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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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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一番,宣布自己不在几天里,如遇难决之事,一概由崔妈妈总理,若
有必要,可快马报至京郊。
“各位都是办事办老了的人,想来主子在与不在也无甚不同。”明兰
微笑着高坐上首,“待我这趟回来,再瞧瞧如何了。”
下头一干站立的男女管事都心头雪亮,如今他们的职务上不少还有
‘暂代’两字,倘若这回明兰离府期间表现不好,说不准就给立刻掳了,
当下一众人也是点头是捣蒜。
明兰又叫单独留了花妈妈和廖勇家的说话。
“你单只一个差事,看好了蔻香苑便是。”明兰对着花妈妈轻声细语
道,“尤其是蓉姐儿,若有个头痛脑热的,赶紧去萱草堂请张大夫,并同
时来报我。”
花妈妈暗道好手段,她特意叫自己这个太夫人送来的照看蔻香苑三个
主子,若有个好歹,太夫人也逃不脱说法;她轻瞥了旁边的廖勇媳妇一眼,
心想这里里外外夫人不知下了多少眼线,倘若自己有什么动静,恐怕赖妈
made下场就是榜样。
事到如今,还不如学了田妈妈,索性投了二夫人才是。她当即郑重应
了。
“你我就不多说了。”明兰含笑瞧着廖勇家的,“该当心的你自己当
心就是。”
廖勇家的肃了脸色,低头道:“夫人的吩咐,我都记下了,马房我已
去关照了,若有什么,最多两时辰内即可叫夫人知道。”
她一早心里透亮,他们这些人不比世仆,有积年的情分和体面,有错
也不过是撵回老家去;他们本就是连着宅子送来的犯官家仆,名声已是不
好,若再有个长短,叫立刻提脚给卖了,也不会有人说明兰刻薄不体恤。
况且明兰嫁来澄园,身边人手有限,必得启用新人,这当口谁能表现
上乘,立刻就能受提拔,且崔妈妈年纪大了,精力不济,翠微又太年轻,
倘使自己好好办差,能得夫人信任,起码十年的体面是跑不了的。
她暗下决心,定要叫仔细看着府邸才是。
这般忙忙碌碌一直到吃晚饭,丹橘还在指挥丫鬟收拾箱笼,从衣物细
软到鼎炉香笼,甚至洗澡的圆木桶,都要打点上车。
顾廷烨见了,很是新奇,微笑道:“你倒干脆,说走就走,还道你要
到后日才能出行呢。”在他心中,女人大多拖拉冗慢。
“我明日一早卯正出发;丹橘留着继续收拾,待差不多再出门。”明
兰拿着一支笔,细细在卷面上勾兑着,“大约午饭前我就可到小雨庄,盘
桓一下午,这时黑山庄应已预备好了,我们晚上就歇在那里,叫阿猛护送
丹橘押着行礼直接去那儿便是,过几日再去古岩庄。”
小雨庄是她的陪嫁庄子,由老崔头打理,盛老太太每年都会去看个两
回,自己也去过好几次,一直运作良好,这次只是婚后去晃一趟,表示交
接;但另两个庄子,不但占地甚为广阔,且从管事到佃户,明兰概不认识,
很有必要下点功夫。
“不过是个庄子,一年到头也出息不了几个银子,你不用太上心。”
顾廷烨微微皱眉,似乎不大看得起田里的收成。
明兰很不赞同,理家的概要就是,除了田地等固定产之外的收入,全
不能当正常收入计算,一个大家庭的支出应该和固产持平,这样那些额外
盈余就可以宽泛着使用了。
不过她如今要整顿两个庄子,却是另有缘故,于是她摇头道:“我不
是在乎几个银子,而是怕我们疏于管理,到时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却要
我们来担着,兴许还会叫人参上一本。”
她小时候随盛老太太去巡视田庄时,曾见过路旁乞讨的佃户家小孩,
那时盛老太太就絮絮教导要防着被奸仆拖累名声;遇上刻薄的主家或欺上
瞒下的管事,实不把佃农当人待,欺男霸女不在话下,弄出了人命也是草
草掩过。
明兰当时用心记下了。
顾廷烨浑厚的背脊安闲的靠在床头,手上拿着一叠厚厚的册子翻着,
昏黄的灯光下,贪看明兰白玉般细致的面庞,只见她穿着白绫缎里衣,更
显得身形娇小稚弱,却一脸严肃的拿着一支青玉笔管的紫毫在纸上涂写着,
握笔的手指白如宣纸般,指尖处似乎都叫青玉给染绿了,整个人好似扮大
人的娃娃一般可爱。
他不以为意,笑道:“草木皆兵。”
明兰冲他皱了皱挺翘的小鼻子,搁下笔起身过去坐到床沿,顺着顾廷
烨的胳膊,靠在他怀里,忽问了一句:“你说的对,田地是出息不许多,
那什么行当才最挣银子呢?”
