周情况。”说话间孙瑞蹑足潜踪，不再停留。

　　　　直到二人行至茧壳下方，仍也未发现有何不妥，仿佛沉寂万年之久。确定再没危险，二人徐徐起身，裴隐涯道：“看来没在这附近。”

　　　　“嗯，应该没在，还是小心戒备，别被钻了空子。”孙瑞适时提醒道。

　　　　裴隐涯刨开一个茧壳，情形与村里所见无异，紫黑色皮包骨的遗骸，环视四周，了无人烟，思忖片刻无果后，问道：“这些人怎会死在这里，此处离官道尚远。若不是咱俩眼尖，无意望见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往这边找寻的。”

　　　　孙瑞低头瞅着地上散落不少麻绳、铁铲、蜡烛等物件，不明所以，随意踢了脚麻布包袱，不料却从中翻出个羊皮卷。孙瑞躬身将其捡起，展开细瞧，沉吟一声，道：“原来如此。”

　　　　裴隐涯看他似有所悟，赶忙问道：“什么如此？”

　　　　孙瑞道：“他们来此，根本不是去打劫，而是去盗墓的。”

　　　　“盗墓？这附近有前朝大墓？”这个结论显然超出裴隐涯预计，不由追问道。

　　　　孙瑞也越看越迷茫，道：“这羊皮卷并不是个地图，只是些文字描述。依其所言，到不像是个达官贵人的墓……”

　　　　凑上前立在孙瑞身旁细读，裴隐涯点头道：“确实不像是写帝王或官宦人家的墓。‘神仙洞府’？这话也太奇怪了。”

　　　　“多思无益，回玹珠后给师父看看，让他老人家定夺吧。”孙瑞将羊皮卷折好，揣在怀中。

　　　　“咱们现下当如何是好？”裴隐涯同意孙瑞说法，岔开话题问道。

　　　　“再四处找找，看看还有无蛛丝马迹。”孙瑞环顾四周道。

　　　　二人又在林中转了半日，红轮落至地平，林子渐渐昏暗下来，却一无所获。裴隐涯不免有些灰心丧气，叼了根草棒，坐在块大石上，道：“师兄，看来根本没在这附近，连只兔子都没有。”

　　　　孙瑞拍掉身上沾的泥土，道：“估计早就离开了，能去哪呢？”

　　　　“天下之大，上哪去寻啊！”裴隐涯打了个哈欠，抻抻懒腰，道。

　　　　“要是知道它最后在哪出现就好了。”孙瑞无意回了嘴。

　　　　话虽无意，却如落星划破夜空，二人乍然来了精神，不约而同道：“水磨村！”

　　　　“要出事，走，赶紧回去，说不定那三人是逃回村时被逮到吃掉的！”孙瑞猜测道。

　　　　裴隐涯颔首以应，两人再也顾不得掩人耳目，御剑奔小村赶去。

　　　　还好两地相距甚近，飞了不到两刻钟就折回小村。从半山坡望去，房舍俨然，炊烟四起，村中小路上不畏寒冷的孩童们正在追逐打闹。裴隐涯回想起血夜前家乡生活，不由百感交集，如千丝万缕般在心头萦绕，最终换来的只剩一声叹息，松了口气道：“还好，回来的早，看来没事。”

　　　　孙瑞道：“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稍候片刻。如果所料不差，今夜不会安宁。”

　　　　月上中天，如宝镜高悬，山河摇影，似水墨展卷。万星此时同皎洁，一年今夜最鲜明。岗下家家闭门、户户熄灯，偶尔数声犬吠也惊不醒乡民的清梦。

　　　　就在裴隐涯眼皮如灌铅、点头若捣蒜时，一声恐怖的低吼惊醒他每一根神经。那声深沉悠长，似虎嘶又像牛哞，带着地府刮出来的寒意，让人毛发倒立。看样是正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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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