顾廷烨楞了一下,笑道:“这你可把我问住了;杀猪?打劫?”
为什么杀猪后面就是打劫?明兰很疑惑,但她没有纠缠这个问题,依
旧摇头道:“不对,我曾听庄先生说过,这世上最挣钱的买卖无非五样,
盐务,开矿,漕运,边贸,海运,换言之,都是朝廷点头才能行得通的买
卖。”
顾廷烨慢慢敛去笑容。
明兰继续道:“那么这些大宗的买卖,先今都在谁手里?”顾廷烨脸
色有些难看,明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在谁手里,但应该不
在皇上手里。”
顾廷烨神色凝重,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本来我也没觉着什么?但那一日公孙先生漏了句话给我,说国库居
然都是空的,我这才觉着麻烦了。”明兰低声道,“我虽是女流之辈,但
也瞧得出皇上是有大志向的。”
通常伴随大志向而来的,就是权柄回收,而要集权统治,首要的就是
钱袋子和军权,钱是有的,只不过不在国库,兵也是有的,只不过不大听
皇帝指挥。
那么下面的事就简单了,不是他们肯老实的交出钱权,就是皇上‘请’
他们交出来。
“年前北疆大捷,歪打正着,叫你们打开了个缺口。那里的军务既然
不顶事,皇上就能名正言顺的裁换人手,这样一来,那些沾着边贸的怕要
心惊肉跳了。”明兰扭着身子从男人的身上爬起来,端正的跪坐在床上,
正色道,“你不是说,原先皇上打算派耿大人去北疆镇守的么?随后,他
就被参了。”
顾廷烨眉头紧皱,肃然道:“也是他自己素行不检。”言下之意,明
兰的猜对了一半。
一个言官后面是一群言官,一群言官后面是整个清流士林,他们以师
生同门同年为纽带,结成了一个牢固的关系网;在先帝爷二十多年的仁治
之下,他们中的不少已渐和权爵世家连结在一起,堪比朋党,他们要钱有
钱,要权有权,要人有人,无论是内宫,朝堂,军中,地方府县,都有其
势力所在。
天上下雨地上流,倒霉的是庄稼,明兰不想做炮灰家属。
“公孙先生说的很是。”顾廷烨停顿了好一会儿,静静的看着明兰,
才道,“他说你善思明辨,襟怀豁达,虽是女子,却可堪一谋。”
“先生过奖了。”明兰脸上浮起一阵羞红。
“可你从不问我朝堂之事?”顾廷烨奇道。
明兰抱着膝盖,小小的身体蜷缩起来,讪讪道:“祖母说了,不要乱
问男人公事,你若觉着该叫我知道,自会告诉我。”有好几次,其实她很
想问的。
顾廷烨瞧了她很久,眼神幽深难测,才缓缓道:“幼时,老爷子曾与
我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多少精于行军打仗的将领,都死在太平年代;
若我有机缘上战阵,定要注意行止,免得叫捉住了把柄。”
明兰听的心惊,手指陡然攥紧男人的手臂,顾廷烨抚慰着搂过她,按
在自己怀里,轻轻道:“你放心,言官虽爱名,但也不傻,知道哪些人可
参,哪些人不可参,皇上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别说我本就无事,就是老
耿也没什么。”
他双臂环着明兰,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静静的躺了会儿,彼
此心跳可闻,顾廷烨笑起来,亲了下明兰的小脸:“以后你想知道什么,
我告诉你。”
“嗯!”明兰笑着点头,凑上去用力亲了下他的鼻子,眨着眼睛道:
“你在外头劳心劳力,我帮不上什么忙,起码不叫家里给你添乱!”
顾廷烨心中感动,揉了揉明兰的头,忽低声道:“岳父有远见,教养
的儿女都很好。”
明兰在他怀里拱出脑袋来,颇有几分得意:“当初庄先生就说,若我
生为男儿身,定能有番作为。”两人纠缠间,明兰的襟口衣已松开一大片,
露出一弯雪白粉痕,半搭连着嫩黄色绣翠绿莲瓣的肚兜,里头微颤着丰盈
的滚圆。
顾廷烨直直的看了一会儿,才悠悠叹道:“你还是做女子吧。”
……
次日一早,明兰就由屠氏兄弟领着家丁和护卫出了门,前后呼喝大约
有三四两马车,明兰坐在第二辆,身旁的小桃兴奋的一夜没睡着,一路上
叽叽喳喳的没个消停。
“八辈子没出过门呀!”绿枝忍不住奚落,“小雨庄咱们又不是没去
过。”她转而对明兰道,“夫人可要再睡会儿?免得到时没精神。”
明兰迷糊着点点头,她素爱晚睡晚起,这会儿都还没醒过神呢,小桃
麻利的垫好铺被让她半靠着躺下,才转头与绿枝小声道:“秦桑姐姐和小
翠袖这次不能来,可委屈了,我出门时,小翠袖眼睛都红着呢。”
绿枝偷眼看了下明兰,见她似是睡着了,压低声音道:“咱们总不能
一股脑儿的出来,要留人看屋子的呀!翠微姐姐又不能整日镇着,你放心
旁人呀!”
“这我自然知道,用你来说!”小桃咬着耳朵,“可是这回若眉不是
想留下么?干么非把她带出来,看她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绿枝撅撅嘴,轻轻不屑道:“那丫头如今心思不消停,夫人怕她犯浑,
索性带出来,没准……给她在庄子里寻个女婿?”说着说着,话头一转,
故意打趣小桃,“顺带给我们小桃妹子也寻桩亲事!”
谁知小桃呆呆的想了会儿,居然点点头:“那倒不错。”
绿枝咂巴下嘴,无语的扭过头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元代的《至元新格》谓:“诸官府皆须平明治事,凡当日合行商
议发遣之事,了则方散。”
注2:本文暂定这帮古代公务员,是一旬休息一天。
第136回
俣俣碌碌,路行近半日,出城门后不久便到了小雨庄。
这座庄子毗邻京郊,前河后山,地段极好,是当年兴盛时期的勇毅侯
府为唯一的嫡出大小姐置办的嫁妆,后来盛老太太为着盛紘仕途需要用钱,
曾典卖掉一大半。
待盛家境况渐好后,这里的地却很难赎回,是以盛紘又给老太太在别
处另置了庄子,可老太太到底心里惦记,便时时注意打听哪家急用钱,几
年下来,老太太又陆陆续续买回些许田地,统共五百八十亩。
老崔头本就是千挑万选后陪嫁过来的,老实勤恳不说,庄稼手艺又好;
崔妈妈是他童年失散的青梅竹马,两人多年后重逢,叫老太太知道了,费
了好些力气和银钱把崔妈妈从另一户人家里弄出来,他们俩得偿所愿,成
亲生子,更对老太太感恩戴德,忠心不二。
老夫妻诚意报效之下,是以小雨庄看着,总比旁处田庄打理的兴旺些。
明兰蒙着帷帽,坐着抬轿,缓缓巡视庄子和佃户,只见满眼的田垄一
望无际,间中有黄牛白狗,蔬菜粮食垂垂累实,庄户们大多认识,见了明
兰的乘轿过来,都放下锄头农活,笑着或鞠躬或磕头,一派盛世田园。
明兰颇觉满意。
“如今庄稼可好?”回到宅院后,明兰高坐厅堂上首,细细垂问,老
崔头笑眼眯着,垂首恭敬道:“都好都好,今年风调雨顺,大约可比去年
多收些庄赋;前几年旱的厉害,又逢上江淮那块兵乱,京中粮价飞涨,老
太太和六…哦,和夫人都没想着催租加赋,还体恤他们的日子,多加安抚。
他们都说,外头哪有咱们这儿这么厚道仁慈的主子呀!”
明兰翻了翻桌上的田册,抬头笑道:“老崔管事,口齿可见伶俐呀!
这么能说会道的,回头叫老太太瞧瞧,定然有趣。”
老崔头粗黑的脸立时红了,他素知明兰的本事,索性也不装了,便把
心里的意思说了出来,明兰大吃一惊,轻呼道:“要买地?”