　　　　裴隐涯与孙瑞起身，侧耳倾听，追寻音源方位。随风刮来阵树倾木折、枯枝寸断的声响，两人同时看向东方。朗月之下，爬出一个巨大身影，瞧得分明。那物牛首蛛身，灯笼双眼，通体茶色，伴着白纹，手脚如虎，肋下生翅。

　　　　“这，这是何物？”裴隐涯吃了一惊，愣在原地，侧头问孙瑞道。

　　　　“我也不知，小心应对为妙。我先上，你给我压阵。”孙瑞语气凝重。

　　　　裴隐涯定了定神，道：“好，师兄放心！”

　　　　孙瑞垫步飞身上前，灵剑在手，直取邪物眉心。那邪物天生机警，见半空来人，张开大口，一团白色液体喷出。孙瑞眼疾手快，侧身避过，那白团砸在身后不远的树干上，凝结成块，原来与茧壳细丝同质。

　　　　孙瑞不敢怠慢，心道若是被这白团砸中，定会丧失行动能力任其宰割，手挽剑花，道道剑气破风而去。牛鬼不弱，冲着剑气吐出一口口白团，将剑气化解殆尽。

　　　　远攻不成，孙瑞近身上前。牛鬼以长角、虎爪为刃与他拼斗起来，竟毫不落下风。

　　　　裴隐涯望着战况焦急万分，顾不得许多，抽出‘逆风’闯入战团。以二敌一，孙瑞顿时压力锐减，两人联手，前劈后坎，左刺右削。走了二十回合有余，牛鬼自知不敌，嗷的一声，全身抖动，肋下张开两排小孔，从中喷出墨黑烟雾。裴隐涯与孙瑞不知这烟是否有毒，急忙撤身躲闪。烟雾迅速笼罩四周，待山风再将其吹散时，早已不见牛鬼踪影。

　　　　裴隐涯大骂晦气，道：“这畜生逃得倒快，白忙活了一夜！”

　　　　孙瑞不以为然，道：“也不算白忙活，至少它有啥本事咱们已经知晓，下次再战就没那么便宜了。”

　　　　“哎，下次，下次又不知该去哪寻它了！”裴隐涯还剑入鞘道。

　　　　“这也不难”孙瑞指着地上的大洞道：“喏，顺着这个地道，准能找到它的巢穴。”

　　　　裴隐涯有些不情愿道：“我们要当地老鼠啊。”

　　　　孙瑞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裴隐涯无奈摇头，道“没有，眼下就这一招可行。”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裴隐涯怎也想不通，如此宽敞的隧道那牛鬼是如何转瞬间就挖出来的，饶是它力大无穷，行动敏捷，也太过惊人。这洞两人并排走虽有些挤，可一个人走在当中腰都不用弯，完全不似之前想的狼狈不堪。除了洞口堆积不少泥土碎石，里面干干净净，四壁如同精心修整过，一排排纹理好似龙鳞。在往里走，地下竟渐渐有石板铺路。这时二人才意识到，地洞根本就不是那牛鬼打的，它不过是借来逃跑罢了。

　　　　究竟是谁挖的，何时挖的，两人面面相觑，完全找不出个答案，只得怀揣迷惑不断向下。没有日升月落，没有斗转星移，时间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不知走了多久，裴隐涯甚至怀疑，这条隧道是不是直接通往地狱。

　　　　就在二人已经开始怀疑追下来的决定是否正确时，地道走到了尽头，连着一个平台，平台半悬空，一面与岩壁相连，下面黝黑一片。

　　　　立身平台之上，目之所及是个巨大的溶洞，‘逆风’的光芒根本不足以照到溶洞另一端的岩壁。

　　　　“师兄，怎么办？”四周一切已超乎裴隐涯想象，当下没了主意，问孙瑞道。

　　　　孙瑞抿着嘴，深吸口气，道：“下去！来都来了，去看个究竟！”