老崔头用力点头,脸上露出兴奋之意:“这阵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白
通河这一带有好几处大片的庄子要脱手,我细细探了,地是好地,反正这
几年庄子里有积余,不如扩些吧。”
明兰思忖片刻,简短道:“照老样子,你把要买多少田地,田地的主
家,还有价钱等一干事宜都细细写了,回头叫人送来山对边的黑山庄给我,
我瞧了妥当,再与你说。”
老崔头当下恭声应了。
明兰瞧他大喜过望的样子,心里失笑,大概古人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
买地。
“…夫人不知道,老太太的庄子原本可有二三十顷大呢!后头那一整
座山林也都是咱们的!”老崔头湿润着老眼感慨道,“若能将这里还成原
先的模样,也不枉老太太的一番恩情了。”
明兰沉默了下,低声劝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万事都得依着道理
来,有好地能买就买些,但不可用强,免得惹出祸事来。”
老崔头连连哈腰笑着,拍胸脯保证:“就是借小老儿俩胆,也不敢哪!
老太太的规矩,这么多年来,哪回不是契书上写的清楚明白,夫人放心,
绝出不了错!”
大约申时二三刻,明兰一行人便离了小雨庄直奔黑山庄,走时多带了
几个人,虽不甚远,但路却不如城内的好,一路颠颠簸簸,直到天色黑的
渐看不清路了才到。
小桃凭着车栏远眺,只见黑沉沉的田庄大门已影影在望,还有星星点
点的火把点着,再近些,却瞧见丹橘和全柱媳妇还有一个矮矮黑黑的汉子
当前而站,后头跟着一大群人。
马车行驶到门口,那矮矮黑黑的汉子立马上前跪下,大声道:“小的
巴老福,给夫人请安了,夫人这一路辛苦了,里头一应屋舍都预备好了,
就等着夫人呢。”
小桃和绿枝跳下车子,拱手而立,朝对面的丹橘打了个眼色,丹橘微
微点头。
马车内传出端丽的语音:“巴管事快请起,你辛苦了,黑着天还这么
等在门口,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哪里的事!”火把映着,巴老福一脸逢迎讨好,“夫人是贵人,能
抽空来瞅瞅庄子,那是咱们的福气,咱们盼还盼不来呢!”
明兰并不多话,只问:“老爷可来了?”
巴老福起身答道:“老爷下午就使人来传了,说晚些就到。”
“成了,你留几个人在门口等等老爷,我们先进去了。”明兰略略放
心。
巴老福高声应了,立刻着人大开前门,马车缓缓进庄,后头一应丫鬟
仆妇跟从。
庄里的主屋早已灯火通明,只见里头桌椅几架俱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器物也摆放的整齐大房,明兰微微点头,转身进里屋,发觉里头已收拾一
整。常用的羊角宫灯放在床头小几上,梨花木圆桌上摆着一套青玉葵瓣的
暖瓷茶具,
明兰疲惫的坐到炕边,笑了起来:“我们家丹橘姑娘可愈发能干了呀,
这么半日就收拾的如此妥帖,嗯,学成了,好嫁人了!”
丹橘一点也不害羞,板着脸过去给明兰解衣带:“您省省吧,这一整
日把你累的,说话都变音了,当我听不出来!还有这一脸的土,髻子也乱
了,好在您没下车叫人瞧见!赶紧先洗洗吧,有话叫全柱家的去传。”
秦桑从内屋进来,温温笑着:“热水都好了,夫人去洗吧,幸亏我带
足了两匣子沐浴香精,不然怕不够用的。”
上辈子最后一年,山沟沟里没有自来水,姚依依要自己去井边打水,
粗粝的井绳把她用来握笔的手掌磨出了一道一道的伤痕,然后伤痕退了,
结成茧子;一天要走五六个小时,晚上一脱掉鞋,就是满脚的血泡,浸的
凉水里,透心的疼,以前穿高跟鞋疼的脚掌,现在穿运动鞋走路疼的是脚
跟,小腿肚子哆嗦的像弦子,躺在床上,腿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都市女孩累的沾枕就睡,可心里十分踏实,她觉得自己帮到了人,晚
上做梦还想着,等下回开同学会,一定要在那帮连小葱和韭菜也分不出来
的死丫头面前炫一把。
她姚依依可是连篱笆都会扎了!
可如今,虽前呼后拥,一大堆人伺候着,她却再也不复当初那种疲惫
到满足的愉悦,便是累极了,也是满心的思虑和不安,如今的朝堂并不安
稳。
古代仕途皆流血,她见过被披枷带锁押解京城的官吏,见过被抄没至
家破人亡的官宦人家,曾一起吃过茶说过笑的闺阁女孩,却转眼因父兄获
罪,而被罚入教坊司,甚至沦为官妓。
每每想起这些,明兰都无比感激盛老爹,他从不贪功冒进,从不投机
钻营,也不挥霍家业,为官算是清正,做人颇为圆滑,无论他有多少别的
缺点错处,他总归尽到了古代男子的义务,给妻儿老小营造了一个安全富
庶的生活环境。
说起盛家,前几日,因端午节快到,明兰使人提前送节礼回娘家时,
小桃探来消息,说是为着给长枫说亲的事,盛紘最近又和王氏闹别扭中。
长枫虽是庶出,但胜在卖相好,俊秀风雅,谈吐不俗(酷似少年时的
盛紘,当年一眼迷住了王家老太太),很讨人喜欢,年纪轻轻又已是举人,
父兄得力不说,姐妹们的亲事大多结的不错,估计金榜题名只是时间问题;
是以盛紘一放出风声,倒也有不少人家响应。
不过盛紘到底心眼明白,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于是提出,家世只要
说的过去就成,须以女方人品为第一考虑,务求一位端方识礼贤能淑德的
儿媳,最好性子还有点烈。
“枫哥儿那性子,就得有人提着他的筋过日子!”盛紘说的很含蓄,
“既能替他撑住场面(顶得住刻薄婆婆欺负),又得能压得住他胡来的
(不让他风花雪月耽误正事)!”
王氏傻眼,这要求也太具体了;她无不讽刺的玩笑着:“老爷不如替
枫哥儿找个娘吧!”
“本也没指望你。”盛紘没好气道,即便他敢信任王氏的心肠,也信
不过她的眼光。
——明兰把脸埋在床铺里,闷闷的发笑,她几乎可以想象这场景。
可盛紘又不能自己跑去相看人家闺女,于是只好去求老太太出马。偏
老太太最近养养重孙子,逗逗重孙女,过的十分和谐,根本不想再蹚浑水,
如今正和盛紘磨着呢。
其实若不是林姨娘自毁长城,盛紘真的是非常疼爱墨兰和长枫,人生
在世,果然不能贪图的太过了……丹橘端着晚膳进来时,却见明兰抱着一
本册子,已沉沉睡去了,便替她掩好被毯,轻轻退了出去。
到了戌时末,顾廷烨及一行亲卫扈从才快马疾驰而来,眼看着一排十
余个刚从校阅场下来的戎装男儿,俱是飞骑骏马,高大魁梧,脸上还残留
着军戎战阵上的杀气,巴老福更老实了,连笑脸都僵了,一路点头哈腰的
把顾廷烨迎进庄内,往主屋去了。
庄中仆役都忙着替整队亲卫牵马入槽,余下的骑卫去早已备好的厢房
歇息,一路走着,却见公孙猛并屠氏兄弟快步迎上前来。
“谢大哥!”公孙猛朗声大喊,上去搭着一个二十余岁的骑装青年的
肩膀,热络道,“你们可来了!”谢昂回头而笑,大掌拍着公孙猛,笑道:
“阿猛!”转眼瞧见后头两人,又大声道,“屠大哥,屠二哥!”
屠龙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实汉子,一条刀疤斜斜从额头延伸至鼻梁,一
笑起来颇见狰狞,他大笑道:“你别乐!小阿猛不是惦记你,他惦记的是
今日校场上的风光。”
闻听此言,阿猛果然闷闷不乐:“我叔偏不让我去,我想护着夫人也
是要紧的,谁知夫人却叫我陪几个小丫头押送行礼!”
“你小子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屠虎笑的很痞,“你老叔是为你着想,
你好好读书习武,回头正经考个武举才是真的!似咱们兄弟西瓜大的字不
识一箩筐,那是没指望了!”
公孙猛虽个子不小,实则才十四岁,少年心性,很快便释怀了,只缠
着谢昂问这问那。
“对了,谢大哥,都这么晚了,你们作甚非要赶回来?”
谢昂边走边笑道:“都督不放心这儿,这庄子里的底细咱们可不清楚。”
“您别遮着掩着了,有这许多兄弟护卫着,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屠
虎屏低了声音,咧嘴笑道,“怕是爷舍不得夫人吧!”
“顾爷的事你也敢乱嚼舌头。”屠龙当即瞪了兄弟一眼,骂道,“这
事还不清楚?约莫夫人要(www。fsktxt。com)看书吧庄务,爷怕夫人年轻,威势不足,来给她撑
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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