　　　　两人沿着平台一侧蜿蜒栈道背靠洞壁向溶洞底端走去，约莫行了有两刻钟才下至平地。裴隐涯举起‘逆风’，赤红光芒照向远方，明暗交界处隐约现出一座巨大的拱门。

　　　　“师兄，咱们不会是走到地府了吧。”裴隐涯这话说的自己都觉不寒而栗。

　　　　孙瑞喝住他道：“别瞎说！太不吉利了！”

　　　　两人硬着头皮向拱门走去，警惕周遭变化，生怕有鬼魅突然窜出，可惜不过是庸人自扰，四下静得连只老鼠都没有。

　　　　那是一座黑石砌成的巨大城门，高三丈有余，建筑技艺精湛，石缝细小到剑刃都刺不进去，黑石表面却留下横竖众多刀砍斧剁的痕迹。城门上方平整的石板上以古篆雕刻‘司幽’二字。两扇城门倒在地上，已是残破不堪。门洞里黢黑的如浓墨未化。

　　　　“像是古战场啊！能在如此坚硬的巨石上劈出这么深的痕迹，用剑之人功夫了得啊！”孙瑞手抚着墙上的痕迹感叹道。

　　　　“‘司幽城’？师兄，你可听过？”裴隐涯翻遍脑中记忆，也找不出丝毫线索。

　　　　孙瑞也不禁摇头道：“没有，从没听过有人提起。许是千百年前就已消失了吧。再说，藏在这种地方，就算当年，也定是不想让外人知晓的。走吧，咱们进去瞧瞧。”

　　　　二人穿过城门，一条可容八马并行的宽阔石板大道映入眼帘。大道两侧房舍重重，望不到边际，可惜大多都已坍塌残破，只剩下四面墙体还矗立不倒。

　　　　“师兄，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裴隐涯心有异样，可总是抓不住究竟哪里不对。

　　　　“奇怪？哪里奇怪？”孙瑞问道。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哪里不对。”裴隐涯摇头道。

　　　　“别瞎想了，在这种地方自己吓自己是最要命的！”孙瑞提醒道。

　　　　“哦，我知道了。”裴隐涯见毫无头绪，将疑惑抛之脑后。

　　　　两人沿着大道缓步向前，警惕四周，这里一丝风声都没有，让人产生如同坠入梦境的错觉。

　　　　“师，师兄，咱们还是边说话边走吧，安静的让我发毛！”裴隐涯小声道。

　　　　“嗯，也好，有些声响壮壮胆子。”孙瑞从来不知自己如此胆小，明明什么事都没发生，却心悸不已。

　　　　“师兄，你说之前那羊皮卷中描述的神仙洞府，不会是这里吧。”裴隐涯也不知说些什么好，随便问道。

　　　　孙瑞回想卷上所书，否定道：“不是，一定不是。那个神仙洞府没有这么大。”

　　　　裴隐涯道：“确是，这又是什么地方啊，等出去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请教师父。”

　　　　孙瑞道：“我看，师父也未必知道。要不是误打误撞，咱俩一辈子也进不了这个地方。”

　　　　裴隐涯咦了声，孙瑞问道：“怎么了？”

　　　　“路到头了，前面是向上的台阶。”裴隐涯仰头，只能看见前方不足两丈的地方。

　　　　“走，上去看看！”孙瑞一马当先踏上石阶，裴隐涯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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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

　　　　心中暗数了近百阶，孙瑞突然抬手拦住身后的裴隐涯，小声道：“前，前面有两个人。”

　　　　裴隐涯顿时脊背发凉，冷汗直冒，道：“哪，哪里啊？”

　　　　孙瑞指向前方阴影处，左右各立着一人，宽大长袍将全身裹在其中，高高的帽子足有三尺。

　　　　“前方何人，报上名来！”孙瑞抽出宝剑，挡在胸前，拉开架势，张口怒喝。

　　　　前方二人不为所动，稳如泰山，毫无回应。

　　　　“前方何人，报上名来！”孙瑞不甘，又问了一遍。依然得不到回答。

　　　　“走，上去看看，你右我左，先斩了再说！”孙瑞轻声对身旁裴隐涯道。

　　　　说罢，二人同时暴起发难，直取首级。砰砰两声巨响，长袍双人轰然倒地，裴隐涯骂道：“丧气！竟然是石人。”

　　　　飞起的积灰呛得孙瑞直咳，用手边扇边道：“怎么会有两个石人立在这。”

　　　　“是啊，真人没见一个，假人到碰上俩！人……”裴隐涯声音戛然而止，拼命去抓脑中刹那的想法。

　　　　“怎的了，隐涯？”孙瑞不解，上前伸手拍他。

　　　　裴隐涯支开来手，眉头紧皱，道：“人，是人，原来是人！”

　　　　孙瑞道：“隐涯，你怎么了，别吓师兄啊。什么人，哪有人？”

　　　　裴隐涯一把抓住孙瑞的手，吓得他后退半步急忙挣脱开，裴隐涯恢复神志，尴尬道：“师兄，我没事。就是从刚才进城便觉得怪，一直想不明白，现在总算想明白了。”

　　　　孙瑞长舒一口气，埋怨道：“你吓死我了，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到底想明白什么了？”

　　　　裴隐涯道：“就是人！”

　　　　“什么人啊，哪有什么人啊！”孙瑞更是糊涂。

　　　　“哎呀，我该怎么说啊？”急的裴隐涯原地打转，突然“啪”的拍了下巴掌，道：“对，是尸体、遗骸，这里要是战场遗迹，怎么一具尸体都没有！”

　　　　“别一惊一乍的，太吓人了！”孙瑞不满道：“不过确实啊，从周围环境看，当年一战必是惨烈无比，一具尸体都没留下，只能说被后人全给处理掉了。这也奇怪，既然废弃这里，堵上出口就好了，干嘛还把所有尸体处理掉啊。想不通，想不通！”

　　　　裴隐涯道：“师兄，走吧，咱们继续向里探探，说不定能找到答案。”

　　　　越过石人，没走几步，便见到两根石柱，石柱之粗，五人不可环抱，石柱之高，立身其下望不到顶。孙瑞道：“前面许是宫殿或是神坛了。”

　　　　“嗯，这么宏伟的建筑，当年司幽国力定是强盛至极。”裴隐涯也不禁感叹道。

　　　　行走在大殿之内，四周传来脚步回声。光亮所及除了一根根石柱的根基，别无他物。

　　　　孙瑞暗数，大约一百三十步后，出现了大量碎石，由小逐渐变大，最后，是座倒塌的神像。神像面朝地背朝天，瞧不出是什么神佛。

　　　　“这神像应该是灭国时被推倒的吧。”裴隐涯捡起一块碎石打量道。

　　　　“也不知司幽当年遇上什么敌人，下手如此决绝。”孙瑞跳上神像后背，昂头张望黑漆的殿顶。

　　　　就在二人感慨万千，精神懈怠时，十余丈外神像基座处，乍然亮起两个红灯笼。裴隐涯无意扫到光源，内心一颤，大叫道：“不好，师兄，小心！”

　　　　孙瑞低头望向他，满脸迷茫，见裴隐涯指向自己后背，神色惊慌，下意识转头去看。反应终究还是慢了，一团白色液体砸在背上，将他撞倒。液体迅速凝固，将整个身体黏在神像背上，动弹不得。

　　　　牛鬼不知何时躲到那里，此刻，两三下跳到孙瑞身旁，伸开寒爪向孙瑞后背抓去。说时迟那时快，裴隐涯双脚发力，人似离弦利箭，直奔牛鬼面门，牛鬼察觉灵剑灼热，不敢硬扛，放弃先杀孙瑞想法，匆匆隐入黑暗中。

　　　　裴隐涯落在孙瑞身侧，戒备四周，问道：“师兄，没事吧。”

　　　　“人没事，就是动不了，这东西好结实啊。”孙瑞呼吸不畅，憋着气道。

　　　　裴隐涯知道此物怕火，道：“师兄，忍着点，我给你燎开！”话落，‘逆风’在凝结块上快速划过。凝结块遇火就着，很快被烧个精光。孙瑞就势在地上滚了三圈，将火压灭，狼狈起身，拍拍满身灰尘，骂道：“畜生，暗箭伤人，看我一会儿不把你大卸八块！”

　　　　在师弟面前失了颜面，孙瑞恼羞成怒，双手结离、震、坤、乾四方印，手中灵剑被绿焰包裹，周围也亮堂起来，照的躲藏在角落里的牛鬼无处遁身。

　　　　孙瑞毫不迟疑，将灵剑甩出，右手掐诀，灵剑拖着荧绿尾光，直射向牛鬼。牛鬼故技重施，冲着灵剑连吐数口白液。结果出乎意料，那白液还未触到灵剑，就已燃烧殆尽。

　　　　牛鬼见大事不妙，转身要逃。灵剑却如影随形，紧跟不放。

　　　　一而再、再而三，冤家碰面分外眼红，那牛鬼又让孙瑞跌了这么大个跟头，丢了脸，现下想一逃了之，孙瑞岂是那么好相与的。灵剑破空，拖着刺耳尖啸，锋芒之下，谁敢硬撼？饶是牛鬼灵活，很快也被逼入死角。

　　　　牛鬼为求保命，拼死相搏，肋下双翼大展，飞身而起，口中白液猛喷，如暴风骤雨般砸向下方的孙瑞与裴隐涯。孙瑞急忙召回灵剑，与裴隐涯并肩将剑舞的滴水不漏，如此僵持了近半个时辰，二人均是手酸臂麻。牛鬼原本硕大的腹部已逐渐干瘪，攻势渐缓。

　　　　孙瑞道：“隐涯，它快力竭了，咱俩一起上，你在前端舞剑挡住白液，我随你身后，冲上去杀它！”

　　　　裴隐涯喘着粗气道：“好，就这么办，再耗下去我也顶不住了”

　　　　说罢，二人前后脚起身，猛冲向牛鬼而去。牛鬼几番躲闪均未能将他俩甩掉，距离反倒渐近，故技重施，肋下气孔又喷出黑烟妄图借机逃窜，孙瑞喊道：“屏气凝神，冲过去！”速度未减分毫既没入烟瘴中。

　　　　裴隐涯‘逆风’翻飞不定，搅动起大殿内凝结了千百年的空气，黑烟片刻既被吹散，牛鬼再无可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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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趁裴隐涯侧身相让之际，孙瑞灵剑绽出夺目光辉，越至前方，剑芒直入牛鬼眉心，不偏不倚。绿色火焰刹那将其包裹，那火不是天上火，不是炉中火，不是山头火，不是灶底火，电闪雷鸣引不得，燧人钻木取不得，乃是五行三昧木气火，水淹不灭，土掩不熄，不烧到皮开肉绽、筋断骨化、灰飞烟灭断不会了事。

　　　　牛鬼吃痛上下翻飞，哪知风长火势，越蹿越烈，化作巨大火球跌落而下，最后只在地上留下一块黑色印记。

　　　　孙瑞与裴隐涯二人躺在冰凉刺骨的石板上，歇了好久才算缓过神来，裴隐涯问道：“师兄，咱们下面怎么办啊，继续探么？”

　　　　孙瑞道：“这里太大，就凭咱俩，没个十天半月绝探不出个究竟，而且都没带干粮，撑不了多久。不如原路退回，禀报师门，让师父和掌门真人定夺吧。”

　　　　裴隐涯也觉得腹中空空，口干舌燥，加之四周幽暗，心神压抑，同意道：“好，咱们原路出去，先将入口掩埋，以防别人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